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改了名字又娶了一個和你性格完全不同的女人,這麽多年來,你不累嗎?”
李勝擡頭看着李中露出了一個笑容,“怎麽,不敢承認?”
李中沒有接話,後退兩步靠在牆上伸手拉上了門,而後抱起了胳膊擡頭看向兩人,“說吧,到底什麽事?”
“沒什麽,只是認識而已。”
李勝抿唇微笑,眼睛瞄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宋昭,而後又迅速收回了視線。
“只是認識一下而已有必要下那麽大的本嗎?”
李中根本不信這人的鬼話,“提前說話,殺頭的罪,我可不犯。”
“那你這是答應我們了?”
“自然。”
“那如果我們從你們家裏走了之後你會不會直接去報官?”
“報官?”
李中看似有些驚訝地出聲,“為何?你們既然已經給了我錢,那……”
“那你完全可以一舉兩得。”
宋昭插話,看着李中轉過頭看向她的面上滿是驚訝忍不住輕笑出聲,“拿了錢再去報官,報官的時候再說你是被逼迫的,如此一來你既得了錢財又有了舉報之功,豈不一舉兩得。”
“諸位,”李中板起了臉站直了身子,“你們既然不相信我,那為何還要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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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這樣,我就當花錢買平安了,這事情我幫你們做,錢你們拿回去,我可以讓你們跟着我監督我不會往外傳消息,如此,可好?”
“不用這麽麻煩。”
宋昭彎了彎眉毛,“既然你這麽識大體且有誠意,我們自然不會讓你為難的。”
李中心中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哦?”
宋昭沒有再回他的話了,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桌子前彎下腰執起筆開始在紙上寫下了什麽。
李勝起身慢慢走到了李中的旁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兄弟多年未見,做哥哥的心疼你這些年過的苦,所以呢特意給了弟妹一些金子讓她買了幾家店鋪都記在了你的名下。”
“對了,今天晚上還有一個晚宴,是你的娘子特意請了街坊四鄰來替我這個做哥哥的接風洗塵。”
“不要擔心,”李勝擡手再次拍了一下明顯有些氣憤的李中,“這些消息現在的街坊四鄰都已經知道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沒有時間去通知他們了。”
李中的面色完全黑了下來。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哦~”
李勝恍然點點頭,“你是在想那個一直會給你通風報信的小家夥為什麽沒有給你通風報信嗎?”
“這個簡單,小孩子嘛,都不用這金子誘惑,一堆點心糖果他便沒有過去告訴你了。”
李中刷地一下閉上了眼睛。
“是不是覺得我們準備的很齊全?”
李勝笑着攬住了李中的肩膀,薄唇微張在李中耳畔輕描淡寫地丢下了炸彈。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畢竟現在京城戒嚴劇場為了防止我們家明公進城,你說,我們能不嚴謹,能不思考的周全一點嗎?”
李中猛地睜開了眼睛視線落在了屋子裏頭的宋昭身上。
“真的是女子?”
“明公說的果然沒錯,只要剃了頭發,除非自己承認,否則不管是誰都不會相信她是一個女子。”
“那看來你剛剛也是猜的了?”
李中微微偏過頭看向李勝,“我剛剛只是在進行合理的推測而已。”
“不一樣嗎?”
李勝挑眉,而後不等李中再次開口繼續道,“那既然現在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你又是個聰明人,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的說話了,其實我們兩個過來的時候還有一些小尾巴沒有處理掉,對了,應該還會有一些小纰漏吧,你閑着也是閑着要不查缺補漏順手解決一番?”
李中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而後一把推開了李勝轉身走了出去。
李勝愣了一下回頭看向了宋昭。
“明公,他這是?”
“同意了呗~”寫下最後一個字,宋昭慢慢将毛筆擱下看着自己寫下的內容不由輕輕揚了揚嘴角。
大功告成!
“咚咚咚!”
李勝拉開了門便看見了李中抱着一堆壇壇罐罐站在了門口。
“你這是?”
“其他的事情不急,現在最大的漏洞是你的明公。”
“可是你剛剛不是都以為……”
李勝有些不以為然地皺了下眉頭。
“那只瞞得了一時。”李中面無表情地補充,而後抱着一堆東西繞開了站在門口的李勝走了進去。
宋昭從屋子最後面走到了屋子中間坐了下來看向李中。
“你這是要給我化妝嗎?”
