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一個星期。
待七天悄然流逝再回首,只覺得時間不夠用。
幼稚園的大巴車其實在周四就已修好,但謹慎起見,又叫人好好再檢查一遍,讓伏黑惠提起來的心穩妥地放回去。
轉眼又到了星期五,伏黑惠肉眼可見地消沉下來,在回家的路上就一直悶悶不樂的。
津美紀能理解伏黑惠的心情,她偷偷附在伏黑惠的耳邊說,不要表現得這麽明顯,會讓櫻子小姐為難的。
兩個小孩竊竊私語,櫻田櫻子想也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時間着實過得太快了,與其緬懷過去的時間,不如計劃如何創造更好的明天。
于是她拍板,“明天我們出去玩吧!”
姐弟倆:“啊?”兩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櫻田櫻子兀自決定,“游樂園!”
伏黑惠和津美紀相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裏看見了驚喜。
好耶!
至于為什麽是游樂園。
自然是因為這塊區域她雖然為了袚除咒靈踏遍了每一寸土地,但卻只玩過一個游樂園。
作為一個成熟靠譜的大人,堅決不能打無把握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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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大早,兩姐弟早早起來準備好了出去玩的東西,只等成熟靠譜的大人來接他們然後坐享其成。
“等會兒一定要跟緊我不要走散了哦。”公交車上,櫻田櫻子叮囑兩人。
津美紀乖巧應下。
伏黑惠看着車窗外,耳朵沒有漏下這一句話,也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因為眼睛常能看見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伏黑惠也深知身邊沒有可以依靠的對象,是而自覺遠離那些人員過于密集的場所。
但也依然不可避免地遇到那些東西。
而今,他之所以能去了壽司店、大型超市、游樂園……皆是因為櫻田櫻子在身邊。
嗯……勉勉強強還算是個靠譜的大人吧。
伏黑惠看見車窗上自己的倒影,嘴角是上揚的。
和櫻田櫻子想的差不了多少,休息日的游樂園和工作日的游樂園人流量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有朋友結伴而行的,有情侶約會的,有父母帶着孩子游玩的……比起上次的小貓三兩只,今天可算是門庭若市了。
但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在這樣的人山人海中,她還能再一次見到熟兔。
脖上纏着小蛇裝飾的兔子拿着一把子的氣球,站在路口當吉祥物,給入園的小朋友分發動物小氣球。
許是櫻田櫻子的目光過于灼熱,農夫兔只覺得腦後發燙,一轉頭——
。。。
哦豁。
被抓包了。
農夫兔心虛之際,一只小手伸高高拉扯了兩下它的手,它低頭,穿着公主裙、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孩仰頭奶聲奶氣地,“可以給我一個氣球嘛?”
農夫兔點點頭。
“我想要那個兔兔氣球。”
嗯,有眼光。正分出一個貓咪氣球的農夫兔有求必應,轉手就将貓咪氣球隔壁的兔兔氣球彎腰遞給小女孩,然後動作十分自然地拍拍她的小腦袋瓜,而實際上它的目标是纏繞在小女孩小辮上的低級咒靈。
低級咒靈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煙消雲散,其逸散的“經驗值”又讓農夫兔毫不客氣地接收。
小女孩彎起眼睛,露出兩排少了一顆大門牙的笑臉,“謝謝兔兔!”說完,轉身一蹦一跳地撲進媽媽的懷裏。
小女孩的媽媽微笑着朝農夫兔點頭感謝。
送走了小女孩,又迎來了一尊大佛。
本就在游樂園中誕生,又在游樂園中摸爬打滾了幾日,它十分上道地将氣球分給老大身邊的兩個孩子,之後甚至還給了老板本人一個。
至于老板後頭的拎包小弟、
不在它的奉承範圍之內。
拎包小弟·剪耳兔:……
在見到農夫兔的那一刻,它內存只有2kb的腦容量——
在當咒靈的時候僅有的2kb只裝了“手冢、不二……我的愛人”,被轉化成挨揍兔子、這2kb的容量格式化之後,又被“媽媽媽媽媽媽媽媽”裝滿。
在這兩種狀态之間的空檔,它似乎隐隐記得,曾經有一只可惡的兔子,用“繩索”勒住了它的喉嚨、嘴巴,還用腳頂住它的背,讓它痛苦不堪。
剪耳兔抖了抖殘破的耳朵,面無表情。
是它!
農夫兔理了理垂在胸前好似一條長蛇的圍巾裝飾,面帶微笑。
是它又能如何?
身在其位,必謀其職。
為老板做事罷了。
一時之間,空氣中電閃雷鳴、硝煙四起。
伏黑惠捏着氣球一臉茫然地看着劍拔弩張的兩只兔子。
不知道一直跟在他們身邊沉默寡言但卻沉穩可靠的兔子為什麽一下子不開心了。
對面的兔子手裏好多氣球,而自家的兔子手裏除了他們的包袱便什麽也沒有了,津美紀以為自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轉身拍拍剪耳兔的肚皮,伸手招了招,示意它彎下腰來。
剪耳兔俯身。
卻不想小姑娘一把将氣球塞進它的手裏,像安撫小孩那般,“不要不開心了,我的這個送給你好不好?”
