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番外3
第8章 番外3
3
不過瞬息的工夫，釋弢就感覺周圍的氣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嘈雜的喧嘩聲灌入了他的耳內，使得他有片刻的怔神。
雙足觸地，是伏則緣将他放了下來。
“則緣，這裏是族外吧？”
“恩，這裏是濟德城。”伏則緣輕緩地道，“今天有元宵節的慶典，據說很有趣，我想讓釋弢大人也一起看看。”
這還是釋弢活了千年，頭一次離開伏家，來到外界。
他在祠堂閑得無事，總喜歡觀察伏家人，雖不記得所有人的名字，但他們每個人從出生起，氣息就被釋弢熟悉了。然而，現在的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數不勝數的龐雜陌生氣息充斥了他的神識，就像是一群粗魯的強盜不由分說地闖入了他安寧的小屋，侵占了他的地盤。
神明不應該為這種事感到畏懼。釋弢心想道，可是身體本能的反應背叛了他。
他默默靠近了在場唯一熟悉且信任的人，抓住了他的衣角。
伏則緣蹙眉，低聲道：“釋弢大人……”
“我沒事，就是有點不習慣。”釋弢道，“元宵節的慶典，我想看。過去我只在書裏看到過……”
伏則緣心中不由地一顫，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釋弢的手，“釋弢大人，我陪你。”
兩人現在正身處一個僻靜無人的小巷，伏則緣将釋弢牽着，慢慢走出了巷口，眼前的一切豁然開朗。
兩側的房屋挂了五顏六色的燈籠，街邊的攤位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俨然一副繁華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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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弢悄悄地打量四周新鮮的事物，猝不及防下，他與一雙純真眸子對上了視線，他慌忙地挪開了眼睛，恰在此時，他聽伏則緣嘆道：“現在的元宵節比三十多年前的熱鬧多了。”
釋弢好奇地問道：“你經常來這裏的元宵節嗎？”
“這是第二次。”伏則緣輕聲道，“慶典要到晚上才開始，現在我們可以随便轉轉……記得釋弢大人曾經說想要聽評書，前面的街就有全城最大的茶館。”
釋弢關注的重點則是在于：“我們要在這裏待到晚上嗎？可是我的身體……”說到這裏，他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倏地擡起了頭。
他發現這整座城池都籠罩在了一座大型的結界之中，空氣的濁氣得到了大幅度的淨化，這不但對普通人和修真者是有益的，對于他這個神明而言，更如是鳥兒回到了天空，魚兒歸了水。
他知道，伏則緣一直在改進神界結界，可這加強版的結界，伏則緣也不先作用于伏家，反倒是用在這裏，顯然他是早有預謀的。
“則緣，你想幹什麽？”
伏則緣微微一笑，“只是想要和釋弢大人一起看花燈罷了。”
釋弢卻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伏則緣這家夥心思深沉，他委實琢磨不透，但是……算了，比起思考這種很快就會知道的事情，不如好好體驗這頭一次的外出之行。
活了千年的他此時就像是初見世面的稚童，看什麽都是稀奇的。
“則緣，那是什麽啊？”他指着放在街邊的鮮豔大紅物件，好奇地詢問道。
“是獅子頭。晚上會有舞獅表演。”
釋弢恍然，“獅子頭！這個我知道，我在書上看過。我可以去摸摸嗎？”
“這好像是別人的東西。不過，我可以幫您去問問。”
釋弢一喜，道：“好！你去問吧！我在這裏等你！”
說着“在這裏等”，伏則緣走過去找到獅子頭的主人，禮貌地進行過一番詢問，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他再一轉頭，釋弢已經又竄到一個糖畫攤前，眼巴巴地在旁邊觀望了。
攤主是個頭發稀疏的古稀老人，他娴熟地畫完了一只公雞，等糖幹了以後，将它遞給了攤前的孩子，笑眯眯地對釋弢道：“公子，要轉一個嗎？”
釋弢求助的視線投向了不遠處的伏則緣，後者快步走到了他身邊，問道：“您要嗎？”
“想要。”
他對圖案不甚敏感，暫時無法将它們的形象與書中的描述對號入座，是以随便轉了一個，也不在意是否是心儀的圖案。
過去，釋弢身體虛弱，恐人類食物會對他造成傷害，所以他只偶爾吃族長進貢的靈果。靈果這玩意兒無色無味，普通人吃起來如同嚼蠟，一般是吃不慣的，可這不适用于從小到大都吃這個的釋弢。
