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頂我”
第27章 “頂我”
跟許臨熙住一起的日子比時允想象中更加舒服惬意。
許臨熙不像自己這麽閑,時常有事要往醫院跑。
時允一個人在家裏該看電視看電視,該玩手游玩手游,沒了時長榮在耳邊叨叨,每天都心情舒暢,連吃飯的胃口都變好了。
但要論起每天最痛苦的事情,那絕對莫過于被許臨熙每天盯着學英語。
許臨熙之前說讓他每天背50個四級單詞,時允原本以為就是句玩笑,也沒太當真。
可許臨熙顯然不只是說說而已,不管回來得再晚,他總有精力盯着時允把當天布置的任務完成。
光是盯着還不夠,背完了要聽寫,聽寫完還要檢查,檢查完竟然還得改錯。
自初中以後,時允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一套流程了,這讓他一度懷疑許臨熙把自己帶回來的真實目的——其實就是為了報複自己。
這種日子堅持到第三天,時允學會了偷懶。
躺在床上看了一天的iPad,下午那會他一直留意着門邊的動靜,一聽見開鎖的聲音二話不說先趴到枕頭上假裝睡着,為了表現得盡可能像,甚至連胸膛起落的幅度都刻意設計了一番。
客廳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多時,許臨熙的腳步聲漸近,推門走了進來。
時允阖眼看不到屋內的情景,只知道對方的腳步很輕,在一點一點向自己靠過來。
身後一側床墊下陷,他的睫毛跟着顫了顫,連帶着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緊接着,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落在自己臉頰,獨屬于許臨熙那份熟悉的氣息環繞上來,時允心下一動,唇角幾不可察微微勾了一下。
本以為許臨熙親完之後就會離開,然而自那個吻後,屋內卻突然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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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允心裏沒底,将眼睛微微睜開一條小縫,尋思着找機會偷瞄一眼。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卻忽然響了起來。
“時允。”
許臨熙兩手撐在枕頭的兩側,緊盯着身下的人,喚了他一聲。
時允咽了口唾沫,故作迷離地緩緩睜開眼睛,噘着嘴,看上去一臉不高興:“正睡覺呢,叫我幹嘛。”
許臨熙目光平靜,視線随着他的話落在床的另一側,沒有拆穿時允,繼續看着他演戲,甚至很配合地問了句:“睡得好麽?”
“不好。”時允說:“我夢見自己正在河裏頭游泳呢,還沒到對岸,讓你一下子給我吵醒了。”
“是吧。”許臨熙看他編謊編得有鼻子有眼的,忍不住想笑,但又想逗逗他,于是說:“那你現在繼續睡,說不定還能把剛才那個夢續上。”
時允活動了一下身子,兩手勾上許臨熙的脖頸,讓他帶着自己坐了起來:“那你陪我一起嗎?”
說着上前湊到許臨熙耳邊:“來旁邊陪我躺會兒吧。”
許臨熙憋着笑,搖搖頭:“不太敢。”
“為什麽?”時允皺眉。
“因為你的iPad很燙。”許臨熙說完,視線又跟着移到了床邊:“我怕自己被燙傷。”
“時允。”他說:“在我進門之前,你确定自己真的在睡覺?”
拙劣的演技最終還是被拆穿了,時允沒覺得尴尬,反倒有點氣急敗壞的模樣,說着咬咬牙,在許臨熙的腰上掐了一下:“你早就知道我在裝睡了,就是故意逗我玩呢是吧。”
許臨熙勾勾唇,看他這個樣子着實可愛,于是單手一攬,将人抱着坐在了自己身上。
這是時允最喜歡的姿勢,因為這樣與許臨熙接吻最方便。
許臨熙的唇形很薄,兩人舌頭纏在一起的時候,時允腦子裏總會産生那種思緒空白缺氧的錯亂感。
他不抽煙,一直無法想象外人口中所說的尼古丁上瘾究竟是怎樣一種體驗,但現在拜許臨熙所賜,不用過多的語言描述,他好像茅塞頓開、突然明白了。
正出神間,許臨熙放在兜裏的電話突然想響了起來。
許臨熙坐在床邊身體微微向後傾倒,時允兩腿分開跨坐在他身上。聽筒裏聲音傳過來的時候,時允抻着腦袋湊了過來,一臉好奇的模樣,急切地想要聽聽電話裏在說些什麽。
許臨熙沒想避這他,看他這樣子覺得好笑,直接開成了功放。
一個陌生男性說話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明天約了池嶼打臺球,記得來。”
時允最近天天窩在家裏确實有點悶,現在一聽能出去玩,瞬間來了興趣。
于是沒敢出聲,手指戳着許臨熙腰窩,沖人瘋狂點頭暗示。
許臨熙被戳得有點癢,說話中途扼住了時允的手腕,分神看了他一眼。
時允老實了一會兒,待許臨熙跟對方聊了幾句将電話挂斷,這才眨眨眼,對着人問道:“剛剛電話裏說的什麽嶼,是誰啊?”
