第3章 輕薄
沈昭在回去之後,仍覺體內的靈氣在四肢五骸暴戾湧動,聞清徵作為金丹期修士,其靈力之純粹強悍是他無法想象的,雖然聞清徵及時收手,他也不得不受神識炙烤之苦。
沈昭咬着牙,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個偏僻低矮的小屋子,只他一個人住。
他盤腿坐在榻上的蒲團上,運起靈力消化聞清徵剛剛留在他的體內的靈氣,尤自心驚。
聞清徵素來冷心冷性,對手下弟子都不過問,只專注修道,可今日卻喊他前去,還有要廢他靈力,傷他性命的心思。沈昭心中不免低沉下來,暗暗想着自己到底是哪件事招惹了他。
思前想後一個多時辰,沈昭也沒想的出來,只是心中隐隐有一個猜測。
難道,那日的時候,他是知道的?
少年陡然收手,運轉在周身的靈力猛地撤去,光華消散。
他現在只是築基初期的修為,就算用盡全力消化聞清徵的靈力,也依舊消化得不純粹。
有失必有得,他将聞清徵在他體內留下的靈力轉化為自己的之後,一直滞澀不破的二階隐隐有了些動搖的趨勢。
沈昭起身,身上還有些疼痛,好像全身骨頭都被拆過重組,沒有一處爽快。
到底,師尊是為什麽想殺自己,又為什麽輕易放過了他……
社招一直在想着,想着想着,心中有些苦澀,苦後又回甘。
至少,他最後停手了,不是麽?沈昭在心裏對自己說,他沒什麽好怨怼的。聞清徵在大雪封山的山腳下把凍得渾身青紫的他撿回來,救了他一條命,他這條命随時都可以還回去。
雖然還只是十六歲的少年,卻生來早熟,想得透徹。
門外陡然傳來篤篤的敲門聲,聲音急促,外面那人好像沒有一絲耐心。
沈昭推開門,看到是他在外門的大師兄杜司年。杜司年生來一副老實忠厚相,眼睛小如米粒,常常只露出一道堆在一起的縫,誤讓人以為他是舌鈍口拙的老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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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司年看到他,仍是平常一樣的輕蔑表情,不過現在多了一絲羨慕和不甘,看到他第一句話就是,“走了,別住這破屋了,師尊讓你搬去紫華殿和他同住。”
“什麽?”沈昭擡頭,面露詫異。
“裝什麽蒜呢?師尊讓你現在就搬去偏殿,不可停留。”杜司年說着,面露揶揄的神情,配上他的面相讓人覺得膩味得惡心,“我說,你小子是把師尊哄得挺開心啊?”
“……”沈昭低眸,将心中的不快隐忍下去,只是淡淡道,“師兄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告訴你,你對師尊做的那檔子事我可是全都看見了!”
杜司年看了看周圍,特意用靈力壓低了聲音,讓聲音只供他們二聽到。
杜司年嘿嘿笑着,看向沈昭的眼神有些只可意會的揶揄,威脅着說,“老實招了吧,上次你去紫華殿灑掃的時候師尊正在榻上小憩,你自己做了什麽你心裏清楚,只是,沒想到我也恰巧進殿來找師尊吧。”
沈昭的臉色變得不好起來。
杜司年看到他的樣子,更有些得意,嗤笑一聲,道,“我說怎麽每次要派人去紫華殿灑掃,你都那麽積極呢?原來是想做這檔子勾當!”
去紫華殿灑掃歷來是所有清淨峰的外門弟子們輪流要做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把這當成個苦差事。
聞清徵喜潔,去殿內灑掃的弟子必須打掃地一塵不染才入得了他的眼,常常要在那裏待一整天,最後累得腰酸背痛才能回來。所以每次輪值灑掃都是每人愁眉苦臉的時候,唯有沈昭從無怨言。
沈昭聽着他的話,在袖子底下緊緊攥着拳頭,他以為自己隐藏得夠好,沒想到卻被杜司年看到了。
杜司年比他的修為高,他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師兄想要什麽,直說便是,非要七拐八繞的麽?”少年冷下臉色,也不和他虛與委蛇,開門見山,“只要師兄不去告訴師尊,要什麽都可以。”
他只在上次去紫華殿灑掃,看到聞清徵手倦抛書,斜斜躺在金榻上時被恍了心神。聞清徵生來極美,雖說這個詞用在男子身上似乎不妥,但除了這個字沒有別的可以用來形容他了。
沈昭聽師姐們講過許多關于師父的事情,每當講到師尊的時候,師姐們總是面色嬌羞,如春杏搖曳旌旗,羞怯而不自知,說起師尊正是道修人人公認的道界第一美人,沒有并列。
聞清徵生來就是水靈根,天資傲人,在被上一屆的斷情宗宗主收為弟子之後,不及十年就達到築基期,更在接下來的十年裏一舉突破築基,在二十七歲成為最年輕的金丹期修士。
在此之前,最年輕的金丹期修士是五十四歲。
可想而知,這樣生來貌美又天賦極強的人會有多少人觊觎,想要和他結成雙修伴侶。而聞清徵卻是不知又拒絕了多少人,專心修道。
也有不甘心被拒的,便潛入斷情宗想要一親芳澤,卻不想被人打了一頓再丢出斷情宗去。
沈昭親眼見過上一個潛入斷情宗觊觎師尊的人,被他廢了全身修為和靈根,挑斷手筋腳筋丢出去了,現在想起來尤背後發冷。要知道,那個人不過是言語輕薄,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