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

◎“殿下你怎麽哭了啊!”◎

向來才思敏捷, 行兵作戰于帳中坐鎮決勝千裏之外的岑迦南,此時竟半晌沒言語, 甚至看起來有些愣怔。

他望着談寶璐的小腹,在原處僵硬了好半晌,然後将掌心過于小心謹慎地貼上她的小腹,又過了好一會兒,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自言自語道:“從沒想到,我也有今時今日……”

談寶璐聞言擡頭, 就見岑迦南的眼眶微微泛紅,像是要哭了似的。她略一吃驚,篤定是自己看錯了。但她心中有癢, 想再仔細确認一番。她兩手捧上岑迦南的面頰,将岑迦南的面頰轉過來。

而岑迦南卻刻意地轉過頭,這舉動便是欲蓋彌彰了。談寶璐順着岑迦南轉頭的方向, 湊到岑迦南面前。她真沒看錯,岑迦南深邃的眼睛眼角帶了一抹長長的紅印。

男人通常比女人理性, 他們熱愛追逐利益, 而對人情更加冷漠。尤其是後代由女子生育豢養, 他們無需付出,坐享其成,因此知道有子嗣頂多也就是大喜一番。

談寶璐猜到岑迦南會很高興,但沒想到岑迦南聽聞這個消息竟會如此動容。她見岑迦南紅了眼眶, 也忍不住想落淚。她吸着鼻尖, 抽抽搭搭地說:“殿下你怎麽哭了啊!”

岑迦南合了合眼, 指捏眉心, 再睜開眼時, 目色已恢複清明,那抹紅印淡去,和往常無兩異。淡淡地說:“沒有。”

談寶璐追着他躲閃的異瞳看,執拗地一遍遍說:“有,就有,我剛剛明明看見了。”

兩人你追我趕,你進我退,鬧騰得不亦樂乎。突然岑迦南停了下來,不再躲避,任由談寶璐去瞧他的眼睛。

談寶璐望進了岑迦南的眼底,從那绛紫色的大海裏看見自己的倒影。她不由又這抹異色吸引進去,不覺想起自己那時以為岑迦南要死了,趴在他胸口要死要活,口中一聲聲念叨着多喜歡這只眼睛。

要死,結果沒死掉,這真是一件尴尬的事。

一股羞恥感油然而生,談寶璐同岑迦南大眼對着小眼,率先敗下陣來,不好意思地別開臉,眼睛滴溜溜轉着,看向了別處。

岑迦南又将她抱坐起來,追問:“此事可當真?萬事通給你診過了?”

談寶璐朝後讓了讓,紅着臉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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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迦南聞言,大笑了一聲,然後将談寶璐原地抱了起來。他緊摟着她的腰,她的身體往一輕,兩腳幾乎要踩不上地。她吓了一跳,忙撐着岑迦南的胸膛,說:“殿下快別鬧,傷口真要裂了。”

岑迦南這才将她放了下來,他環着談寶璐的腰,再次将掌心貼上自己的小腹,似乎在摸索着什麽。

談寶璐見狀,抿唇輕笑了一聲,垂頭柔軟地說:“現在月份小,還摸不出來呢。”

岑迦南問她:“是什麽時候有的?”

談寶璐明白岑迦南問的什麽意思。她忍着臉頰上的潮紅,湊到岑迦南耳邊,捂着嘴小聲告訴他:“應該是,那天……晚上。”

“那天?”岑迦南眉心一揚,也想起了那晚,說;“我還以為,會是在書房那日。”

岑迦南說的書房那夜,又是另一回。那次岑迦南也弄得兇,拿狼毫筆在她身上畫了株桃花樹,畫好了又抱着她躺在宣紙上,将紅墨拓下來,做了一副豔桃圖,那張圖現在還卷起來同其他畫軸一起放竹筒裏。

談寶璐漲紅着臉說:“不是……那天之後,來過癸水了。”

“中旬院子裏呢?”岑迦南說。

那次是在葡萄藤下,兩人将仆從都驅散了,庭院裏只有他們兩人,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就在那藤蔓紫花中親近。結束後,她被弄得落了一身紫藤花……

“就那幾回,”那日倒是時間相近,談寶璐結結巴巴地說:“具體是那一次我也不知道了。”

岑迦南将她橫抱在腿上,又問:“萬事通可說了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談寶璐搖了搖頭,說:“沒有,他說現在把脈不準,還看不出來。殿下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岑迦南說:“男孩兒女孩兒各有各的好,男孩兒皮實,好養活,但性格容易頑劣;女孩兒乖巧,聽話,但身體容易虛弱。所以男孩兒女孩兒都好,只要他們健康。”

談寶璐點了點頭,說:“那殿下有沒有想好名字?”

“名字?”岑迦南不假思索道:“這個簡單,男孩兒就叫大牛,女孩兒就叫小花。”

談寶璐聽完哈哈大笑起來,說:“殿下取名,怎麽跟給小鷹取名似的。”

岑迦南莞爾,道:“賤名好養活。”

談寶璐說:“殿下現在嘴上打趣,等孩子真出生了,不知道要翻破幾本詞典。”

兩人擁在一起,一時默契的安靜無言。談寶璐說:“殿下現在在想什麽?”

岑迦南說:“在想我們在崖底的時候。”

“我也是。”談寶璐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我有一點害怕。”

岑迦南将她擁得更緊了,輕言細語道:“害怕什麽。”

談寶璐仰面看他,道:“聽說人做了壞事,便會遭到報複,我那時用火铳傷了人,怕會損這孩子的福氣。”

岑迦南說:“不會,這孩子是個福将,他還未出生時,就知道要保護自己的母親。”

“是嗎?”談寶璐含淚道。

“當然。”岑迦南說。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心道,若這筆債真要還,加在他身上就是了。他曾經願意用後半生守護她,如今他願意用他的後半生,甚至他的下一世,下下一世,守護他們母子,每一世都平安順遂。

談寶璐破涕為笑。

她打起精神來,說:“不說這些喪氣話了,阿汀就要回宮了,你說皇帝會讓阿汀這麽順利就恢複身份嗎?”

岑迦南搖了搖頭。

談寶璐說:“我也是這麽覺得。要是他從中阻撓,使詭計不讓赫西汀回宮該怎麽辦?”

岑迦南一笑,說:“用一個絕不可能推翻的證據。”

“絕不可能推翻的證據?”談寶璐好奇道:“那是什麽?”

岑迦南從不說沒把握的話,道:“現在還在準備,等回宮後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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