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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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一起是……見面一起死的意思嗎?我不太想。。”于夏這樣說。
可以的話,三人巴不得立刻約他線下見面。可對方既然謊稱大學生,一定不願意暴露長相。不如以退為進,避免對方疑心。
LIVE:“哈哈,怎麽了,不會是怕我害你吧?”
适時地表現出高中生的手足無措,她發送尴尬表情:“不是。你是男生吧?見男網友有點……”
看來是很內向的女生。LIVE發了個笑臉,沒有追究:“沒事,那就算了,也許我們隔很遠呢。你哪裏人?”
金發女孩是平臨人,和岱山在兩隔壁,同屬寧江省,走高速幾小時就到。三人商量之後,回:“平臨的,你呢?”
“那很巧啊,”LIVE說,“我也是平臨的。”
他沒有撒謊,這令大家松一口氣。于夏只說:“這麽巧呀。”便沒有再聊平臨相關。給人的感覺是,這位女高中生對老鄉話題并不感冒。
“群裏寧江省人挺多的。”LIVE說。
蜉蝣:“嗯。因為是省內論壇加的群吧。”
LIVE:“你想好什麽時候走了嗎?不如和我約同一個時間,有個伴。”
蜉蝣:“還沒有,其實,我想先完成一個心願。”
LIVE:“什麽心願?”
“你去過念湖嗎?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還沒去過呢。上次在醫院搶救的時候,半夢半醒的,我想到這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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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業發達的平臨,念湖是其最出名的風景區。知名度可以和北京的萬裏長城相媲美。LIVE的語氣,仿佛它只不過是家門口的小水塘:“那有什麽好看的,都是水而已。”
“你見過嗎?”
“經常見,游客比湖水都多,呵呵。尤其國慶假期的時候,岸邊密密麻麻的。”
原本只是找了個拖延時間的借口,好多聊幾天,沒料還有意外收獲。暫時關閉掉企鵝頁面,于夏按陳西昀說的打開網頁,檢索念湖風景區附近地圖。
餐館、民宿、技校、金融商廈、步行街……目光一路浏覽,最後落定在“平臨科技大學(念湖校區)”上。
正如沒見過老虎的人無法準确描述它的樣子,沒生活在大學環境中,也很難憑空捏造出一套自洽說辭。群還熱鬧着的時候,每天也有人閑聊,LIVE會參與一些大學生話題,偶爾也說“又要去上晚課了”、“輔導員臨時叫年級集中,回聊”之類的話,時間和行為全無疏漏。
如果是演戲,未免也太兢兢業業。想象一下,電腦旁邊必定要貼着雪花一樣多的紙條時刻提醒着自己才行。這也是大家從未懷疑過他“大學生”身份的原因。
三十多歲,也許是研究生、老師、校工、門衛……甚至租住在學校公寓的閑雜人等也說不定。
總之應該和大學脫不了幹系。
要是有大人在場,一定會認為他們在異想天開吧。既不是偵探也不是警校生,“破案經驗”最多只限于小學時電視上放的《名偵探柯南》,卻聚在這裏抓兇手。可是,世間某些真相的水落石出,有時恰是因為莽撞、巧合,還有陰差陽錯。于夏真心希望着,大家的努力不要白費。
對于LIVE經常見到念湖這件事,“蜉蝣”适時表達羨慕:“我也真想去看看。”
“想來這周末就可以啊。你們放假吧?”
“周日放假的。”于夏謹記自己的高三生設定。
“那剛好啊。”
已經說到要去念湖,對于見面的事,LIVE卻不再提及。果然一開始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如果他們最初就約見面一起死,他也一定會找理由拒絕。
“嗯,我這周末就去。如果沒有被爸媽和補習老師發現的話。”後半句由李松傾情添加。曾經,他就是這樣兩頭瞞,結果有一次東窗事發,也嘗到了雙倍懲罰的威力。
“來看看吧,了卻了心願也挺好的。總不能帶着遺憾走。”LIVE說。
這句話大約等同于“看完就去死吧”。讀懂潛臺詞,兩個男生不約而同發出一聲嗤笑。
有時令對方覺得太順利并不是一件好事。幾人商量之後,決定結束今日的話題。于夏敲了“要下課了”四個字過去。在對方或許開始疑心她要變卦之時,又快速展示自己已經在籠中。
“沒有流量了,發短信可以嗎?”
也許是擔心錯失獵物,或者,反正是不記名的黑卡,提供了也沒關系,對方爽快報來一串數字。
陳西昀從旁邊撕下一張便箋記錄。
“……哪裏哪裏,比賽什麽的您是專業的,還請多多指教。”模糊的寒暄聲忽然隔着門傳來,搞不清是碰巧經過還是目的在此。三個人的神經陡然緊張起來。陳西昀快速折起便箋。
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門外。
“這間辦公室很少有人用,不過東西都很齊全,兩位可以在這裏讨論……”也許正是因為太久無人使用,對方找鑰匙用了一點時間。
金屬磕碰的聲音響起,屋內三個人思維已經超高速運轉,尋找起了藏身之處。
辦公桌、椅、文件櫃、書櫃、垃圾桶……哪裏都不足以裝得下一個人。相比兩個男生,于夏對“違反校紀被抓包”的經驗為零,心髒不受控制地亂跳起來,滿腦子都是被老師訓斥或者通知家長的下場。她就這麽呆坐在那裏,神色緊繃地盯着門口,如同被燈光照到動彈不得的麻雀,誰的聲音也聽不見。
陳西昀放棄再叫她,直接拉着手腕帶人起身,将她塞進了文件櫃與牆壁之間的縫隙裏。
“我們走了也別出門,等我發信號。”
久無人居的辦公室,窗簾一掀,揚起灰塵的形狀,漫過眼睛口鼻,于夏後背貼到牆,隔着厚重窗簾布,鼻尖快要碰到灰色的鐵質文件櫃。耳朵也像是被蒙住了,遲滞了好幾秒才聽清。
而男生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
睫毛被布料抵住,她偏開頭,呼吸都是灰塵的嗆人氣味。心依舊轟轟直跳,好像地動山搖着開過一列火車。卻不是同一個原因。
“咔噠”一聲,門開了,傳來校領導震驚的聲音:“你們怎麽在這?”憑語氣都能腦補出他笑容凝固、眉頭擰起的剎那。不用說,接下來會迎接怎樣的狂風暴雨。
有那麽一瞬間,想要掀開窗簾沖出去。明明她也是他們的共犯,理應一起被懲罰。可又怕擅作主張,把事情搞得更加不可收拾。
在這麽糾結的間隙裏,響起男生不慌不忙點擊鼠标,拽到讓人怒氣值飙升到完全忽略搜查這間辦公室的聲音:“看不出來嗎,上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