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話說另一邊，灰原雄被緊急召喚到咒術辦公室。

執行任務者：灰原雄、七海建人（東京都立高等咒術專門學校一年級學生）。

地點：神奈川縣立海大附屬中學。

事件：在學生流傳的靈異故事“二十一級階梯”，在一學生失蹤後，咒力強度升至二級。

同一時間，在立花町執行任務的咒術師也遇到了一只兔子。

所以，和咒術師搶活兒的兔子是團體作案，說不準背後還有一個黑心的幕後指使。

“請務必告訴我們那天晚上遇到兔子的具體場景！”

“是什麽樣的兔子？”

……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着，灰原雄從一開始的局促，現在已經開始麻木了。

見灰原雄遲遲不回話，他們才慢慢停止嘴巴，目光殷切地看向灰原雄。

因為他們的問題太多，灰原雄無法全部一起回答，于是很幹脆地屏蔽他們的聲音，拒絕外界信息攝入，等他們發現自己得不到答案停下來的時候，開始慢慢講述事情的經過。

“我和七海在第一天一無所獲，沒有發現任務對象的蹤跡，是第二天再過去，七海說關鍵可能是要還原校園靈異故事中的場景。我們買了蠟燭做了好一切準備，終于看見了任務對象，卻不止一只二級咒靈。”

而且是相當有配合的二級咒靈。

“七海遭遇三只二級咒靈陷入苦戰，在我被限制行動的時候出現了第四只二級咒靈，我以為一切都要結束了，沒想到有一只背着鎖鏈的兔子出手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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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鎖鏈的兔子。

這倒是第一次出現。

衆人都聚精會神地聽着。

“後面跟着另一只長翅膀的兔子，還有一個女孩……”

關鍵信息！

幕後黑手！

扮豬吃老虎！

“女孩是和兔子一夥兒的嗎？長什麽樣？”

對前一個問題，灰原雄面露難色，不确定道，“大概？”畢竟接觸時間不長，具體情況也不清楚，不知全貌不予置評。

至于長相嘛。

這個問題好答。

回想起少女向他伸出的手，灰原雄露出了來這裏的第一個笑容，“像春日的櫻花。”

衆人：“。。。”

他們面面相觑，長得像櫻花，物理上的？

有人拿了張a4紙和鉛筆，“要不你畫一下？簡單點就行。”

灰原雄端坐在辦公桌前，拿起筆抵住額頭作沉思狀，然後在衆人殷切的、期盼的目光下，落筆——

他目光沉沉，像是久經風霜的大家，哪怕衆目睽睽下展示才藝，手腕的動作依舊很穩，沒有絲毫猶豫,畫出利落、流暢的線條。

十分鐘之後，收筆。

衆人興奮地一擁而上。

只見潔白的紙上寥寥幾筆，刺猬般的發型（看得出來他很努力地想要表現出人物的長發），刀削斧刻的面部線條，兩個圓圓的、用鉛筆塗滿還貼心留了高光的眼睛，一個小三角鼻子，以及超寫實風的嘴巴。

