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你想知道嗎？
洛祁腦袋中浮現了這幾個字。
“不……”然而一個不字還沒有說出口，外面的喧鬧聲就已經傳了進來。
沈秋辰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只留洛祁還呆愣愣地坐在小凳子上。
一群人浩浩蕩蕩走來，給向來安靜的小院附近帶來了不少人氣兒，為首的楚晏昀慢慢踱步走近。
他剛一到院子門口，裏面的一切便已經一覽無餘，院中散落了一地的花朵，大多都殘缺不全。而洛祁正坐在中間，他面前站着沈秋辰。
此時兩人動作一致地扭頭向院門口的方向看來，楚晏昀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爽，收回了視線。
“皇兄，就是他，一個小小書童也敢追着我的人打，這還有沒有規矩了。”
楚晏昀順着十三皇子手指的方向，看到洛祁正一臉無辜地與自己對視。
對方傻愣的樣子讓他想要笑出聲，但是随即想到什麽使得楚晏昀又收回了笑容，只嘴角處微微勾起，尚未放下。
他走過去偏頭看向十三皇子：“那他為什麽打你的人？”
“這……”十三皇子扭扭捏捏，他以為陛下一聽到他說到此事便來了，就是為了給自己撐腰。
但是沒有想到對方還會如此認真詢問自己來龍去脈，他只能轉移話題，咬住洛祁打人一事不丢，絕口不提原因，并且喊小瘦子上前，“皇兄，你看那小啞巴将我的人打得這臉都快要毀容了。”
小瘦子頂着一張微微發紅的臉上前。
洛祁看到忍不住翻白眼，就他那力度，再晚一會兒對方的傷可就要好了！雖然他是真的想打人，但是奈何确實不會打，落到小瘦子身上的拳頭還真不重，自己的手反倒是有些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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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話你要如何解釋？”楚晏昀聽完十三皇子的話卻扭頭問向洛祁。
“事情到底是什麽情況，陛下難道不是自有分辨？”沈秋辰替洛祁說道。
而洛祁聽到楚晏昀的話之後，卻一扭頭就往屋裏走。
“皇兄你看！您都親自來了，他居然還想跑？”十三皇子見到洛祁離開，就想要讓人沖上去攔住他，但是沒想到被楚晏昀攔了下來。
“看看他做什麽。”楚晏昀只道。
他其實從一開始聽到這件事後，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究竟如何，只不過特意過來想要看看洛祁的反應。方才他見洛祁動作隐約猜到了對方的想法，所以決定暫時不多說什麽，等洛祁接下來的舉動。
楚晏昀不讓亂動，這些人自然也都只能幹等着，看看洛祁究竟要耍什麽把戲。
他們看楚晏昀沒有呵斥自己，便都以為是他們這邊占了優勢，楚晏昀還是更加在意他同為一族的兄弟，十三皇子這夥人現在只等着在最後可以狠狠懲罰對方，出一口惡氣。
等了幾分鐘，洛祁終于慢悠悠地晃了回來，他手裏緊攥着一樣東西，等走到衆人面前，才攤開手心，向楚晏昀道：“陛下，究竟是誰有錯在先，還需要多言嗎？”
沈秋辰見洛祁直接開了口，他驀地回頭，表情擔憂地看着洛祁。
因為洛祁一開始是以一個小啞巴的身份面對外人的，他怕現在這樣讓楚國的人懷疑他們別有用心，從而注意到洛祁，調查他的身份，也怕楚晏昀想要治洛祁欺君之罪。
洛祁注意到沈秋辰擔心的眼神，他安撫地看向沈秋辰，示意對方放心。
