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別死那麽快
別死那麽快
“濁最近是不是不太對勁?”白天打開了濁的社交媒體,展示給自己的同事看,“他最近發的東西有點太多了。”
他對面的人類女士喝了一口茶:“何止啊,他發的內容百分之七十五都是救世主的照片。”
旁邊胖胖的亞人男士又補充:“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是菜品的擺拍,好像是他自己做的。”
三人面面相觑。
“他果然戀愛了吧。”亞人男士得出結論。
“不一定。”那位女士搖頭,“濁的行為不能以常理來推斷,普通的社交潛規則不适合套用在濁的身上。”
濁基本沒有與人正常社交過,說不定他這只是一種表達好感的方式,就像那些小孩一樣,交個朋友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亞人皺起眉頭:“但他拍的照片太不對勁了,那個味兒,你懂嗎?”他的手不斷地比畫,但他又沒法具體地形容出來。
“救世主在濁的照片裏很吸引人。”白天補充。
亞人一拍腦門:“對!就是很吸引人!”
袁安卿本身很帥氣,但他身上自帶一股子距離感。而濁照片裏的袁安卿總是專注又溫和的。
亞人拿過白天的手機往前翻:“你仔細看看,濁還拍過這種照片。”
照片像是抓拍的,正在吃飯的袁安卿注意到濁的動作,下意識擡頭看向鏡頭。
生活氣息濃郁,燈光是暖黃的,袁安卿身上穿的也是睡衣,而飯桌上的菜還是濁親手做的,因為他上一條動态就已經标注了。
“這看起來就是在拍男朋友嘛!”亞人拔高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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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濁不能以常理推斷。”人類女士還是這句話。
白天嘆了口氣:“就算是假的,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也會變成真的。”
這次那位人類女士認同了:“這個确實。”
……
濁并不清楚那些人已經篤定他會走向一條不歸路,他只覺得這幾天都過得很舒服,看什麽都順眼,以及他的手藝确實比袁安卿要好很多。
“濁,昨天我教你的那些操作你再做給我看一遍。”袁安卿就坐在他身邊,此時正是午休時間,也是濁和袁安卿的私人時間。
“好呀。”濁往屏幕那邊擠了擠,随後又相當自然地将腦袋靠在了袁安卿的身上。
袁安卿已經習慣了濁的這類表達親密的動作。
濁的行為完全随心,他開心的時候就喜歡貼着人,這幾天濁都挺開心,袁安卿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被濁蹭反光了。
“我們待會兒回家還要買小吃嗎?”濁忽然問他。
“你想要?”袁安卿盯着濁手中的動作。
“明天周末诶,我覺得我們今天下午可以一起逛逛。”濁說。
“可以。”袁安卿應了。
濁往袁安卿那邊又擠了擠:“我還以為你會拒絕。”
“出去走走也好。”袁安卿不得不承認濁是個非常不錯的搭子,雖然濁依舊不允許袁安卿抽煙。
濁的尾巴剛剛擡起,他們公司的門就被打開了。
楊樹走了進來:“救世主先生,您現在得做您的本職工作了。”
濁的尾巴僵住。
“怎麽?又有需要處理的劣等分化體?”袁安卿倒是早就有了随時被打亂計劃的心理準備。
“可以這麽說,只不過那位劣等分化體是一個漩渦。”楊樹拉着椅子到袁安卿旁邊坐下。
濁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漩渦?”袁安卿不太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漩渦就是像我這樣的喽。”濁接茬,“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啦,但那些被欲望充斥大腦的‘漩渦’們會肆無忌憚地影響周圍人的欲望,讓他們劣等分化。”
說完濁又補充:“不過他們沒我這麽厲害。”
袁安卿明白了:“劣等分化是可以互相感染的,那有沒有可能所有的劣等分化都有一個共同的‘病原體’?”
“理論上有。”楊樹點頭,“不過這東西很難搞清楚,畢竟我們這群亞人也是過去一場異變分化出來的。”
他們的世界破了一個‘大洞’,很多事情已經沒有辦法按常理去解釋了。
“所以那位漩渦在哪兒?”袁安卿問。
“我們檢測出來是在庾樟鎮,具體是誰不清楚。”楊樹解釋,“漩渦的能量很強,我們能感應,但只能摸到一個差不多的方位。”
袁安卿與楊樹對視良久,随後他問:“庾樟鎮?”
“坐飛機大概一個小時,之後還得轉鄉鎮公交。”楊樹立刻接話。
“什麽意思?”濁不幹了,“我們要出差嗎?我們都已經定好今天的活動了!”
