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六章
冰冰涼涼的水淌到手指上,上面的血色一點點沖淡,即便已經把洗手間的門關好了,盛旖光還是分出心思回頭看了眼。
他現在覺得傅競澤有些黏人,不指行動上的,而眼睛。傅競澤似乎在他身上裝了定位,眼睛一擡就能連上,不知道在看什麽。
盛旖光用紙巾擦幹手上殘留的水珠,不由在右手中指上多擦了幾下,皮膚上仿佛還有幹燥混着溫熱的觸感,仿佛血液的腥甜味道萦繞着無法散去。
這樣想着,盛旖光擡手仔細聞了聞自己的手指,确認只能聞到檸檬味的洗手液的味道後放心下來。
扯過毛巾用水打濕,盛旖光拿着毛巾往病床。
剛一暴露在傅競澤的視線範圍內,空調的降溫用就失靈了,盛旖光清了清嗓子,把折起來的毛巾覆到傅競澤的眼睛上,強裝淡定的:“你擦擦。”
純白色的毛巾成功傅競澤的視線阻隔,毛巾下越過高挺的鼻梁,沾了層幹涸血跡的唇瓣,接近于白的淡粉底色因為主人掀唇的動洇出一縷顯眼的鮮紅,小小的血珠擴散着,枯敗的玫瑰被榨出最後一滴新鮮的汁液,帶着有的色彩脫離。
看着他再次開裂的唇瓣,盛旖光不由破了功惱怒開口:“不許笑,快擦!”這人不知道什麽毛病,不會覺得疼嗎。
傅競澤擡手覆住雙眼的毛巾拿開,長而密的睫毛沾着濕氣,眼睛裏似落了層柔和的水霧,笑意未散的:“好。”
說完不見他再有什麽動,就這樣看着盛旖光,似乎用意念在擦臉。
此時的傅競澤全然柔軟的,好像你說什麽他都會應下來,你做什麽都不會被反對。這樣的傅競澤讓人沒辦法生出一點怒氣,沒辦法拒絕。
盛旖光被他看得心煩亂,音量提高了些:“好什麽好,你手長在嘴上吧?”說着搶過毛巾胡亂擦上他的臉,小心不碰他脆弱的唇瓣。
有道濕熱的目光凝在臉上,導致盛旖光法專心,手下的動沒什麽章法,好幾次手指差點戳進傅競澤的眼皮。盡管此,指上的皮膚還被他的睫毛掃得癢癢的。
傅競澤卻在這時還要說話:“我老婆真能幹。”
溫熱濕潤的氣息撩擦着手腕,讓盛旖光動倏的停頓住,反應過來傅競澤在說什麽鬼話後,隔着毛巾狠狠捏住他的鼻子威脅道:“閉嘴!活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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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競澤沒有反抗,眼底笑意潋滟着,像縱容。
盛旖光和他對視幾秒,迅速收回手拎着毛巾就轉身往洗手間,猛一下門帶上。而後抵着門急促喘息着,過了好一會兒呼吸平穩下來。
沒有多想什麽,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意識搓洗着毛巾。
冰涼的水打在手上,讓盛旖光腦中漸漸清明,看着手裏拿着的白毛巾,剛傅競澤說的那句話忽然就止不住往耳朵裏鑽,連音和口吻都複刻。
幫傅競澤擦臉,完了還洗毛巾,可不就驗證了那句話嗎?
盛旖光實在不能理解自己今晚的行為,逃避般關掉水龍頭,再用力把毛巾擰幹挂回架子上,營造出什麽沒發生過的假象。
盛旖光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臉,這發覺他不只臉上發紅,連眼尾飄着紅,莫名的情緒激蕩着,讓他法平靜。
其實傅競澤沒有說很過分的話啊,不第一次被他喊老婆,更嚴重的情都做過了,為什麽會因為一句話有這樣強烈的反應?
盛旖光越想越覺得自己反應過激了,被喊句老婆又不能怎樣,粉絲喊愛豆不喊老婆嗎?好朋友之間有互喊老婆的。何況在傅競澤的概念裏他們合法伴侶,老婆可能都習慣性稱呼了。
他要生氣就該直接揍傅競澤,揍到傅競澤乖乖閉嘴,而不躲起來胡思亂想顯得心裏有鬼。好在剛除了兇了點他沒露出什麽破綻。
想明白後盛旖光對着鏡子整理好形象,到臉上熱意散看起來不奇怪了,平靜拉開門出。
盛旖光徑直走到床邊,很淡定解釋:“你別誤會啊,我現在還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上的想法,幫你擦臉什麽的都出于道義,不代表我承認我們的婚姻關系。”
傅競澤看着他,似乎沒有意外:“我知道。”
明明傅競澤沒說什麽,盛旖光就不太自在,清了清嗓子又繼續說:“我不知道我們之前的感情怎麽樣,或許還可吧。但現在我還沒辦法适應這樣的關系,沒辦法給你情感的反饋,你不用對我很好,我們先做朋友。”
見傅競澤半天都沒有回應,盛旖光忍不住想剛說的話有沒有問題,思來想沒個結果,于又補充一句:“你要覺得很困擾,我可先搬走。”不管怎樣,盛旖光覺得自己應該坦誠想法,而不糊裏糊塗享受着傅競澤的好,給他莫須有的期待又讓他落空。人的情感最沒辦法保證的。
傅競澤看起來情緒很平和,沒有生氣的跡象,但這次很快就回應了:“不用,只要你不覺得我打擾你。我其實沒為你做過什麽,都平常的朋友會做的。”
盛旖光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忽然就為他的體貼難受,說不出原因。但沒有争議再好不過的,和對頭變成朋友,會很奇妙的體驗。
既然朋友了,就沒什麽不好說的,盛旖光敲了敲木質床頭,示意傅競澤往裏面讓讓。病床很大,完全可容納兩個人。
傅競澤會意,往裏側挪了挪給盛旖光讓出位置。
盛旖光鑽進柔軟溫暖的被子裏感覺舒服多了,話匣子一下打開,他問傅競澤:“你知道我為什麽讨厭你嗎?”