反正楚晏昀已經知道了自己實際上可以說話，那現在也就沒必要再裝了，要不然被對方質疑為什麽嗓子好了仍然裝成啞巴，那就又得不償失了。
“這……”
周圍的人紛紛驚訝，一時不知道是該質疑啞巴怎麽可以說話，還是該震驚陛下的玉佩怎麽到了洛祁手裏。
“這夥人先是上門無理取鬧，說我偷摘了禦花園的花，但是被我指出來這其中并沒有離離花之後，又将洩憤對象對準了這些無辜的花。我也明确告訴了他們這是陛下允許的，并且打算制作完成之後送給陛下，然而他們仍然無視我說得話。視陛下的威嚴為無物，不知他們又該當何罪？”洛祁冷眼看向十三皇子一夥人。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平日在皇宮裏是不是也這般蠻不講理、仗勢欺人。現在可好，不僅驚擾了陛下您的清靜，還企圖破壞獻給您的東西。”
洛祁将玉佩重新收回，低下眼看着滿地的殘花道：“哦，現在不是企圖了，而是已經實施了，并且還成功了。”
他接着搖搖頭，“實在不是我不想解釋、不想護着，該說的該做的我都已經盡力了，但是這些人一不聽我的解釋，二故意不讓我去拿玉佩，不知道他們居心何在？”
“你血口噴人！”小瘦子連忙喊道，試圖打斷洛祁的話，生怕楚晏昀聽進去。
“難道我說得不是真的？”洛祁反問。
“他說得究竟是真是假？”楚晏昀板起臉看向十三皇子他們。
“他……”小瘦子手微微顫抖，他咬牙想要一口否定，反正洛祁也拿不成證據來。
但是沒想到，洛祁話鋒一轉，竟是問起了魏世昌，“魏公子，當時你可也在場，并且還幫着我護了花，我知道你一定會公正評判。所以我希望你來說說，方才我的話是與不是？”
衆人聽此，都看向了魏世昌，不過卻是在心中紛紛搖了搖頭，這小少年居然讓魏世昌作證，他可知這天底下最不可能幫助沈秋辰的人便是這人了。
魏世昌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向自己的目光，他神情自若，緩緩道：“他說得是真的。”
聽到魏世昌的話，有人驚呼起來，大家都不可置信，沒有想到魏世昌居然會幫沈秋辰。
而他随即又道：“我只是陳訴一個事實而已，并沒有幫什麽人之說。我早已經說過，如果有仇，我會光明正大地報仇，不會走這些邪門歪道的路子。”
“現在你們還想要說什麽嗎？”楚晏昀頗有些不耐煩地看向十三皇子。
他本來只當是一場戲，便過來看上一看，湊個熱鬧，但是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将“鮮花标本”都毀了。
況且他既然當初給了洛祁那枚玉佩，也就已經打定主意，在對方留住楚宮的這些時日給予一定的關照。
無論是看在“标本”的份上還是說那尚未見到的“土薯”的面子上，他都會讓兩人生活地盡量安穩些，而不是讓這些人像是現在這般随意欺負。
至于這個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沈秋辰書童的阿柒，他昨天回宮之後，就已經派人去調查對方的真實身份了，想來離知曉真相也不會過很久。
楚晏昀的态度讓十三皇子大驚，但是此刻他也顧不上想太多，立刻将過錯全都推到了小瘦子身上。
“陛下，這人故意颠倒黑白，隐瞞事實騙我，讓我一時被小人蒙蔽了雙眼，不僅打攪了沈公子和阿柒，還讓您親自走一趟。”十三皇子連忙告罪，“這人回去以後我定會好好教訓他，并且我在今後也一定注意，管好自己的人！”
十三皇子心中想到，不管怎麽說，這些都是他母族那邊的人，雖然母族不強，但在以後或多或少也都算是一個助力，如今能夠保住對方就還是盡量嘗試一下。
“以後，朕不希望再見到他。”
楚晏昀淡淡道，随後他看向洛祁，“這個結果，你還滿意？”
