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9、
方唯念對新工作是一件一件慢慢上手的——慢是她自己感覺裏的慢,看在旁人眼中,她熟悉新工作的速度實在有些驚人。
最開始一兩天是最基礎的幫薛澄謹做報銷、調整文檔格式、收發快遞等,第一周結束前她已經能夠催收并彙總全部門的周報,令之前習慣了一個一個文檔打開的薛澄謹感到一種耳目一新的方便,他自己給一把手提交周報的時間頓時就省了不少。
她搜索和收集信息的能力更不用提,妥妥的專業級別,針對她的特點,入職培訓時并沒有這塊內容,而此時用大家的話來說就是,幸好沒給人家安排這培訓,否則就是自取其辱,人家這是神級碾壓呀!
部門群裏還在熱熱鬧鬧地張羅,哪天應該安排方唯念給大家做一下這方面的培訓才是。
有位男同事這樣總結:“我覺得念念就是扮豬吃老虎型,看起來溫柔似水像個小女人,其實能力完全是女強人!”
薛澄謹沒在群裏說話,但他始終看着他們,最後只清楚地記住了這個總結。
因為它一語中的。
那次方唯念去參加的那個筆試,是某玉器廠的銷售部組織的。廠裏得了塊上乘的好料子,請出鎮廠的老師傅,精心雕了尊玉佛,希望能以最低的成本,整出最強的宣傳。
招大學生寫手就成了首選。
而方唯念在筆試中脫穎而出,以第一名的成績毫無懸念地拿到了這個單子。
薛澄謹聽說這活兒的價格是4000之後,第一反應是“還不如陪我睡一夜呢”!
他不由有些不以為然:“他們可真會節省成本,這要是交給專業的gg公司,怎麽也得好幾萬吧?”
方唯念卻不這麽想:“這筆錢夠我用三個月,但我寫這個東西卻不需要三個月,光這樣想就劃算了。況且本來就是我的專業內容,當是一次帶薪課外作業,我的準備工作裏要研究一番玉文化和佛教文化,能漲不少知識,以後一定有用,還練了筆,這麽一算就會覺得很賺。”
薛澄謹立刻想到她當初幾十塊錢也肯接下他的活兒。
她是對的,現在還不到一年,她就已經出手就是四位數的活兒了,內容也确然高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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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生看似傻實誠,總在下笨功夫,實則精明至極,真正是大智若愚。
讓他暗自欽佩之餘,也着實有些擔心。
她會不會……不像他以為的那樣容易把握?
有一天她翅膀硬了,不再需要他……
這種焦慮自然而然就轉化為他對她更加頻繁而強勢的需索。
自從第一個寒假知道方唯念假期不會回家之後,後來的寒暑假,薛澄謹當然不會放過機會。
很多次,只有她一個人在宿舍的日子,他白天潛入,躲着不走,晚上就賴在她宿舍過夜。
很多次,她宿舍有同學回來,他就将她帶到自己沒人的宿舍,纏着不讓她離開。
宿舍裏都是單人床,盡管她嬌小纖細,奈何他身高腿長,總免不了顯得狹窄,但他将她護在內側,覺得這樣緊緊貼合相擁而眠,是比起酒店的奢華大床來,另一種銷魂吸髓的體驗。
和他在一起将近半年之後,她終于不疼了,他萬分滿意而自得地,在她臉上看到越來越難耐和沉迷的表情。
有時他也會突然萌生惡趣味,明知道隔壁宿舍有人、牆壁隔音效果也不太好時,非要她反複多次地經歷猛烈高-潮,看她忍得辛苦,心裏便是一片狂歡,心想總算報複了她,讓她知道她常憋得他多難受。
但他吃她下面的時候,通常會選非睡眠時段的白天。
打開音樂作為屏障,聽她嬌喘着叫出聲來,那是另一個讓他自覺是君主是帝王、剛剛禦駕親征收服天下的時刻。
他沒說過她是他女朋友,兩個人之間有一種莫名的默契,不約而同地回避着這個話題。
一方面,他總是打不開她最後的防線,一旦對話涉及她的家庭,她就顧左右而言他或幹脆沉默不語,這哪裏是從感情上接納了他的表現?簡直就是立刻退到“最熟悉的陌生人”這樣可怕的距離之外。
嘗試了一兩次之後,他就不敢再造次,生怕萬一觸發了某個不為他所知的開關,她就會立刻同他斷絕。
另一方面,他自小從堂哥及其朋友那裏耳濡目染得來的禦女經驗,搞定一個女人就兩大要素——錢和性。對于方唯念而言,這兩者他都占全了,好像也沒什麽好不滿足了吧?
