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德順先前領命去找太醫給沈秋辰看傷時,他特意讓小又子找了一個對某方面比較懂行的李太醫。

剛才洛祁帶着小又子走前留話,讓他留下來照看。當德順将李太醫領進去後,看到沈秋辰身着淺綠色廣袖寬袍端正地坐在榻前,頭發一絲不茍地用簪子挽起,毫無淩亂之感。

“沈公子,老奴把太醫給您請來了。”

德順走近,看到地上胡亂扔着一團帶着血跡的布條。

“不用。”沈秋辰說完站起身來。

“沈公子……”

德順見此着急道:“您身體不适要好好歇着,不能諱疾忌醫,李太醫在太醫院入職多年,您不用擔心,讓他看看對您、對陛下都好啊。”

沈秋辰看向站在德順身後的老太醫,那太醫見他看向自己,立刻摸着下巴贊同地點頭。

“不用了,我沒什麽大礙,謝陛下關心。現在我要出宮,盡早為明日啓程做準備。”

“這……”

德順見沈秋辰不配合,面露難色。

“要不沈公子,您将這匣子帶回去吧,根據具體情況,自用便可。”

最終還是李太醫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持,他遞出一個漆黑的匣子。

沈秋辰頓了頓,本打算拒絕,但是看到德順看向自己的殷勤目光,最後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他颔首謝過李太醫,告別兩人,随後便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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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還是不懂陛下的一番苦心啊,這其實都是為他着想,這樣他以後也能少吃些苦。”德順見沈秋辰走遠搖頭說道。

“沈公子面子薄,不願讓老夫診治也情有可原。”

李太醫嘆息一聲,沈公子那是人中龍鳳,如今被陛下這般糟蹋,真是罪過啊……

“那沈公子的傷……”

“老夫已将所需之物,盡數放在木盒裏交給了沈公子,接下來就只能看沈公子了。”

“既然如此,就先這樣吧。”德順點點頭,和李太醫告別,往福寧殿的方向走去。

德順剛踏進福寧殿,就聽到裏面噼裏啪啦不斷的聲響。他加快速度走進去一看,只見殿裏只有洛祁和小又子兩人,這會兒洛祁正在指揮小又子,翻箱倒櫃地扒拉東西。

“陛下,您這是在找什麽,怎麽不讓其他人進來幫您?”

“噓,小聲點,德順。”

洛祁走到德順旁邊小聲道:“快來幫我一起收拾東西,我準備跟着沈秋辰一起去楚國。”

“什麽!”德順瞪大眼睛失聲大喊。

“別別別!”

洛祁手忙腳亂地趕緊用袖口捂住了他的嘴,拼命使眼色,“小聲點小聲點!別讓其他人知道了,到時候我就只帶一個人去。”

“您去楚國,還只帶一個人?”

德順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的陛下呦,您可不能和老奴開這種玩笑啊,您要是想要幹什麽,都和老奴說,老奴一定盡心盡力為您辦好事情,但您可不能這樣吓唬老奴啊!”

“我沒有開玩笑。”洛祁嚴肅道:“我就是要跟着沈秋辰一起去楚國。”

“您……您去那幹什麽啊!”

德順急得直拍腿,“沈公子他去,那是楚國國君指名道姓的,這歸根到底也不怨您。此行必定不會輕松,您何必再去摻和其中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去了。”洛祁信誓旦旦,“我怎麽能讓沈秋辰一人面對危險。”

“哎呦,我的陛下,這一路上舟車勞頓,您還只帶一個人,他必定照顧不周啊。況且您從未獨自離開過京城,外面不比宮裏頭行事方便,您哪裏受得了這個罪呢?但沈秋辰不一樣,這都是他的命啊!”

“沒事。”洛祁手一揮,“這些對我都沒什麽影響。”

“怎麽會沒有呢?并且您若是去楚國,路上您的安全如何保障,而啓國這邊一日無君又如何是好?”

“反正外面也沒幾個人認得我,我到時候隐藏身份前往,不就不怕有人惦記了?”

洛祁毫不在意,又小聲嘀咕:“至于啓國,我覺得原身在宮中也沒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啊。有沒有在好像也沒有什麽區別,或者說少了他在這裏作妖,啓國可能反而會更好。”

“陛下您說什麽?”德順沒有聽清洛祁最後低語的一句話。

“我說左右我平日裏也不上朝,屆時你随便找個理由,就說我病了什麽的需要修養,讓其他人少來打攪不就行了,朝中的事情不是還有那些大臣他們管着。”

“陛下慎言啊,您身體健健康康的,這怎麽能咒自己呢?”