洛祁沒想到楚晏昀居然會突然點到自己，他看過去正對上楚晏昀似笑非笑的臉。
即便萬般不情願也沒了法子，對方竟然最終只落了個如此不痛不癢的懲罰，看樣子楚晏昀還是護短了。
可是他們身處楚宮，楚晏昀願意給兩人這樣一個面子，已然不易，便只能點頭，“陛下決定就好。”
楚晏昀上前兩步低聲對洛祁道：“倒是慣會油嘴滑舌，看來之前你嗓子啞了也是天意，畢竟話如此之多。”
洛祁心中呵呵兩聲，話多也沒打算和你唠嗑！
沈秋辰聽到後則冷冷地看向楚晏昀。
而因為洛祁和沈秋辰站得靠近，所以這一幕落在衆人眼裏便是陛下和沈秋辰說了什麽旁人聽不到的悄悄話，讓沈秋辰怒目而視……這可有得想象的空間。
不過經歷了今天這一遭，算是讓在場的、不在場的都看明白了，楚晏昀來這根本就是為了給離院的二位撐腰，明示了他們由自己罩着。
意識到這一點這些人各自的心思也都沉了下去，與此同時他們也都開始重新打量起沈秋辰。
果然這人确實有兩把刷子，竟然還沒來楚宮多久，就已經攀上了陛下這棵大樹，連身邊的書童都可以借光得到如此優待，看樣子以後可以重新考慮與沈秋辰如何相處了。
等衆人散去，沈秋辰的目光落到了洛祁手裏仍握着玉佩上。
“沈公子要看一看嗎？”洛祁說着遞了過去。
沈秋辰接過來，仔細打量了幾眼，随後又還給了洛祁，“你先拿着吧，既然是楚晏昀親自給的東西，也許以後還派的上用場。”
洛祁點頭。
“你方才為何直接……”沈秋辰有些遲疑。
“其實，昨天我在禦花園時，就不小心被楚晏昀發現是在裝啞巴了，然後我推脫說是因為之前傷了嗓子但是現在好了，他才作罷。所以我想着今日便不在他面前裝啞巴了，要不然他再問起那可如何是好。”
“……也好。”沈秋辰蹙眉，心中思量楚晏昀應該不會這麽輕易相信，他可能已經開始着手調查洛祁了，只是不知道洛祁的身份還能瞞多久。
“不過這個魏世昌倒是讓人感到有些意外。”洛祁若有所思。
魏世昌這個人今日不但沒有和十三皇子那幫子一起來找事，反而還算是幫了他們，但是這人卻又在最後臨走前放下大話，要擇日再和沈秋辰比試。
“真是個怪人。”他評價道。
洛祁倒是對兩人比試一事不再擔心了，自從上次見識過沈秋辰的身手之後，他就對于這種一對一的單挑非常放心。
反正那魏世昌也打不過沈秋辰，更別說傷到他了，既然如此打就打呗。
只是，洛祁又看了看滿地的狼藉，不由得嘆氣，他彎腰将看起來尚完好的鮮花标本拾起來，想着還剩幾支算幾支吧。
這幾支到時候就給楚晏昀，洛祁氣呼呼地想到，楚晏昀根本就不配自己給他最好的！
沈秋辰也跟着撿起還沒有被踩壞的花朵，他道：“改天我再陪你一起去趟禦花園吧。”
洛祁這才心情轉好起來，歡快答應，這回他可不怕自己會再迷路了！畢竟有沈秋辰陪着自己。
相信以後真的不會再有不長眼睛的人，沒事來找他們的事情了。
只是，洛祁有些心虛地想，自己是不是又不小心讓沈秋辰的清白失去了一點點……
畢竟現下別人都因為自己，更加誤解沈秋辰和楚晏昀之間的關系了。
可他真不是故意的！
雖然現在暫時還未看到楚晏昀想要對沈秋辰圖謀不軌的跡象，但是不得不防啊！洛祁想他還是需要嚴陣以待，流言蜚語也就算了，保住真正的清白才是重點！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洛祁可是過得格外舒心，只除了一點：他突然發現學堂上老夫子好像總是格外關注自己，具體表現在對方的目光時不時地瞟向自己。
最初洛祁只以為可能是自己上課時不好好聽講的狀态表現得太過于突出了，老夫子還沒有見過自己這般不着調的學生，所以引得老師鄙夷。
但是後來時間久了他卻發現，這個他素未謀面過的老夫子似乎只是單純地很在意自己……的聽課情況。
可是這關注度比之其他人這也有點太過頭了吧！
