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喜歡這道菜
我喜歡這道菜
藍皮人反複地向袁安卿求證他是否有厭世傾向,在得到袁安卿一句“暫時沒打算”後,藍皮人總算松了口氣。
之後藍皮人領着袁安卿進入了一間小型會客室,而在經過走廊時,袁安卿刻意地觀察了周圍的裝修風格,從地板到垃圾桶,再加上一些大門外的綠植。
這些東西設計與袁安卿的原世界沒有太大的不同,這讓原安卿初步得出一個結論——這個世界的科技發展并未領先原世界太多。
而經過走廊時袁安卿并沒有遇見其他人類或是亞人,這大概也是刻意安排的,畢竟袁安卿有注意到垃圾桶裏喝了一半的飲料杯子外頭還有小水滴,這是一杯剛扔不久的冰飲料,證明它的主人曾經來過。
但袁安卿甚至沒能聽到來自遠處的腳步聲,他懷疑那些人被強制要求遠離了這塊地帶,至于原因,大概就出在他自己的身上。
等袁安卿進入會客室坐下後,藍皮人又去飲水機那兒給袁安卿倒了杯熱水。
藍皮人的手只有四個指頭,手指極長,每個指腹上都有着像吸盤一樣的部位,這樣的結構是有利于抓取的,所以藍皮人只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杯口,杯子也依舊穩穩當當,沒有亂晃。
“我很好奇。”藍皮人把水遞給袁安卿:“您不懷疑這一切都是我們的欺騙行為嗎?”
袁安卿接過水杯,道了聲謝,随後他道:“如果是欺騙,那你們應該将救世主這個職位描述得更有吸引力,譬如在我成為救世主後,會獲得無上的金錢和榮譽。”
對方給的救世主任務太過操蛋了,反而增加了這一信息的可信度。
“如果您成功了,我們的确能夠給予您金錢和榮譽。”藍皮人搬了個小凳子,坐在袁安卿的對面。
袁安卿并未對此感到興奮,他只是伸手推了下鏡框邊緣:“我成功的幾率大嗎?”
藍皮人眨巴眨巴眼睛,又心虛地移開視線:“根據我們的估算,您大概有8.26%的可能性。”
袁安卿沒有回答,他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随後取下眼鏡,伸手重重地抹了一把臉,盡管他依舊沒什麽表情,但那種無奈和惆悵的情緒已經傳達得相當到位了。
藍皮人連忙解釋:“如果只是完成任務風險當然沒有那麽大,但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會針對您救世主的身份,他們算是額外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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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等袁安卿開口,又繼續說:“他們對您的威脅程度遠超任務本身,他們會想方設法地抓住您,虐待您,讓您的身體和精神雙重崩潰。”
“如果只是任務,那絕對沒有任何的危險性。”
袁安卿默默戴上了眼鏡,他平複了大概兩三秒後,禮貌地詢問:“你們這裏提供安/樂死服務嗎?”
藍皮人的表情更緊張,那只碩大的眼睛中的瞳仁都擴大了:“請您千萬不要這麽想!我們為您配備了戰鬥力一流的保镖。”
對此袁安卿不做任何回應也沒有任何的期待,他直覺這個組織不太靠譜。
藍皮人急于證明他們的專業性,他掏出手機對外發了一通消息。
而不久之後,他們會客室的門被推開了,随後進來了一個……袁安卿不知該如何形容的危險人物。
說是人也許不太确切,對方身高兩米,體格極其壯碩,面龐俊朗,侵略性幾乎就刻在他的臉上。
而這位看起來像是男性的生物頭頂還有兩只彎曲的角,形狀像是盤羊角,但顏色卻是純黑的,質地也更像水晶。
他身後還拖着一條黑色的尾巴,尾巴巨大,覆蓋着黑色鱗片,像是蜥蜴或者蛇的尾部。
袁安卿絲毫不懷疑這條尾巴甩動起來的力量有多強悍,而更讓他在意的是這位男性的臉,這張俊朗面部的下半部分被遮住了,遮住他口鼻的是防咬嘴套。
透過金屬防咬嘴套的空隙,袁安卿确定了對方是在笑着的,漫不經心地笑。而從對方進門之後,那雙血色的眼睛就沒有從袁安卿的身上離開過。
他對袁安卿很有興趣,而這種興趣并不是出于善意。
藍皮人起身,他站在了袁安卿和那位男性之間,沖着袁安卿介紹:“這位是您未來的保镖,他叫……”
“我叫濁,污濁的濁。”那男人打斷了藍皮人,他的笑容更大,“很高興認識您。”他的音色很厚,但語調很歡快。
濁兩步就走到了袁安卿的面前,他雙手背在身後,俯下身凝視坐在沙發上的袁安卿。
他的速度太快,袁安卿根本來不及反應。
金屬質地的嘴套抵在了袁安卿的鼻尖上,濁笑着打量袁安卿。
在盯着袁安卿觀察五六秒後,濁驚喜道:“您的眼睛是金色的诶!它們真漂亮!”
