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我今晚睡在這兒,殿下睡在哪兒?”◎
岑迦南于黑暗中在床側坐下, 擡手摸上談寶璐消瘦圓潤的肩,将她扶坐起來, 讓她的頭倚靠上自己胸膛,然後緩緩解開她衣領處的第一粒盤扣。
目不能視在這種情形之下沒什麽好處,反而會幫倒忙。
雪紡質地的裏衣被撥開了一道可供他手掌入內的通道,他一點點地将布料推卷起來,捈了藥膏的手從那縫隙裏鑽滑了進去,然後尋着那根纖細的鎖骨,一直摩挲到她心窩的位置。
指尖上細膩滑溜的觸感在黑暗裏不斷被放大, 他幾乎能摸清楚那柔軟肌膚上細密的肌理,像上好的絲綢緞子,一觸即化。
她大病一場, 身體似是又纖瘦了幾分,抱在懷裏羽毛似的輕。
他覺得好生可憐,但在這份來源于理智的憐愛之外, 更多身體反應帶來的雜念在他腦海中不斷繁殖。
他聞着她散發出來的馥郁香,感受着她溫順倚過來柔軟如一根繞堅石而生的藤蔓, 指尖所及, 潤潤積雪, 柔軟滑膩。
他的心思早就不算純粹。
眼睛上的這根破爛布條不過是給自己的享受披上了一層所謂禮義廉恥的皮。他難免發狠地想,反正她馬上就是他的妻子了,她的身體他可以看,只是現在缺少了三書六聘, 夫妻對拜, 這些俗套日後補齊就是了。
他在她肩窩處摸到了一串起伏的紅豆, 那該是她出紅疹子的地方, 他便停止下來, 緩緩用掌心将粘稠的藥膏推開,上下打着小圈,愈發仔細地料理。
這一處照顧完,他的掌心停在原地,稍稍踟蹰,方才往探。越往下的皮膚越是飽滿水潤,再就将到……
忽地又摸到一處,岑迦南突然停了下來。
屋裏水漏鐘輕響,窗臺月華滿地。
岑迦南開口問懷中人:“幾時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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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寶璐睫毛顫抖成了蝴蝶的羽翅,撲扇了好半晌,遲遲不敢回應。
其實他的手指剛摸上她肩時她就醒了。
起初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感覺迷迷糊糊之中身子又麻又軟。
待她終于意識過來岑迦南在為她塗藥時,她更加不敢睜眼了。岑迦南特意蒙着眼睛做這件事,多半也是為了避免冒犯。她若是這時候醒來,兩個人面對面多難為情?
她便故意裝暈,只盼着岑迦南給她塗了藥便走。
誰曾想岑迦南塗得這麽細,那只帶着厚繭的手掌像一塊火炭,所到之處又燙又酥麻,而且她鎖骨那兒最怕癢,岑迦南這麽一摸她,她就控制不住地抖得厲害。
“若是睡着,那我就是趁人之危,”她聽見岑迦南在她頭頂低聲說,“但現在既然醒了。”
岑迦南話沒說完,她便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抱着往上一擡,她不由挺了挺腰,緊接着岑迦南便昂起頭來,吻上了她脖頸上的那圈疤。
他的舌尖舐着那層薄薄的血痂,直将那層剛剛愈合好的傷口又給舔破,露出新生的粉色皮肉。
她好似被燙壞了,連忙捧着岑迦南的頭輕輕推。她越推岑迦南便越用力,最後幾乎已不是吻,而是在用牙嘶咬。
“殿下……”她終于被逼着發出了聲音。
她在岑迦南懷裏抖得不成樣子,徐徐睜開朦胧的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岑迦南蒙着眼睛的半張臉,如若蒙住那只紫色的眼睛,注意力不放在那只昳麗的異色瞳孔上,便會察覺他的五官竟是這般的英俊精致,那道黑色的布條之下,鼻梁高挺,唇峰分明,下颌線流暢如刀削。
她在岑迦南懷裏掙了又掙,很是難為情地說:“殿下,我已經醒了,藥我自己會塗,殿下快放開我吧。”
岑迦南不松手,他蒙着黑布的眼睛朝着她的方向,說:“除了肩上,還有哪裏癢?”
