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七章
“見義勇為?英雄救美?呵,您這短短一次聚會經歷倒是豐富多彩。”
他在宿舍等了大半夜沒等到人,打電話手機關機,問成柯,成柯說謝青嶼自己走了,他差點以為謝青嶼又要像去年一樣突然消失,他坐不住,心裏不安,漫無目的地在學校外轉了一圈,人都要瘋了。
最後警察局打來電話讓他過去領人,因為謝青嶼見義勇為進了警察局,回校的時候不認路。
一想到當時警察滿臉笑容地誇獎謝青嶼機智,有勇有謀什麽的,謝青嶼還十分不要臉的地接受了這些誇獎,沈雲開就覺得心口火燒一樣灼熱的疼。
氣的。
沾着潔淨的棉布惡狠狠地怼到傷口上,謝青嶼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操...輕點,疼啊...”
沈雲開一臉冷淡,聞言下手的力道不減分毫,他冷嘲地勾起唇角,“你還知道疼?”
原本白白淨淨的一張臉,現在眼角青了一塊,嘴角紅腫,泛着些紫,謝青嶼再皺起眉,病弱的模樣倒是肯讓人心軟。
沈雲開不為所動,下手一次比一次重,“知道疼你為什麽不躲,別跟我說你打不過。”
“我這是等待正當防衛的機會。”謝青嶼冷哼一聲,被臉上的刺痛整的心裏火氣旺盛。
“你還正當防衛?”沈雲開眼神暗沉,用棉簽沾着碘伏在他臉頰狠狠一按,“遇到這種事你為什麽不走?”
“嘶——”
謝青嶼往後縮頭,眼裏蓄着淚花,語氣相當惡劣,“我他媽真的很疼啊!”
沈雲開手頓了頓,按住他的後腦勺不讓他亂動,但終歸放輕了動作,還要一本正經地教育,“不要說髒話。”
Advertisement
“你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也沒見你少說啊。”謝青嶼不服,想翻個白眼,被沈雲開一手遮住了雙眼。
這人靜靜地等他翻完,又松手,慢慢地給他處理傷口,“少翻白眼,翻上去下不來了。”
謝青嶼:“......”
他一聲不吭地等沈雲開給他嘴角上完藥,迫不及待地開口:“滿口胡言,你就整天用些亂七八糟的話來吓唬我。”
“說吧,為什麽打架?”沈雲開說。
謝青嶼的手機還在成柯那裏,他漫不經心地玩着沈雲開手機上的小游戲,“就遇到兩個渣滓,看不順眼。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小姑娘,真丢男人的臉。”
“你就一個人跟他們硬碰硬?”
“嗯,不然呢?”
沈雲開拿開手機,把藥瓶塞進他手裏。謝青嶼蹙眉,很快松開。
“你不是跟成柯他們去聚餐嗎,你們怎麽沒一起?”沈雲開問。
藥味很重,混着酒精味,刺鼻難聞。謝青嶼忍不住在面前揮手,“吃完飯散了,成柯被我們團支書給纏住了,其他人喝的酩酊大醉,我跟他們又不熟,而且有人送他們回去,我也不好摻一腳。”
“所以你一個人回的校,路上碰到一個被糾纏的女生,頓時正義感爆棚,沖上去英雄救美,被人揍成這樣?”
話雖這麽說,但謝青嶼總覺得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随後就聽到沈雲開說:
“我倒從來不知道你這麽熱心腸。”
透着股濃濃的陰陽怪氣的味道,就讓人很不爽。
謝青嶼努力忽略心頭的消極情緒,“我再怎麽沒心沒肺也不能把一個女孩丢在那裏不管吧,那這樣的話,我跟那群垃圾有什麽區別。”
“沒說你做錯了。”沈雲開嘆了口氣,“只是你太沖動了,你一個人,他們兩個人,而且你甚至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工具,你也不知道他們的武力值,如果那兩個人都比你強呢,你怎麽辦,那個女生走了,你留下來,最後遭殃的不是你嗎?”
謝青嶼聽着聽着就皺起眉,語氣很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該讓那個女生離開?”
“不是。”沈雲開保持理智,“你讓她先走是沒錯,如果她留下來可能會拖累你。我的意思是你不應該上去單打獨鬥,鬧出點動靜求別人幫助也比這要強。”
謝青嶼語氣冷硬,“但是那個時間路上根本沒人。”
“你可以報警,再想辦法拖延時間,或者報完警立馬逃跑,那也比你跟他們動手強,總歸是要以自己的安全為首位的。”
但謝青嶼似乎只能抓住“逃跑”這個字眼,不爽道:“報警了,但是不可能逃跑,我得等到警察來,親手把那兩個人渣送給警察。”
沈雲開:“......”
