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蟹釀橙
蟹釀橙
“中國電競戰隊NUO勇奪《絕地求生》PGI世界冠軍。”
“電競賽事直播：NUO摘金或将預示行業未來。”
“絕地求生：PGI冠軍花落中國大陸賽區，NUO為國争光。”
“PGI冠軍小克：獎金要留給女友買口紅；粉絲表示：這樣的男友簡直是游戲中的AWM。”
……
Bobby窩在車後排，刷着新聞，刷到最後一條，停下來，看了眼旁邊抱着臺手機玩撲克牌游戲的小克，似笑非笑：“你哪來的女友？”
“估計還沒出生。”小克看着分到的牌不錯，心情也不錯，“沒事，我等得起，不像你，年紀大了，等不起。”
Bobby沉默了會，調整了下自己的姿勢，看着窗外疾行的風景，手指放在膝蓋上，敲了敲。
雖然這小孩總是嘲諷得很刻薄……
但有些話沒說錯，他年紀的确是大了。
車走了會，Bobby才把自己從繁亂的思緒裏抽離，回頭看了看，撲了個空，果斷一個抱枕扔過去找自家領隊：“咱家南南呢？”
“現在才想起來丢閨女了啊？”領隊嗤笑，“比賽完就走了，一個朋友接她來着，說待會晚點才回酒店。”
“什麽朋友？”
“普通朋友。”領隊還是笑，“你信麽？”
Bobby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小克已經漂亮地結束掉游戲，怪笑着搭腔感嘆道，“我信個錘子！冬天快過去了啊……”
“冬天過去就怎麽？”
“春天在哪裏呀春天在哪裏。”小克唱起來，“春天在咱家南南的眼睛裏。”唱完又覺得沒意思，唏噓道，“沒想到，我們隊裏南南年紀最小，竟然最早脫單。”
“是年紀小。”領隊回憶着，“我當初在青訓裏把她簽過來打《風暴》，她才十四歲快十五歲的年紀，她家裏還不支持她休學打職業。我當時特有負罪感，像誘拐人家未成年少女去做壞事一樣……南南坐在替補席上陪練，沒半年時間，就把人家一隊的前輩反摁在替補席直到人家遺憾退役，自己穩坐首發位，出息大了。”
小克不服：“你簽我到現在，怎麽從來都沒這麽誇過我？”
“畢竟南南是團寵。”領隊翻了個白眼，“你？算了。”
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被自家的親隊友議論了八百回。
在夜晚的街道上，南栀擡起頭，看向走在自己身側的周依北。
他穿的衣服多是黑白色，簡單又低調，卻因為這張臉的原因，即使簡單，也讓人覺得異常的好看。
南栀眨眨眼，沒移開目光，一時忘記看路，差點被路面上一顆突兀的石子絆倒。
“小心。”他很快伸出手扶住她，等南栀站好後，才低聲笑着，“想看我，可以等到了之後，再慢慢看。”
她呼吸停了一瞬，心跳驟然加快。
他溫柔細致的聲音，漫不經心地說着這種調侃的話，就像心尖上的羽毛一樣，特別的撩人……
“我們去哪裏？”她這才想起重點。
比賽結束後，她推掉了采訪，匆匆和領隊交代一聲過後，甚至還沒來得及應付手機上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道喜聲，就和周依北偷偷從場館後門離開。
一路小心避着，幸好，沒有撞見熱情的粉絲。
他低下頭，黑亮的眼睛裏全是笑，“天亮之後，我還要趕回去丹麥，沒什麽時間帶你出去吃，我借了陸維明家的廚房，自己做菜給你吃，好不好？”
太溫柔的語氣……
簡直能溺死人。
“吃完後，我再送你回酒店。”他繼續說，尾音往上揚，悠然自在的撩撥。
她心慌慌的，根本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眼神游移着，答應下來。
也好在，陸維明的家，就在離場館不遠的地方。
坐着電梯一路往上的時候，南栀還在低着頭，仔細思索待會遇到陸維明，該怎麽樣寒暄。
但到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多想。
一室黑暗與冷清，擺明了是家裏沒有其他人的表現。周依北輕易地從牆上找到開關，把燈打開。
“陸維明不在家。”他把一雙嶄新的拖鞋從鞋櫃裏拿出來，彎腰放在她腳邊，随意地說着，“從下午過後，就躲出去了，說要給我們騰出空間。”
騰出空間……
南栀低下頭，開始換鞋，假裝自己沒有聽懂。
他挽起袖子，拉開廚房的玻璃門，洗幹淨手，又用濕紙巾慢條斯理地擦着，才回頭看她：“上次的雙皮奶，喜歡嗎？”
“喜歡。”她靠在門上，不太敢進。
“冰箱裏還有，早上做的。”他笑了聲，認真地思索着，把待會要用的廚房器具全都挑出來，“自己去拿，可以嗎？”
她想說大大不用麻煩了我還能再餓會兒的……
周依北把疊好的圍裙從抽屜裏取出來，繼續解釋道，“想到你打完比賽，應該會餓，待會做蟹釀橙和面包屑炒蝦，需要一些時間，怕你餓過頭。”他順理成章地轉移了話題，“喜歡吃海鮮嗎？”
“喜歡。”她緩慢地說，沒再推脫，走過去打開冰箱，把那只透明的甜品盒取出來。
冰冰涼涼的雙皮奶拿在手上，她剛想把門合上，冷不防發現他已經站在了自己身邊，手指攔住，阻止了她的動作。
“等一會。”他淡聲說，不經意間，指背輕擦過她的手腕。他卻像什麽都沒有發覺一般，神情自若地把處理好的蟹黃蟹肉拿出來。
她幾乎忘記該怎麽呼吸，明明是冬天，手心裏卻輕微地出了汗。仿佛全身的神經元都罷工了一般，徒留手腕上那一處的感覺還在盤桓，她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一步。
本來，還覺得陸維明不在家，能夠不被陌生人調侃，心髒會好受些。
誰能料到，和周依北獨處，才是最考驗心髒承受能力的……
“什麽時候回國？”他想了想，又把兩只橙子取出來，用刀在頂端切下一個圓形的蓋子，手法幹淨利落地處理着橙肉，“很快回去嗎？還是，在德國玩幾天再走？”
她看得有些入神，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經理訂的好像是後天的機票。”
“後天？”他嗯了聲，把生姜切成末，放進小瓷碗裏，“我要五天後才能回去，先自己在國內玩，我回去再找你？”
找她幹什麽？他沒有細說。
南栀心跳又開始加速，勉強平靜地應下來：“好。”
然後，乖順地看着他繼續有條不紊地把姜末和蟹黃蟹肉放進鍋裏，炒出味，再加黃酒和高湯，蟹肉的酥香很快逸散開來。
她實在幫不上忙，只好小口小口地吃着雙皮奶，努力找着話題。
不知道說什麽，只好說自己最擅長的比賽，“大大今天的比賽，看得懂嗎？”
“大部分看懂了。”他笑了聲，擡起眼來看她，“你最後的戰術和手法，很精彩。”
好像找錯了話題。
她明明不是來求誇獎的……
看着他的時候，特別是，在比賽開始前，看到他坐在觀衆席上的時候。
去贏，就成為了一件勢在必行的事情。
比起全世界的歡呼和掌聲，她更想得到他的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