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六章

模拟法庭勝訴,謝青嶼要出校參加聚會,走的時候沈雲開還在上課,他就發了個消息,收到回複後就樂呵呵地離開了。

成柯一早就在樓下等着謝青嶼,見到他下來後先是興奮地揮了揮手,又一言難盡地皺起了臉,視線在他哥那個厚厚的外套上久久不能移開。他摸了摸露在外面的胳膊,無由的感到一陣寒意。

謝青嶼剛走近就看到他複雜的表情,有些好笑,“怎麽了?”

“你穿這麽厚啊。”還停留在夏季的成柯幹巴巴地說。

“不厚了。”謝青嶼有些無奈。

最近氣溫降得快,不少人換上了長袖,他畏寒,進度比大多數人快了一截,早就步入了深秋。這會兒看到一身夏裝的成柯還感到有些羨慕。

果然身體健康就是本錢。

“哦”成柯眨巴眼,不太理解但選擇尊重,“班長在門口等我們,對了,今天那個被告也來聚會。”

那個被告就是當初在餐廳謝青嶼幫忙刷卡的那個男生,也是法學生,模拟法庭上見到謝青嶼後眼睛一亮,整整一場都心不在焉,好幾次辯詞矛盾,親手把被告方送向敗訴。

所以上周勝訴确實是挺莫名其妙的。

謝青嶼不怎麽關心,忙着跟沈雲開發信息,“嗯。”

成柯:“......”

他遠遠地瞄了眼手機,又看他哥從來不會對自己露出的柔和笑意,深深地嘆了口氣。

那位被告早在模拟法庭結束後就被謝青嶼以“手機沒電”的理由給拒絕了,現在又來了,不過這次也只可能是铩羽而歸了。

成柯之前覺得如果謝青嶼在古代,還是女子的話,那必然是禍國殃民的妖妃。不過就他最近的觀察,即便謝青嶼是男性,也得被冠上禍國殃民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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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換別人,那可能只是佳名流芳百世。

但謝青嶼不會,他小動物般的直覺告訴他。

這人身邊的狂蜂浪蝶不少,但他連眼皮都不屑擡一下,談笑間不動聲色地把人拒絕,如果不死心那就輕飄飄地補上一刀。但即使這樣,還是有人願意飛蛾撲火。

不過那些人都不知道,但成柯知道。

謝青嶼如果是妖妃的話,那沈雲開就是雙眼蒙蔽的昏君。

謝青嶼除了沈雲開誰也看不上,沈雲開除了謝青嶼誰也不看。

一個任性,一個縱容,兩個人像是死囚犯,彼此助纣為虐,心滿意足地看着對方為自己專注。

要不是清楚這兩人是兄弟,成柯絕對會在他們跟前吐口口水,惡狠狠地罵上一句“呸!狗情侶!”

“哼哼......”

不愧是他成柯,果然火眼金睛,什麽都逃不過他這雙寶眼。

謝青嶼終于擡頭看了眼,身邊成柯不知道在發什麽瘋,一臉得意,滿臉陶醉。如果給他一對翅膀,說不定他能沖到外太空。

謝青嶼:“......”

他低頭動了動手指。

[橙汁:今晚回去的可能會晚一點,你如果睡覺的話在床內側吧,我怕吵醒你]

[可樂:今晚趕實驗報告]

[可樂:早點回來]

[可樂:別喝酒]

[橙汁:/ok]

自從上次把床單吐髒了之後,謝青嶼就徹底霸占了沈雲開的床,美其名曰“我們初高中也一直一起睡啊,大學為什麽不可以?”

但事實上,他就是懶,懶得買床單被罩,懶得整理床鋪。

聚會就是普通的聚會,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吃飯的吃飯,還有人抱着手機死活不擡頭,就是換個熱鬧點的地方玩手機,也不知道他們來幹嘛。

謝青嶼嚴謹地把手機關機放到成柯的書包裏,等那位被告同學過來想要交換聯系方式的時候,謝青嶼驚訝地看他一眼,十分矯揉造作地翻了翻口袋。

“抱歉,我的手機好像丢了。”

他十分慌亂地站起來,說了聲抱歉,“我出去找一下手機。”

臉上的焦躁不似作假,看上去還真像一回事。

成柯沒注意到角落裏發生的事,突然在書包裏發現多了部手機,忙問:“哥,你手機是不是落我書包裏了?”

被告同學:“......”

他終于恢複清醒,明白謝青嶼這是想着法子拒絕他呢,他也不再自讨無趣,短暫地失落了一下就轉頭跟身邊同學聊天。

天涯何處無芳草,這根又硬又紮嘴的還是等別人去啃吧。

聚會結束時月照當空。

一群人勾肩搭背醉醺醺地軟着腿從燈光閃爍的酒吧裏出來,涼風一過,滿身的酒氣立馬散了不少。

“媽的,我還能喝!”