“我之前其實也想過将自己的臉用粉弄黑的,但是我的聲音實在是太女性化了,若是我把自己弄黑再說話豈不是更引人注目了?”
“半斤八兩而已。”
李中淡淡地評價着,抱着自己的壇壇罐罐做到了宋昭的對面。
“怎麽說話呢?”
李勝瞪了一眼說話開始硬邦邦一點也不圓滑的李中。
“你們不講道理的将我拉下水,還想讓我有個好臉色?”李中歪歪頭嗤笑一聲,擡手将剛從陶瓷罐裏的一顆藥丸拿了出來遞給宋昭,“吃吧。”
“這是什麽?”
擡了一下手制止了李勝的挑釁發言,宋昭耐着性子詢問,“不會是毒藥吧?”
“吃下去試試看。”
宋昭頓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手心裏的藥丸後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坐在她對面的李中,咬咬牙将藥丸吞了下去。
李中見狀嗤笑了一聲,“你倒是大膽。”
宋昭:????
不是,他是什麽意思?
“你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宋昭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而後一臉驚訝地擡手捂住了嘴巴。
“哦!我的聲音,天呢!”
宋昭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萬萬沒有想到這樣低沉的男聲是從自己的嘴裏發出來的。
“這就是你制作的藥丸嗎?李時珍前輩的後代果然厲害!”宋昭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李中,瞧他将自己打扮的平平無奇卻沒想到一出手就是不凡!
她和李勝今天早上忙活這麽久花出去那麽多錢是真的一點也不虧!
聽到李時珍名字的李中手指頓了一下,而後擡手将一整個罐子都推給了宋昭,“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這藥丸最多維持半個時辰,最好含在嘴裏不要吞下去。”
“将這些都拿着随身攜帶。”
“随身攜帶的話拿一個藥罐子不太合适吧,要不,來一個錦囊?”
李中愣了一下,再次開口眼神中都透露着一點不可思議,“你剛剛是在同我說話嗎?”
“對啊,不然呢?這裏還有別的嗎?”宋昭抿了一下嘴唇,內心還有一點不好意思,“不是我得寸進尺啊,是像這種裝東西的繡囊這種東西我現在身上是沒有的,然後你看我也不會做,出去買的話也不方便,你家娘子應該有給你做吧,所以你看是不是能不能先借我一個?”
“沒有。”李中拒絕的斬釘截鐵,“我家娘子不會做繡活,所以我沒有。”
李中這話一出來,宋昭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在心裏單純感嘆了一下,自己的運氣不是很好,但是站在一旁的李勝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是我說兄弟,那你娶這個女人圖什麽呀?我她的脾氣也不好做,飯菜的味道也不怎麽樣,就連現在連個繡活都不會做,你當初娶她不會就是圖她什麽事兒都做不成吧,哦對了她還賭博……”
李中默默捏緊了拳頭。
他以前是不後悔自己這個選擇的,因為心中有所圖,所以并不覺得艱難,但是現在卻因為這個女人招來了更大的災禍,所以心中一時也有些不平,想反駁李勝,竟然一時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于是只能在心中生悶氣了。
“李勝!”
宋昭回過頭瞪了一眼李勝,“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夫妻間的事情,我們這種外人怎麽能知道他們之間的愛是如何産生的呢?”
“快向李兄道歉。”
李勝輕輕點了一下頭,道歉也不含糊,直接拱了拱手說了聲抱歉。
“兄弟你別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那麽一說而已。”
“若是我非要放在心上,那你是不是就要以死謝罪了?”李中嗤笑一聲回過頭看向李勝,眼睛在李勝聽了這話之後而漲紅的臉上停留了幾秒之後,回頭看向了宋昭,“我既然已經拿來了東西幫助你們,那就說明我現在已經知道被你們拉下了水,所以你們不用這麽試探我了,沒有必要。”
“畢竟你們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就要前往寧古塔,到時候我們一拍兩散什麽關系都沒有了。”
“既然相處的時間不會很長,那麽彼此之間就要放尊重一點,只是合作關系沒有必要拉攏我,而且也是絕對拉攏不到我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這位姑娘?”
