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書信

書信

“負責的不是你嗎?韓世子,就算人跑了,也和我無關。”蕭缙仍是那張笑臉,哪怕韓跡冷面相對。

韓跡懶得與蕭缙廢話,要不是現在不好動蕭家人,哼!

“且慢,韓世子一直說您要找兩個人,不知道這兩個人長什麽樣?我們來這裏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兩個形跡可疑的人,被安平兄抓了起來。”陸遲一拍手,雙手被綁了的兩人叫人壓着走進來。謝杏婉一眼望過去,那被人壓着走進來的正是昨夜翻牆進來襲擊她們,給裘媽媽收拾了的人。不過,她記得那兩人被裘媽媽打暈後捆了起來,怎麽會在陸遲手上?

心中雖有疑問,謝杏婉卻不敢直勾勾地看過去。剛才她不過因為奇怪,多看了王氏一眼,就被韓跡抓住了,發現了蛛絲馬跡。韓跡看她的那一眼,現在想起來,謝杏婉都心有餘悸。

“沒錯,就是這兩個人。”韓跡轉身,大步走向陸遲。經過謝杏婉和王氏時,他的腳步不曾停留。盡管如此,韓跡經過她的身邊時,謝杏婉依然屏住了呼吸。

韓跡,她真的不想見到這個人!

随後,韓跡的人從陸遲手上帶走了那兩個闖進莊子裏來的人。因為亮出了利爪,韓跡這一次離開時連打招呼都沒有打。身份已然洩露,他索性大搖大擺地離開。

蕭缙和陸遲雖說打着來摘杏子的幌子進來,等韓跡一走,兩人也沒有留下來的意思。畢竟接連兩天的大雨不停歇降下,樹上有再多的杏子,也個個掉落,吃不得。沒能摘到杏子,陸遲兩人也沒見多遺憾。蕭缙是個随性的,他一聽說王氏和謝杏婉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啓程回去,也要跟着過去。王氏本就想請陸遲去家裏做客,因此一拍即合。

誰知,行李都收拾好了,伺候謝明澤的丫鬟卻說,謝明澤發熱了,如今人昏昏欲睡,叫也叫不醒。王氏一聽,回去的心更急切了。莊子上可沒有好的大夫,謝明澤的病必須回城看。只不過眼下也不好叫謝杏婉将男裝換成女裝,實在是謝杏婉的模樣,一點兒都不像受了驚吓生病的樣子。

王氏看了一眼謝杏婉,給裘媽媽使了個眼色,決定來個将錯就錯。

回府的路上,謝杏婉與王氏和謝明澤同乘一輛馬車。在車上,她問起被韓跡帶走的那兩個闖進莊子裏的人是怎麽一回事,卻被王氏擋了回來。直到進府後,她沒能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

謝韞下了衙門,一回府裏,就聽說謝杏婉病了的消息,因心中擔心,匆匆趕到定坤齋。謝杏婉生下來就沒生過一場病,怎麽去了一趟莊子裏就病了?

不料剛到定坤齋門口,迎頭就遇上了從裏面出來的謝杏婉。

“爹,您怎麽過來了。”謝杏婉一臉驚喜。謝韞平日忙于公務,鮮少會主動來定坤齋看她。難得她今天一回家就見到謝韞,謝杏婉真是意外極了。

“聽說你病了,我特來看看你。”謝韞一見謝杏婉紅撲撲的雙頰,便知她生病并非實情。看來,生病的是謝明澤,不知道怎麽傳的,竟傳成了謝杏婉生病了。

Advertisement

“不是我病了,是三弟。他在莊子裏受了驚吓,今早回來的路上就開始發熱,娘這會兒在文殊院照看他呢!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謝杏婉親昵地挽着謝韞的手,和小時候一樣。

謝韞有兩兒三女,這麽多兒女中,唯有謝杏婉和謝韞最親近。

“澤哥兒病了,怎麽會傳成你病了。”對于謝明澤這個嫡子,謝韞到底是重視的。

“因為今天出了一點事,三弟受了驚吓,身體不舒服,娘正在文殊院照顧他。爹,我們一起去文殊院看三弟吧,這幾天發生的事,我邊走邊跟您說。”謝杏婉在王氏那裏被堵了回來,仍不死心。

