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節目錄
綠洲
Chapter 8
“一夜暴富少加班……”梁思悅再次念出，視線往下，像發現了新大陸，問梁辰洲：“你置頂裏還有個人叫‘每天睡到自然醒’，他們倆是情侶嗎，名字這麽搭。”
一夜暴富少加班。
每天睡到自然醒。
梁辰洲笑了笑，沒說話。
梁思悅很久沒看到哥哥露出如此溫柔的神色，不知是因為她剛剛那番話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她不知道的事，視線停在他的側臉上愣了幾秒，毫不掩飾地說：“哥，你笑起來真好看。”
同樣的話，那位“一夜暴富少加班”也說過：“洲洲，你笑起來真好看，怪不得我那麽喜歡你。”
“雖然被你誇我很高興，但也不能掩蓋你作業沒寫的事實。”梁辰洲如是說。
阮綠趴在桌上苦着臉，抱怨道：“光顧着看你了，哪有空管作業。哎呀，以後不能跟你一起自習，嚴重影響我效率。”
梁辰洲回想起來，那時的阮綠總有一萬種理由噎得他無言以對。
注意力回到微信界面，梁思悅問：“我該怎麽回？森瑞……這公司沒什麽名氣吧，我沒聽過，你呢？”
“別管她，如果你累了，就眯一會兒。”
“好嘞。”梁思悅放下手機，美滋滋閉上眼。
黑色卡宴停在梁家別墅前，透過高牆，能隐約看見遠處的三層歐式建築。
梁思悅懶洋洋打開副駕門出來，伸了個懶腰。
梁辰洲從後備箱取出行李箱放在地上，梁思悅頂着惺忪的睡眼提起行李箱拉杆，問他：“哥，進來坐坐嗎？”雖然早知結果，她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不了。”梁辰洲拒絕，“晚上和你們楚老師有約。”
這個理由梁思悅還是能接受的，相比之下，以前下雨天他說“院子裏花還沒澆”，借口真是爛到家。
梁思悅笑着說：“那好，開車注意安全。”
梁辰洲坐回駕駛座，拿起手機回複阮綠的微信消息，簡簡單單兩個字：【沒有。】
阮綠秒回：【啊？？？】
前方駛來一輛酒紅色BMW。
梁辰洲擡頭看過去。
兩車交彙間，他和BMW後座的女人四目相對。
女人的打扮雍容華貴，眼神淩厲而冰冷。
梁辰洲面無表情收回視線，踩下油門，駛離。
——
楚昀澤昨天剛分手，今晚喊梁辰洲出來陪他慶祝。
別人分手都在那傷春悲秋，楚昀澤就不一樣了，他把分手歸結為解脫、由黑暗走向光明的開始，可不得好好慶祝下。
追溯楚昀澤的成長史，可以稱得上是個傳奇。
本科期間，他逃課、挂科、撩妹、打架無所不能，成績一直吊車尾，因為不願意繼承家業，大四心血來潮決定考研，瘋狂看書三個月，還真考上了。
研究生階段，混日子過了兩年，女朋友一個接一個換，別人忙着找工作的時候，他仍然不想回去繼承家業，恰逢輔導員招聘考試，随手報了名，順利通過筆試和面試，跨入教書育人的行列。
雖然梁辰洲始終認為楚昀澤和為人師表不沾邊，但是，他前不久拿下F大最受歡迎輔導員，還是學生票選出的，可以見得楚老師在年輕人群體中有多麽高的威望。
總結下來，這是一個富二代不想繼承家業、依靠考試走向“我的未來我做主”的感人勵志故事。
楚昀澤會缺女人嗎？當然不。
他久經情場，實戰經驗豐富。
長着一張薄情的臉，卻偏偏容易引人深陷。
楚昀澤每分一次手，都會搞一次慶祝活動，次數多了，梁辰洲已經不痛不癢，他今天出來，因為最近心緒難平，純粹想喝酒，尤其在收到阮綠的消息以後。
身着黑色燕尾服的侍者開門，梁辰洲邁着大長腿走進去，吸睛力十足。
