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那要怎麽讓他意識到這個發型特別醜,還能下定決心廢除這種發型呢?
宋昭思來想去覺得大概沒有比一個他喜歡的人剃了那個醜陋的發型站在他面前來的更震撼了。
雖然有些對不起自己這養了這麽多年的頭發,但就像自己之前說的那樣,頭發沒了可以再長,但是這絕佳的機會錯過了卻是有可能再也不能擁有了。
“我意已決。”
宋昭斬釘截鐵地說道,“就把頭發剃了吧,剃成像你們這樣的發型。”
“明公……”
李勝面上十萬個不贊同,“這件事……”
“好了,不要再勸我了,我既然做這件事情那便說明我對這件事後續還有別的安排,但是現在不能說。”
“我也是女子,就算再怎麽不愛美也是不願意頂着這麽醜的發型生活的。”
“但現在這不是為了更好的明天嘛,當下受點苦也是應該的。而且若是李大哥你實在不忍心,不如剃我頭發的時候你不要将我的頭發弄斷,将剩下的頭發做成假發,到時候我用不到那個發型了也可以帶上等着我的頭發再長出來,如何?”
“這樣,可以嗎?”
明公都這麽說了,他還能怎麽辦?
他真情實感地勸了這麽久但是明公依然沒想着改變她的想法,可見明公是真的下定了決心,那他即使說再多也沒有用了。
“既然如此,那屬下一會兒便進可能不把您的發型做的那麽醜吧。”
李勝這句話讓宋昭忍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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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可能做的不那麽醜?
這個發型它本來就醜,哪怕再避免不做的那麽醜,出來之後也會特別醜,怎麽可能還會突然變好看呢?
“好了,我們先過去吧。”
三人再次匆匆趕路,在那個集市上的一家客棧裏後院的馬圈中,花霧被那馬踢了幾腳後将那個被花布包裹着的包袱取了出來。
“去看看這集市上有沒有成衣店,若是有的話就給我買一身男裝吧,對了,有帷帽的話再買個帷帽吧。”
“帷帽?”花霧愣了一下,試探性開口,“明公您是反悔了嗎?只帶帷帽不剪頭發了嗎?”
宋昭沒好氣地擡手拍了一下花霧的肩膀,“說什麽呢?頭發肯定是要剪的,但是這帷帽也要買。”
眼見花霧張張嘴還要再問什麽,宋昭連忙出聲堵住了他的嘴,“別問為什麽了,快去吧!”
“好了,李大哥,你那裏應該有随身帶剃頭發的工具吧?因為這頭發應該要随時打理的?”
李勝輕輕搖了搖頭,“我去下面找店家借一下,若是這段時間內明公要反悔随時可以下來找我。”
宋昭抿住嘴唇輕笑出聲,這個人真是的,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啊,要是再說什麽猶豫的話,她可指不定就後悔了。
畢竟哪個女子喜歡這種糟糕的發型呢,這都還不如人家剃光頭呢。
李勝慢慢騰騰地朝店家借了剃頭發要用的刀具,又慢慢騰騰幾乎是挪着腿上了二樓,再推開門見到宋昭已經将頭發解了下來坐在銅鏡前等着她過去剪頭發這一幕,眼睛一紅眼淚就要落了下來。
“明公,”将刀子放在頭發上,李勝最後一次詢問,“現在後悔真的還來得及。”
“快開始吧,不要再猶豫了。”
宋昭給與了李勝否定的回答催促他快點開始,再不動手她宋昭就真的後悔了。
李勝深吸一口氣再次将刀放在了宋昭的頭發上,宋昭默默閉上了眼睛。
“明公,其實像道士這樣的人是不用剃頭發的,要不然明公你假裝道士進城?”
鼓了好大的勁依然沒有下去那個手,李勝将手垂下試探性地又給出了一個可能性。
宋昭心裏抖了一下,睜開眼睛滿是無奈。
“我知道道士不用剃頭發,但問題是,你見過一張嘴說話是女聲的男道士嗎?”
“可若是像明公您這般說的話,那您到時候一開口不也就暴露了嗎?”
“如果,”宋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想要把現在她的這副樣子牢牢地記在心裏,“如果你是一個不認識我的人,見到了一個梳着辮子頭,穿着男裝,哪怕一出聲是個女子的聲音,你會懷疑她是女子嗎?”
