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私出逃,不得不走
私出逃,不得不走
秋意凜然,她的兩個侍女綠意綠然此時已經被放回了,正侍候在兩旁。任紅秀縮在被窩裏,旁邊是準備的暖暖的茶,冷的時候就可以捧在手裏暖手。
翻出一個繡奇醜的香包捏在手裏。任紅秀便琢磨着,現在的情況。
從當初鳳儀亭事件開始她及時作出了判斷去董卓那裏先發制人“無奈”哭訴,到後來被郭汜揭發她以淚洗面的精彩演繹,再到後來董卓說要把她送給呂布時候的以命相抗……
任紅秀只能嘆息,影後道路難走啊,除了汗水淚水還得流血……難怪前世有演員說她們賺的也是“血汗錢”。
除了沒料到呂布會直接自己招,其他的基本都在控制之中。而董卓從頭到尾都相信她是清白的、無辜的……這點最為重要。
此刻她慶幸自己的先發制人。
原本王允的計劃是就在鳳儀亭,讓董卓撞見呂布對她行為孟浪。王允分析說,董卓和呂布皆是心高氣傲之輩,一定會打起來,然後當場翻臉。
任紅秀覺得不妥。董卓那人情緒主義,萬一他不打奸/夫,直接滅她怎麽辦?
男人不都是喜歡把責任推給女人嗎?她可還是記得昏君亡國了,史學家就說奸妃誤國;大臣背叛了,史學家就說紅顏禍水;老婆和兄弟搞在一起了,男人定會說:“你個賤/人竟敢勾/引我兄弟”……
只能說如果她用了王允的計策,現在要麽董卓玩完,要麽她玩完。任紅秀怎麽掐着算,都覺得王允那計劃失敗的可能性要大些。
董卓為人反複,深不可測。
李儒是《三國演義》中東漢末年出現的第一個謀士,以陰險狠毒為特征。
總有那種人,你說他聰明吧,他識主不明,那麽多人可以輔佐非要去輔佐庸主。你說他你不夠聰明吧,無論他的主公多麽的昏庸無能、把一盤好棋走成敗陣……他總能想到方法給他收複失地,通俗的說就是擦/屁/股。
李儒是這樣,賈诩也是這樣。後來賈诩因其計謀刁鑽被稱為毒士,可實際想想他職業生涯中,早年遇到的、相處的都是些什麽人啊?董卓、李傕、李儒……這叫什麽?交友不慎?擇主不明?一步失誤便影響一生。
按說這麽一個厲害人物在側,任紅秀是很難做手腳了。卻偏偏因為董卓這樣的主公,優柔寡斷。縱使李儒每次都給他的是最優選擇,董卓也不會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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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輾轉反複,左右為難的微妙平衡下,呂布領了兵,任紅秀繼續平安着。
月末。
董卓挾持獻帝徙都長安,臨行把洛陽的金珠寶器、文物圖書強行劫走,并焚燒宮廟、官府和居家,并脅迫洛陽幾百萬居民一起西行,致使洛陽周圍“二百裏內無複孑遺”(《後漢書·董卓傳》)
這一年洛陽的災厄。王允自認計敗,舉家遷徙。袁紹叔父袁隗在京之家三族被滅。公卿大臣、洛陽富庶之戶不願遷者,十室九空。
董卓挾天子遷都長安,同時焚燒洛陽宮殿,毀壞宗廟,挖掘皇陵,搜刮民財。萬民恨之歌曰:千裏草,何青青;
十日蔔,不得生。 ——《後漢書·五行志》
董卓怎麽還不死啊還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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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董卓與呂布都在忙着燒殺搶掠等“軍國大事”,倒也無暇這邊。只是吩咐了府上的人何時準備,何時啓程。
此時洛陽最亂,任紅秀便想計劃着趁這時候離開這群人的機會。
前幾日,不知誰給她送了一封信,內裏只有六個字,“李代桃僵貂蟬”。任紅秀本以為是誰發現了她的秘密,準備和王允商量,走到半路,想起自己此時刻意仿照了貂蟬的姿态模樣,心中一驚,才明白那真正的意思。
從前韓秀在,遇到特別困難的問題都可以那種金銀去“請教”一番。韓秀走,她就跟斷臂了似的。不過韓秀在的時候她沒有說過自己的真正目的,就連韓秀給她留下的張遼,她也不敢真心。
心虛、煩惱、百感交集……她想明白那幾個字的意思後就是那種感覺。
那張紙條不知道是誰帶給她的,府裏亂了她也一時查不出來。但那種威脅已經讓她到了非走不可的時候。
貂蟬,說的不是她,她先前李代桃僵了貂蟬。那日後便也可以,讓貂蟬再李代桃僵她。當時王允暗示她要學習貂蟬說話行事的大家姿态,她以為王允是要借機口頭上打壓她,讓她聽話。任紅秀也想的是,将來早晚要出走,将“貂蟬”與自己原本的樣子劃分開,是極好的。
任紅秀卸下了全身的金銀,讓自己一襲素色。穿了她身邊侍女綠然的衣服,抹黑了臉,等到董卓府內搬家之時,就趁亂溜走。
妖瞳此時算是幫上了些忙,它坐鎮草廬耳聽八方,指點任紅秀選了一條沒有人的路。只在最後出門的時候被看門的小厮問了句:“別人都大包小包的,你怎麽就只收了這麽一小包?”
