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奶香味
奶香味
跟很多這個年紀的小孩一樣，小姑娘也怕苦，在家也是被寵過了頭的存在。說到底，父母都不願意她放棄掉學業，走上職業賽場，不就是因為怕這條路太苦太艱辛麽？
可她唯獨，就這麽一意孤行地走下去了。在不被主流認可的電競圈裏，連男性選手都要被人打上一個問號，更逞論，有着隐形性別歧視規矩的條條框框裏，她又是承受過怎樣一番壓力？
隊伍狀态低迷，成績一直不好的那會兒，論壇中、微博上、貼吧裏，Nan第一個被拖出來鞭笞，根本沒有了呼吸權，黑壓壓的全都是罵她“花瓶”、“關系戶”、“拖後腿”，髒話更是數不勝數。
電子競技，成績就是一切，反駁也沒處反駁。風聲太不好的那段時間裏，隊員的手機都是被強制沒收走，一個個地卸載掉那些亂七八糟的軟件，再歸還給他們。她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個人訓練的時長卻一再延長，每天都是第一個到達訓練室，最後一個下機離開。
直到拿到PGI的冠軍了，她也沒敢松懈。
現在，更是不敢放松，一點偷懶的念頭都不敢有。
她這麽想着，不自覺地，就把手收緊了些。
認識他之後，想贏的欲望，并沒有消退，反而是水漲船高地，越發濃烈。
“哎喲，哎喲。”小克的聲音，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從廚房門口傳過來，順帶着從牆角飄進來一個人影，小克大咧咧地在冰箱前蹲下，拿出一罐可樂啪嗒一聲打開，邊喝邊說着，“我們南南什麽時候退化成小嬰兒了啊……我什麽都沒看見啊，就進來喝個水，你們繼續，繼續。”
南栀臉立馬就紅了。
想回頭去瞪小克，卻又苦于實在是被調侃到了點子上，氣勢莫名地就有些弱。
她稍稍地，往後退了一步，指尖揪住他的衣服下擺，搖了搖，非常小聲地示意：“我先出去了？”
“嗯？”他有些聽不太清。
“訓練。”她低聲重複，“我去訓練了。”
“好。”周依北倒是若無其事，想了想，從櫥櫃裏，将曲少剛才買回來的一盒巧克力取出來，放到她手裏，“先吃點這個，墊墊肚子？”
還沒到教練定的訓練時間。
大家也都還在休息，整一層都靜悄悄的。
她把巧克力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斜過眼去，看了看小克那邊的方向。
他果真把自己藏在冰箱門後頭，丁點都沒有往這邊偷窺的意思。
接着，更加猝不及防的是，他清淡的氣息徒然湊近，根本就是讓人措手不及的一個吻。
接着視野的缺失，他在小克看不到的角度裏，将唇貼近來，卻沒有深入，不過是停留在表面的，淺淺一個吻。
一秒？
還是兩秒？
能感覺到，他的舌尖探進來，帶有非常明顯的撩撥意味，就這麽，順着她的唇齒擦過去。
一觸即離。
卻仿佛也把她的魂一并勾掉了。
她心跳快得仿佛不像是自己的，神游天外地緩了緩，才低着頭，喃喃地告訴他：“我出去了……”
然後，就如此呆愣愣地往外走，像是踩在棉花上，腳底都有些軟。
手上還抱着一盒巧克力。
直到走到大廳，她在金主爸爸加快送來的電競椅上坐下，心還在撲通撲通地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緩過神來，等待電腦開機連進訓練系統的功夫，才恍然把手上的巧克力盒放下，拆開包裝。
似乎是這邊，特有的巧克力品牌。
走的是少女風，連包裝都很細致，粉色的，小小的，很好看……
她亂七八糟的思緒在頭腦裏亂飛，把一粒扣出來，擰開糖紙，放進嘴裏的時候，發現，還真是特別的甜……
奶油的氣味非常明顯，巧克力的苦味，反而被淡化了，落在了次要的位置。
“好吃嗎？”小克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拿着罐什麽東西，飄過來，“給我一顆試試。”
“不給。”她簡單明了地拒絕，連一眼都沒有去看小克。
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正好跳出來提示，她已經進入了訓練系統裏，南栀習慣性地點進個人訓練營裏，點了開始，預備先打靶子練練手感。
“南南你變了。”小克傷心欲絕，在她隔壁的電競椅上坐下，俯身，同樣打開了電腦主機。
“嗯。”她非常含糊地，應了一聲，眼一掃，覺得不太對，轉過頭去看他，“你剛拿着的……不是可樂？”
“可樂？可樂早喝完了啊，罐我給扔了。”小克把手邊的白瓷杯遞過來，展示給她看，“周醫生煮的咖啡，說是專門為我煮的。”
“好喝嗎？”
“不知道，我試試啊。”小克非常實誠地灌了一大口，一瞬間功夫，他面色一變，捂住嘴巴差點吐出來，含糊不清地指責，“媽的這是咖啡嗎……跟黃連的味道一模一樣？啊啊不對，比黃連的味道還要可怕……”
他實在是撐不下去，一溜煙跑進衛生間裏，開始漱口。
嘩嘩啦啦的水流，在持續不斷地傳來。
南栀有些懵，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口有光影變動，周依北就這麽，堂而皇之地端着一只白瓷杯慢悠悠地走進來，杯口還散發着袅袅熱氣。
“多加了很多很多奶和糖，苦味應該很淡，你試試看？”
那只白瓷杯，從他手裏，被轉移到了她的手邊。
他眼睛裏有笑，順手便摸了摸她的手背，探探她的體溫，似乎是察覺到有些涼，他眉間微微蹙起來，爾後，找出空調遙控器，把溫度調高了些。
她停下鼠标，端起杯子，聞了聞。咖啡原本澀澀的味道，真的近似于無，香氣卻還保留着。
“和小克那杯，是一樣的嗎？”她對小克剛才的表現心有餘悸，不太敢嘗試。
“不是。”他好笑地看她，“他的那杯，我多加了很多不該加的東西。”
她這才放下心來，小小地抿了一口，純澈的奶香在嘴裏暈散開來，這才擡起眼，用眼神去問他：是什麽？
“苦瓜汁。”他雲淡風輕地說，“給他降降火。”
半杯苦瓜汁下去，成功收服了小克這個調侃精。
在周依北找出圍裙，洗幹淨竈臺，開始為他們準備晚飯的時候，小克更是明白：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周醫生，畢竟大廚可是決定他們潇灑開葷，還是吃齋念佛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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