“當然。”宋昭輕輕點了一下頭。
雖然感覺這個人誤會了什麽,但是他說的話也确實說到她的心坎裏去了,只是一段時間的合作相處關系,她倒也沒有想過能把這種人拉攏過來。
借人家一段時間的東風也就罷了,再多的話估計這個人就要炸毛了,不跟自己合作反手舉報自己可怎麽辦?
“既然如此,那就請這位姑娘能不能過來讓我将你的臉塗上粉?”
一定要這麽快的嗎?就非得這麽快讓我變醜嗎?啊,好吧好吧……
她認命了。
“當然。”宋昭很是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
在李中給她塗脂抹粉的時候,宋昭深刻覺得這個人如果在現在的話一定是一個優秀的化妝師,因為這個人手下很輕,她基本上就沒感覺這人怎麽在她的臉上動作。
但是等她睜開眼睛,面前的人端來了一盆水讓她照一下的時候,看到水盆裏那個醜醜的倒影之後,宋昭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
“這水裏的倒影,是我?”
李勝輕輕點了一下頭,對于宋昭的疑問表達了肯定。
宋昭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哀悼自己美麗人生的逝去。
她這實在是太慘了吧,現在的她不僅有一張灰黑色的一看就是吃了很多苦,曬了很多太陽的臉,一說話開口還是一道低沉的男聲。
要不是擡手麽一摸脖子沒有喉結的話,估計就沒有人懷疑她是一個女子了。
“這位姑娘不要亂摸,還沒有幹呢。”
李中回過頭看到宋昭的動作默默的補充了一句話。
“哦。”宋昭一臉讪讪地收回了手,“抱歉,我只是一時有些不習慣而已,對了,你不要一直叫我姑娘姑娘的了,你現在就叫我……”
“不用告訴我你的真實名字,說你行走江湖的名字便是了。”
“行走江湖也不至于,”宋昭輕輕擺了一下手,“你喚我鐘離兄即可。”
“所以那個叫花霧的人沒有進城,而是在城外等着那群士兵是吧?”
宋昭:????
好家夥,套我話?
“不用緊張,我只是問一下情況,好處理你們留下的爛攤子而已。”
“什麽意思?”李勝繃直了嘴角,一臉嚴肅的問道。
“雖然你剃了頭下的決心很大,但是另外一個人裝作女子露出的馬腳會更大吧?”
“別擔心,我一會兒便出城去混去見見他。”
李勝心下一跳,連忙跟着道:“那我跟着你一起去。”
“你不放心我?”
“不是我不放心你,而是你若是一個人過去的話,他可能不會信你,我是為了你的安全。”
“哦?是嗎?”李中挑了一下眉頭,“如此那就多謝了?”
“不用,應該的。”李勝一臉淡定的點了點頭,看上去一點也沒把李中的事情放在心上。
“對了,忘記問了,你們要讓我做的事情是什麽?先說一下,讓我好歹有個心理準備。”
“很簡單的,只需要你透個話出去就行了。”
“透個話?”
這樣的要求都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李中心下驚訝,忍不住看向了宋昭,“是剛剛你在那紙上寫的嗎?”
“對,”宋昭輕輕點了一下頭,擡腳走到了屋子最裏頭,“為了效果,我先不給你看這張紙上寫的是什麽,你先坐過來我問你一些事情。”
故弄玄虛。
在心中默默腹诽了一句,被挑起了億點點興趣的李中做到了宋朝的對面擡頭看着她。
“你知道大象嗎?”
“自然。”李中微微擡了一下下巴,對這個問題不以為然。
“那你知道要怎麽馴服一頭大象嗎?”
“馴服?”李中忍不住笑了出來,“如何馴服戰士拿鞭子抽打的,等他被打的怕了懼了,自然便會聽話,這種問題還需要問我嗎?”
“不不不,”宋昭輕輕搖了一下頭,“你的這種方法雖然有效,但是耗費的精力和人力物力卻是非常多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你這樣馴服出來的動物是有野性的。他只是暫時屈服于你,等到有一天你老了,在他的眼裏你便不值一提了,那個時候你就會死在他的口下。”
“不過是一個畜生而已,他不聽話殺了便是。”
為什麽這個男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說出來的話卻這麽殘忍血腥呢?
