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做的,時允不知道”(加更)

第62章 “我做的,時允不知道”(加更)

不知道為什麽,陳彬總覺得自己得抽上兩支煙鎮定鎮定,才能把思緒完全理清、把話給許臨熙講明白了。

問過許臨熙确認對方不排斥煙味,這才和他一前一後溜達着來到了醫院樓下的花園旁。

知道許臨熙的時間寶貴,肯定也懶得聽自己廢話,陳彬把煙點燃以後放在嘴邊吸了兩口,開門見山:“要是不介意我跟你聊聊五年前的事兒的話,你和時允之間有些誤會,我覺得還是由我出面替他澄清一下比較好。”

許臨熙原本只是安安靜靜站在那兒,處于禮貌才留着耐心聽人把話說完,可對方“誤會”兩個字一蹦出來,聰明如他,當時心裏便有了猜想。

“你和時允的事我知道自己不該插手,現在是,以前更是。”陳彬說着頓了頓,語調低沉:“但關于五年前,我欠你們倆一人一句對不起,時允那邊我已經給他道過歉了,你這邊,今天正好碰上了,也算是個契機。”

沒細看許臨熙臉上的表情,陳彬一鼓作氣:“我知道唐曉淇給你看過我們群裏的聊天記錄,但那其實并不是全部的事實。”

“其實當時讓時允去追你、再把你甩了以此來報複他爸再婚,這馊主意就是我給他出的。我承認時允當初接近你是帶着點不好的目的,可他喜歡你也是真的。五年前情人節那晚……”

陳彬說着陷入到久遠的回憶,目光有些迷離:“酒店其實是我找人幫着時允訂的,針孔攝像頭也是我放的,時允當時根本就不知道。”

“第二天快退房的時候我才告訴他房間裏藏着攝像頭這麽一件事,他從酒店出來拿着東西就沖到我家狠狠給了我一拳,認識十來年,那還真是第一次,直接把我給打懵了。”

陳彬自嘲般扯扯嘴角笑了笑,眸中劃過一絲苦澀:“時允原本是不屑于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你們母子的,他是受的刺激太多了,我能看出來,在你們所有人之前,他其實是情緒最先崩潰的那一個。”

“那個家的日子過得實在太憋屈了,他爸媽的事本身對他傷害就夠深的了,你和你媽出現以後,他爸不但要把房子過戶給你媽、還要把時允媽媽的骨灰盒從墳裏遷出來改成三葬墓這事,我估計你是一點沒聽說吧?”

一提起要給時允母親改墓的事,許臨熙眉宇間的神色越發深沉,搖搖頭以作回應,緊接着就聽人輕哼了聲,繼續道:“還有就是你那個不叫人省心的媽。”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陳彬停下來抽了口煙,将缭繞的霧氣從鼻腔中呼了出來:“你應該只知道大福患過一次腎衰竭,但不知道腎衰竭的具體原因吧。我說句實話你別介意,其實都跟你那個說話做事表裏不一的媽有關,在時允他爸面前是一套,背地裏又是另外一副樣子。”

“我是個外人,只能把我看到的一些表像告訴你,但如果真的想了解事實的全部……”

陳彬說着想了想,把煙掐滅在垃圾桶裏:“有機會的話,我建議你問問王嬸,她一直在時家住着,具體的情況她肯定比我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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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對錯的判斷全在個人,我今天冒昧找你也只是不忍心再看着時允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你們和不和好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但就是有一點……”

陳彬臨走前轉身,對上許臨熙那張陷入沉思、眸光摻雜着諸多複雜情緒的臉,微微一笑:“一段失敗的感情裏受害的肯定不止是你一個人,我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其實你們帶給時允的傷害,一點也不比他自己做的孽小。”

*

時長榮在ICU病房裏躺着的第五天,醫生向時允這邊下了最後通牒,詢問家屬對于是否繼續使用呼吸機的具體意見。

話說直白點,其實就是時允給自己爹拔管子的時候到了。

同一天早上,時允這邊接到了中介那邊的電話,回國後委托他們辦的另一件事,終于有了眉目。

“哥,你讓我盯的那間房子有消息了。”

對方不知道時允這邊正處于焦頭爛額的階段,在電話說得眉飛色舞:“房主家裏的兒子出國讀書現在急着用錢,咱這邊現在把首付湊一湊,剩下的事情你交給我就行,保證給你把事情辦得妥妥的。”

時允想買的這房子其實就是當初被時長榮一氣之下出掉、母親留下來的遺産。

回國後時允心裏一直惦記着這事,拼了命攢錢也是為了想把房子再從那家人的手裏買回來,然而現在機會正好擺在眼前,他從手機裏調出銀行存款看了看,自己兜裏這麽些年也就堪堪攢下個二十來萬。

時長榮的銀子他是一分不打算花,這麽一算下來,只有先問朋友借點過來周轉。

唐曉淇一個苦逼的上班族就不用考慮了,至于陳彬那邊,之前自己剛回國的時候就聽人抱怨過,說是會所那邊開業這麽久也是賠本賺着吆喝,一想到這裏,時允就更不好意思跟人開這個口了。

沿着通訊錄從上到下翻了一圈,時允咬咬牙,最後厚着臉皮把電話打給了祿鳴。

一聽他這邊要借十萬塊錢,要得還特別急,祿鳴雖然自己兜裏拿不出來,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了句:“你要這麽多錢做什麽啊?是不是為了給你家老爺子治病?”

時允一口否認,但也沒打算瞞着祿鳴,如實道:“是我媽當年留下來的一所房子落別人手裏了,現在想買回來,我手裏頭還差點。”

一聽這話,祿鳴也跟着着急,于是想了想,只回了時允一句:“你等着,十萬塊錢也确實不是小數目,我至少得跟我媳婦兒打聲招呼。”

然而他這邊剛一挂斷,卻是靈機一動,直接把下一通電話給通訊錄裏的另一個人撥了過去。

結束與祿鳴的通話,房子的事情可以暫時放一放,時允這邊還有更棘手的問題需要處理。

知道現在的醫院都怕擔沉,時允也就幹脆不問醫生的意見了。

人還在病床上躺着,家屬只要口袋裏有錢,擱ICU裏就這麽一直耗着也行,醫生當然不會直接說什麽讓準備後事之類的話,可時允自己心裏卻是清楚得很。

時長榮好不了了,這場與死神的搶跑根本沒有勝算,繼續下去,對活着和将死的人來說都只會是更深的折磨,沒意義。

時允找到了醫生辦公室,把自己這兩天深思熟慮的結果告知對方:“我這邊決定好了,我父親不治了。”

在崗位上見慣了生死,醫生沒有說過多安慰的話,只對時允這邊的決定表示理解,交代了一下之後要辦的手續。

時允面色平靜地一一應下,臨出門前卻是想到了什麽,回頭望過來:“醫院這邊的呼吸機麻煩緩兩天再停,我得給美國那邊的姑姑說一聲,通知人回來奔喪。”

說罷深深呼了口氣,壓下眼眶中的淚意,鄭重其事,對着醫生微微鞠了一躬:“這一陣子,給您和ICU裏的護士,都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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