楊樹雙手合十:“萬分抱歉,這次是突發狀況,我們也沒想到。”
“你們這樣很過分诶!”濁站起身,他兩米高的大個子看上去極具壓迫感。
“好了。”袁安卿拉住濁,“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該去還是得去,更何況劣等分化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控的,不存在提前通知一說。
濁也明白,濁只是對自己的計劃被打斷這件事很不爽。
“只有我和濁過去?”袁安卿又問。
楊樹點頭:“有濁做保镖已經夠了,我們幫不上什麽實際的忙。”
“可我很危險诶,我想吃他哦。”濁摟住袁安卿的肩膀看向楊樹。
“請您不要這麽做。”楊樹看着濁圈住袁安卿身上的尾巴,他不覺得濁現在有吃掉袁安卿的打算。
濁這不認真的反抗自然沒有任何作用,“漩渦”的出現是件大事,袁安卿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趕赴現場。
濁和袁安卿在下午一點半出發,他們坐的是經濟艙,濁擠在那小小的座位裏格外憋屈。下了飛機之後他們又得坐公交去車站換乘鄉鎮公交,這一路上濁的情緒是肉眼可見的糟糕,他甚至都不跟袁安卿說話了。
袁安卿也沒有說話,這趟忽如其來的旅程讓他萬分疲憊,不過他沒能睡着,因為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們的目的地,并且被吓到了。
那是一種灰白色,由不同的欲望之色融合而成。灰白的霧氣形成了巨大的氣旋,從袁安卿的角度看過去,那就是個極其粗壯地籠罩了整個城鎮的龍卷風。
遮天蔽日,吞噬一切,氣流之中還能看見猩紅的閃電。而在外之人完全看不清其中的真正面貌。
而現在他們的公交車正往那“龍卷風”的位置開去,像是來開往了末日世界。
而在公交車上只有袁安卿和濁能看到這些。
“這就是漩渦。”濁把尾巴放在了袁安卿的腿上,低聲說,“它看起來是龍卷風,但它不會帶走你的身體啦。”
“漩渦這個名字起得很形象。”袁安卿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過去他們都是怎麽應對這種情況的?”
“不應對。”濁的回答出乎袁安卿的意料,“那個楊樹不是說他幫不上什麽忙嘛,他确實幫不上忙哦,因為進入漩渦之後只要是個人都會被影響。”
“在你出現之前,他們的解決方法都是封鎖漩渦不讓其他人進入。至于漩渦裏頭的人嘛,他們在玩殺戮游戲。”濁又看了一眼車上的乘客,“待在漩渦的範疇裏七天左右就會劣等分化,他們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努不努力啦。”
袁安卿默默扶了下眼鏡:“我覺得有點胃疼。”
“诶?你生病了?”濁伸手放在袁安卿的腹部。
“不是,我終于有了自己是救世主的實感。”袁安卿說。
他原來其實不太理解他這個救世主到底能幹嘛,總不能每個劣等分化的人都拉到他面前讓他救一救,如果沒法從根上解決問題,那等袁安卿死了之後這個世界還是什麽樣就還是什麽樣。
結果這個世界的問題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其實你不用害怕這些。”濁安慰袁安卿,“如果我真的獲得自由,那世界才會面臨真正的天災啦。”
濁不是在彰顯強大,他安慰得很認真。
在濁看來,這種欲望氣旋瘦弱又無力,而濁很清楚自己的力量,他創造出來的氣旋才是真正的混沌。那是肉眼無法觀測形狀的欲望流動,只覺得身處霧氣之中分不清天與地,那才是能撕裂一切的絕望。
所以濁覺得有自己這麽個怪物在身邊,袁安卿不應該害怕那種弱雞。
公交車在濁談話間便駛進了欲望氣流,而在那一瞬間,袁安卿的眼瞳亮起了金色。
“你應激了?”濁被袁安卿這忽如其來的“亮燈”吓了一跳。
“有點兒。”袁安卿深吸一口氣。
“你緩一會兒。”濁伸手觸碰袁安卿的額頭,發現袁安卿的皮膚有些涼。
“我感覺很奇怪。”袁安卿說,“我的心跳在加速。”
“你的心跳是正常的,只是你在被那位氣旋排斥,畢竟你是救世主。”濁看了眼窗外,“待會兒下車我們得找個地方吃飯。”
袁安卿有些詫異地看向濁。
“你心跳雖然是正常的,但确實因為被排斥有些胃痙攣诶。”濁理所當然道,“這個氣旋剛剛才形成,他們又不會立刻出事,吃個飯怎麽了?你的胃不健康,你更危險。”
濁記得袁安卿有胃病,他覺得如果袁安卿不吃飽肚子就會吐血而亡,那還做什麽救世主?
想到這裏,濁可憐巴巴地撇了一下嘴:“你不要死那麽快嘛……”
“也沒那麽誇張。”袁安卿感覺自己那點緊張的情緒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