而且老夫子的眼神非常意味深長，看着沈秋辰就是十分贊賞的神情，看着自己就像是研究一團不明物體一般，帶着打量與新奇。
可惡！洛祁想到，怎麽？不好好聽課的學生沒有見過嗎？何必如此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啊！
他也只不過是在上課時，将畫了睜眼的紙片貼到了自己眼睛上；寫字時，總是喜歡拿出自己自制的碳灰筆來塗塗畫畫；平日裏，在大家認真看書時一本正經地神游，僅僅如此而已！
請老師尊重學生的多樣性，可以嗎？謝謝！
洛祁如此渾水摸魚了一段時日，卻不想竟然遭遇了滑鐵盧——他萬萬沒有想到，既然有上學，那就應當有考試……
所以在今天下午衆人都在奮筆疾書，作答試題的時候，洛祁一臉生無可戀的和自己桌面上的空白試卷面面相觑。
若只是簡單測試也就罷了，但是這老夫子居然還要将試題收走，拿回去批改。
洛祁只恨自己厚臉皮的功夫到底還是沒有練到家，此刻竟然可恥地動搖了，他實在是還沒有心大到交一張白卷上去。
雖然老夫子之前對自己向來的所作所為沒有指出來介意過，他也不怕被退學什麽的，但是誰知道這老人家看到白卷之後會不會被氣得身體出個好歹？
那他可擔待不起！
洛祁愁眉苦臉，瞪着試卷上的題目。
其實上面是一道開放式題目，洛祁也不是完全寫不出來，只不過想法可能和這些一直學習的古代聖賢書之間會有些出入。
算了，答錯題也比交白卷強多了吧？洛祁自我安慰起來，胡亂寫寫吧！反正他既不是原主，又不是真的來上學的，他來只是為了跟着沈秋辰而已。
考完試放學，洛祁和沈秋辰一起回到了離院。
洛祁進屋将之前收拾好的鮮花标本拿出來。
後來，他和沈秋辰兩人一起又去了一趟禦花園，摘了花回來制成了鮮花标本。
清理幹淨之後洛祁選了最好看的一些留給了沈秋辰，将剩下來的和上次撿回來的放在一起打算到時候打包一起送給楚晏昀。
拖了兩天還是拖不下去了，早晚都得去，早去早輕松，洛祁決定今天就把東西給楚晏昀送過去，趁此機會也正好問問對方“土薯”弄到沒有。
沈秋辰有些擔心地看向洛祁，“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沒事！我自己去就行。”
洛祁連忙拒絕，他要阻斷一切沈秋辰和楚晏昀接觸的機會，這樣就能更好地保住沈秋辰的清白了！
畢竟沈秋辰的清白，由他來守護！
“可是，你不是不認路嗎？”沈秋辰問道。
“……沒事。”洛祁逞強，“到時候我找人問路就行了，反正現在天色還早，我一定能趕在天黑之前回來的。”
最後洛祁還是成功說服了沈秋辰，自己一人出門。
沈秋辰站在院內目送洛祁一臉高興地出了門，良久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洛祁提前将玉佩揣進了懷裏，手裏抱着花，在路上遇到宮人之後便向他們詢問去楚晏昀所在宮殿的位置。
一路上也算是順利，只是待他走到将近一半路程時，突然聽到不遠處的路上傳來喧鬧聲。
“好哇，你叫什麽名字？沒看到這裏有貴人在嗎，居然敢沖撞了貴人！你有幾條命夠抵的？一副慌慌張張地樣子，莫不是做了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了吧？”一個尖利的女聲響起。
随後略顯慌亂的男聲回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有貴人在此，我只是有事，所以走得匆忙了些，絕對沒有做什麽壞事。”
“哼，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嗎？快把你的名字報上來，到時候可得讓人好好查一查，別留了什麽居心不良的人在宮中。”