“沒,沒有了。”談寶璐嘴硬道。
岑迦南沉聲道:“非得由我渾身摸一遍?”
談寶璐臉紅得要滴血,只得實話實說,“手臂,還有手臂,整條手臂都癢。”
岑迦南聞言便又摸上她的袖口。
他放棄了視力,行動難免受限,于是摩挲她手臂的動作意無意地被拖得很長。
他先是伸手圈着她手腕,然後再将她的袖口往上卷,掌心由下而上一點點地輕輕推。
他的手掌又厚又粗糙,每一次刮摩都帶來了明顯的觸感。
談寶璐被弄得越發難受,她秉承着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幹脆一把将岑迦南眼睛上的黑布給扯了。
那道黑布帶緩緩落下,岑迦南與她四目相對。
談寶璐低下頭,說:“反正,反正只是手臂,被看到了也沒有什麽,殿下這麽磨磨蹭蹭的,要弄到何年何月去了……”
岑迦南恢複了視力,但他那敏捷矯健的行動力似乎并沒有跟着恢複。他依舊慢吞吞地将她的袖子往上卷。她的手臂完全露了出來,雪白的臂膀上,果然也冒出了一串紅疹子,将那雪膚襯得越發白皙透亮。
岑迦南又在掌心倒了些藥膏,然後将手掌貼在紅疹處,用掌心的溫度化開藥膏,然後緩緩揉搓。他一面為她塗藥,一面問:“幾時醒的?”
談寶璐被岑迦南抱在懷裏這麽折騰,心中難免有氣,便故意說:“殿下趁萬事通不注意在被子下摸我手的時候,我就醒了!”
岑迦南果然微頓了頓。但這人臉皮可厚着,被戳破了也波瀾不驚,照樣處之泰然。他握拳抵在唇邊低咳了一聲,道:“醒了為何不說。”
談寶璐小聲埋怨道:“我,殿下,我們那個樣子,怎麽說嘛……”
岑迦南說:“你本來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為我的妻子上藥,有何不妥?這就受不了。”他一頓,又道:“成了親之後怎麽辦?”
談寶璐臉皮一漲,心道,岑迦南成親前就這樣,她真不知道成親後該怎麽辦了。
她大病初愈,身體其實還很虛弱,倚在岑迦南懷裏鬥了幾句嘴,便已覺得累了,她無力地往後靠,任由岑迦南抱着她像抱着木偶娃娃一般随意擺弄。
肩上塗着的膏藥帶來絲絲涼意,又被岑迦南掌心的滾燙驅散開來。
岑迦南說:“你在病中說了好些話,但我聽不大明白。”
“我說了夢話?”談寶璐驚訝道。她從小到大還沒人跟她說她會說夢話。
岑迦南說:“你陷入昏迷之前對我說,有人逼你喝了毒酒。”
談寶璐聞言渾身一怔,後怕得冒出了些冷汗。
她病中到底還胡言亂語了些什麽。
岑迦南繼續說:“但是我令萬事通摸過你的脈象,你身上并無中毒的跡象,孟非谌在你身上用的秘藥毒性很淺,你病倒更大的原因是你的身體對杏仁過敏。所以是誰逼的你?”
前世往事談寶璐不想再提,岑迦南偏偏要問。
她活了兩輩子這件事若說出來,誰聽了都不會信,反倒會将她當做瘋子,所以她即便是對自己的娘親,都閉口不談。而岑迦南又生性多疑,剛愎自用,更不會相信民間鬼怪邪說。
她強壓下不安,擠出笑意,道:“那定是夢話。夢裏說的都是胡言亂語。”
“是麽?”岑迦南淡聲道:“聽聞你前幾日進了一次宮?”
談寶璐心跳更緊張了。
岑迦南是何許人,他太敏銳,一語就抓住了重點。
岑迦南接着說:“你可以跟我說任何事,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會相信你,但是如果你始終閉口不言,我就不知道該如何保護你,你明白嗎?”