“池嶼,關系很好的朋友。”許臨熙解釋。
“你們明天約着打臺球,那我可以去嗎?”
時允問這話帶着點想要試探對方的小心思,在他的印象裏,許臨熙應該是屬于那種喜歡獨來獨往,不太交際的高冷型。
現在聽說他身邊也有關系很好的朋友,時允有他自己的私心和占有欲,也會不由自主地去揣摩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分量。
怔忪間,他聽見許臨熙開口:“不可以。”
時允一怔,忍住失望,呆呆望着面前的人。
許臨熙眉目溫和,盯着時允打量了片刻,最後不忍再逗他,這才伸出食指在自己唇邊敲了敲。
一副的自若神情,柔聲道:“願意賄賂我一下的話,我就收回剛才的話。”
許臨熙第二天要去醫院聽一場專家講座,結束後會直接去幾人約好的地方。
時允在家裏睡個懶覺,起床後洗澡挑了身幹淨的衣服換上,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根據許臨熙發來的定位擋了輛車趕過去。
他這幾年跟着陳彬跑遍了市內大大小小的網吧,但來臺球廳這還是第一次。
或許是因為地下室通風條件較差,這裏多數包間的門都是敞開着的。
很快找到對應的門牌號,時允站在門口朝裏瞄了一眼,猶豫着到底要不要進去,因為視線內并沒有出現自己要找的身影。
一個理着寸頭的高個子男生率先注意到他,朝人饒有興致望了過來。另一人手裏拿着球杆,順着同伴的目光也朝門廊處看了過來。
時允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複又擡頭看了眼門牌。
再收回目光時,他眨眨眼,對着裏頭的人問道:“請問許臨熙是在這兒嗎?”
拿球杆的男生距離他稍近,緩步走了過來,目光上下移動打量着時允:“你是?”
看來是這裏沒錯了。
時允輕咳一聲,遲疑半刻,告訴對方:“我是他弟弟。”
可誰知他這一聲話音落地,對方卻是一副很耐人尋味的表情眯眼看了過來:“弟弟?”
“不對啊。”那人說着将頭轉向了身後的寸頭男生:“臨熙剛明明說的是一會兒男朋友要來,怎麽轉眼間又多了個弟弟?”
聽見這話,時允倒吸一口氣,神情微微滞了一下,張着嘴突然不知該怎麽接話。
猝不及防地,許臨熙的聲音自背後傳了過來:“不用理他們。”
時允回頭,見他手裏掂着個透明塑料袋,裏面裝着零食和飲料。
遂抿抿唇沒再說話,朝屋裏那二人點點頭,默不作聲跟在許臨熙身後走了進去。
“臨熙,不正式介紹一下?”方才那男生将球杆放下,雙臂環抱靠在案邊,半開玩笑似地說道:“所以到底是男朋友還是弟弟啊?你倆來之前沒統一一下口徑?”
許臨熙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休息區的桌子上,從中取出一罐可樂遞到時允手裏,随後對着他介紹:“池嶼,江書然。”
說完又扭頭看向那兩人,手一擡朝身旁指了指:“時允,男朋友,也是弟弟。”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時允也不是能跟人自來熟的性格,所以之後沒怎麽多聊,就老老實實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安靜看着他們。
池嶼将球擺好重新開了一局,一杆下去兩個花球進洞,自然就分出了陣營。
時允不懂臺球的規則,長這麽大甚至連球杆都沒碰過。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不感興趣。
但看過許臨熙打臺球時候的樣子,心裏卻不由得對這項無聊的活動逐漸有了改觀。
伏在球案上的許臨熙,目光冷凝專注直視着前方,一雙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托住球杆,沉穩鎮定。
頭頂懸吊着強光白熾燈,他今天剛好穿了一件純色T恤,腰一彎下去,透過衣領隐隐約約能窺見內裏流暢的肌肉曲線。
看得久了,時允覺得自己有點渴。遂收起視線打開了手裏的可樂,就着瓶口咕咚灌了幾口下去。
臺球的規則不難,幾局面下來時允多少能看出點門道。
這才發現許臨熙打臺球是真的很厲害,只要輪到他拿杆,基本上就是直接清臺,不給對手留有任何反超的機會。
次數多了,另外那兩人覺得總是陪跑忒沒意思,于是想了想,就将主意打到了時允頭上。
本來坐在旁邊吃吃喝喝就挺好的,一聽說需要自己上場,時允的目光變得有些茫然,搖搖手拒絕:“我不太會。”
不是不太會,是壓根就不會。
“不會沒關系。”江書然從牆邊挑了根粗一點的球杆,遞過來朝人眨了眨眼:“臨熙之前可是差點被選去打職業斯諾克的,讓他手把手教你。”
聽見對方這麽說,時允張了張嘴,随口感嘆:“這麽厲害啊。”
“沒多厲害,跟他其他的光輝事跡相比,這也就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
江書然越說越來勁,後來直接在時允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拿了粒瓜子放自己嘴裏:“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上到他發過幾篇SCI,下到有多少女生往他懷裏塞過情書,全部門清。”
他這一番話音落地,許臨熙從旁出聲:“別胡亂造謠,沒有的事。”
“怎麽沒有?”江書然說着來了精神:“就你家門口,我去找你那次,你忘了?”
