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附和
附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謝杏婉制作巧器，缺的就是一套得心應手的工具。因曲邱說，每位巧器大師的工具必須要自己親手尋找，而後打造，因此她到現在為止，用的都是一套做工粗糙的工具。
陸遲的這一套刀剛亮出來，就晃了謝杏婉的眼。她想要，非常想要。可她不能要，接了陸遲的刀，就是私相授受。謝丹丸和連城私自交換信物，差點惹出麻煩來一事，謝杏婉深以為戒。陸遲的刀再好，她也不能随便接。
謝杏婉的猶豫，陸遲看在眼裏。
“三妹妹不喜歡嗎？其實母親并不贊成我将三把刀送給三妹妹做禮物，說是刀具一類的利器會唐突了三妹妹。”
謝杏婉連連搖頭，她怎會不喜歡，陸遲的三把刀真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喜歡，但是我不能要九哥的禮物，這三把刀太貴重了。”好刀千金難得，陸遲拿出來的這一套刀，價錢絕對不便宜。她不識貨也就罷了，偏她知道行情。她不能一面接受陸遲給她的貴重禮物，一面卻琢磨着怎麽悔婚。可惜啊可惜，為什麽就沒有兩全之策呢？
“我回來的路上偶然得了一塊好鐵，就近找了一家鐵匠鋪，鍛造了三把小刀。我将三把刀的繪制圖紙給了鐵匠鋪老板，作為回報，老板為我免費鍛造了這三把小刀。小玩意，不值錢，三妹妹不嫌棄才好。”陸遲說得誠懇，謝杏婉聽了更動心了。她怎會嫌棄，她喜歡還來不及。
“九哥沒有騙我。”謝杏婉盯着陸遲手上的刀，心中在天人交戰。
“不敢欺瞞三妹妹。”
謝杏婉仍有些猶豫。陸遲沒有花錢鍛造刀，鐵總不能憑空而降吧。
“三妹妹若覺得不妥，這樣吧，作為報酬，三妹妹将使用這套刀具制作出來的第一件巧器贈與我，可好。”
“如此甚好，多謝九哥相贈。”謝杏婉欣然接過長盒，輕輕捧出三把刀，指腹輕輕摩挲着刀面，如癡如醉。
“三妹妹小心，刀鋒銳利，仔細傷了手。”眼看着謝杏婉的手指滑到了刀鋒上，陸遲眼疾手快，握住了謝杏婉的手，讓她免于被割傷。
“多謝九哥。”手被陸遲放開，謝杏婉恍然回神。她剛才看刀看到入了迷，竟差點滑破了自己的手。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須臾間，陸遲重新坐回他的位置上，和謝杏婉保持了适當的距離，不會讓謝杏婉感覺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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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九哥說，這套刀是九哥親手繪圖鍛造而成的。”
“不錯。我從書中看過類似刀具的描繪，便依書中所言繪制了這三把刀。”
“是不是只要告訴九哥，我需要的東西是什麽形狀，功用為何，九哥就能繪制出來。”謝杏婉的眼睛亮了，她從前怎麽就沒發現，陸遲還有這樣的本事呢？不對，從前她也沒想過她會學做巧器，何須研究不同種類的刀的用途。
“按理來說是的。不過若是從未見過的東西，想要繪制出來，耗費的時間可能要長一些。三妹妹若有想要定制的特殊物件，可以告訴我。我或許能畫出來。”
謝杏婉眼睛裏的光閃了閃，仍是掙紮着搖頭拒絕了陸遲的提議。
“這太麻煩九哥了。”
“這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繪制一幅圖對我來說，并不算難事，何況我不一定能将三妹妹要的圖繪制出來。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陸遲說到這裏停了停，謝杏婉的心跟着一懸。
