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阿姨,許臨熙的床上功夫好爛啊”
第40章 “阿姨,許臨熙的床上功夫好爛啊”
視頻在郵箱中點擊發送成功的那一刻,很神奇,時允20多年來從未像現在這樣、由身到心自內而外感覺到如此的輕松。
他斷了退路,把自己送到了懸崖邊上。看上去真的是蠢透了,但是沒關系,反正也不想活了,等身後的人追上來,笑着就好,一轉身往前面的萬丈深淵裏跳。
只要敢豁得出去,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他沒有聽陳彬的話給自己的臉打碼,但終究是留了些餘地,視頻剪輯到兩人躺在床上接吻脫掉衣服後就戛然而止。
反正最後的目的也只是為了讓時長榮和許豔萍看到,誰也不是傻子,後面進行的內容即使被截掉,光憑想象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別墅卧室的大床上,時允蒙着頭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只占據了邊角很小的一塊地方,像一個還未破繭的蠶蛹雙腿蜷縮着把自己緊緊包裹起來。
在這個與世隔絕安靜的小窩裏,閉眼傾聽窗外的雨聲,外面随他去天翻地覆,至少現在這一刻,那些紛擾通通與自己無關。
近些年來時允的睡眠質量一直不是很好,但現下一挨着枕頭,竟迷迷糊糊就這麽睡着了。
潛意識在腦海裏編織出一個虛晃的幻境,時允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放學了,母親就穿着記憶中那件仙氣飄飄的白裙子坐在庭院裏的秋千上,沖着自己招手。
她眉間帶着溫和的笑,緩緩望過來,問道:“小允,媽媽在後陽臺種了幾盆向陽花,現在快要枯了,你怎麽不給花澆水啊?”
自己放下書包擡手去拽母親的裙角,可剎那間,站在面前的人就像突然透明隐身了一樣,讓他抓也抓不住,摸也摸不着。
淚水從眼中奪眶而出,時允向前一撲跪在了地上,痛苦地抱住了頭。
他說:“媽,你養的花枯了,他喝不到水見不到太陽,埋在土裏的根莖已經全部爛掉。我救不活他,我帶着他一起去找你好不好?”
恍惚間,時允卻突然感覺自己身體變得好暖,像被母親擁住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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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着自己的後背道:“小允乖,小允不來找媽媽。”
說着擡手往天空中指了指:“你看,天上的烏雲快散了,向陽花很快就能看見太陽了。”
時允順着母親的指引緩緩擡頭,層雲密布的天空,這一瞬仿佛真的有道光出現在夾縫中,穿過母親透明的身軀直直照在自己身上。
時允眯了眯眼,雙手顫抖着、小心翼翼上前想要觸碰母親的臉龐,然而剛看到母親對着自己露出一個笑,意識回攏,眼前所有的一切就這麽毫無預兆地,突然消失了。
緊接着耳邊傳來的,便是門板上傳來的那陣急促的敲擊聲,夾雜着時長榮的吼罵。
該來的,終歸是來了。
等不到屋裏的人過來開門,時長榮後退兩步,像是把胸腔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了這條腿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将面前的門一腳踹開。
兩秒的功夫踱步上前,粗糙的大手不由分說直接伸進時允的被窩裏,揪着人的頭發恨不得将一層頭皮都給他撕下來,也顧不上他疼不疼,就這麽把他從床上拽了起來。
“郵箱裏的是什麽!你給我發的到底是什麽!”時長榮牙呲目瞪,把臉怼到時允面前沖着人吼。
耳邊響起許豔萍悲戚的哭聲,時允表情甚是不耐朝兩人身上瞟了一眼,全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望過來:“你不是都看到了,還要來問我?”
“視頻是你找人合成的是不是!”時長榮掐着他的肩膀,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瘋狂搖晃:“你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臨熙哪點得罪你了,你要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去诋毀人家的清白?”
“合成?”
聽見這話,時允挑眉,無奈地長呼一口氣,也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是自欺欺人習慣了、還是真的傻。
“你找你兒子求證了嗎?那視頻究竟是不是合成的?”他将目光轉向許豔萍,眸中藏着略帶得意的竊笑。
許豔萍現在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兩手扒在床邊一個勁地搖着頭:“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視頻裏的人不是臨熙,我的兒子我最了解,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看着她這副瞳孔失焦慌裏慌張的模樣,不知怎麽的,時允心頭忽而湧上一股隐秘的快感。
他扯扯嘴角側頭湊近許豔萍,盯着人的眼睛,從唇間吐出的每一個字聽上去都分外地清晰。
“阿姨。”他幽幽喚了一聲對方,勾着笑,語氣嘲弄中又透着點楚楚可憐的味道:“許臨熙的床上功夫真的好爛啊。”
“他沒什麽經驗,弄得我很疼。但是沒關系,”時允說着伸出舌頭舔了舔上牙:“他身材超棒的,尤其是腰上用力的時候,背後的肌肉……”
“閉嘴!”