只聽到這一句話,談寶璐莫名有一種心安的感覺,傾訴的沖動讓她幾乎就要将上一世的真相說出口。可話到嘴邊,她又突然膽怯起來。他們前世結局并不圓滿,她好怕禍從口出,今生告知岑迦南後,也會無意讓她拼命改變的這一世重蹈覆轍。
她猶豫了一會兒,沒拿定主意,幹脆閉了閉眼睛,撒嬌道:“殿下,我肩膀好癢,好難受呀。”
岑迦南聞言果然未再追問。
他将她抱坐起來,俯身靠近她的鎖骨,然後沖那處紅印輕輕吹氣。
冰涼的藥膏瞬間遇上了溫熱的空氣,一邊是冰一邊是火,藥膏中的草葉也開始發揮作用,不斷啃咬着那處的毒素,這種感覺實在難熬,談寶璐一直後腰一直軟到了腰窩,非得用力咬上自己的手指指節,方才沒有讓自己失态到輕哼出聲來。
“夠,夠了……”她哀求道。
但岑迦南繼續給她吹,從肩膀鎖骨,一直輕輕吹到她的肩頭。
這麽難耐地将她磋磨了好一會兒,方才停了下來,沉聲問:“還癢不癢?”
她眼睫抖得飛快,顫了又顫,連忙兩手捧上岑迦南的頭,将他輕輕推開,“嗯,好了,好很多了。”
岑迦南說:“還不想說?”
談寶璐不由一愣,原來岑迦南壓根就沒被她騙過去。方才也只是他的緩兵之計。
她望着岑迦南的眼睛,往後縮了縮,嘴唇抿得緊緊的。
岑迦南看了她半晌,道:“也罷,不想說就不說了,本王不逼你,待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開口。”
“嗯。”談寶璐輕輕應了一聲,松了口氣。
岑迦南在屋裏留了将近一個時辰,萬事通跟小藥童在屋外等得憂心忡忡。萬事通反複看了看時間,自言自語道:“都這會兒了,該塗完了啊。”
他又想到了什麽,不禁低低抽了口氣,“啊這……不至于吧,剛病好……啧,禽獸啊!”
小藥童好奇道:“先生在說什麽獸?”
“一匹狼……”萬事通搖着頭道。
“狼?”小藥童害怕起來,連忙抱住腦袋,道:“王府進了狼?嗚嗚,這可怎麽辦呀?!”
萬事通敲了敲他的腦門,說:“啧,少兒不宜,成年人的事少打聽。”
兩人正貧嘴,忽地聽屋裏人喚:“進來。”
萬事通連忙進去,他低着頭,沒敢到處亂看。直到走到房中,也沒見到什麽令人發指的放蕩之景。岑迦南在一旁立着,神色淡然。談寶璐已經坐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沖他微微一笑,道:“還勞煩萬大夫再幫我診斷一番。”
看見談寶璐活了過來,萬事通就差沒在床頭給她咚咚磕兩個頭,心道,祖宗啊,您可算活過來了,老子不用死了哈哈哈!
萬事通給談寶璐複診時,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一直躲在門外。談寶璐注意到是赫西汀在這兒,便沖他招了招手,說:“阿汀躲在那兒幹嘛?快進來呀。”
赫西汀瞥了岑迦南一眼。岑迦南沒理他。他便默不作聲幽靈般地也進了屋,悄無聲息地在萬事通身邊站着。
萬事通把完脈,道:“談姑娘的身體恢複得很好,這幾日再喝一些補氣血的藥湯,不日就可康複了。”
談寶璐拉了拉赫西汀的手,道:“聽見了麽?沒事兒了,瞧你的臉拉的。”
她又同赫西汀說了一會兒話,萬事通跟赫西汀便一同下去了。
談寶璐又對岑迦南說:“殿下,我想休息了。”
岑迦南點了點頭。
“殿下?”談寶璐又說了一遍,“我,我要休息了。”
她這話的意思已經非常非常明顯,我要休息了,你也該走了吧。
但岑迦南卻仍沒有要走的意思。
談寶璐這才想到,她要岑迦南去哪兒?
這裏……本來就是岑迦南的寝宮啊。
談寶璐不僅在床上臉頰紅得滴血。
岑迦南已滅了燈,一片黑暗裏,談寶璐什麽也看不見,只能感覺到岑迦南似乎忽遠又忽近,她輕聲問:“我今晚睡在這兒,殿下睡在哪兒?”
岑迦南反問:“你希望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