“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了。”洛祁斬釘截鐵道。

“可是陛下,即便如此,攝政王那邊您……”德順擔憂地皺起眉頭。

壞了,忘記攝政王這個人了……洛祁想起他感覺頭都要大了。

大啓國的攝政王,名叫洛晟明,也是暴君的皇叔,權傾朝野,只手遮天。

明面上暴君荒淫無度、殘暴兇狠,背後卻都少不了這位皇叔推波助瀾的身影。

暴君的每一步昏招,實際上都不過是洛晟明,為了實現自己勃勃野心而故意引誘暴君所為。

畢竟只有暴君失去民心,他才好更名正言順地借機上位,雖然文中沒有明确提過,但是以洛祁之見,暴君最後的死和洛晟明絕對脫不了關系。

洛晟明對洛祁是在捧殺和誘導,如果暴君沒有中計,恐怕還會有威脅和恐吓。

“那我更要跟沈秋辰一起走了。”洛祁想到這苦着臉說道。

他可不想和這麽一個人打交道,或者說那麽快就打交道。現在與洛晟明見面,肯定會露餡吧……到時候等着自己的,估計就是死路一條了。

“您為什麽要這樣做啊,陛下?若是攝政王知道您偷偷跑出去,怕是……”

“哼,別跟我提他,我正生他氣呢。”洛祁故意拉下臉,“德順你要是不來幫我,那也別在這裏拖後腿,你就先出去吧。”

“陛下,老奴哪裏會不幫您呀!唉!”

德順嘆了一口氣,他見怎樣都勸不住洛祁,只能先幫着收拾東西。

*

第二日,洛祁早早起來,帶着小又子準備偷偷出宮,走之前記着沈秋辰的傷,還特意讓德順給他又帶了幾瓶上好的傷藥。

德順又勸了幾遍,但都被他拒絕了。

最後德順實在放心不下,便道:“陛下,要不老奴和您一起去吧,小又子以前沒在您跟前伺候過,我怕他做不好這些事情啊。”

“沒事,小又子就挺好的,德順,你還是留在宮中幫我周旋,争取些時間吧,這件事情只有交給你,我才能放心。”

畢竟他又不是真的暴君,需要一群人來伺候自己,還挑三揀四,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可以信賴之人。

據他看書所知,整個大啓國,只有一個貼身伺候的德順和一個小又子,這兩人是真的尊他為君,一心為他着想。

哦,或許應該再加上一個沈秋辰,可那是最初的沈秋辰。在經過暴君一系列騷操作之後,沈秋辰就對暴君逐漸失望了。

後來被暴君強行霸占之後,又經歷了多個渣攻的各種強取豪奪,沈秋辰徹底心灰意冷,最後如同行屍走肉般麻木度過一生。

怎一個慘字了得?

他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并且這一次不僅是為了沈秋辰,也是為了避免自己早早被人弄死。只有他親自跟着沈秋辰一起去楚國,他們兩人才都可能有一線翻身的希望。

臨走前,洛祁再次叮囑德順,“德順,若是攝政王來了,能攔就攔,不能攔就算了,但是別告訴他我去了哪裏,到時候你就說你也不知道。如果可以,盡量幫我拖延些時間,不過最早也得拖到今日結束,要不然我就不一定跑得出去了。”

*

沈府。

沈秋辰的侍衛長凜,已經在他家少爺的門口外,等了一個晚上了。此刻他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但是沒有任何法子。

自家少爺從昨日回來後就直接回到屋內,将自己關了起來,既不出來,也不讓人進去,別說晚飯了,連治病的湯藥都沒有喝。

任他說破了嗓子,少爺也不告訴他,到底在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為什麽一回來,便如此反常。

只知道少爺回來時拿着一個匣子,後半夜的時候,屋裏突然響起了劈哩叭啦的摔東西聲,之後亮了大半宿的蠟燭就滅了。自己要進去,還被少爺罵出來了。

這也太不對勁了,長凜蹲在外面,抱着自己不怎麽靈光的小腦袋瓜子使勁想,少爺性情一向溫和,與人為善,從未見他如此惱怒,發那麽大火氣,竟然還會摔東西?

這……這怎麽想怎麽不對勁,可要是說不對勁,其實少爺自從前兩天大病醒來之後,就和以往不太一樣了。

具體怎麽個不對勁,他也具體說不太清楚,就是感覺少爺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了。

若是說以前的少爺像是一陣春風,那如今的少爺更像是一陣冬風,裏面還夾雜着碎冰碴子的那種!

長凜想到這,不由得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什麽冬風冰碴子的,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少爺在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是每次少爺都是只身前往皇宮,他還真的不太清楚內情。只知道當今聖上實在可惡,這些年對自家公子的所作所為,讓人想起就忍不住惱火,實在太過于荒唐。

少爺自小便飽讀詩書,出口成章,驚才絕豔,參加科舉十六歲便中了探花,也是當朝最年輕的一位探花。

可是不久就被剛登基的陛下,給召進了宮裏,現如今這都已經過了十九歲生辰了,少爺還被陛下拘着,在宮中當那什麽伴讀!

不僅如此,現在京城中還到處都是謠言,說當今聖上是斷袖,想要把沈探花納入後宮!

這、這不是可笑至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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