李勝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不,你不會懷疑她是女子,相反,你會覺得這個人要不然是個太監,要不然就是聲音有問題。”
“就像你極力阻止我剃頭發,就連刀子到了我的頭發上都不忍心下手一樣,這個世上的其他人也一定想不到這個世上竟然會有女子剃掉自己的頭發,所以我如果剃了頭發去京城一定是最安全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
李勝垂下眼眸,聲音有些沙啞,“這些道理我也都懂,可是明公您這樣的話……”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宋昭看着鏡子裏的那個女人一臉堅定地搖了搖頭,“若是一個人什麽都不敢舍去,那她哪裏會成功呢?”
“我手中沒有別的籌碼,所以我只能拿我自己當賭注,去堵上一賭,搏一個明天。”
要是她有什麽金手指,哪裏還需要像現在這樣摳摳搜搜費盡心思拐彎抹角的去做成一件事呢?
“不要再不敢下手了,李勝。”
你家明公真的怕你要是再猶豫的話,你家明公也就跟着猶豫了。
李勝輕輕嗯了一聲,宋昭再次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而後閉上了眼睛。
沙沙沙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宋昭感覺自己的頭頂一點點變涼,不時有幾撮不聽話的頭發跳到了她的臉上刺撓着她,讓宋昭忍不住擡手摸了一下臉,但她還是沒敢睜開眼睛。
一直到了李勝嘆了一口氣對她說将頭發剃好了之後才緩緩地,慢慢地一點點睜開了眼睛。
銅鏡中那個醜女人是誰!
是誰!
嗚嗚嗚嗚……
是她自己個。
宋昭拿手掩面,忍不住嗚咽了一聲。
真的,太醜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這麽醜,她覺得自己剃光頭都要比現在這個樣子好看啊!
“明公……”
“你別說話!”宋昭擡起手止住了李勝的聲音,“讓我一個人再悲傷一會兒。”
“不是,明公,您現在要把頭發洗一下,不然這些碎頭發掉在身體上很難受的,等明天早上幹了之後我再給你把頭發辮起來吧。”
宋昭有氣無力地點了一下頭。
熱水挨到頭頂那撮完全沒有頭發的地方時,宋昭是直接打了一個顫,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把盆給扔出去,而後強壓下心裏的不适應給剩下的頭發仔細揉搓了一會兒。
用毛巾把頭發擦幹之後,花霧敲敲門抱着新買的衣服和帷帽走了進來,“明公,你……”
這這這,真的剃了?
花霧瞪大了眼睛看着宋昭面無表情地坐在凳子上用手裏的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着頭發。
“你回來了。”
“對。”
花霧小心翼翼地點了一下頭,踮着腳尖走到了宋昭跟前擡手将手中的衣服和帷帽放在了她身旁的桌子上。
“怎麽這麽晚?”
“這裏只有一家成衣店,那些已經做好的衣服布料都不是很好,所以我讓那裏人重新加工讓衣服裏子用上他們店最好的料子所以就有些晚了。”
“辛苦你了啊,有心了。”
“沒事兒,”花霧擡頭摸了一下鼻子,瞧着宋昭讪讪地笑了一下,“應該的,應該的。”
“還有別的事情嗎?”
手上繼續有一下沒一下的擦着頭發,宋昭擡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裏沒有動的花霧,出聲問了一句。
“有。”
花霧點了一下頭,擡腳走到了桌子另一頭坐了下來。
“明公先前不是說明天那些人就要在這裏等明公嗎?所以如果我們明天早上同明公進了城之後要什麽時候出來啊?”
一聽到問的是正事,宋昭立馬打起了精神不再自怨自艾反而端正地坐好了回答道。
“明天我們早點京城,先去找一個聰明膽小的人抓住他的把柄再讓他作為我的代理人替我做一件事情,然後我再去見一眼皇上讓他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最後再離開京城去寧古塔。”
“所以明公将頭發做成這樣主要是為了讓皇上看到,想要讓他知道這個頭發有多醜從而下令廢除剃發一事?”
宋昭輕輕點了點頭。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我在他面前說了無數次這種發型很醜,但他應該是已經習慣了這麽醜的發型所以沒有什麽反應,這次我倒要讓他親眼看看這發型有多醜。”
“可是明公……”
“嗯?”
