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哥,生日快樂”

第53章 “哥,生日快樂”

20歲那年的夏天,與許臨熙的故事毫無預兆地開始,兩人還沒來得及見到冬天的第一場雪,這段感情就這樣走向了終結。

時允這幾天時常一個人對着電腦發呆,有時還會反思,自己這個男朋友當得還真是不稱職,竟然連對方的生日具體是哪一天,還是分手五年以後才知道的。

可轉念一想,其實也沒什麽好內疚的,許臨熙不也沒問過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麽,這麽一算,也就當扯平了。

日子一直挨到了周五晚上,太陽都打西邊落下了,時允還是沒從許臨熙那收到一通正式的短信邀請。

但其實也沒什麽關系,不管他請不請,這一趟自己都是必須要去的。

時允之前還在糾結,既然是生日要給人買個什麽像樣的禮物帶過去,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送他的那個定制款聽診器,搖搖頭笑了。

就他現在對自己這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再用心挑的禮物人八成也不稀罕,最後一合計,幹脆只買了束花帶過去。

至于禮物嘛……

先偷偷準備點有意義的東西,瞞着人不讓人知道就是了。

周六上午時允一覺睡到自然醒,起床後特地洗澡挂了胡子,在手機網店把花訂上,下午去飯店的時候再順路一取。

原本一切都計劃挺好的,結果中午的時候老張那邊突然打了通電話過來。

大周末的,又是這個點,時允在看見屏幕上那一串號碼時心裏就蹦出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老張在電話裏對着自己一頓訴苦,說是原本明天要上網站首頁的一部宣傳短片,今天突然被曝出來其中出鏡的一位文旅部領導被上面請去喝茶了,現在正是十萬火急又極其敏感的時候,讓時允今天之內無論如何得把有關那位領的鏡頭剪掉。

事關重大,他怕時允幹活的時候不細心,臨挂電話前還特意強調說這可是主編親自吩咐的,讓人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重視起來。

時允原本想着就是個小短片,剪出來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結果誰知道最後的審核流程這麽負雜,老張審完了主編審、主編審完了還要發給上面的領導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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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忙,竟是直接忙到了晚上。

其間祿鳴有發來兩條催促的消息,都被他用“馬上”兩個字給對付了過去。

到最後時允關電腦收拾了工位,再去花店取了花,趕去飯店的路上卻是接到了祿鳴的短信:【我老婆說閨女突然發燒了,我現在得回家。臨熙他們幾個去對面的臺球廳了,你一會來了直接過去就行,咱們改天聚。】

祿鳴有正事要忙,時允自然不好拉着人多寒暄,只簡單說了個“好”,将手機收回了兜裏,給司機指了指路,讓對方把車停在粵珍軒對面的那條路上。

臺球廳的包間大多都是敞亮着不關門的,時允沿着一樓一間一間地找過去,最後在其中一個套間裏沒看見許臨熙,倒是先發現了池嶼的身影。

多年不見,池嶼還是理着個寸頭,那副随性中帶着點正經的老樣子。

倒是江書然,架着副框架眼鏡看上去文绉绉的,身邊還陪着個比他個字高的美女,跟以前的反差着實有點大,要不是聽他說話的聲音熟悉,時允差點沒認出來。

站在走廊上敲了敲門,時允手裏捧着花,眼見着屋裏的幾個人齊刷刷朝自己望過來。

池嶼眼睛尖,最先把他認了出來,皺皺眉問道:“你怎麽在這兒?臨熙叫你來的?”

“我沒有。”

冷冽的聲音從裏間傳了過來,時允尋聲望過去,只見許臨熙穿着一身寬松的牛仔服,手裏拿着球杆,慢慢悠悠走到了球案旁。

祿鳴給自己助攻了這麽一把,雖然是無意識的,但時允也不能轉眼就把人賣了。

但他估計許臨熙能猜得出來,沒多解釋,走上前笑了笑:“我不請自來,今天不是你過生日麽。”

說罷捧起自己手中的花,抻直了胳膊遞到許臨熙面前:“哥,生日快樂。”

他這邊剛一說完,緊接着身後就傳來了一聲輕呵:“真有臉。”

時允手架在半空中就這麽僵僵地舉着花,許臨熙像是沒有聽到人說什麽一樣,垂眸彎腰,目光落在臺案的一顆紅球上。

他将球杆架在左手凹起的虎口上,視線定焦,臺案上“嘭”地傳來一聲脆響,白球沿着既定的軌道撞上方才那顆紅球,兩顆球一起落入了洞中。

“诶你用這麽大勁幹嘛,這可不像你的水平。”

說話間,江書然已經走到了球袋旁,将方才那一紅一白兩顆球一起抓了出來。

池嶼走上前,手裏也拿了一根杆子,對着人調侃:“對手失誤的時候就是翻盤最好的機會,看我的。”