袁安卿瞳色乍一看也是黑,這沒什麽特別。但當光照射進來後,他眼瞳所呈現的色彩卻并不是旁人般的深棕,而是一種很亮的金色。
許多人都誇贊過這雙眼睛,但此時此刻這位濁的誇贊卻讓袁安卿不自覺往後挪了一些。
對方看起來像是兇狠嗜血的猛獸,盡管這頭猛獸表現得像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少年,但袁安卿很肯定,這位“少年”的天真爛漫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果然,藍皮人驗證了袁安卿的猜測,藍皮人提醒:“濁口中的喜歡和厭惡沒有區別,您得小心點,別讓他反撲攻擊您。”
袁安卿默默扭頭看向藍皮人,又伸手指向濁:“這算是保镖?”
“是的,他是我們能找到的危險等級最高的縫合體。”
袁安卿已經不想說話了。
藍皮人在濁的微笑注視中,默默坐遠了些:“危險等級最高也就意味着最強大,他現在是普通的人形,看起來可能沒太多威懾力。”他看袁安卿依舊是那個冷淡的模樣,深深為袁安卿的抗壓能力折服。
袁安卿挑眉,他不理解,如果這叫沒有壓迫感,那這個縫合體有壓迫感的時候是什麽樣的?
“保镖可以換嗎?”袁安卿詢問。
不等藍皮人回答,濁就睜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您是要抛棄我嗎?好過分。”
袁安卿伸出手,手掌朝向濁推去。他并沒有碰到濁的身體,而濁已經順着他的動作後仰拉開了距離。
袁安卿詢問濁:“你為什麽要做我的保安。”
“因為我跑不掉呀,所以只能聽他們的喽。”濁笑眯眯地伸手用直接輕敲了敲自己的嘴套,“我現在是拴上了繩子的狗啦。”
袁安卿又問:“如果你能掙脫繩子呢?”
濁笑容更燦爛,他雙手背在身後,看起來居然有些嬌羞。
這種嬌羞在他身上也不違和,就像老虎做出貓咪的動作一樣,它們都是貓科動物,所以老虎舒展又自然,而人類大概率會覺得猛獸撒嬌更可愛,畢竟反差太過強烈。
濁也是如此,他是個耿直單純的人,所以他如實回答:“我會一口咬掉你的腦袋哦。”
說完,他還微微張嘴給袁安卿看他那過于長的虎牙。
“我要換保镖。”袁安卿毫不猶豫。
濁眉頭皺了起來:“诶?為什麽?你提了兩遍诶,真的好過分。”
藍皮人只能安撫:“我們這裏情況特殊,敵人是你無法想象的存在,濁作為保镖确實能大大提高安全性,而且濁在成型之後就被我們抓了,他沒有殺過人。”
袁安卿指向自己:“就是說,我有可能是第一個受害者?”
濁垂眸羞澀:“我願意,您真的很好看。”
“我不是很願意。”袁安卿直接拒絕,“而且保镖得二十四小時圍在我身邊對吧。”
藍皮人點點頭。
袁安卿伸手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了燈光,恍然像是一道白茫閃過:“他得和我同一個工作?”
藍皮人繼續點頭:“為了能讓您盡快适應,我們會為您安排您原本世界的工作。”
袁安卿嗯了一聲:“我的本職位是機械設計工程師,是我們那個世界一流大學碩士畢業。一個月大概能休息三到五天,經常性出差去客戶或者模具廠那邊對接。”
說到這裏,袁安卿意識到自己聊得有些過多了,他話鋒一轉:“當然,待遇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專業素養。”
這一瞬間,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了。
袁安卿又指了指濁,詢問藍皮人:“他的學歷高嗎?”
“他只做了最基礎的社會化訓練。”藍皮人如實回答,回答完之後他又詢問袁安卿,“您的身體還好嗎?”機械工程師這個職位加班是常态,給身體帶來的負擔是很重的。
“還好。”在袁安卿的觀念裏“還沒猝死”和“比較健康”是一個概念。
濁的笑容消失了:“我不要上班。”
藍皮人有些無奈,喜不喜歡先不說,這個技術力就不是短期補習能跟上的。
而且這個工作的強度過于大了,壓根沒有給“拯救世界”留空間。
“你們自己想清楚嘛。”濁身後的尾巴微微掃動,“如果讓我去上班,那之後你們就不是被我吃掉那麽簡單了。”
“你可以辭去保镖的職務。”袁安卿提醒他。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濁撇嘴,“你的眼睛很漂亮。”漂亮的金色眼睛大概是橘子味兒的,濁沒有撒謊,他是真的很喜歡袁安卿,這位救世主給他帶來了驚喜。
對方在見到他之後根本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或是恐懼,濁很滿意,他感覺一種名為“喜歡”的情緒都要填滿自己的胸口了。
随之而來的便是口中唾液的分泌,想要咬掉對方的腦袋也不是說謊,這是屬于濁的告白。
袁安卿文問:“那你願意為了我學習嗎?”
濁想都沒想:“不願意。”
袁安卿輕嘆了一聲:“廉價的喜歡并不值錢。”
濁又笑了:“你的感受不重要哦,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啦。”
袁安卿并未生氣,他從來不會與人劇烈地争論是非對錯。袁安卿覺得沒必要,畢竟對面這個有性格缺陷的奇怪生物連幼兒園證書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