他是不是沉默太久了,所以變态了?
“怎麽,沒話說了?”李中輕笑着搖搖頭,“是不是我的回答沒有按照你的心意來所以你便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勸你趁早打消你那個可笑的念頭,因為你連我都說不過,又要怎麽去說服這城中千千萬萬的愚人呢?”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自然。”李中輕輕點頭,“我看到我那些店鋪的地契了,一家書店,一家客棧,以及一個印刷的鋪子,你打的什麽主意我能猜不到嗎?”
“既然你已經猜到我的主意了,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便直說吧。”
“請。”李中禮貌性地伸了伸手。
“你剛剛說不過是一個畜生,殺了便是。但若這個畜生,是你自己呢?”
李中愣了一下,眉頭輕擰。
“馴服大象最好的方式便是在它很小的時候将它拴在一塊小木樁上,小時候的他掙脫不開這個木樁,等他長大了之後有了能力卻也以為自己掙脫不開這個木樁,永遠活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
“我沒有在開玩笑,大象是這樣,大多數的動物也是這樣,比如說我們人類圈養的豬牛羊雞鴨,這些動物他們剛開始就是被家養的嗎?”
“不是,他們剛開始是生活在外面的,但是當他們被圈養起來之後,失去了自己的野性也就慢慢的忘記了,哦,對不起,應該是他們慢慢的習慣了甚至喜歡上了自己被圈養的生活,所以刻意甚至是有意遺忘自己曾經的日子。”
“好像有點扯遠了,不過沒關系,我們再來說剛剛你是畜生……”宋昭在李中快要殺人的目光下擰了一下嘴唇,而後坦然地換成了另外一個字眼,“我們再來說說我們和這些動物的相似性或者說,其實這些動物的習性就正在發生在我們自己的身上,不過我們不以為然,甚至假裝自己沒有看到而已。”
“不說別的,就說我現在的發型,剛開始的時候有那麽多人反對,甚至獻出了生命,但是最後還是因為清人的打擊而慫了,為了活下去選擇了屈服,你不覺得這種行為很像你剛剛最開始說的馴服大象的方式嗎?”
“不聽話沒關系,把他們打怕了,疼了他們就知道聽話了。”
“我們不就是這樣嗎,本來心中還有一個信念,但是最終被打怕了,所以接受了這個屈辱的發型。”
“士可殺不可辱,但是實際上呢?我們和那頭愚蠢的大象并沒有任何區別,明明自己力量已經大到可以完全掙脫那個小木樁卻想着我們還在弱小的時候曾經被這個小木樁難倒的日日夜夜,所以不敢也不願意去掙開這個小木樁。”
“你不覺得,很愚蠢嗎?”
李中安靜地聽完了宋昭的話,望向宋昭的目光中已經有所不同,但是最後理智還是打敗了他被宋昭激起來的感性。
“道理我都懂,”李中目光深邃,眼睛雖然說是瞧着宋昭,可實際上他的視線卻已穿過了宋昭開向了更遙遠的未來。
“你說的這些話并不是沒有人所覺,但問題是,那又如何?”
“比起你說的這些事情還是命更加重要一些,如果能活着,為何卻偏偏要去選擇送死呢?”
“你說的對,這個道理不是沒有人懂,但是他們都放在心裏不對別人說甚至是不敢對別人說,因為他們害怕死亡,他們想着好死不如賴活着,反正這事情沒有發生到我的頭上。”
“這樣吧,我再給你講一個故事。”
宋昭垂下眼眸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聲音哪怕被那藥丸改變了也難掩其中的低沉和悲傷。
“在一個動物世界裏有着鮮明的等級秩序,老虎是最高級的存在,他每天餓了的話都要吃一個小動物。”
“第一天,當老虎吃梅花鹿的時候,剩下的動物都在想,他吃的是梅花鹿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第二天老虎吃兔子的時候,剩下的動物都在想吃的是兔子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第三天當老虎在吃斑馬的時候剩下的動物都在想,他吃的是斑馬跟我還有什麽關系呢?”
