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去尋他

第23章 去尋他

林先生好像有點奇怪。

春雨貴如油,一場迷蒙細雨澆濕了整個海城。

梁灼的辦公室裏,雨滴細細密密的貼在玻璃上,光滑如鏡的玻璃變得朦胧,映出的人像失了真,只隐約看到幾個人頭晃動,正在激憤的訴說着什麽。

梁灼坐在靠椅上,望着窗外的雨,雨聲本身不小,但是他身後一幫人的聲音更大,早已蓋過雨聲。

“為什麽要投那個标?梁總到底是怎麽想的?”

“梁總為什麽不事先在董事會和我們商量?”

“梁總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這些老家夥?”

質問的人都是一些垂垂老矣,但中氣十足的老人,他們是梁灼父親的同輩甚至前輩,高高在上,倚老賣老。

梁灼行事張揚,然而卻總肆意中有跡可循,多變而不離其宗,叫旁人輕易尋不出什麽錯來,平白沒有發揮的餘地,但是這一次,他事先沒有經過董事會同意,在政府的投标會上,除事先定好的闵鎮項目,又投了其他項目,不符合規章,終于被有心人逮住錯處,大加撻伐。

七嘴八舌的抛出這些火藥味十足的句子,一幫老人橫眉倒豎,以劍拔弩張之勢等候梁灼的回應,料想以梁灼跋扈的性子,必定和他們針鋒相對,倒教他們有理由将他的短處抓的更牢。

然而衆石子入水卻如清風過境,并未惹起池水的絲毫波動,只見梁灼自始至終穩坐上位,眼及窗外,未看他們,似乎當他們不存在,似乎如聽了場戲劇的局外人。

老董事們漸漸生疑,都左看右看尋找答案,這時,梁灼轉過了身子。

他的嘴角帶着一抹未盡的笑意,眼神十分平常的從董事們身上一一掃過,那副坦然自若的樣子,讓在座諸位更加不确定起來。

“各位叔伯,”梁灼淡聲啓唇,“投标的事是我臨時起意,來不及和各位彙報。”

他話語的尾音未着地,一位頂着花白頭發的老者便哼了一聲,不滿:“如果哪一天,你臨時起意要賣了我們衆人,我們也只好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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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灼勾起嘴角,笑意未達眼底,說出的幾個字聲音雖輕,卻隐含瘆人的張力:“不好說。”

“你...”那老者被氣的夠嗆。

梁灼先揚後抑道:“諸位也太小瞧自己,你們哪裏是我輕易想賣就能賣的。”

此話一出,老人們再度議論起來,不乏犀利言辭,梁灼卻通通充耳不聞,半晌,房間裏再度回歸安寧,梁灼曲起手指輕叩桌面,望着窗外陰沉的天色,道:“如果諸位叔伯不介意今天的天氣,願意去外面聚一聚,喝上一杯嗎?”

起先并沒有人應和,但是梁灼不着急,給他們時間考慮。

有個看上去面相極為精明的老者,對另一位老者附耳道:“這小子還從未叫我們出去過,這是第一次,應該是要向我們服軟吧?”

聽他話的人面目游移,過了片刻,冷聲道:“他是不敢不服軟的,黃毛小子一個,還想淩駕在我們頭上!”

終于議定,他們願意和梁灼一起出去,接受他的“服軟”。

梁灼通知高修訂好地方。

梁氏大廈門口,幾輛莊嚴的黑車依次而行,上面坐着這個大集團的元老。

一到地方,有幾人的表情明顯不大自在,梁灼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輕飄飄一句:“帶諸位來你們最熟悉的地方,不樂意麽?”

沒人回答他的話,梁灼卻已從他們“精彩”的表情上看到了答案,擡腳先進去了。

接待者恭敬的為他打開門,在最上方的門頭上,霓虹閃爍,組合出“桂美人間”四個大字,字體顏色俗套卻纏綿,昭示着這家會所在海城非同一般的地位和意義。

進了一個裝飾奢華的包廂,梁灼先坐了,望向擁在門口或惱或怒或氣或急的一衆老臉,他凹自喝了口高修為他斟滿的酒,爽聲道:“都坐,別客氣,今天所有的花銷我都包了。”

抱着“我們還怕他不成?”的決心,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老頭們,紛紛找位置坐下,侍者幫他們拿衣服接拐杖,好一番忙。

梁灼見大家都坐定了,對站在旁邊的經理道:“上來吧。”

不一會兒,包廂門被打開了,一陣脂粉香濃,數十位形容美好的青年男女,如蝶簇花,各自尋到自己的主,或摟或抱,完全不顧被摟抱者的死活。

唯有梁灼靜谧無擾,笑看一切。

有位老者惱羞成怒,将腿上的妖冶青年推到地上,那青年竟好像認識他一般,叫出了他的名字,委屈到泫然欲泣。

那老者坐的離梁灼遠一些,梁灼高聲:“怎麽了,李叔?這不是您的心肝嗎?就這麽對人家?”

被稱作李叔的人臉上結滿霜,從座位上站起來,直呼其名:“梁灼,你到底想幹什麽?”

梁灼漫不經心的晃着杯中的酒,“帶你們來找樂子而已,我二叔不是經常帶你們來這種地方嗎?怎麽?當着我這個小輩的面,不好意思了?”

李叔氣得手抖:“少侮辱人,我沒來過這種地方。”

梁灼笑了,聲音不小,他走到李叔附近,問坐在地上的青年:“你認識他嗎?”

