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景,景……閣下?”再往前去的交換生區域目前是不允許蟲族學生進入的,那名被迫送景旭過來的雄蟲将飛艇停在了邊緣的地方,當着看守的軍雌的面,推了推魂不附體的景旭。
景旭雙目無神地看向他,雄蟲有點想撒丫子跑,哭唧唧地指着軍雌身後的區域:“到,到了。”
“哦。”景旭茫然地點點頭,翻身下艇,走了兩步突然回頭,把剛要飛走的雄蟲吓得一個踉跄差點從飛艇上摔下來,景旭只是疑惑地看了一眼這名雄蟲,仿佛不知道他怎麽了一樣,開口依舊是毫無靈魂的空洞聲音:“謝,謝。”
雄蟲冷汗從後脖子往外直冒,仿佛炸毛一樣,丢下一句帶着哭腔的“不用謝。”話音還沒落,蟲已經駕着飛艇沒了影子。
景旭嘆了一口氣,憑着直覺往交換生區域裏走。
格吉和楊清見到就是這樣一臉神游物外的景旭,疑惑地一左一右過去,結果景旭卻無視了他們繼續往前走,兩人這才覺得景旭怕是遇見什麽事了,趕緊一人一根胳膊拉住景旭:“阿旭,怎麽了?”
“啊?”景旭如夢初醒,結果反而一臉頹喪:“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
兩人沒聽懂。
“唉。”景旭長嘆一聲,仿佛最憂愁的男子,說着近乎詠嘆的調子:“上天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一個十八歲的花季少年呢?就因為我問你知不知道一見鐘情的感覺就這樣報複我嗎?”
“一見鐘情?”格吉別的都沒有聽懂,這四個字卻是懂的,十分興奮地舉手表示:“我知道,我知道啊。”
景旭和楊清都擡頭盯上他。
格吉十分自豪:“我當年剛到華國的時候,華國話還說不利索,被高年級的學長欺負的時候,蘭姐從天而降,把他們打了一頓還說如果敢告老師就再打一頓,那一瞬間就仿佛心髒都要跳出來。”格吉說着十分蕩漾且懷念地長長地“啊——”了一聲,繼續說道:“當時蘭姐靠近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緊張的話都不會說了。”
景旭從自己的少男情懷裏抽出來一些,欲言又止,這孩子确定自己不是被吓得嗎?不過沒想到賀蘭還有這麽兇悍的一面,完全無法把賀蘭和“告訴老師就再打一頓”這種話聯系到一起啊。
“你們在說什麽?”賀蘭不知從哪裏出來,景旭在聽過賀蘭英雄救美的事跡後,無端覺得賀蘭看他們的目光都是從眼皮底下露出來的蔑視,恩,王之蔑視。
賀蘭下巴一揚:“你為什麽會被單獨帶走?”
王之蔑視歸蔑視,問的話還是相當靠譜的,楊清和格吉也立刻看向景旭,之前被景旭神游物外魂不附體要死不活的模樣吓到都忘記問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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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和事業,在只是一見鐘情的時候,必然是事業更為重要的。
景旭嘿嘿一笑,将情蟲先放到了腦後,驕傲地揚起腦袋:“你們之前沒好奇過那個報了多少年都沒交換生報過的機甲作戰系的人是誰嗎?”
“果然是你。”賀蘭看上去沒有很意外:“藍星還沒有應用上機甲作戰體系,這種除了在蟲族有用的學科,也只有出生在你這種家庭的人才會去了。”
楊清眸色加深,他和景旭認識相交多年,但其實并不清楚景旭的家庭,景旭背景很深是學校裏公認的,但要是問究竟多深,沒有人知道,就算有那麽些模模糊糊知道的也從來不會亂說,而每次他試探景旭的時候,景旭也都是插科打诨糊弄過去。
賀蘭突然看向楊清,楊清猝不及防地和賀蘭對視上,心裏一驚,那雙黑色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內心深處,楊清有些低頭避開她的視線,倉皇地退後了半步。
格吉更是星星眼都要冒出來了,機甲作戰啊,聽上去就很酷!
景旭謙虛地低頭,可是嘴角高揚的笑意是完全壓不下去,今天除了那最後一點點不愉快的小插曲,對他而言完全稱得上是個無比完美的一天。
這種高漲的愉悅一直保持到景旭踏進他在交換生的宿舍,交換生的宿舍分配是直接按照在飛船上時的分配情況的,也就是說景旭依舊是和格吉一個宿舍,但實際上,他從明天開始就要按照機甲作戰系的課程表開始正式的學習,并不會待在這間宿舍。
所以說,這間宿舍其實只有格吉住。
景旭滿臉“你竟然是這樣的男孩子”的表情,從衛生間拎出一瓶女士的護膚品,格吉臉上嘭的漲紅,一把搶過那瓶護膚品,你你我我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景旭笑得愈發揶揄:“我知道我知道,是你自己用是吧?”