“等到最後一天被老虎最後吃的那個動物想要求救時,卻發現它的身邊早已經沒有了其他動物。”
宋昭閉了一下眼睛,掩飾住了心中的悲涼。
“我知道,你們現在的生活可能是沒有以前好,但是也不是過不下去,咬咬牙使使勁,這一輩子就這麽過去了。”
“但問題是以後呢?以後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後代他們要怎麽辦,他們要像我們一樣這麽窩囊的,沒有出息地活上一輩子,庸庸碌碌一輩子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為了活着人生就沒有別的任何意義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擔心我說出去的話,他們根本不會放在心裏,他們覺得我死了哪管他以後洪水滔天,但問題是……”
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的我沒有辦法讓自己放棄這件事情啊!
“問題是什麽?”李中出聲問道,可是宋昭已經微微側過身擦擦眼淚不說話了。
“沒有什麽問題了,”宋昭搖搖頭,“我知道你是一個生性堅定的人,自己定下的決定怎麽都不會變的,所以我也不強求你了吧,就這樣吧,你按照這個紙上的順序将事情一步一步推展下去。”
“等到我從城門上跳下來之後,可能會取得一點點小的成功吧。”
“好。”李中輕輕點了一下頭,伸手接過了宋昭遞過來的紙。
“等等,明公您剛剛說什麽?”李勝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從城門上跳下去?”
“哦,你別擔心。”宋昭回頭沖李勝笑了一下,“我不會死的,只是一個刺激的手段而已,畢竟要是搞得轟轟烈烈,最後卻沒有見一點血就不好收場了。”
“不是,明公你怎麽總是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兒呀,就算你不會死,可是從城門上跳下去……”李勝氣呼呼地看着宋昭。
“好了好了你別擔心了。”宋昭擺了擺手,“真的不會有事的。”
“我有一個想法。”李中突然出聲打斷了兩個正在說話的人,“李勝是吧?這件事還需要你忙活一下了。”
李勝一臉懵逼的轉過頭看着李中。
然後他就開始追問李中到底讓他做什麽事情只是終于知道,出來之後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了。
吹牛這件事情怎麽能讓他李勝來呢?
這件事情明明花霧最擅長了不是嗎?
“要不明公你來?”李勝凄凄哀哀的看向宋昭。
“你不是說要為我分憂嗎?怎麽事到臨頭就退縮了?”宋昭眉眼含笑地看了一眼李勝之後,後者便低下頭應了下來。
李中他的娘子在晚宴前夕看到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宋昭驚訝的瞪圓了眼睛,不過她的這種小小的疑問在李中眼裏變成了宋昭是一個塗脂抹粉的男人,之所以現在這副樣子,只是因為剛剛卸了妝而已。
李家娘子本來還是要嘀咕幾句的,但是在宋昭反手掏出一把銀票之後就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銀票和一些碎銀子是兩人進城之後便換的,畢竟能不能見誰都掏出一塊金子吧。
天快要暗下來的時候,這場晚宴開始了,宋昭再次拿錢給了李家娘子,讓他去附近的酒樓多訂一點菜,多請一些人過來。
晚宴十分熱鬧,衆人吃吃喝喝好不快活,時不時的交頭接耳讨論一下,這個走了狗屎運,遇見了從沿海那邊回來的哥哥的李中。
“唉~我李中他哥啊,你們那沿海到底是什麽樣子啊?我這一輩子還沒有過去過呢,你給人說道說道呗?”
李勝慢慢的放下了酒杯,心髒砰砰跳個不停。
他知道這個人是李中安排的不會輕易的搶他的話,但是心中還是有些緊張,但是看着自家明公期待的眼神以及剛剛擡腳踹了他一下的李中,李勝慢慢的深吸一口氣開始了他的表演。
“哎呀,要說這沿海也沒啥,值得說的吧。也就是我在我們家那邊吧,養了幾頭大象。”
“大象?”
李中找來的演員很是賣力的睜大了眼睛,一臉驚訝道,“我的個乖乖呀,大象,你竟然還能養大象,他那麽大你是怎麽養的呀?不害怕他跑了嗎?”