講不通,謝青嶼根本不聽勸。
他嘆口氣,心裏焦躁又無奈,好像打火石在心裏不住地摩擦,讓他的大腦持續升溫将近失控。他拿謝青嶼沒辦法,他知道謝青嶼現在情緒上頭,說再多也沒用,他心裏也急,再說下去兩人肯定要有個人失控,但是總得有一人保持冷靜。
他不再糾結這一點,這種事等以後再說也無妨,他順着說:“做得對。”
謝青嶼這才眉頭舒緩,他見沈雲開要把東西收起來,他忙止住,“等等,你給我看看我背,總覺得有點疼。”
沈雲開頓住,抿了抿唇,平靜的心緒終于一掃而空,疼惜和暴虐在血脈裏橫沖直撞,将他對自己做的“冷靜”的心理建設沖得潰敗不堪。心情差這三個字直接明晃晃地挂在了臉上,他拿着藥,有種極其強烈的揍人的沖動。
沈雲開一言不發地掀開謝青嶼的衣服,被背上那道手機般長短的疤痕刺得瞳孔緊縮。
那是一道刀疤,謝青嶼運氣好,也可能是那人力氣小,也幸好隔了三層衣服,只簡單的劃開了淺淺的一層,沒單刀直入。但即使只是這樣,那道疤也在不住地往外滲血,時間久了,現在有些發膿,血液都有些發黑。
“是不是有傷啊?”謝青嶼想要動一動肩膀,被一只滾燙的手給按住。
“別動。”平靜又壓抑。
沈雲開聲音極沉,像是壓抑着黑暗狂躁的風暴,讓人無端不安。謝青嶼局促地動了動手指,有些後悔讓沈雲開給自己上藥了。
沈雲開不說話,謝青嶼不敢說,一時間只有瓶瓶罐罐的碰撞聲。
“還有沒有其他地方?”沈雲開說。
謝青嶼搖搖頭,“沒了。”
有也不敢說了,他怕傷還沒好又被沈雲開給揍一頓。
沈雲開不知信沒信,但看樣子是沒信。他小心翼翼地給後背上好藥,又陰沉着臉讓他把上衣脫下來。
謝青嶼動了動嘴唇,對上他黑漆幽暗的眼睛,慫了,聽話地把衣服脫下來。
白的刺眼,但傷疤青紫也格外礙眼。
“沒了?”沈雲開冷笑一聲,在他肋骨處的那道紅裏泛青的傷痕上用手指克制着力度來回碾壓,“謝青嶼,你有種,你是真不把你的身體當回事啊。”
謝青嶼咬着嘴唇,硬生生地把跑到嘴邊的國罵給咽下去,只吸着冷氣紅着眼任由沈雲開出氣。
沈雲開按着他的肋骨,滾燙熱烈的手掌不留痕跡地覆在皮膚上,謝青嶼只看到這人眼神冰冷地笑了一下,又輕聲說——
“初一,我在你手上劃了道口子,你按着我在班門口打了一架,給我臉上劃了道口子,你看看,眉峰這裏,你仔細看看,還留着疤。”
沈雲開指着右眼眉上面那道短短的不明顯的疤痕。
“還是初一,打架的時候把你右眼打青了,你第二天拉着我在教室後面打架,打青了我兩只眼和半張臉。”
“初二,有個人挑釁你,故意踩了你的手,你在體育課上當着老師的面把他打到骨折。初三,高中學生找你麻煩,你打不過,從小道裏逃走又舉報給了老師。”
沈雲開意味不明地笑笑,“謝青嶼,你以前可沒現在這樣,你可聰明多了,永遠不會讓自己吃虧,也不會被人打了連個屁都不敢放,你現在被人用刀砍了,肋骨被人踹了,臉還被人打了,你他媽什麽都不說,一句沒事就過去了?”
“你這樣翻舊賬有意思嗎?”謝青嶼做了一晚筆錄,因為沒睡覺心情不好,又因為沈雲開的态度感到憋屈和莫名難過,他心裏想得雜,聽不懂他想說什麽,一時間火氣有些大,說話也有些口不擇言,“你到底想表達什麽,被我揍了不爽?那你揍回來啊,反正現在我已經是半個殘疾人了,打不過你,你愛怎麽揍怎麽揍,我不還手,行了吧?”
“是,我就是喜歡出風頭,喜歡逞英雄!我就樂意濫好心,當好人,怎麽樣,我幫人我有成就感你管得着我嗎?別說今天就兩個人,哪怕有十個人,二十個人,我照打不誤!被揍又怎麽了,被刀砍又怎麽了?我不怕,我樂意,我不在乎,關你屁事啊!”
沈雲開靜靜地聽着他說完,眼神平靜地說:“是,我管得着。”
謝青嶼愣住,噴湧的火氣也被一桶水給澆滅,情緒阈值到了最高,卻被這一句輕飄飄的話擾亂了思緒。
這人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呢?
沈雲開沒松開手,他的拇指停留在肋骨最青的地方,聲音如深井般平穩而危險,“謝青嶼,你只有我了,不是嗎。”
謝青嶼瞳孔微顫,快速斂去眼裏的震驚與慌亂無措,諷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沈雲開。我還有成柯成河,我還有那麽多的朋友,你以為我只認識你嗎?”
沈雲開像是恢複了情緒,聽到這話後只淺淺地勾了下唇角,他垂下眼,手指在肋骨處輕輕摩挲,激起一陣危險又顫栗的麻意。
他的聲音很輕,問:“疼嗎?”
這人有毛病吧,謝青嶼的情緒大起大落,突然被轉移了話題,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可笑。
他皺起眉,冷漠道:“你這不廢話嗎。”
“知道疼,那你以後就離這種事遠點。”沈雲開給他塗好藥,眼神幽暗,藏着些濃郁的恐怖令人心悸的不知名情愫,捏着他的下巴平靜道,“謝青嶼,你不要覺得你孤身一人無所顧慮,你做不到浪跡天涯也不能絕情斷愛,你不是無根的浮萍也不是腐爛的落葉,飛鳥自由,飛累了也要回歸雀巢。謝青嶼,你很聰明,知道我為什麽說這些,你不在乎你自己,我在乎。”
“所以以後離危險遠一點...”
“我們都會擔心。”
小學生吵架,打起來打起來!
沈·心力交瘁老媽子:擔心他受傷,擔心他吃虧,擔心擔心擔心……
謝·打架必犯中二病:我沒錯,下次還敢
沈:……糟心玩意,打死算了
新年新氣象,雙更獻上
大家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