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電話那端仍是嘈雜着,傅競澤清冽低沉的聲音準确地闖入耳朵,不顧警告的又是一聲:“老婆。”熟練極了。
傅競澤的聲音很好聽,似此時這樣緩和時,裹着随性與溫柔,震得盛旖光耳朵酥酥麻麻的。
空茫的世界裏轟鳴一聲,盛旖光濕潤的眼眸緩慢聚焦,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似乎回到了傅競澤離開前的那個夜晚,軟嫩的掌心被燙到,變得濕漉漉的。
盛旖光下意識地張開手,讓那溫度散開,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迷茫。
四周很安靜,只有話筒裏傳遞的彼此的呼吸聲。
傅競澤忽然開口,認真地告訴盛旖光:“我改不了,從在一起那天開始我就沒想過和你分開。”
盛旖光按住胸口,本能地從榻榻米上起身去摸索影廳的燈開關,一定是因為太黑了,他的心跳才會這樣快。
腳下一個踉跄撞上桌角,桌上的花瓶、杯子掉落一地,噼裏啪啦的恰合他現在的心緒。
傅競澤呼吸一緊:“旖光,發生什麽了?”
盛旖光捂着被硌疼的髋骨,緩慢地挪動到牆邊,燈亮起來時才貼着冰冷的牆壁低聲回應:“酒喝多了,平衡性好差,撞到桌子了。”直接略過傅競澤前面說的話。
傅競澤問:“撞疼了嗎?”
盛旖光低垂着眼簾,感到有些意外,他想了一下才如實回答:“挺疼的。”認識這麽多年他和傅競澤很少會平和地聊天,更不用說受傷時被傅競澤關心了,連幫忙買個藥都不情不願,可偏偏他每次受傷總能碰見傅競澤。
傅競澤:“我讓林泊聲去幫你檢查下,你先別亂動。”
盛旖光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但想到自己受傷的位置立馬拒絕了:“不嚴重,睡一覺就好。”說完又催促傅競澤挂電話,他現在不太想聽到傅競澤的聲音,又莫名地不想自己把電話挂斷。
傅競澤默了默,或許是想明白了什麽:“卧室裏有醫藥箱,你先上藥。”到底是沒把自己要提前回國的事告訴盛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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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旖光沒有想太多,順着自己的心意再次催促:“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很晚了。”
傅競澤沒再說話,也沒有把電話挂斷。盛旖光煩躁地扯了扯皺巴巴的衣擺,幹脆回到榻榻米上,把手機扔得遠遠的。
影廳裏安靜下來,盛旖光才聽到外面如瀑的雨聲,這場雨比那個晚上大得多,卻少了許多駭人,可能是燈光明亮的緣故。
盛旖光靜坐了會兒,又沒忍住把手機拿回來,将天氣預報的城市調到傅競澤的所在。很巧合的,傅競澤那邊下着更大的雷雨,不宜出門。
看來傅競澤至少要等明天才會回來。
盛旖光正出神,手機裏突然又傳出傅競澤的聲音:“記得上藥。”似乎刻意等着盛旖光重新靠近。
盛旖光被驚吓到,手機從手裏滑下,緊接着電量耗盡進入關機界面。
無語了一陣,盛旖光忍着疼拿起手機往自己的工作室裏走,他不想聽傅競澤的去上藥,也不想睡覺了。
賬號裏又進了很多私信,盛旖光用鼠标拖動進度條看了個大概,把粉絲的意見都記下來,然後點進昵稱為“仙田幾畝開發組”的用戶私信界面。
對方發來很多條消息:
你讓人發律師函是什麽意思?碰瓷?訛詐?
《仙田幾畝》是我們公司推出的原創游戲,從開發到上線歷時近兩年,內測過好幾輪,這些都是有記錄的,軟著證也下來了。你空口白牙就說我們抄襲你創意,想錢想瘋了還是腦子有病?還下血本找天源的大律師,以為這樣就能誣陷到我們?當我們迅杉科技的法務部吃幹飯的?
誰不知道《仙田幾畝》是現在最火的幾款游戲之一,正式上線那天都上了熱搜前排。就你粗制濫造的幾個破游戲也敢貼上來碰瓷,臉可真大,你那群粉絲也是一幫傻X。以前不見你吭聲,游戲一火就跳出來找茬,你什麽目的當我們傻的?
不是你鬧這出,我們都不知道你這麽個人,能知道你的創意?你有本事也讓你的游戲火起來啊,這麽多年了就那麽些人玩,個人小作坊自娛自樂沒點成就,歪心思還不少。
我告訴你,你這樣的我見多了,《仙田幾畝》熱度剛起來的時候就有人跳腳,哪個不是灰溜溜地跑了?你可以去網上查,你這樣碰瓷的敗訴的一大堆,錢沒訛詐到還得賠我們損失。我好心提醒你趕緊閉嘴,別鬧得沒臉。
看到了就回,別裝死。
好心給你機會你得抓住,看你年紀也不大,別一時糊塗毀了自己。
這些消息是對方昨天和今天發的,間隔的時間不長,能看出對方非常惱火。
盛旖光冷着臉看完,差點把鼠标砸屏幕上,本來沒什麽生氣的實感,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被氣到了。
對方如果真的問心無愧大可以收到律師函後和他的律師聯系,雙方走法律途徑解決。現在越過律師來騷擾他,顯然就是心裏有鬼,想吓住他讓這事不了了之。
罵他是小作坊沒成就沒知名度,還罵他的粉絲。
盛旖光拳頭收緊,胸腔快要炸掉了。
說他的游戲粗制濫造,怎麽不說他自己的游戲是縫合怪?兩年縫合出來個糙殼子,還炫耀自己游戲能上熱搜可真是好意思,怎麽不提那熱搜是鬧bug鬧上去的?