“狗屁,你個垃圾,老子灌死你!”

“我,我女朋友跟人跑了,嗚嗚......”

“哭個屁,還是不是個男人了,哈哈哈,你有我慘嗎,我男朋友跟我好姐妹跑了”

謝青嶼快走幾步,利落地跟後面笑啊哭啊的人隔開段距離。

他們動靜不小,一個賽一個的能吵,路邊的下班族皺着眉看了眼這些潇灑的學生,又目不斜視地路過趕着回家休息。

成柯沒喝酒,被一個同學抱着大腿,一臉無措地看着那同學嚎啕大哭,“媽媽我想回家——這大學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不要幹班委了——”

謝青嶼回頭瞥了眼,成柯臉都憋紅了,看着遭殃的褲子一臉扭曲,“哥,你松手,我不是你媽。”

“不松,媽媽呀,我想回家——”

喝酒誤事,害人。

随手一拍就能拍下這一輩子的黑歷史。

謝青嶼跟成柯打了個招呼,潇灑地擺擺手,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街頭小巷。

秋老虎走了,帶着酷暑徹徹底底地滾出了京城。

清涼到有些刺骨的晚風張了眼一樣硬往衣袖裏鑽,謝青嶼打了個寒顫,帶上帽子,不緊不慢地在街頭漫步。

路過小吃攤,打算給沈雲開帶點夜宵,一摸口袋才發現現金還在成柯書包裏放着,手機也忘了拿。

他愣了一下,看着已經到了最後一道程序的烤串,不知如何開口。

小吃攤老板笑容和善,發現他的窘迫後笑着搖搖頭,不容拒絕地把熱騰騰的鱿魚塞到他手裏,“你拿着吧,最後一點了,做完這個收攤了。”

她又笑眯眯地看着謝青嶼,眼神很慈愛,滿是愛護,“你是學生啊?”

謝青嶼很少被這種目光注視,一時間有些局促,他點點頭,“嗯。”

“我女兒也在這裏上學,每天晚上會回家,我就擺着攤在這裏等她下課。”老板唠家常一樣敘說着,謝青嶼安靜地站在一邊,隐隐地不想離開。

“你是跟同學出來玩嗎。”老板問。

謝青嶼拽了拽帽子,低低地應了聲,“嗯。”

“玩玩好,放輕松。都說上了大學輕松,我是一點也沒覺出來,我女兒大二了,每天不忙到晚上十一點不睡覺。你覺得上大學累嗎?”

“還好。”

“我女兒也總是說還好,我們佳佳啊,有什麽苦都不告訴我們,就自己扛着。我知道,你們都是聽話的孩子,不想讓父母擔心。奇怪,今天怎麽這麽晚?”

關掉電磁爐,熱騰騰的案板逐漸冷卻,老板将零碎的材料放進旁邊的塑料盒,她解釋道:“材料都是提前準備好的,為了衛生,車上沒放垃圾桶,一些菜葉子,碎蛋殼就放在空出來的盒子裏封好,等回家後再把這些垃圾一起扔掉。”

老板關掉車廂的燈,跟謝青嶼道別,“快回學校吧,這麽晚了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我要去等我女兒了。”

謝青嶼拎着袋子後退幾步,“再見。”

小車前亮着的燈不是很亮,但足以照亮前路。

謝青嶼怔怔地站在原地,等微弱的燈光都消失,他回頭看了眼,身後路燈很亮,昏黃明亮,亮到有些繁華,繁華到奢侈,誇張到金碧輝煌。

繁華中也有煞風景的渣滓。

這條返校的路上人很少,到這個時間已經不見幾個人影。但謝青嶼走到一半是頭然聽到一陣反抗聲和陣陣辱罵聲。

一個清秀女孩和一個兩個衣冠整整的男人。

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挑起女孩的頭發,眼裏滿是惡意,“你穿這麽少不就是在勾引我們嗎,當婊子還要立牌坊,你真要這麽純潔無暇就別穿這麽短啊。”

女生擋開男人的手,冷着臉後退幾步,“你們可真自戀,我已經報警了,勸你們好自為之。”

“報警?笑話,你當我們眼瞎嗎?”

另一個男人冷笑,狠狠地将她手中的手機扔到地上,動手動腳。

突然,一只蒼白卻有力的手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甩開。

兩個男人一愣,警惕地看向來人,但很快露出嘲笑。

眼鏡眼神淫.邪,上下掃視着謝青嶼,“又來一個,怎麽,小子你想英雄救美?”

謝青嶼微笑,清冷的笑意讓眼前的人都有些愣神,聽到他說。

“并不,我只是來回報社會。”

“乳臭未幹的小鬼...啊!你敢打我,他媽的!”