傅競澤想了想,其實經有了答案,卻配合說:“不知道。”
盛旖光笑:“我就知道,你天天冷得像塊冰一樣,說話不好聽,都我上趕着找你玩,就算不找你了不理你了你不會想自己有錯。”
傅競澤正要笑,被盛旖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先別,我給你倒點水。”說完撩開被子下床,噔噔噔就跑開了,傅競澤都來不及提醒他注意有傷。
盛旖光的手心很香很軟,有淡淡的檸檬味,微涼的軟肉毫防備貼在唇上,在短暫的停留後像抓不住的風跑遠了。
傅競澤克制輕輕扯動下唇角,幾不可見的弧度。
盛旖光接了一大杯水又踩着拖鞋快速跑回床上,不管傅競澤有沒有準備好杯子往他嘴邊湊,難為還記得提醒:“慢點喝啊,別又裂開了。”
傅競澤很自然扶着盛旖光的手,随着他的動抿了幾口水,很緩慢往下咽。
盛旖光耐心向來極差,見他嘴唇看着不幹了就立馬問:“好了沒?”
“嗯。”傅競澤不着痕跡把手收回來,喉結緩慢動了下。
聽到肯定的回答,盛旖光放下心來,正要把杯子放到桌上,想起來自己要說好多話,又杯子貼到自己嘴邊,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半,全然未察傅競澤愈發幽深的眼神。
盛旖光随手抹了下嘴,杯子放到桌子上後興沖沖接着剛的話說:“首先就你知道我誤會你沒有爸媽的,你一直就不解釋,看我傻傻的安慰你,到你爸媽站我面前我知道。”
“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你卻騙我,騙我就算了還不道歉。不道歉就算了,你還轉頭教班裏其他的同學寫業!你說你過不過分?”
傅競澤睫毛顫動幾下,低:“很過分。”
盛旖光對他的态度還算滿意:“沒錯,很過分!更過分的,我爸媽還為我欺負你,天天訓我要我別鬧脾氣找你玩!不知道你怎麽蠱惑到他們了!”提到這個盛旖光就心梗,到現在都過不,小孩子總有逆反心理的,你越要他怎樣他就越不願意怎樣。
傅競澤看着他有些生氣的模樣,用沒有插針管的右手輕碰了碰他的肩,溫道:“我的錯。”
盛旖光卻反駁:“和你沒關系,家長就喜歡誇別人家的小孩,拿別人家的小孩和自家的比。”
“哎說到這裏,你真的很煩人,早考第一晚考第一不好的,偏偏在我心情不好成績下滑了的開學測驗拿了第一。我媽因為這個數落我好久,說我馬虎,說我不認真。”
“你說說,讓我怎麽還願意找你玩?你就知道找我學習,給我送練習冊,就怕累不我。”
盛旖光越說越代入,用譴責的眼神看着成年的傅競澤。
傅競澤望進他清澈的眼底,似乎看到了7歲時軟乎乎的小炸.藥包,随惹一下就氣哼哼的,都不用哄又會笑着來找你。
每次傅競澤絞盡腦汁要怎樣把人哄回來,小炸.藥包就熄了火,帶着他的笑與快樂向自己跑來。
傅競澤生命裏從來沒有過這樣真實又簡單的人,喜與怒都那麽生動,傻乎乎的捧出幼小又熾熱的心髒,眼巴巴盼一個回顧。
毫緣由喜歡你、信任你,和你分享、和你玩鬧,沒有任何的企圖,只因為你你。
傅競澤開始抗拒的,不希望有人闖進自己的世界又輕易抛下,可盛旖光不知道這些,甚至不知道真實的傅競澤怎樣,懵懵懂懂闖了進來。
讓傅競澤适從,又貪戀着,希望自己唯一的小夥伴熱情永遠不會褪。
可不敢坦誠的他終究留不住幸運。
從回憶中抽離,傅競澤忍耐又克制替盛旖光撥了下散亂的額發,讓那明亮的眉眼遮擋,他的音刻意僞裝的輕松:“我不好。”
盛旖光并未察覺他的異常,附和道:“啊,早這樣說可能我們一直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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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被派去出差了qwq,一天來回,癱癱。不過那邊的長魚面和牡蛎煎還蠻好吃!感謝在2035-05-05 22:08:38~2035-05-07 22:45: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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