那青年應該看出了不對的地方,眼睛在梁灼和李叔之間瞟,不敢說話,梁灼俯身,手指劃過他的嘴唇,忽然捏住他的臉,迫使他擡起下巴,不知是因他力氣太大,還是表情太過可怖,這人一瞬間就落了淚。

耳邊傳來一聲怒喝:“你給我住手。”

“哈哈哈哈。”梁灼大笑,松手,站直身子,玩味的品咂着李叔的表情,“這不挺心疼嗎?剛才還說不認識人家。”

李叔鐵青着臉。

冷笑一聲,梁灼接過高修遞給他的毛巾,擦罷手,毛巾被高修接過,退到一邊。

梁灼圍繞衆人的位子走了一圈,皮鞋踏在地毯上靜到無聲,像是死神的腳步。

他走的很慢,如在欣賞物品,一一在衆人面前駐足,嘴上的話語像是品鑒詞。

“劉叔,你家小岩的賭債還完了沒?”

“葉伯,你老婆最近的投資是不是還挺不順的?”

“王叔,你們監察部最近幾年的進賬很可觀哪,我收到一份舉報信,您猜猜上面是在舉報誰?”

......

梁灼的每一個問題,公的私的,都無人敢應答,他們已經僵了神,難以置信自己的諸般隐秘已經被梁灼悉數掌握。

這樣繞了一圈,梁灼終于坐回原位,如高高在上的君王,冷漠俯瞰一切。

包廂內幽暗的燈光打下的陰影掩住了他的半邊臉,他語氣陰沉,毫不留情的扯碎在座衆人的遮羞布:“諸位,你們的那點破事,我二叔知道,我難道能不知道?想必我知道的還要比他詳細些,為了你們的一畝三分地,你們唯我二叔馬首是瞻,這一點,你我心知肚明。”

“不過,如今形勢大不如前,他自己也自顧不暇,前陣子洗-錢的事,已叫我爺爺給知道了,您大家猜猜,他老人家現在怎麽想的?心裏矚意的繼承人是誰?”

“諸位,人要學會對自己的決定負責,你們現在走的每一步路,都決定了你們的未來,是黯淡無光,還是活色生香。”

沒有人作聲,但是他們心裏都清楚,事到如今,梁灼手裏捏滿了他們的把柄,其人遠非他們可以控制。

只好先茍全自己。

一人發聲:“梁總年輕有為,我們都已耳聞目睹,心悅誠服。”

梁灼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不久,這樣的稱贊此起彼伏起來,聲聲入耳,句句舒心,看上去都已作出向梁灼臣服的架勢。

梁灼終于滿意,卻沒急着回應,而是提起今天開頭的那樁事:“現在還有人對我投标的事有意見嗎?”

“當然沒有,”說話的是葉伯,“一個小項目而已,我們集團不差這點錢。”

“對,梁總做事一向周全,怎麽會胡來,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

“很好,”梁灼微笑,“那大家就在這裏慢慢享受,我先走一步。”

衆人目送他到門口,忽然,梁灼頓足,像是想到什麽般,回過頭道:“現在一切由我說了算,那些踩着紅線的腳可要好好收一收。”

趁着大家在緊張,梁灼輕飄的說着最殘忍的話:“過了線的腳,我親自來砍。”

......

離開會所,梁灼坐進車裏,眉間垂着淡淡的疲憊。

高修有事要報告,但是見梁灼這幅樣子,他猶豫了。

梁灼已經察覺,道:“說。”

高修颔首:“老板,易安已經交代了,之前派人暗殺您的人是二爺。”

意料之中。

梁灼沒什麽特別的反應,車內氛圍變得沉默而凝重。

高修用餘光觀察梁灼的反應,梁灼開了車窗,點了一支煙。

“林風裁最近怎麽樣?”梁灼忽然問。

高修道:“林老師一切都好,就是和那位叫秦修璟的演員走得比較近。”這樣說的時候,高修正好看到了窗外飛速駛過的一副巨型廣告牌,上面印着秦修璟的臉。

梁灼應該也看到了,暗自陰郁:冷漠的家夥,四處留情,對他倒是夠冷漠,多少人聽到他的大名上趕着貼來,唯有他林風裁不聲不響。

“去素川酒店。”他吩咐前面的司機。

素川酒店是林風裁目前住的地方。

他去尋他,教訓他。

提起林風裁,高修又有另一件事要說。

“老板,關于林先生的最新資料顯示,林先生好像有點奇怪。”

高修說的十分小心,措辭半天,才想到“奇怪”這個形容詞。

梁灼并不在意:“說說。”

高修道:“從資料上看,林先生從大約兩個月前起,不僅性格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且忽然學會一種軍用格鬥術,很厲害,需要長期學習,但是從他以前的資料看,他好像沒有這樣的學習經歷。”

梁灼的腦海中閃現出一些林風裁動武的片段。

多厲害的林老師。

【作者有話說】

易安就是在第四章 末尾和第五章開頭出現過的人,他是見識過梁灼冰櫃凍人的那個安保隊長(其實是內奸一枚)

本章展示了镯子的一些Bking場面~

下章狠狠見面

對了寶貝們,顯示(捉蟲)的章節就是修了錯別字的章節,不用特別重看,如果有情節上修改了的地方,我一定會在标題或者作話裏說的。

依然真誠的感謝每一位看文的寶寶,你們都是我的小天使,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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