宋昭偏頭看向花霧,“怎麽了,有問題嗎?”
“皇上不是那容易就見到的。而且,”花霧頓了一下,心裏對明公的打算有些悲觀,“我們不一定能馬上就找到那個可以為你所用的人,您既然說她謹慎,那就說明我們過去的那個點他已經出門了,難不成我們還能把他再擄回來不成?”
宋昭愣了一下,輕輕咬了一下嘴唇發現花霧說的話不無道理。
她先前脾氣上頭完全是以現代人的思維方式思考了,萬萬沒想到古代其實是另外一種走向。
“那要如何?難不成要放這些士兵鴿子不成?但他們不能放棄啊,不然我們去了寧古塔活不下去的。”
“你莫要着急,”宋昭擡手止住了要說話的花霧,托着下巴沉思道:“你且容我再想想。”
花霧慢慢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
這雙手不同于李勝的滿手繭子也不同于宋昭的細膩光滑,而是介于兩者之間的膚質。
中庸——這是他叔,以及認識他的所有人對他的看法。
但其實花霧知道,他們對他說他這個人是中庸其實只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的話就是直接中不溜。簡單來說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幹啥啥不行,但有時幹啥有能行。
他叔說他聰明,但他的聰明其實也不過爾爾,是別人再仔細思考一會兒就能想出來的。
“明公,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哦?”
宋昭有些驚訝地看向花霧,“什麽想法?”
“我們的身高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所以我可以假扮成你的樣子等那些士兵,然後帶着他們先去寧古塔,在路上一邊走一遍等你們,你覺得如何?”
宋昭愣了一下,“你是認真的嗎?”
一向惜命能躲就躲的花霧竟然主動要求做事?
“我當然是認真的。”
花霧一臉認真道:“明公你先前剪下來的頭發完全可以聚集在一起讓我戴上,我到時候再戴個面紗不輕易說話,應該就可以騙過去的。”
宋昭心下有點心動,但是她稍稍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搖了搖頭。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如果他們發現的話……”
“那就請明公你們的動作快點,不要讓我等太久。”
“花霧,你……”
“哎呀~”
花霧笑着擺擺手,“明公也不要太感動,其實我主要也是為了自己,我武功不算很高,要是明公你搞事情的話離開的時候肯定是掏出來的,我要是跟着去了武功不高豈不是一不小心就死在京城了?”
“你說着最不好的情況那橫豎都是死,與其我跟着你們進了京城沒有心驚膽戰的,倒不如我帶着他們慢慢走來的安穩呢。”
“最重要的是那些士兵最終能不能發現我還難說呢,畢竟就像誰也不能想象有女子竟然剃了頭發假扮男子,他們估計也想不到會有男子帶着假發去寧古塔那個會吃人的地方吧?”
“所以明公,你就答應我吧。”
宋昭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陷入了糾結之中。
她知道此刻花霧的安排無疑是最穩妥的安排,理智上告訴她她現在就要答應不然萬一這個人又反悔了怎麽辦?
但是她的心裏,怎麽說呢,就是有點過意不去,畢竟人家本來生活的好好的,因為自己的緣故二話不說地跟了她,她現在卻要将人家陷入危險之地,這怎麽說都有點過不去吧?
“明公……”
花霧軟着聲音再喚了一聲,“您就答應我把,就當我為您做點事情,畢竟我別的事情也不擅長,也就只能做先在這樣的事情了。”
“你讓我再想想,”宋昭說,“讓我再考慮一番。”
“莫要再考慮了!”
另外一道渾厚的男聲傳來,宋昭擡頭瞧去,便見李勝一臉贊同地拍了拍花霧的肩膀。
“好樣的!”李勝很是滿意花霧剛剛那番話,“你終于成為一個男子漢,敢于思考,能扛起重擔了!”
“明公,你就讓他去吧。身為男子,怎麽能一直屈之人後沒進步呢?如今他好不容易提出要鍛煉一番自己,明公何不成全了他?”
“對啊,明公。”
花霧用力點了一下頭,“您看您都付出這麽大的犧牲了,我若是沒有點貢獻,那能說的過去嗎?所以明公你就答應我吧!”
