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K國早上九點,傅競澤在酒店接到薛文達的電話。

“傅總,鑫泰那邊趙志傑一早致電,說随時可以簽合同。”薛文達在電話裏彙報。

傅競澤一手拿着手機,一手對着鏡子整理領帶,語氣淡淡:“嗯,盯緊丁一覺。”

“知道了,傅總。”

K國首都和寧市有兩個小時時差,傅競澤坐上前往商務會面地點的車上後,随手點開盛旖光的朋友圈,有一條淩晨五點鐘的動态,是九點的照片。

九點睡在圓形的貓窩裏,團成個球。軟乎乎的絨毛裏陷着只修長好看的手,冷白色皮膚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見,似乎纖細脆弱,可總是張牙舞爪。

傅競澤的目光一點一點柔和下來,将圖片保存到相冊裏,退到兩人的聊天窗口,許久才輸入一行字:不要太晚睡。

“老板,到地方了。”

直到司機提醒,傅競澤的手指才從手機屏幕上松開,面無表情地将手機收起。

——

盛旖光睡了很長的一覺,像陷在沼澤地裏怎麽也出不來,情緒、意念随同身體被吞噬,只剩下深深的疲累。

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很靜很靜,只有沉重壓抑的呼吸聲。

盛旖光只能感知到自己的心情從雲端跌落深淵,其他都是模糊不清的。

一聲清亮的“叮”穿透夢境,猛然将他拉扯出來。

恍惚有張失色的臉閃過,伴着靠近的沉重的力道、幹燥炙燙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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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旖光張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腦海空白了幾個瞬間才恢複過來。

柔柔的燈光灑落,眼前的空間開闊明亮。

夢境散了。

盛旖光想要再回憶夢裏的情形,卻無法再集中注意力,像學習時明明在看書,一個字也進不了腦子。

嘗試幾次後盛旖光放棄了,從床上坐起來,拿過手機。

手機裏有不少未讀消息,盛旖光按照順序往下看,視線在傅競澤發來的那條停頓。

傅競澤怎麽知道他晚睡了?

沒睡好腦子有些昏沉,盛旖光慢慢琢磨了會兒才記起來自己淩晨發了朋友圈,倒是沒想到傅競澤會有空刷朋友圈。

盛旖光點進朋友圈看自己昨晚發的圖,是可愛的貓貓睡覺圖,小貓軟乎乎的手感特別好,可惜不肯跟他睡覺。

欣賞了會兒自己拍的照片,盛旖光滿意地下床洗漱,決定午飯後要強制抱着貓貓在客廳沙發上再睡一覺。

再醒過來就是黃昏了,絨團子趁他睡着悄咪咪回了自己的小窩,盛旖光感覺身體輕松多了,起來騷擾了會兒絨團子就往娛樂室去,娛樂室該改名了,以後要叫工作室,盛旖光這麽想着。

剛打開電腦,盛旖光接到費也南的語音電話。

“光,出來陪哥哥喝點。”費也南聽起來有些失落,不知道出什麽事了。

盛旖光:“你在哪裏。”

費也南回答:“The Night。”

盛旖光在手機導航裏輸入地點名搜索:“行,等我半個小時。”

The Night是一家清吧,調酒比較有名,位置還算好找。

盛旖光在角落的位置看到費也南,總是沒個正形的費也南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穿了一身嚴肅的黑西裝。

費也南擡眼看過來,對盛旖光說:“來了,給你點了他家的招牌,落日玫瑰。”

盛旖光點頭,在他對面坐下來,面前有一杯色調浪漫的雞尾酒,聞着很香,真像是落日下的玫瑰園。

盛旖光直接問:“怎麽了?”

費也南看着盛旖光清澈到什麽也藏不住的眼睛,緩緩嘆了口氣:“可能說了你也不懂,但也只能和你說說了。”

明顯的嫌棄讓盛旖光拳頭稍稍硬了點,不客氣地對費也南說:“你怎麽知道我不懂,瞧不起誰啊!不知道是哪個人期末考要借我的筆記看。”沒錯,他是會翻聊天記錄的,并且記性很好!

費也南默了默,道歉了。

盛旖光抿了口酒,大方地原諒了他:“行了不和你計較,說吧什麽事?本軍師給你參考下。”

費也南組織了下語言:“我的朋友裏也就只有你和男人結婚了,想問下你們怎麽說服家長的?我家最近在給我安排相親,郁原都不理我了。”郁原是費也南大學就在談的男朋友。

雖然同性戀婚姻合法化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尤其是一些家長,會因為後代延續的問題讓自家小孩和異性結婚。

費也南家裏就比較傳統,又因為家大業大只有費也南一個小孩,很難在性取向上讓步。

盛旖光看過聊天記錄,知道大致情況的。老實說他也不知道怎麽說服父母,如果他知道,首先要做的就是說服他們支持自己離婚。

為了讓費也南剛才說他不懂的話不成立,盛旖光仔細想了想,非常自信地給出自己的答案:“首先要讓你父母喜歡郁原,像傅競澤從小學二年級就差不多在我家駐點了,我爸媽非常了解他也非常肯定他,常常讓我和他學習,傅競澤幾乎等于他們沒有血緣關系的另一個兒子。”