陸遲不急不緩地從袖袋裏抽出一個白色的紙卷，交給身邊的小厮，送到謝杏婉的手上。謝杏婉接過畫卷，打開來一看，是一個小型的手弩。
“不瞞三妹妹，我偶然在書中了解到了巨型手弩後，就想自己做一個小型的便于攜帶的手弩，三妹妹手上拿着的這張圖是我根據書中描述，勾畫出的縮小後的手弩草圖，內部機關構造才是制出手弩的關鍵，因書中沒有提起，我并不清楚這一點，無法将圖紙繪制出來。今天将這份圖紙帶過來，就是想拜托三妹妹替我打造一把小型手弩。普通的手弩普通的工匠也能鍛造出來，這把手弩，我希望它的射程能到十丈開外。”
十丈開外！太遠了。現在大型的手弩的能達到的最大射程也沒有十丈，陸遲不但要将手弩縮小，還要讓射程變大，即便讓曲邱來完成這件事，都不一定能做到。想到這裏，謝杏婉神色凝重起來。
“三妹妹，我也知道這個想法現在要實現讓人為難，不過這并非不可能。我相信以三妹妹之能，總有一日能做出這種手弩，甚至比這更好的巧器。繪制圖紙對我而言并非難事，要制作出一個射程遠的手弩，卻要長年累月的鑽研。三妹妹若同意這筆交易，說到底還是我占了便宜。”
好似是這麽一回事，如果她真能做出這種手弩，陸遲不會吃虧。她現在做不出這種手弩，将來未必不能。陸遲都願意相信她，她為何不能堅信自己能做出這種手弩？陸遲根據書中描述，就能将手弩的圖繪制出來，這份天賦叫謝杏婉震驚。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将紙上的文字畫出來，比如她就不能。
“手弩的事，我必全力以赴。以後繪圖的事，就麻煩九哥了。”沒了負擔，謝杏婉一口應下這件事。
謝明澤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兩人各坐一邊，交談得和樂融融的一幕。謝明澤那張與謝杏婉一模一樣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怪異的情緒，一閃即逝，不見蹤跡。
“九哥來了，三姐姐怎麽也不派人去通知我一聲。”謝明澤一進門，謝杏婉立刻站了起來，拿着陸遲送給她的刀獻寶似的給謝明澤看。謝明澤瞥了一眼，道了一聲好刀。心中卻堵了一口氣，狠狠将謝杏婉罵了個遍。
三把刀就将她收買了，當真眼皮子淺。陸遲其人，果真不簡單，之前但凡他在謝杏婉面前提起陸遲，謝杏婉絕對沒有什麽好臉色給他看，陸遲不過來了陸家一趟，謝杏婉的态度立刻有了大的轉變，要說謝杏婉對陸遲動情了，謝明澤不相信，只能說陸遲手段了得，懂得投其所好，而且事情做得順溜，以至于謝杏婉的腦子根本不夠用，看不出來。謝杏婉這個傻子，以後真要嫁過去了，只怕會被陸遲連皮帶骨啃得幹幹淨淨的，渣都不剩一點。
“兩年多不見，明澤長高了，也長大了。”陸遲熟稔地與謝明澤打招呼，仿佛兩人之間不是兩年多沒見，而是兩天。
其實不論是謝杏婉還是謝明澤，這兩年都長高了不少，臉蛋也長開了不少。神奇的是，姐弟二人的身高仍然一樣，臉也未曾因為性別的差異往兩極發展。大約是因為兩人性情迥異的原因，謝杏婉的臉沒有像普通女子那樣往柔媚裏長，謝明澤也不似同齡男兒，面部線條漸漸硬朗起來，而是在硬朗與柔軟的中間選取了一個點，不偏不倚地長大。用謝杏婉的原話說，謝明澤穿女裝就是女子，穿男裝就是男兒，不違和。
“再見九哥，我也深有同感。不過九哥還是九哥，不管什麽時候，在哪裏，身上的風華氣度總是讓人無法忽視。”陸遲的穩重，成熟是他所不及的，便是此刻同坐一室，陸遲不作為，謝明澤也能感受到來自于陸遲的壓力。有一種人，會讓你感覺到如沐春風，陸遲便是這樣的人。可謝明澤卻不能自欺欺人，因為那不過是陸遲的一種僞裝。他還做不到像陸遲那樣，渾然天成。