宋昭擡手揉了揉眉心,态度已經有所軟化,“是,這對你來說是一種鍛煉,但是你現在只有假發,要如何去扮女子呢?若是再去一趟成衣店,那豈不是就有點暴露自己的嫌疑?”
“我已經買下了。”
花霧嘴角咧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剛剛在成衣店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買男子和女子的衣服各一套,這樣也不會很出挑了。”
“所以你早就想好了?”
“對。”
“不後悔?”
“為何要後悔?”
“好。”宋昭點了一下頭,“那我将這件事情交給你。”
“這裏,就拜托你了!”
宋昭起身朝着花霧深深鞠了一躬,而後被兩人七手八腳地趕緊扶了起來。
宋昭靜靜地看着兩個跟随自己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揚,因為失去頭發而有些不好的心情也好上了許多。
是夜,宋昭将頭埋進了被窩裏沉沉地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從床上掙紮着起來之後的第一感覺是頭頂好涼,感覺有人往她頭上吹風。
等她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腦快後有些遲鈍的大腦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坐在床邊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之後,宋昭才起身将昨天買來的男裝穿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平平無奇的胸脯,宋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還是悲傷。
洗了一把臉之後就坐到了銅鏡前面無表情地将剩下的那一撮長發撩到身前開始編麻花辮。
“咚咚咚!”
“進來。”
“明公,你起了嗎?”
李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宋昭擡起下巴回了一聲。
“起了,在梳頭發。”
于是李勝便推門走了進來徑直走到從來宋昭的身後,“明公,我來吧。”
“不用,我自己會編辮子。”
“男子的辮子和女子的是不一樣的,”李勝輕輕搖了搖頭解釋道,“您編出的這些不行,得重新弄。”
宋昭閉了閉眼睛心中有些無奈,松開了手任由李勝将她已經編號的那一段頭發拆開,而後重新編了起來。
而幾乎是在下一秒,宋昭便明白了李勝的意思,明白了這男人的辮子和女人的辮子不同在哪裏。
女子的辮子以好看為主,對于頭發也講究保養之道,不會将辮子弄得太緊以免損壞發質。
而男子的辮子則以方便為主,為了不讓辮子散開所以用的勁格外的大。
宋昭看着李勝給自己編頭發的樣子,以及感受着他手上的勁,心裏一抽一抽的疼。
就這種編頭發的方式,她估計自己得成禿頭少女。
在現代禿頭的話還有他爸媽衆籌給她買假發或者直接植發,但是在古代——也許自己真的要變成禿頭少女了。
“好了。”
最後再将發梢綁起來,李勝拍了一下手大功告成。
“好,謝謝你。”
宋昭很是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而後起身走到了桌子跟前拿上了那頂帷帽戴在了頭上。
“我們走吧。”
“直接走?”
“不,先在這裏吃飯。”
宋昭在大堂裏取下帽子吃飯,豎着耳朵聽到了好幾個人悄聲表示他這個男子有些過于秀氣之後心下滿意,再次往嘴裏扒了幾口飯之後便起身走出了這間客棧。
等她步行走了一段路之後李勝帶着包袱姍姍來遲。
“明公,都安排好了。”
“我們走吧。”
“是。”
胤禛沒有開玩笑,城門口确實在嚴查。
宋昭還記得她第一進城的時候是直接進去的,但是這一次卻要排隊将自己的戶籍什麽的拿出來交給守城的士兵看,等他們看過了之後确認不是假冒之後才能走進城。
“站住,幹什麽的!”
兩個士兵走到了兩人跟前。
李勝連忙從兜裏拿出了兩張戶籍證明,一個是他自己的,一個卻是花霧的。
“你叫李勝?”
“是的,這位官爺,俺叫李勝,這是俺的侄子,他得了風寒特意進城來瞧病的。”李勝陪着笑往兩個士兵手裏塞了幾塊碎銀子。
“你叫花霧?”那兩位士兵的視線從李勝身上離開落到了帶着帷帽的宋昭身上。
“為什麽帶着帷帽?”
“這不是染了風寒嘛,怕傳染給幾位爺。”
宋昭擡手摘掉帷帽彎下腰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行了行了快走!”
宋昭迅速把帷帽往頭上一戴,擡腳跟着李勝離開了城門口。
“二哥,不仔細對一下那個人的戶籍和樣貌嗎?”