“異鄉人”四周和頂層牆面都采用玻璃構造，夜幕漆黑如墨，璀璨奪目的城市燈火盡收眼底。
角落的沙發雅座上，楚昀澤正玩着《王者榮耀》，梁辰洲入座，把手中的方形禮物盒遞給楚昀澤：“這是悅悅從比利時給你買的巧克力。”
“Shit！”楚昀澤把手機甩向沙發，怒氣沖沖朝梁辰洲抱怨，“碰到個豬隊友，害我掉了兩滴血，她那種垃圾操作整個王者裏找不到第二個，還一口一個小哥哥喊我再帶她玩一局，除非我腦子有坑。”
“你今天很暴躁。”梁辰洲淡聲評價了一句，拿出手機，微信上有阮綠發來的新消息，依然是關于森瑞的。
阮綠：【森瑞這個公司好奇怪，我不記得我投過簡歷，HR說在招聘網站找到我，可是我根本沒在招聘網站上放過個人信息。而且，連學長都沒聽過的公司，感覺非常不靠譜。】
“……”
她這麽相信他？梁辰洲自嘲地想，然後回複：【不是所有公司我都聽過。】
楚昀澤靠向沙發椅背，慵懶又無奈地說：“你剛分手你媽就張羅相親，你不肯去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你能不暴躁嗎？讓我這麽優質的人去相親市場當白菜被人挑挑揀揀，絕對不可能。”
“你大概是怕遇見前女友，沒準她會告訴你她有了你的孩子。”梁辰洲擡頭看向楚昀澤，真相道。
和梁辰洲待久了，楚昀澤發現他有一項神技——用一本正經的口吻講冷笑話，險些讓當事人都信以為真。
怕遇見前女友？楚昀澤表示：“我是那麽慫的人？”
梁辰洲：“你不慫，也就被同時被兩任前女友扇巴掌毫無還手之力而已。”
楚昀澤：……
阮綠的消息再次傳來：【那我該不該去呢，好糾結啊。】
梁辰洲：【試試吧。】
阮綠：【嗯，也好。這個公司的HR星期天都不休息，忙着打電話拉人，給我一種快要倒閉的感覺，現在市場不景氣，沒準我去了能救他們一下。】
……她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
梁辰洲：【或許沒你想得那麽糟。】
阮綠：【學長這麽一說，我忽然有點期待^_^】
“辰洲，別聊天了，趕緊點餐。”楚昀澤把酒水單遞過去。
梁辰洲放下手機。
輕音樂舒緩環繞，很快，服務生呈上雞尾酒、啤酒和小食拼盤。
楚昀澤拿起薯條沾上番茄醬，感嘆：“單身貴族樂得逍遙，我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去淌戀愛的渾水。”說完，一口把薯條吞進嘴裏。
楚昀澤又從小食拼盤裏挑了塊鱿魚圈，“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生物，她們吵架的理由有一萬種，明明是她們的錯，非逼着我們男人來道歉，憑什麽！女人需要哄，男人就不需要嗎！”
楚昀澤一拍桌，整個清吧的顧客都往他們的方向看過來，他也是要臉的，聲音立刻弱了下去：“辰洲，我終于理解你為什麽不想戀愛，事實證明你是對的，省心省力省時間。”
每當楚昀澤分手，都會噼裏啪啦抱怨一通，嘴巴像個機關炮似的，關都關不住。
梁辰洲托起雞尾酒杯，淡然地說：“我和你不一樣。”
楚昀澤身邊女人輪番換，他從頭到尾只有那一個。
同為單身，哪不一樣了？
楚雲澤覺得梁辰洲在裝逼。
曾經宿舍夜談，大家好奇喜歡梁辰洲的女生那麽多，為什麽他依然單身。
梁辰洲是怎麽回答的？
“情/欲乃身外之物，女人亦然。”
那時的楚昀澤崇拜于梁辰洲思想境界之深，直到他和阮綠在一起，臉打得啪啪響。
阮綠……