現在他頭一次要吃靈果以外的食物，頗有點緊張，遲疑了又遲疑，最後在伏則緣鼓勵的視線之下，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嘶——這種滋味委實奇妙，大抵就是書上說的“甜味”。他很确定的是，自己很喜歡。
他含住了糖畫的一角，雙眼亮晶晶，他聽身旁的伏則緣在問：“釋弢大人還要摸獅子頭嗎？”
“要！”
獅子頭的主人是個專業舞獅團的青壯小夥，是個熱心腸的性子，聽說釋弢想摸，主動把獅子頭戴到了腦袋上，在他的面前矮下了身，給他撫摸。
蓬松的皮毛毛茸茸，軟綿綿的，手感極好，釋弢愛不釋手地摸了好一陣，小夥的熱心助長了他與陌生人交談的勇氣。
他問道：“你今晚什麽時候，在哪裏舞獅啊？”
小夥聳動了身體，摘下了獅子頭，釋弢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只聽小夥大嗓門地回答道：“戌時開始，就在這裏會搭臺子。”
“你放心！我們今晚會來捧場的。”釋弢認真地道。
小夥爽朗地大笑道：“那就提前謝謝二位了！”
和小夥的這番短暫交流，徹底泯滅了釋弢初來外界的畏縮。他無需伏則緣來牽了，自己在人群中穿梭，時不時在自己感興趣的攤位前駐足，伏則緣則是寸步不離地跟在他的身邊——主要作用是掏錢。
對此，伏則緣并未有絲毫怨言，目光始終追随釋弢，唇角含笑。
釋弢的注意力又被一旗幡給吸引了，上面寫了“神機妙算王大仙”七個龍飛鳳舞的字樣。
無疑，這是個算命先生。
他曾在書卷中看過對“算命先生”的描述，他們的形象神乎其神，全天下的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比他這神明還神。
他是不太相信書中描述的，全當是藝術創作，可這也不妨礙他現在與那王大仙搭上了話，“老先生，你可以幫我算算嗎？”
王大仙是個精瘦的中年人，他撫摸山羊胡，雙目微眯，打量坐在對面板凳上的釋弢，問道：“公子要算什麽？”
“我要算……”釋弢眼珠一轉，視線落到了身後的伏則緣身上，語氣堅定，“姻緣！”
他這麽說，伏則緣也對這所謂的“算命”來了興趣，越發走近了幾分。
王大仙的算命三分靠半桶水的技藝，七分靠識人的眼力見，他看了看兩人，就大致推斷出了一些東西來，“請公子把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釋弢乖乖地伸了出來。
王大仙兩指撚住了自己的胡須，搖頭晃腦，高深莫測地道：“公子目前可是在為一段世俗不容的感情而困擾？”
“啊，算是吧。不過困擾也算不上。”
王大仙無視了他的後半句話，繼續道：“公子這姻緣線當真是好得很啊！雖然前期會有些許坎坷，但未來會一帆風順，與當前的愛人長相厮守，永不分離。”
擁有審時度勢的眼力見，王大仙得到了心花怒放的伏則緣給的十兩銀子。
釋弢則是不大滿意。兩人遠離了王大仙後，釋弢蹙眉，恨鐵不成鋼地道：“則緣，你是不是傻了呀？世上怎麽可能有人能看到我的命格啊！”
伏則緣輕笑道：“那釋弢大人還刻意找人算命，真壞呀。”
釋弢理直氣壯地道：“不可以嗎？倒是你，則緣，你平時不是挺精明的嗎？怎麽就被騙了呢？”
“我沒有被騙，我知道是假的。”伏則緣道，“只是他說的話，我喜歡聽。”
釋弢瞥了一眼他，見他眼中漾開了笑意，不禁惆悵地嘆了一聲，“照你這樣，你伏家遲早要被你敗光。到時候，我怎麽向你的先祖交代哦！”
他每次提到“先祖”，都是在間接提醒伏則緣，他們年齡差之大。伏則緣卻不願意反複去想這個問題，他鄭重地道：“釋弢大人。”
“怎麽了？”
伏則緣擡頭将他璀璨的金瞳注視了片許，呼吸略緊地挪開了視線，道：“若真能得見先祖，恐怕膽大包天冒犯神明的我先要被他們打死了。”
釋弢歪了歪腦袋，“那怎麽辦？”
伏則緣也反問，“那怎麽辦？”
“唔……”釋弢真的認真思考起來了，他摸了摸下巴，半晌後，用遺憾的語氣道，“那我們只能以後都保持距離了。”
“釋弢大人！”伏則緣看得出來，他這是在故意逗自己。
釋弢狡黠地勾起了嘴角，眉眼彎彎，“那你說怎麽辦吧！”
伏則緣嘆，“只能求釋弢大人多為則緣說幾句好話了。”
“若我不願意呢？”
“那我只能費盡渾身解數，多求幾次了。”
他這話，聽到旁人耳中，或許是再平常不過的話，但聽在釋弢耳中，他覺得不對勁極了。
瞬間，腦海裏湧上了前幾次還算不錯的床上體驗，耳邊仿佛又響徹起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釋弢大人，則緣将您侍奉得舒服嗎？”
他頓時面紅耳赤，選擇了遠離“罪惡源頭”伏則緣，轉移話題，“那是什麽？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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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大概還剩一章。
順帶一提，體位是受臍橙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