雖然很小聲,周旁的游人又吵鬧,但耳聰目明如櫻田櫻子和農夫兔,一字不落全都聽在耳裏。
農夫兔捂心口,滿盤皆輸。
最後以櫻田櫻子把自己手上的氣球交給津美紀為結尾。
說來農夫兔自離開櫻田櫻子身邊之後的經歷也頗為精彩。原先它也是兢兢業業地尋找咒靈、祓除咒靈,順帶升升級,誰知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老東家附近,恰逢園裏穿玩偶裝的員工請假不來,而上司的上司又不知情。
來巡查之際,正巧看見在園外閑逛的農夫兔,以為它在玩忽職守,遂大罵它一頓,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告訴它現在世道如何艱難,有一份工作已是萬幸雲雲,然後又把它拉到工位,給了它一把子氣球,讓它好好工作。
于是原本是需要與游客親密合影的吉祥物又平白多了一分工作——負責給小朋友發氣球,來增加游客對游樂園的黏度。
……真是萬惡的資本家。
難怪當初有幾個來玩雲霄飛車的社畜趁着無人顧暇,借着尖叫臭罵了一頓領導。
農夫兔如今才切真體會到了。
但它後來想想,這樣也挺好的。游樂園裏的項目不乏驚險刺激的,也有不少像上述社畜那般,只敢借此機會宣洩不滿,這樣的人或多或少會被咒靈纏身,它不用四處奔波,只需守株待咒靈。
這樣的做法倒也與櫻田櫻子最初的想法不謀而合。
櫻田櫻子喜歡這樣有遠見的小弟。
“工作加油!”
農夫兔一手舉氣球,另一手揮揮道別。
如此憨态可掬的樣子,又引得路過的游客頻頻回首,上前請合照拿氣球,還有人誤以為剪耳兔與它是“同胞的兄弟”,一時之間風頭更甚。
櫻田櫻子怕和兩個小孩沖散,彎下腰大喊了一聲“等下來找你”便拉着兩個小孩沖出人群跑掉了。
剪耳兔:QAQ
同在人群之中,有兩個人與旁格格不入,一個雪發的少年,行走于人海之中,卻纖塵不染,硬是與人群隔出一小段微妙的真空地帶。而另一位黑發丸子頭的少年,未語先笑,但卻流于表面,笑意不達眼底。
以這兩個人的身高,足以傲視群雄,猶鶴立雞群。
望着眼前挨挨擠擠的人頭,又一個人路過時撞到他的肩膀,縱是夏油傑也不免頭腦發疼,“你在看什麽,悟?”
五條悟的視線落在發放氣球的吉祥物身上,剛好錯開俯身彎腰的櫻田櫻子,“都說罪犯喜歡回到現場,看來是确有其事啊。”
“什麽?”
“嘿嘿、”五條悟神秘一笑,“驚喜都要放在後面的嘛。”
“在此之前,我們先去體驗一下雲霄飛車吧!”
雖然是從高專入學起的搭檔了,但夏油傑還是會因為偶爾跟不上五條悟的無厘頭而煩惱。
兩人宛如浪潮中的孤帆,有時逆流而上,有時順勢而為,終于來到了游樂園最為刺激的驚魂雲霄飛車。
“上次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真是壯觀啊。”五條悟擡手放在眉上作眺望狀,“可惜沒有開放。”
高聳入雲的設施,蜿蜒崎岖的軌道,漫長的路程,驚悚的尖聲利叫。
夏油傑不是很懂,他們的生活本來就有夠刺激了,也不是不會飛,反倒要來體驗這些。
距離他們不遠處,一個穿白色長裙的少女帶着兩個孩子,滿臉遺憾地問工作人員,“真的不可以嗎?”
“如果是你一個人的話可以,”工作人員堅決,“帶着孩子,不行!”
“那還真是遺憾呢。”少女裙擺飛揚,彎腰安慰兩個孩子,“看來得等你們長大了才能來玩。”
五條悟看那小男孩都不說話,定是不能坐雲霄飛車,傷心得狠了,便回頭與夏油傑道,“你瞧,連小孩都知道雲霄飛車的樂趣,偏你不懂,這雲霄飛車和祓除咒靈的刺激可不是能比的。”
夏油傑無話可說。
但實際上,伏黑惠不說話是因為也很無語,他一點都沒想坐這個東西好嗎?也一點都不遺憾!
等五條悟帶着夏油傑帶雲霄飛車前排了十六次隊,坐了9次跳樓機,游樂園裏的人海才慢慢退去,發氣球的吉祥物周邊也沒有那麽多小孩家長圍着。
五條悟活了十幾年,從不知道客氣為何物,也不甚在意所謂的社交距離,活得潇灑又肆意。
他握住吉祥物的手,觸感綿軟,摸不到硬物,再一路摸上去,一樣的手感。
“诶?”他愣愣地回頭望夏油傑,“裏面沒人?”
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