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格吉和景旭走在碼伊星的商業城裏,在習慣了周圍與藍星迥然不同的科技感建築後,格吉倒退過身體,退着邊走邊感嘆:“除了那種店太多,蟲族的商業城也挺熱鬧的啊,為什麽之前的交換生們前輩總是說商業城冷冷清清?”

景旭給面前的人讓出位置,那人腳下突然騰空飛走,格吉驚訝地張大嘴,指着那騰空而去的人。

“那是智能。”

“那這些不會都是吧?”

景旭點頭,雖然他也沒來過商業城,但最基本的智能機器和蟲族還是分得清的,偌大的商業城來來往往的都是智能機器,活的蟲族在其中只能算得上滄海一粟,甚至還沒有出現過的外星生物多。

“買植物嗎?”一根藤蔓攔在二人面前,格吉順着望過去,藤蔓最後消失在一間透明可望進內裏布局的店鋪內,柔軟的藤蔓纏住他們的手腕,牽扯着二人過去。

雖然蟲族好戰,但作為主星的碼伊星倒算得上是宇宙最和平的星球之一,基本沒有外族會吃飽了撐着來招惹戰力強大的蟲族,當然,就算有心招惹也很難打到碼伊星上。景旭和格吉對望一眼,倒是沒有抗拒地順着藤蔓進了這家店。

進入店鋪後,藤蔓就蜿蜒着消失在某個嫩黃色的裙底。

順着嫩黃色的裙擺往上,格吉突然激動地拍着大腿激動到口齒不清:“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媽耶!阿旭!活的山鬼!”

“山鬼?”身披薜荔腰束女蘿的女子疑惑地重複。

景旭看着這仿佛被柔軟藤蔓纏繞的女人,腦子想到的卻遠不如格吉浪漫,他想到的可不是什麽婀娜多姿的多情鬼神而是茹毛飲血的原始人,倒不是說面前的女人多猙獰,能讓格吉想到華國古代贊頌山神的祭詞就可見這個女人是個端莊秀麗的美人兒,實在是景旭見過這一族的人,或者說樹,反正都一樣。

一瞬間,景旭回憶起了小時候被幾個歧葉人當做球在空中彈幾十個來回的恐懼。

景旭安靜地站在一邊,不想搭理歧葉人,甚至想躲得更遠一點。

而在這名女性歧葉人開口後,景旭下意識看向格吉,然而格吉并沒有因為歧葉人渾厚的嗓音而美夢破滅,反而更加興奮地握住景旭的胳膊:“我就說山鬼說的是男神,我爸非說是女神,我要錄給老頭子看,證明我是對的!”

景旭很心累,不是很懂你們研究歷史的。

景旭在歧葉人茫然的目光裏,拉住了興奮的格吉:“這不是華國的神話傳說,是歧葉人,四肢身體都可以變成藤蔓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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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吉冷靜了一下,仔細地盯着容貌昳麗的歧葉人又重複了一遍:“歧葉人?”

歧葉人點了點頭,原本露在外面的兩只胳膊突然變成幾條粗大的藤蔓,藤蔓上幾朵小黃花搖曳,格吉目瞪口呆的時候,藤蔓們已經挂着捧着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植物圍繞在兩人身邊:“有喜歡的嗎?買回去可以送給你們的雄主哦。”

“我們不是雌蟲。”景旭雖然這麽說,但還是打量起這些送到面前的植物們。

要知道歧葉人雖然是宇宙公認的強大無腦,但養各種植物的确是最得心應手的,哪怕是最兇狠的肉植在歧葉人面前也乖順的跟家養寵物一樣,更別提歧葉人養的植物健康又好看,擺家裏賞心悅目,放門口安宅護院。

歧葉人絲毫不為景旭的話波動,語氣都不變地順着往下說:“買給伴侶也很棒哦。”

景旭和格吉前一刻還在認真看着歧葉人推薦的魅鈴,花朵宛如鈴铛的形狀,一朵只有小手指頭大小,一串密集的淡紫色小花籠罩着同色的光暈挂在枝桠上,靠近聞一下還會有淺淡安神的香味。

景旭和格吉幾乎同時臉上一紅,格吉回味地說道:“我看見蘭姐穿着、穿着好看的衣服在看我。”

格吉看向景旭的一瞬間,景旭下意識避開他的眼睛,剛剛一瞬間他看見的是安茨赤裸地背對着他,紫色頭發垂在背後,側着半邊臉沖他微笑。景旭看看天花板看看地板,一時間有點口幹舌燥。

歧葉人繼續用着波瀾不驚的話語介紹道所謂魅鈴的功能:“魅鈴花香有安神催情的功效,最适合伴侶之間使用了,保證給你和你的伴侶帶來一個旖旎美妙的夜晚,當然,白天用也可以,也就是功效稍微低一點點。”

逛一個街,不到一個星時,只進了兩家店。

然而,第一家店是玩具店,第二家店上來就介紹催情的植物。

純潔的少年們滿臉被黃色思想染出的緋紅,心裏癢癢又抱着最後一丁點的矜持,手掌捂在臉上,指甲縫裏偷偷看着那株無風自動的魅鈴,腦袋裏轟然又想起了片刻前腦海裏浮現的影子,頓時燒的更厲害了。