“害,”李勝假裝一臉淡定地掰了掰手,“這大象有啥難養的,我跟你說啊,這非常簡單的……”
雖然沒有正兒八經的學過叔叔但是完全靠背着李中給他寫的劇本說完了診斷臺詞的離深終于說出了最後那句點睛之筆,“你說,這大象,蠢不蠢?”
“那當然蠢啊,這大象太笨了!”
忙着吃酒,剛剛留了一耳朵給這邊說話兩人的衆人立馬附和起來紛紛批判這個愚蠢的大象。
當天晚上這些人回去之後,都忍不住向自己的家裏人講起了這個故事,講一講這個愚蠢的大象。
下裏巴人的娛樂活動沒有多少天黑了之後就只能在床上努力,現在突然多出了一個可以講出來收獲別人震驚的目光,随意對別人講,卻不會引來別人猜忌的故事,傳播速度遠遠超出了原先三個人的想象。
李中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便聽到了,有不少人在偷偷講這個關于大象的故事。
等他第3天出門的時候,見到的第一個人便忍不住問了他:你知道那個愚蠢的大象的故事嗎?
于是李中知道,現在的時機成熟了。
由李中來負責将這個故事寫出來,外由宋昭畫了大象的畫,最後将這一個冊子整理出來送送到了印刷的地方印出了一百份放在了書店的書架上。
這次,讀書人也開始注意到了這個關于大象的故事,不過不同于他們平時聽到的那個版本主要強調了大象的愚蠢,在印刷出來的書上,這個不知道是誰寫出了這本書的作者在最後寫了這麽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還有誰和這個大象是一樣愚蠢的呢?”
這句話立刻引爆了所有人心中的點,他們幾乎是立刻将自己所讨厭的人比作了這頭愚蠢的大象。
以往罵人可能不夠文雅會被那些讀書人嘲笑,但是現在百姓們聽了從讀書人那裏傳來的話後罵人只需要一句,你就是那頭愚蠢的大象,而這便足以将對面的人氣得吐血。
你平時膽小怕事,就算被別人欺負了也不敢還手,你就是那個愚蠢的大象。
你們家中雖然有錢,但是卻處處遭那些官人嘲笑,你們和那愚蠢的大象也差不了什麽。
宋昭吃了藥丸出去溜達了一圈之後,便聽到了不少人張嘴閉嘴就是愚蠢的大象。
這讓宋昭有些汗顏,心中對無辜遭到了嘲諷的大象還是有點歉意。
再過了幾天之後,這股大象的風潮終于是漸漸緩了下來,宋昭站在街上摸了摸鼻子,心想是時候開始下一個計劃了。
當天晚上回去,宋昭便和李中商量着寫下了關于老虎的故事。
老虎的故事有上下兩個版本,第一個版本的書籍出去讓人印象最深刻的話是那又跟我有什麽關系?
故事的最後也同樣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如果你是其中的一個動物,你會怎麽做?
這個問題雖然沒有像先前那頭愚蠢的大象一樣風靡了整個京城,但是卻讓不少人在心中暗暗反思,如果我是其中的一個動物,我會怎麽做,我也會說出那一句跟我沒有關系嗎?
有不少閑的蛋疼,心中有點溝壑的讀書人,甚至親自寫了信,送到了書店表示如果他是其中的一個動物,他會怎麽做。
宋昭第一次收到信之後很是激動,連忙拆開了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下來,然後便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将信放在了旁邊。
這信上寫的不是她想象中的看透了她的想法要同自己一起幹大事的人,而是真的以一個動物的角度推測了一下該如何團結剩下的那些動物,最後戰勝了老虎的故事。
“鐘離兄何必嘆氣?”李中偏頭安慰道,“這些讀書人就是看出了什麽端倪,也不會在信上留下把柄的。”
“店裏的人有盯着那幾個送信的讀書人,所以若是鐘離兄有心的話可以找到他們,與他們當面談論這件事情。”
“不用了。”宋昭擺擺手,“我剛剛也只是想一下而已,這件事情還是不要把他們摻和進來了吧。”
“心軟是做不成大事的。”
李中淡淡勸道。
宋昭沒有絲毫猶豫地搖了一下頭,“我不是心軟,而是現在根本沒有必要接觸他們,這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故事而已,他們心中就算有所想法也不過是那麽億,點點想法而已,就算我找上門去與他們當面想談,他們心中有所觸動,但也僅僅是有所觸動而已,要是不使點手段,他們可能根本不敢跟我動手吧,所以沒有必要。”
“既然鐘離兄知道沒有必要,那剛剛為什麽還那麽失落?”