“我絕對沒有！”嘭嘭磕頭的響聲傳來，只聽得那人繼續道：“不瞞貴人說，我此番匆忙是因為接到帶話說家中老母病重，所以想要快點回去一趟看看情況。老母已經病了許久，她看病吃藥都需要錢，我不能離了這個差事，還求貴人放我一馬。”
“真是晦氣。”嬌滴滴的聲音響起。
尖銳聲又道：“哼，你家如何與我家貴人有什麽關系，既然沖撞了貴人，那你也別……”
洛祁聽清那邊的對話之後，清了清嗓音然後發出有些尖銳的聲音，擡高道：“公子，您這是去做什麽啊？”
随即他又換成較為深沉的嗓音，“我啊，這不是給陛下送東西來了，這可是之前陛下親口要的……”
“公子，你找陛下那跟着我來就對了！正好，陛下正在禦花園呢，我來領你去吧。”洛祁模仿着小太監的聲音，邊說着還邊故意發出走路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越走越遠一般。
“娘娘，陛下在禦花園呢！”
果不其然，那邊聽到洛祁故意模仿出來的對話，立刻停下了之前的交談，側耳傾聽。
随後便有人繼續道：“娘娘不如趁此機會，趕緊去一趟禦花園，說不定可以正好碰見陛下呢……”
“走！我們現在就去。”更為嬌媚的女聲贊同道，“先別管這個晦氣的東西了。我太久沒有見到陛下，這個機會來之不易，我們現在抄小路，一定要趕上。”
随後，就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并且越來越遠。
洛祁心下一驚，他其實也不過只是試了一試，才編出這些話，但是沒想到最後竟然真的有用。
但是沒看出來啊，楚晏昀這小子濃眉大眼的，結果對方後宮裏納了如花似玉的妃子之後，還想要再去糾纏沈秋辰，真是恬不知恥，洛祁心中暗暗唾棄，真是個人渣。
他想着緩緩從樹影後面走了出來，正好看見一個身着侍衛裝扮的人，從地上站起來。
對方站定，擡頭剛巧看到洛祁，他面色猶豫了一瞬，還是道：“剛剛是你替我解的圍吧……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林豐來日必定報答。”
“方才，那些人為什麽為難你？”洛祁關心道。
“那位原是先帝的妃子，陛下登基後允許她們繼續留在宮中，所以她就在原來的宮殿住下了。剛剛是因為我聽說家中老母病重，所以便走得有些急切，沒有注意到，沖撞了對方。如果不是公子相救，我恐怕……”
洛祁一聽，連忙打斷了這個侍衛的話，道：“既是母親病重，那你就趕緊先回家看望她吧，其他的事情等有空我們可以再聊。”
“謝公子！”那人激動地跪着磕了一下頭，連忙站起來，準備先離開盡快趕回家。
“哎，等等。”
結果才走兩步他就又被喊住了，他扭頭向這位小公子看去。
“給。”洛祁用另一只手從懷裏掏出一些碎銀，遞給了侍衛，“拿着或許用得上。”
“公子！”那侍衛見此頓時感動不已，他還未在宮中見過這般善良之人。他本來積蓄不多，但是如果有了面前這些，足夠他此次度過難關！
若不是時間急迫，他定要好好答謝這位公子！
林豐想到，但是此刻只容得下他感激地收下洛祁遞過來的錢財，然後鄭重鞠躬：“公子，我叫林豐。改日一定再謝，今日林豐先行告辭！”
洛祁點頭，揮了揮手，示意林豐趕緊去回家，随後便看到對方行色匆忙地離去了。
原來是先帝的妃子，洛祁思索，他最初當是楚晏昀的妃子才出此下策一試。
結果對方一聽有楚晏昀的消息，卻還如此激動，立刻就跑去找人。
啧啧啧，她那心思自己隔了那麽遠都可以看得個明明白白啊。
楚晏昀，果然是個變态，不走尋常路，留着那麽多對自己有這般那般心思的小媽們在宮中，他這盤算可是打到了明面上了，男女通吃、勾三搭四真是不要臉！
