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節目錄
綠洲
Chapter 9
從金融中心出來，梁辰洲找了個代駕，把車開回珑庭雅墅。
珑庭雅墅是萬恒地産開發的別墅區，每家每戶自帶獨立院落。
車庫位于院落外，連通主幹道。
結清代駕的錢，梁辰洲關上車庫電動門。
“梁總。”
梁辰洲剛踏上入口臺階，一道熟悉的聲音喊住他，轉身看過去，回應：“趙總。”
趙總名為趙骁，是萬恒另兩位副總之一。
梁辰洲搬來珑庭雅墅後，有天夜跑撞見趙骁，才知道他們住同一個小區，他家往前兩幢便是趙骁家。
趙骁身着白色短袖和黑色運動褲，手臂上有明顯的肌肉線條。
他朝梁辰洲走過來，雙手叉着腰，喘了口氣問：“要不要一起跑？”
“改天吧。”梁辰洲現在渾身乏力，大腦也有點空。
聞到濃濃的酒精味，趙骁說：“回去泡點蜂蜜檸檬水，解酒有效。”
條件反射，趙骁想起上次給梁辰洲送餃子，打開他家冰箱發現裏面空空如也，“你在這等着。”
梁辰洲坐在臺階上，趙骁很快回來，手裏拿着裝滿蜂蜜檸檬水的玻璃杯。
“我太太親手泡的，你記得把它喝完。”
梁辰洲接過玻璃杯，“謝謝。”
“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見。”
“嗯，明天見。”
天幕幽深，路燈的光影影綽綽，偶有蟬鳴傳來。
夜風撩人，帶着夏季固有的溫熱。
梁辰洲握着玻璃杯，收到楚昀澤發來的語音消息：“那兩只母老虎太可怕了，合起夥來想睡我，多虧我機智，逃離她們的魔爪，謝天謝地，善哉善哉。”
接着，是梁思悅的消息：“哥，你沒事吧？”
梁辰洲同樣用語音回複梁思悅：“沒事。”
梁思悅悵然道：“單身狗的寂寞我懂，可是喝酒傷腎，你以後悠着點吧，年紀輕輕的，唉……”
“……” 梁辰洲無言以對。
楚昀澤感謝梁思悅送他巧克力，聊天的時候順口提了句：“你哥今天酒喝多了，不僅握着我的手說要娶我，還說要回家陪老婆。”
梁思悅回過去一串省略號，楚昀澤又說：“他有老婆？充氣的那種吧！”
梁思悅：……
朋友圈裏，“一夜暴富少加班”發了條消息，九宮格零食照，配上文字：(*^__^*) 嘻嘻。
梁辰洲嗤笑一聲，點了贊，想起五年前抱着啤酒瓶坐在她家門前，心如死灰的絕望。
那時的他多麽愚蠢，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身上。
知道她人在法國是分手兩年後，按照簡歷上時間算，她已經從凡爾賽畢業去了CMY。
其實她也不算不告而別，至少也給他發了條短信：梁辰洲，你爸爸給了我一千萬讓我離開你，考慮多方因素我們并不合适，所以我答應了。未來的日子，祝你前程似錦，天天開心。
內容可笑而且幼稚，真當他沒有辨別真假的能力？
梁辰洲找到通訊錄裏“騙人的鬼”，按下通話鍵。
“确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我策馬出征，馬蹄聲如淚奔，青石板上的月光照進這山城，我一路的跟，你輪回聲，我對你用情極深……”[注]
鈴聲是她喜歡的歌，當着他的面唱過很多遍。
電話兩端都是極致的安靜，梁辰洲雲淡風輕道：“為什麽五年前你要走，為什麽走了還要回來。”
那頭沒有回應，梁辰洲繼續說：“我恨你，可是……也很想你。”
“大兄弟。”一陣沉默後，粗犷的東北腔女聲傳來，“我也很想你，咱加個微信呗，我都相親八十次了，不介意再多你這一次。”
“……”
梁辰洲的手機“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
阮綠今天要去參加森瑞面試，面試時間十點，她八點半出門，去吃了紫荊花苑附近一家很有名的小籠湯包，點評必吃榜上很有人氣的一家店。
小籠湯包湯汁鮮美，瘦肉香嫩，蘸上陳醋吃，再搭配一碗皮蛋瘦肉粥，阮綠吃得心滿意足，像打了滿滿雞血，渾身都充滿幹勁。
昨天她在地圖上搜索了一下，森瑞所在的“四季彙”寫字樓距離紫荊花苑只有三站公交，差不多十五分鐘就能到，今天一路綠燈，只用了十分鐘。
離得這麽近，是不是意味着早上能多睡會兒？
自從跨入設計界大門，她覺得睡覺簡直太奢侈，在CMY的時候，只要不工作，空閑時間幾乎是睡過去的，而且怎麽都睡不夠。
阮綠忽然對森瑞多了一絲好感。
雖然這個公司她沒聽過，去網上也沒搜到網站和相關面試信息，但正如梁辰洲說的那樣，也許沒她想得那麽糟，是只潛力股也說不定呢。
森瑞辦公區在四季彙五樓，阮綠根據短信上的地址摸索過去，按下門鈴。
片刻後，給她開門的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頭發很短，不知道名字那就簡稱“寸頭男”吧。
