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大庭廣衆之下,五條悟說話間摸遍了游樂園吉祥物的全身。
“手感超級好诶,傑要不要也來試試看?”
夏油傑捂臉,不忍直視。
“悟,”他顫抖着說道,“适可而止吧。”
他難道就沒有看見路人越來越奇怪的眼神嗎?
農夫兔也是被這一手弄得措手不及,誰家正經人一上來就動手動腳啊!
它憤怒地拍掉五條悟越發肆無忌憚的兩只手。
五條悟戀戀不舍地把手從吉祥物的屁股上收回,柔柔軟軟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手感一級棒。
眼看着圍觀的人湧過來,五條悟轉換動作地姿态十分自然,本就傲然的海拔盡數倚靠在兔子身上,一手環住吉祥物的脖子,笑嘻嘻地比了個“耶”。
夏油傑面無表情,卻也十分配合地拿起手機“咔嚓”一下。
直到兩人勾肩搭背地走了,農夫兔也不知道他們意欲何為。
再等他們走遠,農夫兔準備收拾心情重新營業,然後一回神,周圍一圈人,圍得密密麻麻,一雙雙眼睛閃過餓狼一般的綠光。
農夫兔:……
救命啊!
它不賣身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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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罪魁禍首卻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夏油傑問:“發現什麽了?”
五條悟道:“可能是那位好心人的一個小玩具?”
而且還留下了很有趣的術式。
“哦是嗎?”夏油傑反應平平,“聽說你明天要回京都一趟?”
“是啊。”五條悟雙手枕在腦後,眼睛藏在墨鏡後面猜不透他的想法。
“這麽久沒回去了,希望是好消息。比如——老橘子的葬禮?”
夏油傑:“……”
“話說,你不覺得奇怪嗎?那些老橘子在我小時候就長這樣,皺皺巴巴的,風一吹倒一片的那種,結果現在還這樣。”
“總不會我高專畢業了還送不走一個吧?”
向來以“最強”自稱的五條悟說到這裏心裏卻完完全全沒有了底。
“能被你這樣惦記,高層一定感覺很榮幸。”夏油傑吐槽。
……
櫻田櫻子幾人踩着游樂園關門的時間點出去。
兩個小孩的臉頰紅彤彤的,還有未盡的興奮。
櫻田櫻子一手一個小孩,笑眯眯道,“好玩吧?”
伏黑惠和津美紀重重點頭。
夕陽将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他們三個手牽手,影子也是不分你我。
看着身前的影子,兩個小孩臉上的笑容慢慢沉寂下來。
星期六啊。
要結束了。
“那我們下次要去哪裏好呢?”
伏黑惠和津美紀猛地擡頭,只見櫻田櫻子歪着頭,似乎很苦惱的樣子,全然沒注意腳邊的孩子因為她的話語,從開心變到失落,又重歸開心的複雜心理路程。
櫻田櫻子苦思冥想許久,看見游樂園門口與海洋館聯名的gg,“海洋館吧!我還沒去過海洋館。”
津美紀另一只手也擡起握住櫻田櫻子,一起晃了晃,“好哦,就去海洋館吧。”
伏黑惠雖然沒講話,但牽着櫻田櫻子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從公交車上下來,三個人慢悠悠地朝伏黑宅走去。
在附近等了許久小池佑樹一行人走出來。
小池佑樹看了看櫻田櫻子身邊的孩子,道,“大姐頭,借一步說話?”
稱呼這個問題櫻田櫻子已經強調過許多次,然而他們似乎在這個事情上特別執着,嘴上喊着“好的好的”,下一秒又是“大姐頭”。
櫻田櫻子能怎麽辦,還不是只能微笑着将他們原諒。
黃毛非常自覺地上來把兩個娃帶走,伏黑惠把手藏得緊緊的,不讓他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跟在他的身後。
小池佑樹不藏着捏着,“好像最近流傳着神奈川一所學校不太好的傳聞……”
一開始還只是在靈異愛好者中小範圍地傳播,據說在那所學校的教學樓東南角,沒有教室也沒有實驗室,因此人煙稀少。
也不知道是誰先傳出來的,從三樓走向四樓的那一段有二十階的樓梯,在深夜十二點會變成二十一級。
兩個人站在三四層樓梯的中轉,先點燃一根蠟燭,再同時擡腳,一個向上,一個向下,嘴裏大聲數數,抵達到三樓四樓之後,再回到中轉處,也同樣需要大聲數數,如此反複多次……
如果走向四樓的人數到了第十一,那麽兩個人就可以一同實現願望,但也有可能向下走的人數到了第十一,這個時候,不要慌張,回到樓梯的休息平臺,拿起蠟燭,保護好蠟燭的火焰不被熄滅,迅速離開教學樓,并在門口吹滅。
若只是靈異事件也就罷,大家最多聽個樂趣,但偏偏它加上了一個讓人難以拒絕的回報——
能實現你的任何一個願望。
所以,為此冒險的人并不少。
直到昨天早晨,一人被發現昏迷在教學樓前,手上抓着一支只剩半截的蠟燭。查看監控,卻發現周四晚十一點半,有兩個女生結伴從校園圍牆上爬進來,其中一個正是昏迷的那個,而另一個,至今仍未找到。
小池佑樹咽了口口水,“……大姐頭,有沒有可能,是那種東西?”