不過，這和他沒有什麽關系，他今天的任務就是把東西送到，如果幸運還能要得到“土薯”。
當時兩人在花城山上，沈秋辰也沒見怎麽吃土薯，這回他可要請沈秋辰好好嘗嘗它的美味。
路上又問了幾個人，洛祁七轉八拐才終于來到了楚晏昀所在的宮殿——養心殿。
殿外洛祁向守衛們說明自己的來意，請他們進去通報一聲。
結果沒想到卻得到楚晏昀不在宮殿的消息。
“那陛下現在在哪？”洛祁問道。
托玉佩的福，對方看到之後告訴洛祁，楚晏昀此刻正在禦書房。
……行吧，是自己失策了！
洛祁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怎麽就那麽糊塗，這大白天的楚晏昀怎麽可能像是自己一樣回去躺着睡覺？估計現在正在辦公務吧。
可誰讓自己這陣子都是從離院到上書房過兩點一線的生活，而當初在啓國待的時間本就不長，自己又一直在寝宮裏，這才在如今鬧了個大烏龍。
洛祁擡頭看向這偌大的宮殿，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要不然就将東西放這裏，等到楚晏昀回來之後自然會看到了。至于土薯，對方如果收到應該就會告訴自己一聲，上趕着讨要也無趣。
要不然自己還得再去禦書房一趟，這天走一會兒倒是不顯熱，可是讓他連續走大半個下午，這恐怕就有些為難人了吧！
洛祁尚在糾結自己應當如何抉擇，餘光中就看到一個小太監往自己這邊的方向跑來。
“是阿柒公子嗎？”對方來到他面前，有些遲疑地問道。
“我是。”
“陛下請您去禦書房。”
“啊……”洛祁有些猶豫，“這會不會不太好啊，是不是會影響到陛下處理公務？要不然你幫我把東西交給陛下吧，反正我也沒有別的什麽事情了。”說着他就作勢要把手裏的花塞給對方。
“公子！這可不行！”對方見此連忙後退幾步，舉着雙臂擺手搖頭，生怕洛祁吃了他一樣。
“管事公公說了，陛下請公子去，奴才可不敢擅作主張。”
“行吧。”
洛祁只能作罷，打工人何苦為難打工人，既然楚晏昀發話了，那也沒有必要再說什麽了。
“帶路吧。”洛祁認命道，該來的總會來的，躲是躲不了。
不過幸而養心殿到禦書房的距離倒是不太遠，洛祁被領着沒走多遠就已經到了地方。
“公子，您進去吧。”小太監到了門外，彎腰請道。
“直接進去嗎？”洛祁确認道。
“您直接進去就行。”他點頭。
洛祁站在門外，深吸了幾口氣，然後控制着面部表情将兩側嘴角微微扯起來，一切準備就緒，這才往裏面走去。
禦書房外，管事太監正原地打轉地等着洛祁的到來，他還沒有見過楚晏昀這麽重視一個人，所以心裏也不由得琢磨起來。
終于在他轉了無數次之後，看到了一人從外面走進來，他立刻迎了上去，“是阿柒公子嗎？”
“是我。”
“您請進，陛下正在裏面等着您呢。”管事公公喜笑顏開。
“如此會不會過于冒昧？要不麻煩公公将東西交給陛下？”臨到殿外，洛祁又有些躊躇不前，他再次詢問。
“那可不行。”管事太監勸道：“陛下等公子很久了，公子怎麽能不進去呢？”
“……好吧，我進。”洛祁最終無奈道。
他走上前，擡起手“嘭嘭”敲了兩聲門，只聽得裏面傳來一聲“進”。
洛祁推門而入。
“陛下。”洛祁進去喊道。
“朕還以為你不打算來了呢。”楚晏昀擡頭看向洛祁。
“呵呵。怎麽可能呢，陛下這是說得哪裏話？我這不就将鮮花标本們給陛下您送來了嗎？”
“拿來吧。”楚晏昀示意洛祁上前，将東西交給他。
洛祁擡腳向楚晏昀走去，随後他站在楚晏昀身側，将東西遞了過去。
“不錯。”楚晏昀看着這些花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洛祁松了一口氣。
“不過，”楚晏昀卻又開口，“這些花雖然離開水分也可以保持原狀，但還是太過于脆弱，仍然有些難以保存。”