“你好，我是阮綠，昨天收到通知過來面試。”
阮綠說明來意，寸頭男一頭霧水：我們公司成立兩年，從沒招過新員工啊。
可對方是個美女，聲音又好聽，如果能來，那再好不過了。寸頭男眼前一亮，邀請阮綠入內：“你稍等，先坐會兒，我去問問朗哥。”
朗哥？是BOSS嗎？阮綠望着寸頭男的背影想。
她在入口的椅子上坐下，正前方是開敞的辦公區，十幾位員工正辛勤忙碌，偶爾有人站起來拿着圖紙和另一個人說話，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寸頭男很快折回，對阮綠說：“朗哥有請，我帶你去他辦公室。”
辦公室門前，阮綠道謝，寸頭男低聲叮囑：“朗哥正在氣頭上，你說話注意點。”
阮綠鄭重點頭：“我會盡力給他順順毛。”
寸頭男噗嗤一笑，覺得這姑娘有意思，但自家BOSS那個臭脾氣，除了穎姐，至今沒人能搞定他。
敲門得到準許，阮綠小心翼翼推門而入，BOSS正背對她站在窗邊打電話。
“設計費不給到位屁事還那麽多，替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你們的問題憑什麽讓我們設計方承擔，臉是有多大啊。”
“滾滾滾，別讓老子再看見你。
阮綠：……是個很暴躁的BOSS啊。
徐朗把手機扔到桌上，氣不打一出來。
現在甲方都是一副臭德行，拖欠設計費不說，還想着第一天碰面，第二天就出全套圖紙，真以為自己是爸爸啊。
放屁！
阮綠不吱聲，靜靜看着這位暴躁BOSS從桌上拿起一沓圖紙撕碎，彎腰丢進垃圾桶。
聽他剛剛打電話的內容，她能猜出個大概，和甲方産生矛盾了呗，這種事阮綠也經歷過很多次，但她通常情況下不會正面怼，除非被逼急，聽朗哥那番話，有種揚眉吐氣的喜悅。
阮綠情不自禁鼓掌，感謝朗哥不卑不亢維護乙方的合法權益！
徐朗擡頭，阮綠當即收手，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她正想開口和暴躁BOSS打招呼，卻聽見暴躁BOSS說：“阮工？”
是疑問的語氣，阮綠點點頭。
暴躁BOSS一改剛剛的戾氣，聲音還挺輕快的，就好像她是他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阮綠也用輕快的語氣回應：“嘿，朗哥。”
徐朗靜默三秒，怒火又燃起來：“朗哥你個頭。”
阮綠：……剛剛那個寸頭男就是這麽喊的啊。
“阮綠。”
暴躁BOSS念起她的名字，一字一頓，眼神兇巴巴，毫無人情味。
剛剛他把她當失散多年的親人，現在仿佛她欠他幾個億，過來讨債呢。
“是我。”阮綠故作鎮定回答。
“難道我不知道是你，要你告訴我？！”
“……”
暴躁BOSS翻臉比翻書還快，這話她沒法接啊。
阮綠有點想走人，剛剛還說要順毛來着，接觸以後她發現，這位暴躁BOSS她根本hold不住啊。她什麽都沒做，他就黑着臉，如果以後不小心犯了錯，還不得滅了她。
“坐。”徐朗說。
阮綠戰戰兢兢坐下，取出簡歷和作品集遞過去。
徐朗接過，瞄了眼作品集的封面沒有翻開，一聲冷笑過後問：“東洋湖公園的方案是你畫的？”
說起東洋湖公園，阮綠十分驕傲。
那時她剛去CMY沒多久，擔任着助理設計師，東洋湖公園在全球範圍內開展設計競标，因為是國內的項目，地點又在源江市相鄰的A城，她抱着試試的心态向BOSS提出參加請求。
那些資歷高的設計師手上都有別的項目，BOSS委婉地告訴她：“既然你想參加，那麽方案你來做，但以你現在的水平……”
當有人質疑你的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拿出成果讓他們閉嘴。
阮綠擠出時間把方案畫好，拿給BOSS看，BOSS仍然是一副認定她不行的樣子：“阮，你确定要參加嗎？”
說到這裏，阮綠必須感謝一個人，那就是程遇。
她不知道程遇用了什麽方法說服BOSS，總之結果非常完美，她不僅參加了還成功中标在CMY的地位直線上升。
據她了解，當時一同參加項目競标的還有國內好幾家大型設計院，所以那陣子連着一個星期都像做夢，感覺世界極度地不真實。
阮綠很驚訝，暴躁BOSS沒看作品集竟然知道她做過的項目，笑着問：“這個項目已經建成了，朗哥去現場看過？有沒有拍照片？我也準備找個時間去看看。”
“當時中标開心嗎？”徐朗反問，又是一臉黑。
有人中标會不開心嗎？阮綠納悶地點點頭。
徐朗微微一笑：“不瞞阮工說，我也參加了競标。”
“……”
“但是卻輸給了你！！！”
徐朗雙手拍桌，一聲巨響餘音環繞，阮綠瞳孔放大，不由往後退了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