宋昭:……
那我這不是想着我這虎軀一震,說不定就有人慧眼識珠,非要投奔我,不然就要死要活的那種。
然而事實證明,這件事情如果發生在前一些朝代,可能會真的有讀書人上門前來讨論,但是這件事情發生在清朝,那些讀書人送一封信,表達一下他們如何以一個動物的身份推翻老虎的統治,這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我們現在應該推出下一個故事了。”宋昭眼睛轉一轉,十分自然的轉移話題,“你把那個故事寫好了嗎?”
“當然。”
李中輕輕點頭,“在賣那本老虎的故事第一版的時候預告了第二版嗎?現在已經有許多人預定了第二版,書已經印好了,就等我們開賣了。”
老虎的故事第二版其實是一個老掉牙的故事,出自先秦時代的,更準确一點說是出自戰國策的一個寓言故事:狐假虎威。
這個故事許多讀書人都是知道,所以在看到第二版的書出來之後,卻只是這麽一個無趣的故事,所有的人都暗罵了一句:這黑心商家果然是出來圈錢的。
我曾經的所有感動終究是錯付了!
可是當他們将書翻到最後一頁看到最後一頁上面的畫的時候,心中突然一怔。
【狐貍為什麽敢假借天神的威名呢?】
【因為狐貍聰明,還是因為狐和虎,讓所有的人都傻傻分不清楚呢?】
【動物們怕的究竟是狐還是虎?】
【怕狐是害怕它身後的虎,怕虎是害怕他吃掉自己。】
【但如果老虎老了呢?】
這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這個平平無奇的故事加上這一段話,這個意思完全就不一樣了呢?
是他們多想了嗎?可是為什麽這些話單獨拿出來沒有毛病,但是聯系在一起就感覺怪怪的呢。
“嬷嬷,你說,這第二個老虎的故事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華妃捧着下巴盯着書上畫的活靈活現的老虎,“是想告訴我們老虎并不可怕?如果我們有這個狐貍的膽量,那也可以打敗老虎,是這個意思嗎?”
“什麽意思?”
低沉的男聲響起,華妃愣了一下擡起頭後一臉開心地看着來人。
“皇上!”
她立馬站了起來朝皇上撲去,想要軟軟的撲倒在他的懷裏,可是後者側了一下身子,拿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皇上?”華妃有些委屈的看着胤禛。
胤禛扯了扯嘴角,拉着華妃走到了她剛剛坐着的座位跟前坐下,“你剛剛在看什麽?什麽老虎的故事?”
華妃一下子來了精神,也不計較剛剛胤禛躲開她的事情了,“是這幾本書,這是哥哥前幾天來看臣妾給臣妾拿來解悶的,說是京城最流行這幾本書了。”
“哦?是嗎?”
“對啊。”華妃點點頭将書遞給了胤禛,“皇上您看看這上面寫的故事,雖然說寫的有點幼稚吧,但是細細一想卻有一些道理,比如說這個大象的故事。”
“臣妾聽哥哥說外面現在罵人都直接說他是這個愚蠢的大象,意思是說他明明有實力卻被別人欺負。但是臣妾想着這個故事會不會還有別的意思呢,除了大象,還有沒有別的動物是這個樣子的?”
“還有這個老虎的故事,就是第一個版本的老虎的故事,裏面的動物因為不敢替別的動物說話,所以最後等到他都死了才發現已經沒有人替他說話了,這是不是就在說我們要團結起來呀,不能給別人欺負我們的機會!”
“還有就是最後這個老虎的故事,其實我之前看過的,但是現在他們的問題感覺跟我以前想的完全不一樣,臣妾思考了許久都沒有一點頭緒,剛巧皇上您過來了,不娶您幫丞妾看一看?”
在華妃拉着胤禛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時候,胤禛已經低下頭迅速翻完了這三本書。
“知道這書是誰寫的嗎?”
胤禛放下書回頭看向了蘇培盛。
“回皇上的話,寫這些書的人名為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