洛祁聽到對方這般說，也順着點頭，“确實如此，畢竟美麗的東西大多都脆弱。将它們制成标本維持如今模樣，已屬難得。”
楚晏昀聽着陷入沉思之中。
“若是想要更好長久保存，恐怕最好是将它們置于容器之內保護，這樣方能更加長久。”
“但是藏于容器內如何看得到？”楚晏昀發問。
“可以放到透明的容器裏呀，這樣一來既不耽誤欣賞，又可以保護好它，豈不是兩全其美？”
“透明的容器？”楚晏昀重複道。
“對啊！就是那種可以透過表面看到裏面的容器。”洛祁一副理所當然地回答道，随即他又突然想起，這裏現在是不是還沒有那種透明的容器？
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多嘴了……
“朕倒是還沒有見過你所提到那種東西，難不成阿柒見過？”
“啊……這……”洛祁吞吞吐吐，“我也是以前在啓國的皇宮裏無意看到過。”
“阿柒不是沈秋辰的書童嗎？怎麽好像看起來對啓國皇宮更加熟悉？”楚晏昀卻不依不饒追問起來。
“我那不也是沾了我家沈公子的光，這才有幸看到，要不然我哪裏有這個機會呢……”洛祁讪笑。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看樣子朕只有去啓國皇宮，才能拿到那種透明容器了。”
洛祁一聽大驚，這楚晏昀不就是變相地再說要攻打啓國嗎？
要不然他一個楚國皇帝，如何能随意進入啓國皇宮拿走東西？
“倒也不必非要如此。”洛祁立即勸道，希望對方回心轉意。
“阿柒可是還有其他方法？”楚晏昀拿起一朵鮮花标本放在眼前仔細打量。
“……這……”洛祁心中糾結，自己也不會制作玻璃什麽的啊！
“若是沒有，那看來朕還是……”
“琉璃！”洛祁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陛下，中空的琉璃就是透明的容器啊。”
楚晏昀轉頭看向洛祁，示意他接着說。
“只要琉璃的外壁足夠薄，那樣就可以看清裏面放置的東西了。”
“那你……”楚晏昀點頭。
“但是陛下，我可不會做這個！我只是見過而已，術業有專攻，您還得找專業的人來制作。”洛祁慌忙說道，生怕楚晏昀将這個事情再交給自己去做，但是他怎麽可能什麽都會？
“朕又沒有說讓你來。”楚晏昀看洛祁這一副沒出息的樣子也有些無語，“朕只是要說，到時候還得讓你來把把關，畢竟這裏只有你見過。”
“那是自然。”洛祁松了一口氣，“陛下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退下了？”
“這麽急？”楚晏昀喊住了洛祁，“怎麽朕覺得你好像把朕當做洪水猛獸一般，不願意和朕獨處？”
“哪有。”洛祁扯着笑臉：“只是我怕時間晚了，認不清回去的路。上次我摘完花之後，就找不到人問回離院的路了。在那裏等到三更半夜，最後還是沈公子找到了我，要不然我就得在禦花園睡一夜了。”
“你是怪朕上次沒有留下人帶你回去。”楚晏昀若有所思。
“不敢。陛下日理萬機，我只是怕待在這裏耽誤陛下處理國事 。”
“那就是嫌無聊了。”
“額……算是吧。”洛祁不明白為什麽送完了東西，對方也一定要自己留在這裏和他東拉西扯閑聊。
一方面楚晏昀說對了，他确實不想和對方待在一起，束手束腳地放不開；另一方面他臨走前也答應過沈秋辰，送完東西早點回去。
可是現在卻被楚晏昀纏住了，他又不敢真的說實話，洛祁左右為難。
“天天想着玩，聽說你在學堂裏也沒有好好學習？”楚晏昀一語驚人。
洛祁的思緒被猛地拉了回來，這怎麽還有人打小報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