謝韞一邊走,一邊聽謝杏婉說起他們在莊子裏發生的事。等到文殊院,謝韞基本弄清楚了他們三人這一次去莊子裏發生的事情。韓跡一行人到底是來做什麽的,确實值得人琢磨。

“爹,您說那個韓世子到底是什麽人。”

“我也不知道。”此人借宿之前,必定問清了莊子是誰家的,既然知道他的官位,仍然無所顧忌,帶着人闖進莊子裏抓人,可見那人定是手握實權之人。就不知他們突然出現在莊子那裏,為的是什麽。

謝韞若有所思,謝杏婉不敢打擾。她想弄明白這件事,大概只能等謝明澤醒過來。一時間,父女二人各懷心思,不一會兒就到了文殊院。

見謝韞與謝杏婉一起過來,王氏連忙起來迎謝韞。

“老爺怎麽過來了,杏婉,是不是你又撺掇老爺帶你過來的?我之前是怎麽交代你的,好好在定坤齋待着。”

謝明澤是被裘媽媽背着上馬車的。換了一雙繡鞋,裹了一件披風,将帽子一戴,裝成生病的謝杏婉回到了謝府。就是為了不叫謝杏婉穿男裝的事在陸遲和蕭缙面前露餡。謝杏婉到好,王氏讓她回定坤齋好好待着,她又不聽,仍是到處跑。王氏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娘,三弟好些了嗎?”有謝韞在,王氏就算要訓她,也不會太狠。謝杏婉笑盈盈地挽着王氏的手,并不擔心被王氏罵太狠。

“之前喝了藥,熱度已經退下去了,沒什麽大礙,休息幾日就好了。你可不許亂跑,子緩那孩子難得過來一趟,你毛毛躁躁的,別把人吓跑了。”

“子緩?”謝韞回府後還沒有見陸遲,也不知府上來了客人。

“是繡鳶的兒子遲哥兒。子緩這次過來,給我帶了一封信過來。”王氏沒有說信中內容,只看了謝杏婉一眼,謝韞便知因着謝杏婉在場,信上的內容王氏不方便說。這個話題就此打住。說話間,三人來到謝明澤的床前,但見謝明澤閉着雙眼,一張臉略顯蒼白,呼吸輕而淺。身為一個男孩子,謝明澤的身體的确弱了些。

看過謝明澤,謝杏婉被王氏催促着離開了文殊院。這一次沒了謝韞相護,她沒有四處亂轉,直接回了定坤齋。她也擔心四處亂走遇上了陸遲和蕭缙就不好了,畢竟現在謝家的\'三姑娘\'正病着。她和謝明澤互換身份的事要是因為她的不慎抖了出去,王氏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文殊院中,待謝杏婉離開後,王氏從袖袋中拿出一封信,正是陸遲從京城家中帶過來的信。謝韞接過信,展開來一看,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提親?是不是太早了點。杏婉還有幾日才十歲。”謝韞本能地拒絕信中所請,不想将謝杏婉的親事太快定下。

“不早了,杏婉都是十歲的人了,從議親到成親,總要幾年。等日子定了,杏婉也長大了。繡鳶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子緩那孩子我也見過了。老爺有所不知,今日在莊子裏還發生了一件事,多虧了子緩将人帶了回來,不然今天我們娘幾個不一定能回來。”說着,王氏又将這兩日發生的事與謝韞說了一遍,比之謝杏婉方才和謝韞說的更詳細。謝韞早就從謝杏婉那裏知道了這幾日發生的事,因此有了心理準備。夫妻二人互看一眼,默契地将韓跡的事放到了一邊。

“太太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仔細看花了眼。”謝韞并不贊同王氏的說法。不過是運氣好,才将那兩個逃走的人抓住了帶過來,哪裏像王氏說的那般好。

“老爺何嘗不是?都不曾見上一面,就直接否定了。我知道老爺待杏婉不一般,但我是杏婉的娘,豈會害了她。子緩現在府上住着,橫豎明兒個要給老爺請安,老爺先見子緩一面,再作決定不遲?”王氏也不要求謝韞立刻将這件事定下來,先讓他心中有數就是了。