楚昀澤忽然想起這個名字，衍生出一種久違的時間滄桑感。
那時候她天天追着梁辰洲後面跑，憑借堅韌不拔的毅力搞定了這位園林系大神，然後倆人的狗糧一鍋接一鍋撒，羨煞旁人，可是後來，他們還是分了手。
楚昀澤只知道梁辰洲是被甩的那一個，分手的真正原因，辰洲沒說，他也沒敢問。
自此以後，辰洲再也沒有提過這個名字，也沒有說過她任何不是，就好像這個人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了，無跡可尋。
此時，辰洲握着啤酒瓶，對他愛理不理的樣子，楚昀澤無聊，索性拿起手機刷着朋友圈。
不看不知道，一看得到個驚天的消息：阮綠那個負心女居然回來了。
阮綠和梁辰洲戀愛那會，楚昀澤加過阮綠的微信，她朋友圈發得很勤快，他也會給她點贊。
但是自從阮綠去法國後，朋友圈沒有更新過，發消息給她也沒有回應。
楚昀澤猜想那個號她應該不用了，于是把人删了。
他剛剛看見的是幾天前安珈彤發的照片，她和阮綠的自拍合影，這對姐妹花笑得還挺燦爛。
安珈彤那個大高個他前兩天在F大碰到過，她不可能去法國，所以只可能——
阮綠回來了。
該不該告訴辰洲？
楚昀澤擡起頭，略微糾結，而後震驚。
他不過是刷朋友圈的功夫，梁辰洲面前堆了三四個空啤酒瓶，楚昀澤看向他，說：“你今天有點猛。”
上學那會，梁辰洲的酒量很垃圾，一杯啤酒就能醉，曾經抱着他喊過阮綠的名字，阮綠懷疑他們有奸情，讓他離梁辰洲遠一點。
工作以後，梁辰洲應酬比較多，酒量和從前相比有了質的飛躍，楚昀澤服氣。
他到底是心底藏不住事的人，握住梁辰洲的手說：“有個秘密我一定要告訴你。”
服務生來送水果拼盤，恰巧看到這番“其實我愛了你很多年但因為性別原因我不能告訴你但我現在忍不住了”的一幕，眼神詭異。
“不好意思，打擾了。”
“……”
梁辰洲甩開楚昀澤的手，帶着幾分醉意問：“如果有人曾往你胸口上捅了一刀，現在又給你一塊糖，你會怎麽辦。”
“當然是捅回去，以牙還牙。”
“你有沒有想過，捅你的人也會有苦衷。”
“卧槽，都被人捅了，還裝什麽聖母，別人有苦衷難道不會解釋，要你去猜？”
是啊，有苦衷為什麽不解釋。
緘默片刻，梁辰洲說：“阮綠回來了。”
“……”
得了，根本不需要他告訴。
楚昀澤忽然覺得腦細胞不夠用，直言不諱道：“你現在對她什麽想法。”
梁辰洲喝完半瓶啤酒，懶得搭腔。
一個去萬恒只為了吃食堂的女人，他還能有什麽想法。
這時過來兩個金發女郎，不請自來地坐下，梁辰洲和楚昀澤一人身邊坐了一個。
“二位帥哥，沒位置了，我們拼個桌吧。”
楚昀澤覺得，他和梁辰洲都是單身，兩個大男人坐在這裏，基情滿滿還要接受質疑的目光，一口答應下來：“好啊，歡迎。”
空氣中彌漫了很濃的玫瑰香水味和粉塵味。
梁辰洲蹙眉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機。
旁邊的金發女郎坐着，翹起二郎腿攔着他的去路，“帥哥，時間還早，留下來玩會嘛。”
“麻煩讓一下。”
梁辰洲聲音清冷，極具威懾力。
金發女郎心頭一緊，起身，給他讓出一條道。
梁辰洲側身看向楚昀澤：“老婆管得緊，先走了，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楚昀澤：……？？？
老婆？你他媽睜着眼說什麽瞎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