櫻田櫻子正聽得入迷,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就是我們之前一起遇到的,那個,咒靈。”
說起之前一起遇到的,小池佑樹問櫻田櫻子,“兔子呢?”
櫻田櫻子回首,原本應該站着兔子的地方空無一物。
是哦。
兔子呢?
兔子站在游樂園前的公交站牌旁,看着面前的公交車停下又駛走,車流不息,華燈初上。
0 0它要坐哪輛公交車回家?
圓圓的月亮挂在大廈上,薄雲籠罩,月影搖曳,微弱的月光透過窗落在地上,被途經的兩人踏碎。
一人俯身點燃蠟燭,借由滴落的蠟油固定好蠟燭的本身,因為窗戶緊閉,空氣的流通十分微弱,蠟燭燃燒的火光穩定而又持續地照亮這一塊平臺,顯得火光之外的世界更為黑暗。
黑色蘑菇頭警覺地觀察四周。
金發少年站起身,“灰原,來吧。”
“嗯。”灰原雄與他背對而立,等跳動的焰火再次穩定——
兩人走到臺階前,同時踏出第一步。
“一。”
“二。”
“三。”
……
“十。”
皮鞋輕觸地面的聲音戛然而止,等到連回聲都消弭于無聲,沒有任何異常。
回身繼續。
“一。”
“二。”
“三。”
……
“十。”
兩人面對面,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一絲凝重。
沒有講話,默契地轉身,繼續走樓梯。
……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們落下的腳步再沒有回聲,像是一腳踩入沼澤,連聲音都被吞噬。
火光依舊,但不知不覺間,原本能照亮第三級臺階的蠟燭竟堪堪籠罩在第一級臺階之前。
“一。”
“二。”
“三。”
……
“十。”
兩個人穩穩地踩在第三、第四樓的地面上。
然後突兀的,“十一、”
這是不屬于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的聲音。
尖利、悠長、刺耳……詭異。
在三樓。
“七海!!”
蠟燭照亮的範圍又縮小了,面前是濃郁的黑,看不見牆壁、看不見地面。
“我在。”盡管那個聲音幾乎是貼着他的耳朵響起的,七海建人沒有絲毫慌亂。
他清楚地知道,在性命攸關的時刻,唯有冷靜方能存活。
解開咒具,僅憑直覺,轉身、揮刀,一氣呵成。
咒靈厲叫着在黑暗中消失,空間扭曲了一瞬,然後又重歸于寂靜。
七海建人冷靜道,“灰原,一會兒我喊‘跑’,我們就一起回去,你數數。”
冷汗自額際滑落,灰原雄低頭看腳,吞咽口水,“那個……好像不太行了。”
地板被一層黑水覆蓋,看不清原來的面貌,而黑水已然淹沒了灰原雄的腳背。
水波微蕩,看似輕盈,卻讓灰原雄的腳如墜千斤,動彈不得。
“噠”
“噠”
“噠”
“作業、來、寫、作業——吧。”
随着腳步聲臨近,它的全身暴露在灰原雄的視線中,肥胖巨大的肉蟲,四肢着地,背上卻又生出好些手來,像是千足的蜈蚣,每一只手上都拿着美工刀。
它的兩只眼睛靈活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轉動,注意到人類,眼球歸位,直勾勾地盯着灰原雄。
“作業、寫了嗎?”
帶着疙瘩的肥厚舌頭舔着嘴巴,滴落腥臭的涎水。
樓下又傳來打鬥的聲音,看來同伴一時半會兒上不來,他的腳也被禁锢住。
陷入絕境了。
豆大的汗珠滴落,捏緊咒具,灰原雄的腦子快速運轉。
他的眼睛落在那條粗壯的舌頭上,這麽有力,或許、他可以……
“壞孩子,罰抄國語書一百遍!!”
凄厲的叫聲伴随着激烈的動作。
近了、
更近了。
寒冷的刀鋒在身後一閃而過,找到一點,他舉起咒具——
“轟”的一聲,咒靈如同炮彈發射出去,撞到障礙物才停下。
他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在黑暗中也白得發光的、兔子?
“喂喂喂,輕一點,教學樓經不起你這麽折騰!”跟在後面的少女氣急敗壞。
壞了一只耳朵的兔子歪歪頭,扯下挂在身上的鎖鏈,三兩下的功夫,跌在牆邊抽搐的咒靈被捆綁起來。
龜甲縛。
吊在天花板。
像是一塊被吊起的、正在風幹的肉條。
然後引來了無數的“蒼蠅”一哄而上。
灰原雄舉起的刀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