“此事明日再說吧。”謝韞将信交還到王氏手上,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顯而易見,謝韞不肯應下這門親事。王氏見了暗笑不已。別看謝韞在其他事情上十分果決,一旦到了兒女的婚事上,他總要考慮再三。便是長女謝清婉和她侄兒的婚事初議之時,謝韞也拖拖拉拉了好一段時間,才應下了這麽婚事。原本王氏以為到了謝丹婉這裏,婚事也要多方尋覓,誰知謝韞去上峰家中喝了一頓酒,回來後就告知她,謝丹婉和程家公子的婚事定了。好不容易利索一回,結果到了謝杏婉這裏,他又不樂意了。王氏知道謝韞的心裏,總覺得他的閨女哪哪都好,誰配他的閨女都差了那麽一點。合着就她不心疼女兒,要将孩子随随便便許人了。

夫妻二人在文殊院說了好一會兒話,等謝明澤的情況穩定了,王氏囑咐洗墨和平日照顧謝明澤的媽媽仔細照料謝明澤後,跟着謝韞一道回了嘉禾堂。

第二日,夫婦二人起了個大早。謝韞趕在去衙門前在嘉禾堂見了陸遲和蕭缙一面。陸遲給謝韞請安時,不知是因為謝韞提前知道了陸家有意求娶的事,還是陸遲并不得謝韞喜歡,謝韞對陸遲的态度不冷不熱。夫妻多年,王氏一看就知道,謝韞并不熱衷于謝杏婉和陸遲的親事。縱然她滿意陸遲,沒有謝韞的點頭,陸家想要娶謝杏婉,也不容易!可謝杏婉那性子,不将她托付給好脾性的好友,她還真難安心。

就在王氏隐隐發愁時,意外發生了。誰能想到,謝韞不過是在衙門裏兜了一圈,回來後當即找到王氏,說他同意了謝杏婉和陸遲的親事。王氏要是滿意了,兩家立刻着手議親,速速将親事訂下來。

謝韞改主意的速度太快,王氏從中嗅到了不尋常。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老爺怎麽出門一趟,就改了主意?”

“上面有消息傳來,聖上不日将要采選美人入宮。年齡放寬了,十歲以上,十八歲以下都要參選。”

“從前不是十三歲以上才參選嗎?”王氏聽了,也吓了一跳。若十歲就要參選,謝杏婉絕對逃不脫。知女莫若母,以謝杏婉的性子,真到了宮中,只怕被人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也難怪謝韞早晨出門時還不同意,今天不過出去一趟,回來就着急催促她将謝杏婉和陸遲的婚事定下來。畢竟将親事定下來以後,不管遇到什麽采選,謝杏婉的名字都将從花名冊上劃去。

“聽說是要為聖上的幾個皇子選妃,所以年紀放寬了。”

“花鳥使可曾出京來?”花鳥使專司采選一事,一旦各家未嫁女的名字上了花鳥使的冊子,想要劃去幾乎不可能。王氏到不在乎謝杏婉落選丢了謝家的臉面,她擔心的是,謝杏婉的模樣生得好,落選基本不可能。

“暫時不曾,所以咱們還有時間。”

“我這就去書信給繡鳶,早日将兩個孩子的親事定下來。”夫妻二人敲定這件事,王氏立刻磨墨提筆寫信。

在謝杏婉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和陸遲的親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待兩家交換了信物,無法更改後的某一日,謝韞從衙門裏回來後,悶悶不樂。

王氏一問才知,原來謝韞上次得到消息:花鳥使即将出京給聖上采選美人的事是假的。不過是那一日,衙門裏的人閑來無聊,胡謅的。謝韞信以為真,急急忙忙将謝杏婉許給陸家,今日知道了真相,哪裏能歡喜得起來?

然而,婚姻既許,就沒有反悔的道理。王氏知道了,心情舒暢,連謝杏婉鬧着不肯認這門婚事,惹她生的氣也散了不少。

定坤齋中,病愈後的謝明澤悠閑地喝着茶,看着謝杏婉的雙眸中噙着笑。

“三姐姐,你當真要逃婚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