盛旖光長這麽大就沒遇到過這樣氣人的事,倒打一耙、颠倒黑白、賊喊捉賊,沒有一點下限。
快要将電腦屏幕盯出個洞來,盛旖光重重一拳敲在桌上,然後把鍵盤敲得噼啪作響,懶得浪費力氣和這種人做什麽争辯,直接回複:既然你們這麽自信,就走法律途徑,有問題和我律師溝通。
發完點舉報并把對方拉入黑名單。
做完這些,盛旖光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水,咕嘟咕嘟喝掉大半瓶後找到自己委托律師的微信號,給對方留言:仙田那邊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務必到法庭公斷。
順帶把自己和仙田制作組的聊天記錄打包發給律師,讓他一并追究。
做完這些盛旖光還是一口氣悶在心裏,但凡對面是當面和他說那些屁話的,他都直接揍上去了。可線上他要罵對方還累手指,虧。
在寬敞的客廳裏轉悠了幾圈,又繞到貓貓的房間把小貓狠狠揉搓一番,好容易看着牆上的挂鐘轉到了六點整,盛旖光撥打費也南的電話。
費也南過了很久才接,像是被吵醒了,語帶不滿的:“祖宗,什麽天大的事?”
盛旖光立馬把被抄襲還被反咬一口的事詳細說了一遍,一直說到快七點鐘。
費也南聽着聽着一下子不困了,頂着亂糟糟的頭發迅速從被窩豎起來:“靠,還能有這種事?那人什麽公司的,拎出來揍一頓!”
盛旖光氣悶的:“叫什麽迅杉科技,不知道厲不厲害。不過還是別揍人了,咱不能先動手。”
費也南氣得咬牙切齒:“你還勸我,這種人就是被揍少了,為了掙錢b臉不要,他爹個混賬玩意兒,當初怎麽不把他射牆上?”
盛旖光深表認同,不過和費也南傾訴了一通稍稍冷靜了些:“沒事的,我找了很厲害的律師,不會讓他猖狂下去。等宣判了我看他還怎麽舞。”
那邊費也南非常迅速地從網上搜了迅杉科技的背景:“也不是什麽大公司,還B輪呢都沒上市,一個制作組的員工狂成這樣,腦子進海了吧。”
“不過小光,你沒想過弄個工作室,把你那幾款游戲運營起來嗎?說真的你要是一開始就把游戲往市場推,哪有那什麽科技那群鼈孫什麽事。”
沒等盛旖光回應什麽,費也南氣得上頭:“整個工作室吧,反正咱也不缺錢,讓人去跑個手續就好。讓你老公找人,你不好意思開口我去說。”
盛旖光心頭一梗,費也南怎麽老覺得他怕傅競澤?也不是沒澄清過,費也南這貨就聽不進去。
盛旖光想了想也不辯解了,不過開工作室哪裏需要找傅競澤:“不用他幫忙,我有錢。”
怕費也南不信,盛旖光給他透了個底:“我有張黑卡,不限額的,我自己賬戶裏還有八千多萬。”
費也南那頭沉默了将近一分鐘,有些怨念的:“好你個盛旖光,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悶聲發大財啊?”
盛旖光輕咳幾聲,為自己辯解:“我也不知道怎麽有這麽多的,可能這五年我比較厲害。”至于怎麽厲害的就不用和費也南詳細說了,他自己都不想去細細猜想。
又是将近一分鐘的沉默,費也南問:“你和你老公結婚前簽婚前協議、做財産公證了嗎?”
盛旖光反應了下才理解費也南話裏的意思,這回輪到他沉默了。他在這座房子裏結婚證、房産證、股權證、畢業證都看到了,就是沒看到婚前協議。
盛旖光實話實說:“不知道哎,我沒找見。”心裏莫名就有了答案。
傅競澤大學期間就和合夥人創業,在結婚前已經身價不菲,婚後一年随着公司的上市,身價更是暴漲。
但凡是有些錢的人,結婚前都會考慮到個人的財産問題,為了資産穩定簽婚前協議是慣常的操作。
所以,傅競澤說的沒想過分開是真的。
要是他們離婚,只要盛旖光願意,可以分走傅競澤一半的身家,包括他公司的股份。而分走股份勢必會影響到傅競澤對公司的掌控。
盛旖光不是個笨蛋,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只是那個答案對他來說太過匪夷所思了,比讓他相信明天地球就要毀滅還難。
他之前是想過用不分財産來讓傅競澤同意離婚,可那時他其實也并不确定自己真的可以分走一半。
空氣裏似乎摻雜了什麽東西,讓盛旖光的呼吸變得困難,連大腦也想借着缺氧暫停工作。
費也南那邊還說了些什麽盛旖光已經聽不清了,他聽到玄關處門從外被推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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