看完畫作的衆人面面相觑，這真的很難評。

但他甚至特地打了個箭頭标注人物的發色——〉粉紅色，眼睛——〉紅色。

要是打分，态度倒是可以來個五星。

至于畫作……

抱歉了。

靈魂畫手·灰原雄憨憨地笑，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是長這樣的呀~

一天之後，傳奇畫作的複印件被交到五條悟的手中。

五條悟歪頭：？？？

夏油傑看了也沉默。

神奈川。

櫻田櫻子不知道自己的“肖像畫”幾乎要傳遍整個咒術界，掐着指頭算了算，她在神奈川已經有兩個星期了。

在此期間，主業發傳單，副業咒術師。

正常人的兩個星期，工作的有效時間其實只有一個星期，而櫻田櫻子的兩個星期是真的兩個星期。

她的足跡遍布神奈川的大街小巷，只要是被她看見的咒靈，不可能存活超過三秒鐘，假若低級咒靈有智慧，它們私下定會流傳着“咒靈殺手”的恐怖傳說。

深夜，當櫻田櫻子用最後一張傳單換走了可憐加班狗身上的咒靈——

1.發傳單工作，完成，任務評級：S

2.咒靈袚除工作……（劃掉）

2.新地圖探索完成度100%

手裏抓着小兔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想要轉過身想要将小兔交給剪耳兔。

這麽多兔子裏，雖然剪耳兔不是櫻田櫻子的第一只兔子，卻是相伴時間最長的，沒有之一。

兔子不會說話，但最懂陪伴。

這次的神奈川之旅，它是沉默的，送發傳單時，它是安靜的，每當櫻田櫻子回頭，第一眼看見的總是它。

現在也是一樣。

不知何時起，它的身形已經整整比櫻田櫻子大上了一圈多，櫻田櫻子才發現她現在需要微微擡頭才能與它對視。

它不會說話，靜默地守護着，玩偶無機質的暗紅色眼睛無法自由轉動，随着身形的變大，為了更好注視櫻田櫻子的背影，它的頭始終保持微垂的姿态。

櫻田櫻子看它。

它也看櫻田櫻子。

深夜的風拂過它身前垂落的鎖鏈，叮鈴作響。

櫻田櫻子将手裏的兔子遞給它，剪耳兔沉默地接過，擡高小兔子湊近它的耳朵，它的身上已經沒有空位置了。

小兔子張開手，抱住面前垂下的長耳朵。

再看向櫻田櫻子——

櫻發的少女也伸着手，手高高舉着，就像走累了的小孩，跟大人撒嬌。

一人一兔對視了一會兒。

剪耳兔歪了歪頭，随後它側臉看自己肩上排排坐的兔子，它那無神的眼睛閃過一抹光澤，像是恍然大悟。

小兔子們不知道它恍然大悟了什麽，在它們眼裏，這是一位穩重厲害的大前輩，它們擡頭天真地回望，然後下一秒——

天翻地覆。

那位穩重厲害的大前輩毫不留情地伸手、撣灰塵一樣，将他們從身上甩掉。

在它們被摔得七葷八素、暈頭轉向的時候，上前、扶着她的胳肢窩，看它輕輕松松就把櫻田櫻子舉起來，然後十分輕巧地變換姿勢，讓女孩坐在它的肩頭。

櫻田櫻子：？？？

現在換成她歪頭了。

其實她只是想要個擁抱來的。

回想上一個坐在剪耳兔肩上的對象，是津美紀。

是把她當成小孩了嗎？

櫻田櫻子伸手輕輕撫摸它破損的耳朵。

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耳朵，剪耳兔一只手環住櫻田櫻子的兩條腿，大步向前走。

從地上爬起來的小兔子們正互相拍身上的灰塵，其中一只小兔看見剪耳兔走了，忙比劃手勢，急急忙忙地跟上去。

一旁的居酒屋簾子掀開，滿身酒味的中年大叔醉醺醺地扶着門框出來。

“路上小心！”居酒屋老板喊道。

中年大叔擡手搖了搖手中皺巴的西裝外套，憨憨一笑，晃蕩着身子擡腳，然後就看到——

一只超大的玩偶兔抱着一個女孩，身後跟着一打長串的、大小不一的兔子玩偶。

中年大叔：……

揉揉眼睛再睜開，畫面還在。

甚至還有四五只脫離隊伍向他走來，大半夜，兔子玩偶。

……深夜靈異小劇場？

中年大叔後退，重心不穩，踉跄跌坐在地，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玩偶兔已經到了跟前，然後沒有絲毫停頓地踩上了他的腳、腿、腰、胸口、肩膀，如履平地，其他兔子緊随其上。

很神奇的是，它們的身體始終和他的體表保持垂直。

這些兔子在他的腦門上開了一會兒會（？），又“噠噠噠”順着他的肩膀、手臂下了地，然後頭也不回地跟着大部隊走了。

酒精上腦，中年大叔看着兔子部隊消失的方向恍惚了一會兒。

剛才發生了什麽？

他眼睛一翻，後仰過去，沒有了之後的記憶。

中年大叔并不是一個人，還有許多半夜醒來透氣的人看見了兔子游街的場面。

那一夜過後，神奈川多了一個深夜都市靈異傳說——

被抛棄的兔子玩偶的怨念化為人形，驅使一支兔子玩偶隊伍在深夜人氣最稀薄的時候尋找虐待布偶玩具的人，被找到的人将會成為替代其中一只兔子變成玩偶。

又名，尋找替身兔。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一個不足為外人道小插曲。

在流言追趕到櫻田櫻子行進的步伐之前，他們在一個中午到達了“女仆咖啡館”。

和離開前的蕭條比起來，不說人滿為患，那的确是坐滿了。

櫻田櫻子很高興，至少不用擔心會面對績效達标了但是店鋪倒閉老板跑路這種窘境。

老板的眼睛很尖，她才站在透明櫥窗面前就看了過來，櫻田櫻子興沖沖招手喊他出來說話。

老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頭在收銀臺忙了一會兒。

門打開。

櫻田櫻子笑着道，“老板，好久不見。”

老板的神情很複雜，此時店裏還坐着從神奈川另一側趕來的客人，都是托眼前這個女孩的功勞。

但是——

櫻田櫻子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探身朝玻璃櫥窗裏看了一眼，驚喜道：“哇，你店裏重新裝修啦？”

“有眼光！”

店長忍住捂臉的欲望。

什麽重新裝修，他這分明是被迫改變！

他精心設計，端莊雅致的咖啡店裏，各種款式的兔子或站或坐，占滿了咖啡店的每一個邊邊角角，以及每一個架子。

仔細看，能發現它們的樣子是照着那個ol大姐姐照片上的小兔子的樣子做的。

這樣的話……

櫻田櫻子突然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