接下來的話,被時長榮一個巴掌硬生生從中截斷。
那乎下來的力道之大,令時允已經察覺不到痛感,只從嘴角嘗到一絲腥甜的血跡,随着慣性側倒在枕頭上。
“不要臉的東西。”
時長榮擡起手指着時允罵了一句,但這樣似乎還不夠解氣,說罷繼續抓起他的頭發将人拖起來,複又揮起另一只手朝他另一邊臉側扇了過來。
與此同時,許豔萍像瘋了一樣哭喊着撲過來,額前零碎的頭發毫無章法地随意耷拉着,看上去竟是比挨打的時允還要狼狽上幾分。
她沒有阻止時長榮扇時允的巴掌,完全癫狂失了理智,攥着拳頭揮打在時允的胸口,揪住他的衣領:“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快說這不是真的!”
她這邊的反應越是激烈,時允臉上的笑意就越深,之後再聽到的,便是耳邊歇斯底裏的嘶吼夾雜着斷斷續續的哭聲:“你這麽敗壞我們臨熙的名聲,我要殺了你!”
許豔萍眼眶充血橫眉瞪目,說着上前掐住時允的脖子兩只手狠勁地往中間收。
時允的力氣自然是比她大,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扯下來,只是輕輕使力往後一推,便把對方帶了一個踉跄,摔倒在床邊上。
“今天只是給你們上了道開胃的小菜,預熱一下。”時允面無表情轉了轉腦袋,低垂的眼眸突然看了過來:“想不想看看視頻後面的內容?”
“你們兩個不是要結婚麽?”他說着揚了揚下巴,沖門邊遞了個眼神,語氣輕松:“結去吧。”
“某些人占了我媽的房子還不夠,還妄想着把她的墓地也遷出來,随便吧。”
時允的視線落在許豔萍身上,又轉眼看了看時長榮:“祝你們兩個,百、年、好、合。”
“你們兩個從民政局走出來的那一刻,公司內網所有人的郵箱裏會出現一個視頻,時長兩個半小時主角全luo不打碼,叫床叫得可舒爽刺激了。”
“時允你個瘋子!瘋子!”
他這邊話剛剛一說完,許豔萍受不了刺激,兩只手揮舞着便要撲過來打他。
時允漫不經心往後閃了一下,躲過了襲擊,但鎖骨還是被對方的指甲劃到,留下兩條長長的血印。
哭聲和叫罵聲混合在耳邊響起,時允整個人卻像麻木了一樣,目光定定望着前方,雙眼放空着,将所有的質問與指責全盤接下。
王嬸這才察覺到二樓的動靜着急忙慌跑上來,看時長榮的臉色不對,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時總!”
時長榮搖搖晃晃扶着牆,腦袋一陣眩暈、嗓間艱難地發聲:“藥!去拿藥!”
許豔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哮喘病犯了一樣捂着胸口哀嚎,她尚且不能自保,哪裏還顧得上去看時長榮究竟怎樣。
王嬸見狀連忙點頭,轉身跑到樓下倒了溫水尋了一片緊急降壓藥拿過來。
時長榮坐在椅子上就着水将藥服下,胳膊顫抖着擡手往門邊指了指,也不知是在對誰講話:“打電話給臨熙,叫、叫他過來。”
一聽見這個名字,許豔萍剛剛緩和下來的神經似是一瞬間又被電狠狠擊了一下,“啊”得一聲抱住了自己的頭,放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時長榮看她仰天深吸了一口氣,怕人情緒過于激動,剛想着上氣去扶,誰承想許豔萍竟是當着所有人的面兩眼一翻,身子一軟,直直昏倒在地上。
夜晚陰冷的涼風過境,吹不散醫院長廊的上那股刺鼻消毒水的味道。
時允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面色灰青,一雙眸子失了神似的一動不動緊盯在地磚的花紋上。
醫生卸下耳邊的聽診器,招招手示意王嬸過去,對着人耳邊叮囑:“病人因為短時間內的情緒波動較大,誘發了暫時性的腦部缺血,現在需要在醫院休息觀察上兩天。家屬去把費用繳一下,派個人跟我來拿藥。”
醫生這邊話音剛落,病房口門卻适時傳來“吱呀”一聲輕響。
時長榮拖沓着步子從裏間走出來,不輕不重咳嗽了一聲。
時允循聲望過去,與他對視的瞬間從對方的眸光裏分明看出了嫌惡。
但很快,時長榮視線一轉目光卻落在了自己身後,面色逐漸變得凝重,沉默半晌,才嘆氣開口:“臨熙你來了,先進去看你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