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不說自家少爺本是當朝最看好的探花，就單說老爺，那可是先帝親封的忠武将軍！
将軍活着的時候，府裏也算是風光無限，結果等他戰死，新帝登基之後，就這般磋磨少爺……
長凜心中不滿，但他每次一發牢騷，少爺還會呵斥他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話了，說什麽妄議君王，那是大不敬之罪。
正想着面前的門終于打開了，長凜立刻迎上前，看向沈秋辰欣喜道：“少爺，您終于出來了，您之前入宮走得急，連湯藥還未喝，我給您放在爐上一直熱着呢。現如今少爺身體還未痊愈，大夫說過了，藥，您是一定要喝的。”
“不喝了。”
沈秋辰走出門，“我今日要出門一趟，歸期……未定。”他頓了頓，略過長凜震驚地神情，接着道：“你就留在這裏吧，在府上好好照看。”
“您要出門？”
長凜不可置信，少爺竟然一聲不吭就要出遠門，他之前根本就沒有聽到一點風聲啊！
“少爺您要去哪裏啊？我不留在府上，無論少爺去哪，長凜都誓死跟随少爺！”
沈秋辰沉默，他自得到将要被派往楚國的消息後，就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只自己一人憋在心中，如今将要啓程，也再瞞不住了，索性就此說出。
此次楚國之行兇多吉少，想起夢裏那場畫面中，長凜最後為了保護自己凄慘死去的結局，他心中默然。
既然這次前往楚國的決定已經無法扭轉，那又何必再去連累長凜喪命？
這一回他一人前往便足矣，即使前方萬般兇險，他都可以獨自闖過。
“我被陛下派往楚國，今日啓程。”
“楚國？那不是咱們啓國的死敵嗎？将軍在世時可沒少和對方刀劍相向，并且如今陛下命您作為伴讀，您身上也沒有挂一官半職，他為何要派少爺去，您去了又可以做什麽？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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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
沈秋辰其實已經知曉了，這不過是暴君和楚國國君針對他的一個陰謀，但是他不能說出來。
“這、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嗎？”
長凜見沈秋辰一問三不知的模樣急得團團轉，“少爺，您不能去啊！”
“不去？抗旨嗎？”沈秋辰輕聲自語。
“那咱想想辦法不行嗎？去求求将軍的故友，看看能不能替少爺向陛下說情。過往楚國來犯都是将軍把他們打了回去，那些楚國人必定會因為将軍，而對少爺您心生恨意，到時肯定會故意發揮為難您的。”
“罷了，聖旨都接了再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何況陛下決定的事情誰能勸阻成功，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叨唠別人了。”
長凜皺着眉頭，突然想到一人，“少爺，那攝政王呢？攝政王和将軍是舊相識，并且我聽說陛下對攝政王的話，似乎還是可以聽進去一二的。”
“攝政王？”
沈秋辰聽到這個稱呼輕笑一聲，如果他不是大病一場偶遇奇事，又怎會知曉攝政王竟然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呢？
他這一遭也少不了其在背後推波助瀾，至于暴君……恐怕也被攝政王玩弄于鼓掌之中，現在還不知情呢！
“攝政王還是算了。”沈秋辰搖搖頭，擡眼看向皇宮所在的方向，低聲道：“只要沒有人從中作梗，我便是去了楚國他們又能做什麽呢？”
希望陛下，您可千萬別辜負我對您的這最後一次“信任”了……
否則……
*
此次出使楚國是由沈秋辰作為正使帶領一隊人馬，以為楚國國君祝賀生辰之名，從京都出發，前往楚國。
雖然名義上看似乎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就是個針對沈秋辰挖下的大坑，只等着人往下跳。畢竟沈秋辰如今實際上并無官職在身，根本就名不正言不順！
不過沈秋辰卻知，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既然已經有人盯上他了，即使這次不去，對方也一定會再找機會，既然如此何不順水推舟，自己有所準備也好應對。
一切準備就緒，沈秋辰早已抵達集合地坐到了馬車上，他閉着眼睛聽到隊伍緩緩穿過熱鬧的街道，直到出了城門，外面才靜了下來。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睜開眼，伸手掀開簾子一角，扭頭看着逐漸遠去的京都城門，良久才收回目光，放下簾子，向後倚靠過去，重新閉目養神起來。
往後的路究竟怎麽走，其實此刻他的心裏也一片茫然。
沒過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随後外面響起一道聲音：“沈公子打擾了，我來送茶。”