最後燒的暈乎乎的景旭抱着那盆被透明光罩罩得嚴嚴實實的魅鈴,與花朵同色的光暈其實是魅鈴的花粉,不過一會,花粉萦滿了光罩,仿佛一顆淺紫的燈泡。

景旭低頭偷偷聞了一下,隔着光罩雖然花粉透不出來,但是香味還是可以聞見的。

出了那個滿是各色植物的歧葉人店鋪,恒星的光芒照醒了景旭的腦袋,做賊一般地趕緊把魅鈴塞進終端裏。

旁邊的格吉就清醒多了,他捧出來的是一株類似于藍星上的竹子的植物,通體半透明的青翠色,內裏仿佛有波紋在游動。

然而這株“竹子”并不像表面那麽美麗無害,成年後砍斷制作貼身的護甲,以巅峰軍雌的戰鬥力來說也沒辦法一爪子抓破,不過這種植物對蟲族而言最重要的用處還是在于制造各種精致好看能讨雄蟲歡心的裝飾或衣物。

回去的飛艇上,雌蟲要比他們來時少很多,但依舊不乏雌蟲盯着他們,最主要是盯着景旭,畢竟他和他家蟲盡皆知的雄父長了張極為相似的臉,然而景旭早有準備,從上飛艇時就低着腦袋仿佛随時要睡着往前倒下去一樣,格吉也十分上道地不經意擋在景旭前面,沖每一個看過來的雌蟲抱以燦爛笑容。

對雌蟲的教育使得他們即便對于景旭再好奇,也不至于對雄性失禮,哪怕那是兩名外族的雄性。

景旭和格吉到達下飛艇後,輕輕松了一口氣,勾肩搭背整個人都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我覺得他們随時會朝我撲過來了,還好你擋得好。”

格吉也吐出一口氣,拍了拍心口:“我還以為他們會把我扔開呢。”

飛艇這一站點距離學校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但蟲族一向是飛艇上不缺蟲,外面奔走的基本都是智能,景旭也不擔心會遇到其他蟲,昂首挺胸的走在路上,被格吉拿那株魅鈴取笑的時候也挺着胸膛擺出一副光明長大的樣子充好漢。

“求求您……”

景旭停住,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哀求聲,但駐足仔細聽的時候好像又沒有聲音了。

格吉發現景旭沒有跟上,回頭過來:“阿旭,怎麽了?”

“求求您放過哥哥。”

景旭連忙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拉着格吉蹑手蹑腳地朝那細微聲音的方向走去,仔細地辨認,越靠近眉頭皺得越深,近到一個程度,連格吉都聽見了那個哀求的聲音,而且不止一個,還有一個更加虛弱的哭求聲。

聲音愈發清楚,格吉和景旭對視一眼立刻沖過去,在聲音傳出的地方有着三只蟲,一雄兩雌。

雄蟲有着精致卻陰鸷的長相,手下揪着其中一名雌蟲的頭發,那名雌蟲衣衫都被抽爛,遍身污濁和紅痕,鮮血順着身體滑到地上彙成一灘,一只眼睛青紫睜着一條縫隙,而另一只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從眼睛裏流出一條血痕一直滴落到鎖骨的位置。

而另一名雌蟲跪在雄蟲另一只腳邊,看上去是想拉住雄蟲的手,可即便他遠比這只雄蟲強壯,卻完全不敢真的對雄蟲動手,最終只能苦苦哀求。

“住手!”從沒見過這種場景的格吉不等多想就大聲喝止雄蟲,三步并作兩步跑到那只被打的體無完膚的雌蟲身邊,伸手要去扶他:“你怎麽樣?能站……?!”

格吉的話被雌蟲躲避的動作打斷,雌蟲不僅躲開了他這個要幫他的人,甚至還向那只施暴的雄蟲腿上靠攏,被踢開後才小心地跪到雄蟲腳後的位置,又挨了雄蟲一棍子換來了可以揪着雄蟲一點褲角的優待。

格吉十分疑惑,回頭想向更了解蟲族的好友求解,然而這才發現景旭還站在原地,目光所停滞的地方似乎是那只施暴的雄蟲。

打破平靜的是剛剛在哀求雄蟲的那只沒有受傷的雌蟲,他幾乎是爬到了景旭腳邊:“景旭閣下,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哥哥吧,他會被打死的。”

“我的雌侍就算被我打死也是他的幸運。”雄蟲的聲音有些尖銳,帶着濃濃的嘲諷的意味,擡起腳踩在那只還跪在他腳後的雌蟲腦袋上:“是不是,雌侍?”

雌蟲柔順地開口:“是,雄主。”

“走吧,回家。”不過雄蟲也沒有繼續,手上的棍子收進終端裏,他依舊是衣冠楚楚的模樣,當前走着,那只雌蟲疼得渾身發顫努力爬行跟上他雄主的步伐。雄主在經過景旭的時候,停住腳步,臉上嘲諷的笑容更盛,小聲地說道:“少多管閑事,別以為誰都怕你們景家,人類閣下。”

雄蟲離開後,那只完好的雌蟲脫力地伏在地上哭泣,景旭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一樣猛然回身。

他記得那個雄蟲,那個曾經向他二哥告白但被他二哥舉報送去了黑星一個星月的雄蟲!

景旭又想起曾經唯一一次見過雄蟲的情景,雄蟲白皙的臉上浮現着微紅,聲音輕柔飽含深情。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是在公司碼完字忘記設置定時發了,我躺到床上打算睡覺随便一掃才發現只放進了存稿箱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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