“你一邊去吧你。”江書然擺好球将他擠到了一邊:“半瓶子晃當的家夥,讓我來。”

江書然一說要打球,旁邊那看上去像他女朋友的妹子也跟着湊了過來,許臨熙讓出了位置站在一旁觀戰,幾人說着笑着,只有時允一人捧着花、像尊雕塑一樣尴尬地站在那兒。

時允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淡淡一笑也沒在意,兀自走到了牆邊的高腳桌旁,把花小心翼翼靠在了那兒。

手還沒落下,一道聲音便從身後傳來:“花拿走吧,你放那兒一會就被清潔工當垃圾給扔了。”

“池嶼。”

江書然用胳膊肘撞了撞池嶼,提醒他還是別鬧的太難看。

池嶼滿目的不在乎,低頭“哼”了一聲:“早知道有今天,當初……”

“咳……咳……”

江書然阖拳罩在嘴邊,重咳了兩聲往許臨熙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見人沉着一張臉、眸光掩于燈光下的陰影裏周身的氣場冷凝,池嶼雖然心裏不痛快,但也只能閉嘴,最後雙臂環在胸前靠在了牆邊。

時允望向許臨熙,在腦子裏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道:“我是真心想來給你慶祝生日的,本來下午能早點過來,結果單位那邊臨時出了點事,一直耽誤到現在。”

見許臨熙全程沉默着沒說話,一直這麽僵持着也不是個事,江書然左右看了看,從中轉圜了一句:“謝謝你的好意,要不你把花留下,人還是走吧。”

時允始終覺得只要許臨熙不發話趕自己走,那就是還有餘地,于是幹脆臉皮厚了一把:“我要是不走呢?”

聽見他這麽說,池嶼不屑瞟過來一眼,無奈呵了一聲:“真有你的,我們跟這兒打臺球呢,你又不會,湊什麽熱鬧?”

說着頓了頓,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眯眼笑了笑:“這樣吧,看見案子上剩下那幾個球沒?”

他說着沖桌案中央揚了揚下巴:“我也不為難你,要是能一杆清臺,也算你小子有兩把刷子,今天就勉強讓你留下來。”

“要是不能……拿着你的花,哪來的回哪去,出門左拐哥幾個就不送你了,怎麽樣?”

池嶼嘴上說着不為難,仔細一聽,其實句句都透着為難。

時允不會打臺球,這是他們幾個都知道的,就五年前那點三腳貓戳杆的功夫,還是江書然和許臨熙臨時教的,根本上不了席面。

江書然聽出了這話裏的玄機,笑了笑,也忍不住跟着調侃:“池嶼,你現在怎麽越來越損了。”

反觀時允這個當事人,倒是一臉的淡定,低頭抿唇想了想,擡眼看過來:“池嶼哥,你說話可得算話。”

“那必然。”池嶼道。

時允沒多猶豫,脫了羽絨服外套搭在椅子邊,拿起球杆就走向了桌臺邊。

桌上這局堪堪進行到一半,連帶着白球一起,至少還剩下六七個沒進洞的。

時允彎腰伏在案上,眼神中絲毫不顯慌張,伸手時剛好露出了胳膊上的護腕,睫毛眨了幾下,又将視線收了回來。

他拿捏着出杆的力道,杆杆沉穩,一球打進又沿着桌邊繼續尋找角度,也就是幾分鐘的功夫,就這麽把桌上剩下的那些個球,全部打進了洞中。

伴随着最後一個黑“8”落入球袋,身後适時傳來了一聲:“我靠……”

時允站起身,将球杆靠放在牆邊,這才不緊不慢看向許臨熙:“你當時教過我之後,我在國外這些年,有自己練習過。”

許臨熙眸光轉了轉,單手摁在桌邊盯着方才入洞的幾個球袋,若有所思沉默着,看樣子也是沒想到他真的能一杆清臺。

池嶼遵守約定,之後的時間裏沒再說過一句要趕時允出去的話。

但即使留了下來,時允也依舊是孤零零地一個人站在旁邊看着,沒人願意帶着他玩。

漸漸地,他也學會了自己給自己找點事幹。

看誰杯子空了就人把水添上,一局結束的時候幫着擺擺球之類的,倒也挺自在,偶爾插得上話,還能跟江書然和他女朋友不痛不癢地聊上那麽兩句。

最近一局打完的時候,江書然憋不住了說自己要去趟洗手間,剛好池嶼這邊也急着去放水,兩人便勾肩搭背一起出了門。

江書然女朋友還在邊上坐着,當着人家女生的面,有些話說了終歸是不方便。

許臨熙想了想,順手從椅背上撈過自己的大衣和時允的羽絨服外套,看上去也是要出門的模樣。

臨走到門口卻回頭望向了時允,遞過來一個眼神,對着人淡淡道:“你跟我過來。”

之後沒再多言,轉身出門、引着後來跟上的時允去了二樓吸煙室旁邊的露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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