“都是男的,有啥好對的?上面讓我們盯着的是女子,你看那人摘了帷帽就是個大腦門,誰家女子是這樣的啊?”
“再盯對豈不是多次一舉?”
“也是哦。”
他身邊的士兵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而後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
“對了,你知道我家那個一直擠兌我的小舅子嗎?他昨天被皇上帶走了,以為自己能出人頭地了不想跟着出去了一趟回來你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什麽事?”
“就是皇上竟然派他們跟着一個女子去寧古塔!”
“寧古塔?”
“對啊,你不知道昨天回去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被吓死,幸虧我那天沒有沒有搶過我的小舅子。”
“這就什麽你知道嗎二哥?這就叫那個什麽,惡人自有惡人磨!讓他平時仗着是我的小舅子就處處搶我的機會和風頭,這下栽倒了吧!”
他口中的二哥嘿嘿笑了兩聲表示贊同。
“不過你說皇上這讓一個女的去寧古塔是敢什麽呢?你說是不是……”
“咳咳咳!”
二哥餘光注視到那個遠遠走過來的老上司連忙停止了身板,連咳幾聲提醒現在還在一臉呆萌地說着話的餘地。
“怎麽了二哥你怎麽突然咳嗽了?該不會這麽快就被傳染上了?”
“餘地。”
“誰啊?誰叫老子……”餘地一臉不爽地回過頭看向身後。而後身子一抖,慢慢低下了頭想要假裝自己不存在。
“跟我過來。”
李中扔下了一句話之後便轉身就走,站在原地的餘地臉色一垮,在二哥同情的眼神中艱難地踏出了步伐。
李中七拐八拐走進當值的房子坐在桌子跟前端起了茶杯低頭抿了一口茶。
“大,大人,我來了。”
李中沒有說話,一臉冷漠地擡頭看了餘地一眼而後低下頭繼續慢慢悠悠地喝茶。
他喝茶的速度不是很慢,但是在站在的餘地眼裏卻十分緩慢,他都感覺自己在這裏站了有一年這麽久了,他的上司才慢慢放下了茶杯。
“餘地?”
“大人小的在。”
“今天早上我剛來的時候,王圖來找我,說是昨天他是代替你去的城外,今天特意回來告訴我你需要出發去寧古塔,而這是皇上……”
“他放屁!”
餘地一下子就急了,“大人你不要聽那個人胡扯!”
“是,昨天這件事本來是落到我的頭上,但是他偏偏要和我換,當時的兄弟們可都是親眼看見的,是我們兩個交換了,不是他替我去的!大人您一定要明鑒啊!”
對的,沒錯,王圖就是他的那個坑人的小舅子。
“我知道。”
李中安靜地聽完了餘地說的話,擡起胳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現在已經出發去寧古塔了,你莫要擔心。”
“大人……”
餘地十分感動地看着李中,心裏軟的一塌糊塗,“我就知道大人最明事理,一定不會讓那等小人混淆是非的!”
“再拍馬屁也沒有用。”
李中将喝了一口茶水的茶杯穩穩地放在了桌子上,擡起頭繼續道:“我曾經說過什麽?”
“在任何時候的都不要妄自揣摩當今皇上的想法,自己在心裏琢磨也就罷了,竟然還當衆說了出來。”
“現場那麽多人,若是那其中有一個人是皇上的暗探,你以為你還能把自己的命保住嗎?”
“到時候,別說是你了,就連我的,這些所有的兄弟們,都不一定能活下來。”
“上面的命令是什麽,你們就怎麽去做。多聽多看少說這句話你還沒有記住是嗎?”
“大人,我……”
“這一個月的衛生都由你來打掃了,下不為例。”
“多謝大人!”
餘地心中松了一口氣,擡手抹了一把臉後躬身告退。
李中看着餘地遠去的背影,擡起手再次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做為這些人的上司,他是不用去外面守城的,只需要再固定的時間裏出去轉一圈即可。
他每次都是掐着時間去又掐着時間回,等回來之後便坐到這裏喝茶,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亂七八糟地各種事情供他閱讀,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了中午,他的娘子會給他送來吃食,他在這裏用過午膳之後便會從容地進入下午,再出去轉上幾圈之後便能夠回家歇着了。
日複一日,四季如春,沒有任何變化。
不過,今日他的娘子為何還沒有來給他送飯?