謝青嶼将還未反應過來的女生推離混亂,按了按手指,一臉冷意,一拳毫不留情地招呼過去,“打的就是你。”

男人怒了,目眦欲裂地給他他一拳,謝青嶼沒躲,讓這拳硬生生地落在臉上。他碰了碰嘴角,有些血絲。

對面的男人笑了,“原來只是個花架子,還逞英雄,媽的,讓你逞英雄。”

說着,又狠狠地踹向謝青嶼的胃部,瞬間,一陣劇烈的惡心和疼痛席卷全身。

女生眼眶紅了,“同學你沒事吧!”

謝青嶼擡手止住她跑過來的動作,輕笑了一下,冷漠而又豔麗,像索命的惡鬼,那兩個男人心裏一突,聽到溫和的聲音——

“好了,接下來是我的正當防衛,你們懂嗎?”

謝青嶼似乎只是故意挨了兩拳,一出手,是無比兇殘的狠厲和觸目驚心。

一邊打一邊輕飄飄地說着,“花架子?花架子也能打到你爹媽不認。”

“啊——不要打了,我錯了我錯了”

“乳臭未幹的小鬼?那也是你爹。”

“媽的你這是鬥毆,信不信我告警察!”

“你們倒是會倒打一耙。”

他身體素質是差,但他學過散打,武力值不低,對付兩個缺乏鍛煉的中年男人實在容易。他冷着臉兩人按在地下,讓那女生把兩人的鞋帶抽出來系成繩。

“啊?”女生一愣。

“把他們的鞋繩抽出來,連成繩子,把他們捆起來。”

“哦好。”女生手忙腳亂地把鞋繩遞給謝青嶼。

看着謝青嶼駕輕就熟地将兩人用這跟細繩子五花大綁,手法熟練,沒有絲毫停頓,十分專業。

謝青嶼一腳把地上掉落的帶着血跡的水果刀踹開,撿起男人掉落的手機蹲下拍了拍男人的臉,諷刺,“弱雞渣滓就不要大晚上的在外面溜達了,給國家丢臉,懂嗎?”

鼻青眼腫的眼鏡:“滾你媽,你最好小心點,老子下次弄死你!”

謝青嶼一挑眉,沒理會他,轉過頭對那女生說:“你快走吧,你媽找你很着急。”

佳佳一愣,有些猶豫。

“走吧,你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謝青嶼冷漠道,“對了,你報警了嗎?”

佳佳點點頭,“報了。”

“嗯,沒你事了。”謝青嶼回過頭,對着她擺了擺手。

佳佳:“......”

她糾結了一會兒,把手機給他,“我錄了音,不過你放心,只錄了最開始的部分,你可以把錄音交給警察。”

謝青嶼有些意外,接過手機,眉眼柔和下來,“好,謝謝。”

佳佳松了口氣,對他笑了下,“我們應該一個學校,明天上午下課後第一餐廳見吧。”

等謝青嶼點頭後,她轉身朝着黑暗的街頭走去。

不一會兒,一道微弱的燈光照亮街角。

隐隐聽到老板娘的焦急的聲音和佳佳溫柔的安慰。

“怎麽這麽晚,遇到什麽事了?”

“沒事,路上遇到個同學,多聊了會兒,讓媽媽擔心了。”

“吓死我了你這孩子,你手機呢?”

“哦,忘在實驗室了。”

聲音漸遠,小車很快沒了影子。

謝青嶼收回視線,冷漠地站在那兩個男人身邊。

一邊吃着鱿魚一邊對這兩人發射死亡射線。

要不是這兩個人,他已經到宿舍了。

社會中的敗類,男人中的恥辱。

好氣!

警察很快就到了,謝青嶼瞬間清醒,将包裝袋扔進垃圾桶,虛弱地坐在那兩個男人旁邊的座位上,一臉痛苦地捂住肚子。

兩個男人:“?”

“同學,是你報的警嗎?”

謝青嶼咳了幾聲,“是個好心的路人。”

警察同志擔憂地扶住謝青嶼,看向地上那狼狽的兩人時眼神兇狠。

“你們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孩子,還要不要臉?”

眼鏡百口莫辯:“警察同志,你可要看清楚了,被揍的是我們啊!那小子是裝的!”

警察冷冷地看着他,語氣更冷,“那可真厲害,活該你們被揍,要不是這孩子厲害受傷的不就是他了嗎?”

“叔叔”謝青嶼恰到其分地遞上手機,皺着眉咳了幾聲,擦掉嘴角的血跡,“這是那個好心人錄下的證據。”

警察眼神柔和下來,拍了拍他的肩:“好孩子,不要擔心,你這是好人好事。”

謝青嶼一臉孺慕地點點頭,“嗯。”

那兩個男人臉都青了。

呸,晦氣!

新年快樂,祝大家阖家團圓,萬事如意,事事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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