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海底撈

海底撈

那天晚上的比賽結束得異常的早。

穩居榜首的自然是NUO戰隊,提前将PGI兩張門票的其中一張牢牢鎖定在手中。

采訪席裏,主持人都在調侃着不停地說,“真不敢相信今天竟然那麽早地就能下班?”邊笑眯眯地對NUO戰隊派來接受采訪的隊長Bobby表達着恭喜,回憶起今天NUO戰隊一路高歌猛進的勢頭,不免八卦地多問了一句:“今天NUO戰隊後四局以全面壓倒的優勢拔得頭籌,隊員的狀态也都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訓練時教練有了新招數?”

“不是。”隊長Bobby特實誠地說,“是南南說她困,想回去睡覺。”

此時此刻,在Bobby口中困了的南栀,順着直達電梯提前到達底下一層,拉開俱樂部的車門坐進去,抖開外套往臉上一披,閉上眼睛就打算補覺。

口袋裏的手機突兀抖動起來。

“栀寶你跑哪兒去啦?”林軟白在電話那端喊她,“還沒吃飯呢,我座位都提前預訂好了。”

“我忘記了。”她摸摸鼻子。

南栀這才想起來,她比賽開始前就和林軟白約了飯。

于是只能爬下車,回到場館門口等林軟白出來。

這時候采訪大概已經完全結束,有粉絲陸陸續續散場,人漸漸多起來。她側轉過身,從兜裏摸出來一只黑色的口罩,低下頭,将自己半張臉完完全全地遮擋住。

但已經有很多人認出了她。

有膽子較大的男生湊過來,握着手機躍躍欲試:“Nan神,可以合影嗎?”

她困得想打哈欠,生生忍住了,面色嚴峻地搖了搖頭,婉拒着:“不好意思。”

“那,可以簽個名嗎?”男生還不想就此放棄。

“心情不好,不簽了。”她還是拒絕,因為不想閑聊下去,索性後退幾步走開了,“不好意思。”

恰好身後有車燈亮起來,林軟白坐在駕駛位上,按了按喇叭,示意她上車。

她松一口氣,像是被解救一般,快速上車,系好安全帶,往車後座看了看,“你的天蠍座小哥哥呢?”

“先走了。”林軟白倒着車,“我讓他先走的,陪你比較重要。”

她和林軟白之間,不用多說什麽,彼此都懂的。

多年相處培養出來的默契使然,甚至不需要言語,就能揣測對方的心情。

林軟白預訂的是一家海底撈火鍋店。

這個時間,已經不是飯點。店內人并不多,點的菜也很快地被服務員端上來。

音響上放着溫存的純音樂,燈光柔和。

她們坐的位置是在拐角裏,并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到這邊。

南栀把燙成嫩粉色的蝦滑從鍋裏撈起來,用筷子尾端小心翼翼地蘸了點醬汁,均勻地抹在蝦滑上,才放進嘴裏,緩慢地咀嚼着。

“吃不吃鴨血?”林軟白把新一批熟透的血塊扔進她碗裏,好笑地看着南栀的動作,沒什麽所謂地嘲笑道,“不吃香菜,不吃芹菜,小蔥蒜末碰都不會碰,醬汁只蘸一點點,栀寶,你的生活過得真的是很索然無味了哈哈哈哈。”

“誰說的?”南栀咬了咬筷子尖,伸長着手去挑水果拼盤裏的玉女果吃,“絕地求生使我快樂。”

“你說得對。”林軟白舉手投降。

菜吃到一半,南栀端着空掉的水果盤去自助臺裝滿。

她右手握着塑料夾子,正在認真地思索要往盤子裏裝什麽水果的時候,身側有人影靠近,她下意識地避讓了下,把自助臺讓出一半的空間。

然而那人卻遲遲沒有動作。

南栀略帶疑惑地擡起頭,食指指了指臺上右手邊,“那裏有多餘的夾子,你……”一句話還沒有完全說完,剩下的不自覺地被吞回肚子裏,她緩了緩神,“大大?”

“嗯。”漠北依舊穿着那身黑色襯衫,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游戲玩得很好。”

“啊?”南栀心中輕輕一動,聲音也不自覺地軟下來,“還好吧。”

哪裏只是還好?

比賽場上,她接連不斷地繳獲人頭,射殺的動作漂亮又流暢,對危險的嗅覺靈敏到刻入骨中。

小窗口裏的她,淡淡地撂着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手下的動作既快又準。

仿佛有光芒。

“所以,”他壓着嗓音,低沉的笑意藏在底端,“你會給我簽名的,對嗎?”

南栀愕然,有些懵逼地擡起眼來,不太明白漠北話題轉變得這麽快的原因。

“我妹妹很喜歡你。”他微微低下眼眸,直白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因為身高的原因,需要稍稍傾下腰,才能直視地攝住她的視線,真正地與她對視上。

“你妹妹?”南栀心底想到點什麽。

好像,有點懂了。

事實上,她沒有想錯。

在她和漠北都還來不及再說話之時,過道盡頭已經快步跑過來一個女孩,穿着粉紅色兔耳朵的衛衣,兔耳朵在身後一擺一擺的。女孩氣喘籲籲地往漠北肩膀上一靠,低聲埋怨道,“哥,你真的好慢。”

她不經意地一擡頭,視線對上同樣一臉懵逼的南栀,

“啊啊啊!”女孩捂住胸口,眼睛瞪得圓圓的,傻兮兮地笑着,“Nan神?你是真的嗎?”

“是假的。”漠北告訴她,“是仿真蠟像,不信你摸摸?”

南栀:“……”

結果女孩還真就湊上來,好奇地扯了扯南栀的袖子,笑眯眯地打量她,小聲咕哝着,“原來我哥說他認識你,真的沒有在騙我啊?”

南栀有些無所适從地笑了笑,找出一句話來客套:“你們長得很像。”

“南南你別騙我了。”女孩不給面子地直接說道,“我們同父異母,哥哥長相随爸爸,我長相像我媽,我們相差十幾歲呢,從來沒有人說我們長得像的,他每次把我寄宿學校接出來玩,都有人以為我是他的女朋友。”

南栀默然。

這下,徹底懂了。

結果那天晚上,分別的時候,女孩還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袖子,眼淚汪汪地盯着她,口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下回放假回家就可以碰電腦啦,那時候你會和我一起打游戲嗎?”

“會的。”南栀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鬼使神差地多囑咐一句,“還是高中生,學業為重,平時要好好學習呀。”

“好,南南說的話我一定會聽的。”女孩點頭如搗蒜,把自己的名字和微信號都寫在紙上,鄭重其事地遞給南栀,“南南,這是我的微信號,你一定一定要加我喔!”

南栀接過來,低頭看了眼。

周游塵。

小塵補充道:“我哥叫周依北。”

近樓依北戶,隐砌淨游塵。

原來兄妹倆的名字,都有出處。

身側漠北輕輕眯起眼,看向小塵,輕飄飄地扔下一句,有股掂量着的危險,“我說了上百句,都抵不過南栀一句是吧?”

南栀臉頰滾燙,不太自然地移開眼去。

他剛才那一句,有那麽多個字,落到她耳朵裏,循環重複的卻只有“南栀”二字。

低沉的,溫和的,又帶着一股随意的慵懶,似乎完全只是他無心的随口一喊。

卻像是星辰隕落。

準确無誤地砸進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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