估摸着時間站在了門外等着他家娘子的李中忍不住輕輕皺起了眉頭,不過也只是一瞬,因為救災的下一秒他便看到了他的娘子提着裝飯的籃子朝他走了過來。
他的娘子面上滿是笑容,這有點不太對勁。
“給,拿着。”李家娘子将挂在胳膊上的飯籃子弟給李中。
“多謝娘子。”
李中接過了飯籃子,再次看了一眼他家娘子的面色後,擡手将遮住飯籃子的蓋子拿起來看了一眼今天中午的飯。
麥飯加上大白菜外加幾顆肉以及三個大饅頭便是他每日午膳的标配了,但是今天卻有些不同。
白白的能照出人影的白米飯,兩個大雞腿,一盤韭苔炒雞蛋,青椒肉絲,最離譜的是竟然還有一壺小酒?
這娘們又去賭了?
還賭贏了?
“多謝娘子。”
壓下心中的不耐,李中笑着對自家娘子說道,“我很滿意今日的午膳,娘子可要與我共用午膳?”
“不了!”李家娘子擺擺手一臉豪邁,“這飯都不算啥,我跟你說啊你今天就別在衙門待這麽晚才回來,早點回來,家裏大魚大肉等着你呢!”
“大魚大肉?”
李中的面色凝固了一會兒,“娘子你莫非将首飾當了?”
李家娘子愣了一下,而後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李中,“你想什麽呢?老娘是那種人嗎?”
你就是。
“娘子莫起,你當然不是那種人,就是今日的午膳有些好,我有些不知所措罷了。”
這下輪到李家娘子懵逼了,她眨眨眼睛擡手撓了撓後腦勺一臉疑惑地看着李中,“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麽?”
李中心下突了一下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就是你曾經不是又一個失散多年的兩個兄弟嗎?他們兩個現在掙了大錢了特意來京城找你!”
李中飛速眨了一下眼睛,啪的一聲将手中的飯籃子放在了地上上前一步抓住了他家娘子的手,“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我是我爹的獨生子,何時有兄弟了?”
“那就是你小娘的。”
“我并沒有小娘!”
“哎呀你這個人怎麽冥頑不靈呢?”李家娘子沒好氣地拍掉了李中的手,沒好氣道:“我說是就是!”
“你趕緊先去吃飯吧,等吃完飯早點回來,我先走了!”
“不是,娘子,你等一下,你把話說清楚……”李中再次上前幾步抓住了他家娘子的手,“是誰找上了你?你……”
“哎呀!”
李家娘子沒好氣地甩掉了李中的胳膊,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怎麽就這麽沒有出息呢?連這都不敢認?他們可是上趕着送錢呢你都不敢要?我這是嫁了一個什麽樣的窩囊廢啊!”
話說完之後,李家娘子便用力甩開了李中的手,轉過身大步離開。
“大人,大人?”
餘地慢騰騰地挪到了李中旁邊,“大人您又喝嫂子吵架了?”
“要我說啊,這嫂子真是不知好歹,大人您這麽好的人她都不知道珍惜,您就應該……”
“餘地。”
李中轉過頭看向還在說話的餘地,“你今天下午幫我看着這裏,我回家一趟。”
“唉?”餘地愣了一下,“可是……”
“你還沒有用膳吧?”李中問道,而後不等餘地反應過來吧彎腰将他剛剛放在;地上的飯籃子提了起來塞給了餘地,“吃這個。”
餘地愣愣地看着自家大人沒有了往日的淡定撒丫子往家裏跑的背影搖了搖頭将蓋子打開。
“嫂子這是又去堵了還輸了不少錢?”
“啊,這大雞腿!還有酒!”
不是,就這樣的午膳,李大人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餘地擡手撓了撓頭,心中很是疑惑。
這一邊,李中匆匆追上了自己的娘子,冷着臉問她那個陌生的人的來頭,但是她家娘子步履匆匆就是不說話。
眼看已經走到了家門口,但是這個倒黴娘子依舊沒有松口的李中一下子急了,停下腳步開始威脅道。
“你若是再不說,那等我進去就告訴他我并沒有任何兄弟,他認錯人了!”
“哎呦,李中,你什麽意思?你在威脅老娘啊是不是?”