“你們一人少說一句，互相吹捧不無聊嗎？爹今日休沐，會在家裏用飯。我昨兒個聽爹念叨，魚鮮肉美，咱們三個在這裏幹坐着也無趣，不如帶上釣竿去釣魚。”謝杏婉總能從一個莫名的角度切入，将旁人醞釀的情緒打散得絲毫不剩。謝明澤早就習慣了她的這種做法。
“家中并無池子，哪裏來的魚？”謝杏婉嘴巴一張，謝明澤就知道，她肯定又打歪主意了。釣魚，虧她想得出。家裏是沒有池子，但是杏子胡同後面就是河，從後門出去，走不了幾步遠就是河邊。平時釣魚是沒什麽，但是今日顯然不适合去釣魚。謝明澤看了陸遲一眼，卻見陸遲忽而一笑。
“杏子胡同後面就是河，這個季節的河魚正肥美，吃起來十分鮮美，若能釣上來一兩條，正好加菜。自己釣魚趣味足，我許久沒有釣魚了，聽三妹妹這麽一說，真想試一試。”陸遲應聲答道，謝杏婉臉上的笑容又添了三分，掩都掩不住。
謝明澤暗自搖頭，此刻他若問謝杏婉一句：你可還讨厭陸遲？想必，之前信誓旦旦說讨厭的謝杏婉再回答這個問題時，定要遲疑。
“雲馨，去準備釣竿和魚餌，我要陪九哥和三弟去河邊釣魚。你遣人去和娘說一聲，三弟和九哥想去釣魚，我帶他們兩個去後面的河裏釣魚。中午的魚，就由我們三個負責準備了。”
“是，姑娘。”
不一會兒，雲馨就将釣魚用具準備好了，還帶來了王氏的口信，讓謝杏婉好好招呼陸遲。得了王氏的許可，謝杏婉更沒什麽擔心的了。她換了一身便宜行事的男裝，大搖大擺地帶着陸遲和謝明澤走後門來到了河邊。
一到河邊，謝杏婉熟練地将魚食撒向水中，随後接過雲馨遞來的釣竿，放釣鈎入水，安安靜靜地坐在河邊垂釣，等魚上鈎。半個時辰過去了，謝明澤和陸遲的釣竿不見動靜，謝杏婉的釣竿時不時傳來動靜，不斷有魚上鈎，釣上來一條又一條。
眼看着用飯的時辰越來越近，謝杏婉收起了釣竿。就在這時，謝明澤的釣竿有了動靜。謝杏婉收釣竿的動作一停，唯恐她的動作大了，驚走了謝明澤魚竿上咬鈎的魚。魚漂上下浮動，起初還是一下一下試探性地上下浮動，不一會兒就大幅度動起來。謝明澤瞅準了時機，将釣竿往上一拉，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咬着魚鈎拉彎了釣竿，被謝明澤一把從水中釣了上來。
“少爺，桶在這兒，快放裏面來。”洗墨提着一早備好的水桶沖過去，笑盈盈地将大魚從釣竿上取下來，放到水桶中。
謝杏婉湊過來一瞧，嘴邊不由得浮起笑容：“還是三弟技高一籌，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一鳴驚人。我釣的魚雖多，加起來也不夠煮一碗湯。三弟這一條，光一截尾巴就吃一頓了。”謝杏婉前前後後釣了十幾條魚，拇指大的小魚，連水桶底都覆不了。再看謝明澤釣的這一條魚，一個水桶都裝不下，還有半截尾巴露出來。
洗墨抱着水桶，滿臉地與有榮焉。之前看着謝杏婉一條接一條往上釣，洗墨暗搓搓地替謝明澤着急，這下可好了，謝明澤不負衆望，釣了一條大魚。
“上鈎了。”
謝杏婉正欣慰地看着謝明澤水桶裏的魚，忽聽旁邊傳來一聲驚呼。
一直不見動靜的那根被陸遲握在手上的釣竿終于動了。
魚漂不停地往下沉，就是不見上浮。謝杏婉的心也跟着一起往下沉。只可惜釣竿被陸遲拿在了手上，不然她非得起竿，看一看水下咬鈎的魚有多大。
就在謝杏婉快要忍不住，想要沖過去搭一把手時，陸遲不急不緩地站了起來，揚手一拉。一只黑色的東西從水中一躍而出。
謝明澤一見，眼角的笑意不斷往外溢。而謝杏婉看清了那東西後，嘴角忍不住地抖了抖。
難不成真是什麽人釣什麽東西？陸遲磨磨蹭蹭坐到最後，好不容易釣竿有了動靜，居然釣上來一只烏龜。
出行的第二天，一切順利，也如我所願，碼出了正常的更新量，奉上今天的更新，與大家一同樂一樂。
明天晚上肯定是碼不出來的，所以不更，後天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