大多數時候,他一邊這樣安慰和麻痹自己,一邊及時行樂地享受當下,在他能做到的範圍之內仍能最多地擁有着她的當下。
正因如此,他們除了□□歡合之外,并不完全如情侶般相處,她從不會對他作同他吵,但那又不是一種讓他完全在握的姿态,她對他總是若即若離,仿佛随時可能抽身。
确實,她其實已經不需要他了,大二之後的她,基本都保持着在兩家公司做兼職寫手的狀态,不做更多家只是因為她需要保證足夠的學習時間。
雖然肯定沒到重新變回豪門的程度,但她的收入再加上獎學金,足夠支撐學業和生活。
她讓他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不安全感,很不好。
但這也使得他們之間總是像無名無份過了今日未必還有明天的偷情,始終刺激,始終勾着吊着,哪有什麽一般情侶都會經歷的冷淡期,他們始終是熱戀的狀态。
薛澄碩就是在薛澄謹大二的暑假時發現他有女人這回事的。
他好不容易回趟國——其實他一年怎麽也要回個兩三趟,覺得不容易的只有他自己一個罷了——當然要帶弟弟出門見世面,但薛澄謹每次都玩不長,也不肯跟他們玩出格,最晚過了傍晚肯定要走,越來越給他一種“出來陪你只是抹不開面子”的感覺。
剛開始,薛澄謹說的那些理由薛澄碩還不疑有他,直到有一次薛澄謹號稱回家之後,薛澄碩打他手機沒接。
薛澄碩存了幾分要整他的心思,故意打到他家,想着他要是出去野了,讓他爸媽知道他就得來求哥哥幫忙。
沒想到他真不在家不算,大伯還毫不意外,說他在學校宿舍。
薛澄碩愣了:“大放假的住學校宿舍?”
大伯習以為常:“嗯,他們暑假有小學期,他選了課。”
薛澄碩拿着大伯給他的宿舍座機號打過去,這回薛澄謹真接了。
大約因為聽到是哥哥的聲音,他不需要太賣力地掩飾,讓經驗不要太豐富的薛澄碩一下子就聽出了那種登峰造極之後勉強複原的慵懶與疲憊。
他大叫起來:“卧槽!你小子在宿舍搞基呢?!”
說來也真是巧,就是這天,他才剛提出過對薛澄謹性向的懷疑!
薛澄謹懶洋洋地否認:“什麽呀,滾!找我幹嘛?”
薛澄碩早忘了是沖什麽事找他了,一個勁逼問:“快說,你不會是躲到宿舍自己撸吧?那也太變态了吧!剛在這兒俊男美女任你挑的時候你無動于衷,你再不從實招來我就當你在練什麽□□神功了啊!”
薛澄謹只好口風極緊地承認:“我女人在學校,我回來陪她。”
薛澄碩腦子裏登時風起雲湧地生發了無限遐想,一番逼問來龍去脈、進度、索要對方照片等等,卻都沒成功。
他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了。什麽女人是跟一直掏心掏肺想帶他入門的血親兄弟都不能分享的?
讓男人認真的女人呗!
薛澄謹挂了電話,翻身倒回床上,擁住也剛剛平了喘息靜靜面對牆壁躺着的方唯念。
他餘韻未了地親吻她的脖子和肩膀,她微微瑟縮,應該是沒有睡着。
她這樣的狀态百發百中地再次撩撥了他,他的親吻又陡然之間熱烈起來……
——
方唯念入職後的第二周,薛澄謹交給她一份中文PPT,要求翻譯成全英文。
她回複了“好”之後,他忽然想起裏面有些文字是直接做在圖片裏的,并不能直接更改,得找IT做圖的同事要原始的矢量圖才行。
他的第一反應是立刻提醒她,可轉眼之間又按下了這個心思。
就算她不是新人,提醒她也是再正常不過,可他知道自己總有一種不放過一切機會跟她接觸的沖動,自己心虛了。
這種沖動,一如當年……
他強忍着什麽也沒提,期期艾艾地等她來問。
可最後卻只等到壓在下班前——他要求的時間——收到她發來的翻譯件,所有中文都換成了英文,完美無缺!
她自己去找了IT?
可有這組矢量圖的那個同事這兩天休假,她打私人電話讓人家幫忙了?
他對這一點大為敏感,因為IT部大多是單身男同事,那個同事也不例外!
眼瞅着剛才光顧着審查她的工作成果,忘了看時間,這會兒已經過了下班的點兒,他連忙開門出去,看她還在,不由松了口氣:“這些圖上的字你怎麽改的?”
方唯念以為是自己沒做好,解釋道:“我問了朱韻,她說矢量圖在IT部的陳傑那裏,但我打電話過去他們說他休假了,所以我網上找了個教程,又請IT的同事指導了一下,重新做好的。”
薛澄謹心裏萬馬奔騰地湧過一大波“為什麽要問朱韻,為什麽不問我”,“他休假了你為什麽不為難,為什麽不來跟我說做不了”,“你請IT哪個同事指導的?男的女的?結婚沒有?”……
但話到嘴邊,他也只能“哦”了一聲,說了句:“我還以為你是用PS改的。”
他自己也鬧不清楚這句話有沒有嘲諷之意,她卻認真回答了:“我試過,調來調去都不夠自然,仔細看能看出來,可能我的技術還不行,回頭我再琢磨琢磨。”
他被噎得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只好把那句最初的真心話說出來:“下次再有這種情況,直接告訴我,我安排IT的人做。你今天是運氣好,事不多,以後未必還能這樣費洋工。”
換一個同樣年輕的同事,此刻大概就會慷慨陳詞表忠心,什麽領導交給的任務不能再麻煩領導啦,這些技能我一次學會了以後就省事啦等等。
但方唯念只是輕聲道:“好的。”
她心裏一清二楚,這些邀功式的表白只會顯得幼稚,事情都這麽做了,還用得着說嗎?說出來倒似在教育領導一般。
薛澄謹氣結地看着她,心想她已經快修煉成精了。
還沒容他想好接着再說什麽,部門裏一個小姑娘一颠一颠地走過來,一點眼力見兒沒有地招呼:“哥,下班了哈,念念事情做完了吧?我們約了看電影,先走了哦!”
說罷就把方唯念從他眼皮子底下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