任紅秀只推說是臨時要回家裏看望母親。等下還要随着貂蟬小姐的車去長安。
小厮一聽是貂蟬那方的人,便也不敢多問便放她走了。
終于出門了,任紅秀放下了心裏的緊張,卻是一股子壓不住的傷心感覺湧上來。之前她就試探過那幾個人。陸翠凝等不願離開王允,金盞則是有父親的人。總之她們是各有牽挂。任紅秀也不敢直說是想逃走,便只好作罷。說多了,王允也會發現她的不同。
人走茶涼,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說是多麽在乎對方,離開了卻發現離了自己,其他人照樣都活得好好的。只有她是不該回頭的那一個。
這世上,度過了快樂的五年,傷心的一年……可到了最後卻是只能一個人離開。“還有我,還有我,”妖瞳在草廬內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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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府,整個洛陽城街上哄鬧一片,哭聲、叫罵聲混成一片,偶爾還有重重的馬蹄聲和士兵的笑聲。任紅秀到了街上,又意識到自己無處可去。便跟着街上亂竄的乞丐隊伍走,路過一中等戶人家便下意識的進去了。她想着,居民家裏總算有食有水,只要她耐力撐過去就贏了。
客棧的老板是個生意人,見她是個小姑娘便勸道:“姑娘還是走吧。我一家老小世代定居洛陽,如今父母之墓具在洛陽,我是走不成了。難免與這家業一齊葬送給了那董卓老賊。”
任紅秀看看街上的混亂想想自己如今這光景,直搖頭。
她心想,要是讓董卓那方任何一個人遇見都麻煩。方才是跟着乞丐到了這條街,現在那群乞丐不見了蹤影,她這樣出去……也太明顯了……
任紅秀不肯走,老板便也沒有難為她。只是把她和妻子女兒一起藏到原先想好的稻草堆中。還給她也塞了幾塊碎銀子一袋銅板和幾塊粗糙的幹面饅頭。任紅秀突然想起她走得急,兜裏卻只有平時準備來用以打賞的金葉子……平時碎銀子銅板都是綠然給她那放着的。她準備走也是這兩天的事情。
任紅秀對着突然的“施舍”很不知所措,老板苦笑道:“都這個時候了,留得再多身外之物也是便宜了那幫西涼賊。如今能做到得倒也不多。姑娘看來倒是個通事理的,出去之後也幫我照顧你嫂子,莫讓她被人騙了。如不嫌棄,我當是撿了個便宜妹子。”
“好,”任紅秀對這種萍水相逢的仗義出手很是感激。因為她看得懂別人的真心,知道他與自己這種薄涼之人是不同的。
老板又交代了幾句,出去之後怎麽謀生活,如何投奔親戚,應當去往何方……
任紅秀都一一點頭。
“這幾塊饅頭肯定是不夠用的,今日過後你們三個女人就只能自尋出路了。”
老板的妻子女兒哭的尤其凄慘,小女孩堪堪八歲紮着兩支小辮衣服也換成了粗布的,避禍。
不一會西涼軍就撞門沖了進來,一個長官的高聲呵斥:“說好昨天就讓你的妻子女兒跟着相國府的車隊走,你竟敢違抗?”
任紅秀覺得聲音相熟,仔細一聽,竟是牛輔,董卓的女婿。心想這下完了,牛輔是出了名的狠辣。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老板剛才還淡定堅強的給她們吩咐後事,現在便也能彎的下腰求人。“我妻子女兒已經跟着車隊走了。就跟在王四家的之後,你不信……”
“撒謊!”牛輔也不跟他多說了,根本解釋的機會也沒留給。高喝一聲,手起刀落。任紅秀聽見刀劃過骨肉的聲音,心神一滞,卻下意識的捂住了小女孩的眼睛和嘴巴。
“搜……仔細點!”
牛輔吩咐一聲,私兵已四散去各自行事。
他們自然不是去搜查客棧老板家的妻女。“李貴家在京城三家客棧,想來也家業頗豐。你們給我搜仔細一些,不準私藏!”
她才記住他的名字是叫做李貴。
老板原本是答應遷走來拖延時間。中間便叫妻女收拾了東西,設法混出城去,只是沒想到董卓已經派人封鎖了洛陽城。除了由士兵看押的去往長安的車隊,任何人都不準出城。
眼看最後期限已到,李貴只好教妻女藏在稻草堆中,等洛陽平靜下來再伺機離開。
她們被藏在稻草堆中,小女孩被捂住了眼睛,耳朵卻是聽見的。她聽見自己父親痛苦的亡命呼聲,不自禁的開始流淚,嘴巴張大,牙齒就顫顫的咬在任紅秀手背上。任紅秀吃痛也不敢呼出聲,再一看那邊李貴的妻子,亦是滿面淚水。
只聽外面喊道:“都搜完了嗎?”士兵紛紛道是,牛輔便吩咐道:“那就點火吧。你們留下再搜一遍,別留活口!”話語甫落,一陣馬蹄聲響,他們的大部隊伍應當是已經走了。
自古殺人放火從來不離家,前者作惡,後者藏惡。如果說前者是惡性,後者則是惡性的更進一步。
不知他們留了多少人在這裏,但是聽到要點火……任紅秀整顆心都懸了起來。過了一會,只聽那馬蹄聲都已走遠了,外面許久沒了聲音,任紅秀心神一晃,不經意間便也放手。那女孩沖出去,很快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想是見了她父親的屍體,痛心的哭嚎。
“明珠回來……”李貴的妻子急切的叫了一聲,叫明珠的小女孩卻是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那邊還有人……”突然一個士兵的聲音響起,
任紅秀心裏一顫也沒敢出去。眼淚不知怎麽的就流了下來,不知是心疼明珠,還是……還是氣憤。
總有人讓你看清自己的懦弱、無能。
“任紅秀別亂,別亂……”妖瞳急吼了幾聲,任紅秀也沒反應。而那兩個士兵就這樣又提着刀又朝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