“如果你覺得是的話。”
李家娘子哼了一聲挽起了袖子,“不是,是不是我幾天沒有收拾你,所以你皮癢癢了是不?你還敢威脅我?”
“你以為老娘是為了自己啊?老娘還不是為了你!就你一年到頭掙得那點錢還都給扔出去了,老娘連飯都吃不飽就跟着你,你……”
“李家娘子?”
李勝輕輕推開了院門看向了站在不遠處吵起來了兩個人,“你回來了?”
“昂……對!”
李家娘子一個機靈連忙将自己的袖子放了下來轉過身朝着李勝笑了起來,“這,剛剛不是有了一點矛盾嗎?”
“你看!”她說着話就将李中拽了過來推到了李勝跟前,“我家男人聽說他的兄弟來找他了,那是連飯都沒吃就急着過來了!”
“弟弟,是你嗎?”
李勝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而後面上迅速染上愁容,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李中的手,“真的是你嗎?我是你的哥哥,李勝啊!”
李中剛想搖頭,腰間就被狠狠擰了一下,李中深吸一口氣沖着李勝露出了一個敷衍的笑容。
“對,我是李中。”
“真的是你啊弟弟!”注意到李家娘子動作的李勝差點沒有憋住笑出聲,“我的弟弟就是叫李中,他長的也同你很像啊……”
“我就說嘛,那肯定是一家人!”
李家娘子心中松了一口氣,“好了好了,我們就別站在外面說話了,外面冷,進去再說,進去再說!”
“好。”李勝順勢松開了李中的手,随着李家娘子慢慢進了院子,走的時候還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李中,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一定要多看幾眼的那種感覺。
“那個,你同侄子你們先坐,我跟他去廚房再做點別的吃的!”
“如此,多謝弟妹了。”
“不用不用。”李家娘子笑着擺了擺手看着李勝離開院子去了房間之後臉立馬垮了下來拉着他進了廚房。
“那個人叫李勝,他還帶了一個啞巴,是他的侄子。”
“早些年你們兄弟失散了,這裏的房子就是你們兄弟當年曾經住過的房子所以他找了過來。”
“這裏的房子是我們年前剛買下的。”
李中面無表情地回道。
“哎呀你真是木頭腦子啊!”李家娘子沒好氣地拿手使勁擰了一下李中,“你知不知道他們多有錢?”
“那個李勝,他随手一掏就是兩塊金子,那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給我了!他現在剛好還認錯了,我們将錯就錯怎麽了?到時候就算……”
李中閉了閉眼睛,心裏有些後悔當初為了避免一些麻煩而娶了面前的這個女人,頭發長見識短,那個人一看就是練家子,看上去一臉激動地叫他弟弟,但是那喜意根本就未達眼底,一看就是假裝的!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了沒?”
“聽見了。”李中面無表情道,“那我先在就去同我的哥哥親近一番。”
“好好好,”李家娘子笑了出來,“這才對嘛,你快去罷,多聯絡一下兄弟感情,對了……”
李中沒等她說完話便走出了廚房,徑直走向了那間客房。
在門前站定,擡手,而後用力推開了房門。
“弟弟,你來了?”李勝擡起頭看着李中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位兄弟,我想,你認錯人了。”
“是嗎?”李勝輕笑一聲,“不會吧?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你。”
李中站在門口,視線落在了那個“啞巴”的身上,眉頭皺了一下之後又緩緩松開。
“是啞巴?還是因為你是女子,所以不敢說話?”
宋昭輕笑一聲坐直了身子看着李中,“我一路摘了帷帽走過來,旁人只當我是一個秀氣的男子,只有你,說我是女子。”
“你的目的是什麽?”
李中這是在問宋昭,因為哪怕這兩人表現的不明顯,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女子才是主導者。
“如果需要我幫忙,直接找我便是,為何要找到我的家裏?”
“沒什麽事,就是過來看看你而已。”
宋昭托着下巴好笑地看了一眼滿是是刺的李中,“你說,你裝了這麽多年,怎麽不在我們面前繼續裝下去呢?”
李中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都已經找到自己了,顯然是知道了什麽,那他還需要裝什麽呢?
本來能按時碼完的,結果我爸一個勁的進來叫我出去曬太陽,啊……
我的思路全被他打斷了
好氣哦,還不能說什麽
我媽也一直叫我下去轉一轉,我真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