費也南喝了口酒,聽得很認真。

盛旖光受到了鼓勵,繼續給出建議:“郁原現在開始也不晚,多多的去你爸媽面前表現,讓你爸媽覺得這麽優秀的孩子怎麽不能是自家的呢?久而久之,說不定會把你打包送給郁原。”

盛旖光越說越自信,幾乎把自己和傅競澤的老底掀光了,最後給出結論:“一定要堅持,持之以恒,讓你爸媽知道孫子哪裏有兒子好,不用養都又優秀又孝順。”

費也南點頭,看向盛旖光的眼裏有難得的崇拜,說出的話卻是:“傅總不愧是能做大事的人。”

沒等來預期的誇誇,盛旖光不太開心地瞪了眼費也南,糾正他:“給你提建議的是坐在你面前的我,不是遠在K國的傅競澤。”

費也南揉了揉鼻子,他心情倒是好轉過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拿過菜單給盛旖光:“想吃點什麽喝點什麽?哥哥請你。”

“賄賂我。”盛旖光邊吐槽着邊把菜單接過來認真看。

“傅競澤大周末的去K國幹嘛?”

盛旖光随口回答:“出差。”他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當老板的人哪裏有雙休呢,有傅競澤也不會認真休。

費也南一想,猜測到:“不會是躲你吧?那天回去你倆吵架了?”

盛旖光動作一頓,特意擡頭反駁費也南:“沒有吵架,是他自己忙。再說了我很可怕嗎?”嘴上這麽說着,心裏不由想起費也南說的這種可能性。

躲這個字用在傅競澤身上實在是不貼切,反正認識這樣久盛旖光沒見傅競澤怕過什麽,多恐怖的電影也不會怕,多重要的考試也不會緊張,總是淡淡的神色。

所以出差只是因為有工作而已,沒有其他的原因。

費也南見他較真,也不敢再說了:“沒有沒有,選好了嗎,我讓服務員來點單。”

接下來的時間盛旖光飽餐一頓,叫了代駕把自己送回家。

這是他獨自住在別墅裏的第二個夜晚。

盛旖光在別墅裏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家庭影廳,找了些沒看過的電影播放。

這個影廳比傅競澤以前家裏的要大,還有躺着很舒服的榻榻米,他可以躺着看電影不會累脖子,困了還可以直接睡過去。不像以前,只有一個小沙發,他們要擠着坐,循環看着覺得好看的影片,也不會有人在他耳邊邊看邊說無聊。

盛旖光蓋着小毯子,就着微醺的酒意看了很久的電影,連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K國晚上八點,傅競澤結束公務受負責K國分部事務的合夥人韓緒風之邀共進晚餐。

韓緒風:“競澤,你實在不必專門跑一趟。”

傅競澤舉杯與他相碰:“早些解決,好往下一步推進。”

韓緒風失笑:“你總是這樣,不會讓自己放松。”

閑聊幾句後,韓緒風問:“你的太太呢,怎麽樣?”

傅競澤沉默幾秒,只是回答:“還好。”

韓緒風看着好友兼合夥人沉郁的樣子,并不如何信他說的:“上次見到你太太還是你們婚禮時,很漂亮也很沉默,像藏了很多心事。工作之外,你該多陪陪他。”

“競澤,婚姻只是個開始。”

傅競澤視線落在韓緒風無名指的素圈,蜷了蜷自己空蕩蕩的無名指,忽然說:“你的戒指很好看。”

韓緒風一愣,這才注意到傅競澤手上是空的,有些吃驚:“你們關系惡化到這樣的地步了嗎?”

傅競澤低垂着眼簾,語氣平平:“他不讓我戴。”

接着又補充:“他也不戴,婚後第二天開始。”

韓緒風放下酒杯,陷入了思索,像是絞盡腦汁要給好友一點有用的建議,但是他和太太感情很好,從無這樣的危機。

雙雙沉默了很久之後,韓緒風認真地開口:“你覺得他還喜歡你嗎?”

“或者換個說法,婚後第二天發生什麽特殊的事了嗎?我記得婚禮那天你太太還算開心。”

短暫的時間裏會有怎樣的事讓對婚姻有期待的人變得漠然,連有象征意義的婚戒都不允許出現在無名指上。

傅競澤記得,新婚時公司正籌備上市事宜,事務繁雜;他原本調了三天的假期陪伴盛旖光,但結婚第二天有個緊急會議必須參加,他只得留盛旖光在家裏先去了公司。去公司之前,盛旖光情緒還很高,拉着他的領帶索吻。可等他結束會議回來,盛旖光拒絕了原定的出行計劃表示想在家休息,并要求他出門時不得戴婚戒。

當時傅競澤只以為盛旖光是累了,向他保證接下來兩天會讓他得到充分的休息。可婚戒的事盛旖光很堅持,雖然原因不明,傅競澤還是照做了。

在傅競澤思考的時間,韓緒風又問:“你不會到現在才關注你太太的心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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