“有一個長挺漂亮的妹子在樓下等了你一個多小時,往你懷裏塞了兩個卡通抱枕轉頭就跑,裏面裝着巧克力和情書。”
他越說越樂呵,咧着嘴看向許臨熙:“你不是把枕頭拿上去了?扔了還是在家擱着呢?”
他這一句問完,池嶼察覺到氣氛不對,于是連忙合着拳輕咳了一聲以作提醒。
但室內越是安靜,他這一聲咳嗽反倒顯得突兀,氛圍一下子就尴尬了起來,屋裏的衆人一時間都沉默着沒了聲音。
時允正聽得入神,思緒被徒然打斷,低頭“呵”了一聲,擡眸望向許臨熙。
許臨熙神色平靜,手裏拿着巧克粉盯着球杆,看不出異樣。
倒是江書然,意識到自己言多有失,撓撓頭,一副恨不得咬斷自己舌頭的模樣,皺了皺眉。
大家本就是閑聊,計較這個會顯得自己心眼太小,着實沒必要,有什麽賬兩人回家關上門可以慢慢算。
想到這裏,時允面上故作輕松地笑了笑,随後仰頭灌了口可樂,這才細眯着眸子看向許臨熙,意有所指一字一句幽幽道:“沒扔,在客廳沙發上擱着呢,洗得挺幹淨,我看他還挺喜歡的。”
在江書然的強烈要求下,時允最後還是趕鴨子上架,被叫上了臺球桌。
許臨熙把自己之前用的那根球杆給了他,站在他身後雙手環至前端,手把手給人調教着握杆姿勢。
時允被擁着伏在案邊,随着身後人說話時呼出的氣息,頸側劃過屢屢清風,酥酥癢癢,擾得他有些心神不寧。
怔忪間,許臨熙開口他耳畔指導,聲音輕柔:“保持重心,腿向前彎。”
時允回神,按着對方的指示照做,盯準了自己正前方的那顆紅球。
畢竟是第一次碰這個東西,時允掌握不好力道與角度,動作難免有些機械,戳出去的第一杆就打偏了。
許臨熙握着他的手,叫他放松。
時允聽到了,但一個姿勢趴了太久着實有些難受,身體僵着不聽指令。
沒一會兒,許臨熙湊到他耳邊再次出聲:“時允,屁股放松,你頂到我了。”
時允怔了怔,驀地扭頭,瞥了身後人一眼,想到此時旁邊還有倆個電燈泡看着,皺皺眉說道:“你小聲點。”
許臨熙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朝他看了過來,目色一派清明:“為什麽小聲,我在教你正确的打球姿勢。”
“可你說的話有歧義,多引人遐想啊。”
“遐想什麽?”
他這麽一問,還真把時允給問住了,要真為着這事拉着人解釋一通,反倒着了他的道。
“行。”
時允閉眼點點頭,心道不就是一本正經地耍流氓麽,搞得跟誰不會似的。
于是轉而換了一副腔調,笑語盈盈回頭,附到許臨熙身側:“我個子高,一彎腰屁股就只能這麽撅着。”
說罷頓了頓:“你要是覺得不舒服,還有個法子。”
聽見這話,身後人低頭,往他跟前湊了湊。
時允勾勾唇,嘴角噙着一抹笑,刻意拖了許久才不緊不慢出聲。
“我拿後面頂你,你也可以用前面頂我啊。你不做,是因為不會麽?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