格吉瞪了他一眼,可是無法反駁,當他準備含淚背下這個鍋的時候,他們宿舍的房門被敲響,格吉緊張地看着那扇門。
景旭摸過去,打開門,果然門外站着的是一臉冷漠的賀蘭。
賀蘭十分淡定地走進屋裏,先進了衛生間一下,沒兩秒又鑽出來:“我的護膚品呢?”
景旭無聲地張大嘴,真是個無所畏懼的女子,格吉臉上更紅,手裏将那個小白瓶子攥得緊緊的,景旭覺得自己都看見他手心裏冒出的汗了。
“在這。”賀蘭走過去将護膚品從格吉滿是汗水的手裏拿出來,嫌棄地扔進自己的終端空間,轉頭看向景旭的時候,景旭覺得自己看見了得意,他覺得賀蘭可能把自己當成了情敵。
景旭覺得有些難過,他雖然喜歡男孩子和雄蟲子,可是也是有品味的好嗎?誰會喜歡着這種頂着一頭金毛的傻乎乎的哈士奇啊。
他的夢中情蟲一定要有一頭柔然順滑的紫色長發,秋水剪瞳般的淺灰眼眸,站立時仿佛修竹一般,傲然卻不會露出讓人畏懼的淩厲,彬彬有禮,翩然君子。
景旭抹掉嘴邊不存在的哈喇子,賀蘭已經離開,屋裏只剩一臉疑惑和嫌棄地看着他的格吉。格吉湊上來,指着他說道:“你知道你剛剛的表情就像那些狗血古裝劇裏,對着女主角流口水的二世祖公子哥嗎?”
景旭無法反駁,就身份上來說,他的确算是個公子哥,就剛剛的表現來說,恩……如果夢中情蟲在這,沒準他真的會撲上去舔一圈。
想舔夢中情蟲有錯嗎?當然沒有錯!
這種癡漢無罪的心理,也僅僅保持到景旭站在他的另一間宿舍門口外,他在機甲作戰系的宿舍門口。
一門之隔,景旭覺得自己的心髒糾結的都要暴斃了。
“景,景,景……閣下。”仿佛被人扼住喉嚨發出的凄慘聲音,瘆得景旭一口冷氣抽着回頭,隔壁宿舍的門口站着的雄蟲十分眼熟,再仔細一看,景旭仿佛抓住救命稻草,那個被他“霸淩”的雄蟲!
“別,別,別!”被景旭抓住胳膊的雄蟲幾乎窒息,他果然不該再回來,他下午就該直接飛回家,拒絕上學,拒絕住校,拒絕景…,雄蟲覺得自己害怕到極致仿佛瘋魔了一樣,竟然還有時間想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面前這個人到底是景宸的什麽人,叫什麽,而且更瘋魔的事是他竟然還問出口了。
景旭比他還驚訝:“你不認識我?那你還這麽害怕?”
“我我我,我曾經見過景宸、景宸首座。”景旭發現這個小雄蟲說起他雄父的時候,完全不同于以往所見過的蟲們的尊敬崇拜,反而仿佛是在說什麽殺人不眨眼的大魔王,光是說出名字都會腿軟那種。
景旭好奇地貼過去問:“你見過我雄父?”
雄蟲果然腿軟了,蟲族都知道景宸是有三個幼崽的,前兩個因為是蟲族而且本身也很有名氣,幾乎蟲盡皆知,但是第三個幼崽據說是個人類,景家瞞得特別好,沒有帶到過大衆視線之內,沒想到這就是那個景家護的很好的幼崽。
“你好像還不知道我的名字。”景旭繼續貼近,雄蟲只能連連點頭:“我叫景旭。”
“景,景,景旭閣下。”
景旭好奇地戳着雄蟲腦袋:“你為什麽這麽怕我?”他還想把雄蟲帶到安茨面前演個兄弟好的戲證明自己不是個會霸淩同學的好寶寶,但是這個雄蟲根本帶不出去啊,光是說兩句話都不利索。
雄蟲嗫喏着不敢開口,說什麽,說那個萬衆敬仰的你雄父實際上是他的噩夢,這事情別說是當着景旭的面,就是外蟲的面他都不會說,哪次提起景宸首座他都是強撐着恐懼裝模作樣地說景宸首座是蟲族的英雄。害怕英雄,太丢蟲了。
景旭的心情突然沉底,因為他聽見了門開的聲音,而這個聲音就在他背後傳來。
景旭抱着幾乎絕望的希望回頭,然後絕望地看見站在打開的門後的安茨,疑惑地看着他壓着雄蟲的場景,景旭連忙放開雄蟲,不再繼續保持這個尴尬且難以解釋的姿勢。
“景旭同學,君旻同學。”安茨只是平淡地點點頭。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景旭惡向膽邊生,一把沖過去拉住安茨的胳膊竄進宿舍裏,宿舍門應聲在被遺忘在地上的雄蟲君旻同學面前關上。
君旻仿佛劫後餘生,擦着額頭上的汗哆哆嗦嗦站起,他要回家,他不要再住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我能解釋,我去減肥了所以回來晚了一點點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