接着門簾被輕輕掀開，走進來一人将托盤放到了桌上，沈秋辰閉目間，感受到一股難以忽視的目光掃過自己。
那人放下東西，似是停頓了一下動作，才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
沈秋辰突然睜開眼，他看着正背對着自己身着侍女衣着的人，冷聲道：“轉過身來。”
喬裝成侍女的洛祁本來見沈秋辰閉着眼，料定對方不會發現他，這才瞄了對方一眼。結果誰知道都轉身要出馬車了，又被叫住了。
他磨磨蹭蹭地內心掙紮了半天，最後才不情不願地扭過頭來，卻不敢擡眼看向沈秋辰。沈秋辰不會把自己當成具有某種特殊癖｜好的變｜态吧……
洛祁欲哭無淚，他确實想要偷偷溜進沈秋辰的車隊裏，但是最初他可真的沒有想過要男扮女裝，穿上随行侍女的服飾啊！
只是他沒想到洛晟明居然來得那麽快，雖然有想過攝政王不定時地會來找自己，卻沒想過這一天到得如此早，他竟然和洛晟明在皇宮前後腳差點撞上。
當時他吩咐完德順，就帶着小又子出了福寧殿，誰知沒走多遠，就發現自己忘記帶了暴君向來不離身的玉佩。
左右時間還來得及洛祁本打算回去再取，結果正巧撞見一身着華服的人走進了他的寝宮。
而身旁的小又子适時出聲問道：“陛下，攝政王來了，我們怎麽辦？”
攝政王？那不就是本書的攻一，最是老奸巨猾之人嗎？
洛祁一聽東西也不拿了，只又探頭遠遠地瞅了對方一眼，就趕緊讓小又子領着他，抄小道偷偷溜出宮。
等兩人到了出使楚國的車隊這邊，沈秋辰當時還沒有來。
洛祁本來已經提前讓德順打好了招呼，但是準備換衣服時，他總覺得遇上洛晟明這件事情不太妙，不确定德順到底能幫他瞞多久，便臨時決定換了身侍女的衣服。
反正這具身體才十五六歲，并且發育得慢，到時候掐着點嗓音，也不太能分辨得出來性別。
因為車隊的人基本上都沒有見過暴君，而洛祁又隐瞞了身份，所以沒一會兒就被派去了給沈秋辰送茶。
“沈、沈公子……”
洛祁尴尬地打招呼，他本來是打算等車隊走一段路後，再與沈秋辰相見，那樣即使沈秋辰不願意，也不能再趕自己回去了。
然而現在……他偷偷瞄向沈秋辰，總感覺此刻對方的眼神不善。
“陛下，這裏不是你玩鬧的地方，我讓人送你回宮。”
沈秋辰看到洛祁出現在這裏也很驚訝，但是他只當對方又要胡鬧了，便沉下臉冷聲道。
“別別別，別啊，我可沒有胡鬧！”洛祁立刻彎腰湊近沈秋辰，“你別一言不合就要送我走啊，這……我既然來了，那就休想輕易讓我走！”
他心一橫，一屁股坐在了沈秋辰腳邊，大有一副我就賴這裏了，你能拿我怎麽樣的無賴仗勢。
沈秋辰就像是棵寒松般，腰背挺直地坐在那裏，渾身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氣，現如今居高臨下地看着洛祁，倒是很有幾分氣勢。
“來人。”
他冷笑一聲喊道，厭惡之色不加掩飾，這狗暴君果然最終還是按耐不住，要露出真面目了嗎？
之前還信誓旦旦說得那麽像模像樣，結果連一天都裝不下去。
“沈公子！”洛祁一聽沈秋辰要喊人進來連忙服軟，“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喊人進來好嗎？有話好商量有話好商量啊！”
沈秋辰還未見過洛祁如此無賴的樣子，以前好歹還會端着裝個樣子。他見對方緊張的模樣不似作僞，但也說不定，便看了洛祁一眼，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裏。
洛祁見不解釋一下，自己恐怕真的會被沈秋辰轟下馬車，心裏不由得對暴君的怨念更深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明說：沈秋辰，我是去保護你的。反正對方也不相信，并且又要懷疑他另有所圖了。
于是洛祁半真半假道：“沈公子，實不相瞞，我惹攝政王不高興了，所以打算出去避避風頭，等他老人家氣消了再回去。我一合計這不是正好可以跟着你一起去楚國轉轉嘛，回來的時候也正好差不多了。所以……”
洛祁還沒有說完，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外面嘈雜聲響起。
“沈公子，我是羽林軍副統領黃禮，現奉命搜查，需進入馬車一看。”
洛祁聽到外面的聲音，眼睛瞬間睜大，心裏立刻慌了起來。
不是吧不是吧，這才多久，難不成是洛晟明派人找了過來？對方肯定是來找自己是吧！他明明還想着再拖延幾天，等自己走遠了問題就不大了，至于回來之後的事情走一步算步一步呗。
但如今這下可壞了，他一聲招呼也不打，以攝政王那蛇精病的真實面目，豈能輕易放過一個膽敢擅自行動的傀儡？
最重要的是如果現在就被抓回去了，對方一定不會允許自己跟着沈秋辰去楚國啊！
他立刻擡頭看向沈秋辰，卻見對方根本沒有施舍給自己一點眼神，面無表情讓人猜不出來他心中所想。
“沈公子……”洛祁只能扯了扯沈秋辰的下擺輕聲喊道。
直到見沈秋辰看向了自己，他才松開拽着的衣擺，可憐巴巴地低聲下氣道：“我真的是偷偷溜出宮的，不能被他們發現帶回去，攝政王現在正在氣頭上，回去了我沒有好果子吃哇。”
“陛下天不怕地不怕，卻還怕攝政王？”沈秋辰低頭逼近，攝人的目光盯着洛祁的眼睛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