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否則……我于心難安。”洛祁語氣漸低，他勾着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若是，秋辰覺得不妥，那我自己也可以……”洛祁有些不安道，他不知道沈秋辰是否也願意因為九小王爺摻和其中。
因為這可能使得他們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
“我覺得可以。”沈秋辰上前握緊了洛祁的手，“阿柒想要如何，我都會幫你。”
“秋辰……”洛祁擡頭紅着眼眶喊道。
“只是你作何打算？”沈秋辰擔憂道：“九小王爺一事并不能輕易一筆帶過，楚晏昀也必定會派人去徹查此事。”
“但是派去的人未必會盡心盡力。這表面上是調察九小王爺的死亡，但是實際上只不過是這些人各自勢力的較量。而且，誰又知道其背後是否還有什麽隐情？”
“兇手定然就在這些摻和進來的人之中，但是最終被查出來的人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兇手。阿柒，這些你知道嗎？”
“所以我才更加想要親自去查，因為我沒有夾雜任何利益，我是真的想要找到那個真兇。我不會放過他的。”洛祁目光堅定。
“不過首先，我要從這個地方出去。”洛祁說着看向沈秋辰，“秋辰，你有什麽法子能夠讓我先出去嗎？”
沈秋辰思索半刻，緩緩道：“我去試試。不過，留給你的時間不多。”
十四皇子等到沈秋辰從洛祁那裏回來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再次找上門。他想要讓沈秋辰盡早和自己這邊的人對好口供，把十皇子那邊再不濟也要将十三皇子給弄下來。
畢竟少一個人少一份競争，事情越快點結束也好塵埃落地，否則萬一拖得久了再出什麽變數……
沈秋辰這次爽快地答應了對方，不過他提出條件讓十四皇子将洛祁先放出去。
“他不過就是一個書童而已。”沈秋辰看着十四皇子有些猶豫的模樣道，“再說，阿柒便是離開這裏，也仍然在楚宮之中，無法離開。十四殿下有什麽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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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皇子稍加思索也是這麽一個道理，主要是沈秋辰的态度過于強硬，而他又急于将這件事情落成。
“好，我答應你。”十四皇子答應道，“不過，我不希望你們背地裏耍什麽花樣。”
“我們又能如何？”沈秋辰輕飄飄回道。
洛祁被人帶出牢房時，還有些恍惚，他沒有想到沈秋辰竟然這麽快就将事情解決了。
只是沈秋辰還暫時被對方扣着。
他回頭看去，也沒有想到十四皇子平日裏一聲不吭的，沒想到對方的勢力已經滲透到這種地步了。
洛祁匆匆離開了這裏，他現在只能去找林豐一起重新回到原處再看看情況。
等兩人再次返回林中，那裏現在只留下滿地的鮮血和零散在各處的煙花炮竹與殘缺的梅花瓣。
“那小傻瓜估計就是要給我看放些煙花爆竹什麽的吧……他竟然還把此當作什麽驚喜，這些誰沒有見過……”洛祁神色黯然低聲呢喃道。
“阿柒公子，這裏還能看得出來什麽嗎？”林豐已經知道了洛祁的打算，但是他覺得這有些困難，畢竟這裏應該已經被好幾波人查看過了，還能有什麽遺漏的信息嗎？
“他們看過，但是并不代表他們會盡心盡力去找真兇。”
洛祁回憶着當初那一瞥而過的場景，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九小王爺的動作與倒下的方向，還有這滿地掉落的東西與地上的血跡。
這一片散落的東西是否也太大了？
他蹲在地上看了許久，突然道：“我還想再去看看小九王爺。”
“這……”林豐沒有想到洛祁居然會提出這樣的想法。
“林豐，你能幫我見到九小王爺嗎？”他仰起頭看着林豐，目光中透着堅定。
“……好，我去試試。”林豐答應下來。
因為已經過了将近兩天了，所以林豐立刻就去着手打探情況。
洛祁又看了一會兒，感覺血跡的前方似乎有些拖拽的痕跡。
那天夜裏後來下了一陣子小雪，所以地上被掩蓋住的不多，仔細看依稀還能分辨得出，這不同于周圍的腳印。
順着痕跡往前，卻在不遠處戛然而止。
這些痕跡不像是被人從前面拽，倒像是他坐在地上蹬着往後退去。
可若是九小王爺是在前面的地方遇到了兇手，那他手裏帶的東西為什麽都散落在後方？并且這些東西為何分布如此零散，就像是對方故意扔撒的？
就像是後面有人在追他，而他為了阻攔對方的視線才慌忙撒過去的，洛祁看到一旁的樹枝上也挂着些許的炮竹和林中不曾有的梅花殘塊，心中一驚。
難不成那天晚上本來有兩幫人馬與九小王爺撞見？這才出現了現在的情況？
所以……想要取走九小王爺性命不止一方的人，那晚動手的也不止一隊人馬。
洛祁閉了閉眼，他腦海中在飛速地運轉着。
或許還需要再去看看九小王爺那邊的情況，他冷靜地想到。
而林豐的效率很高，正巧那邊的宮人與他熟識，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時間，打算帶着洛祁過去。
深夜，林豐在前面領路道，“九小王爺那一系就只剩下他自己了，加之向來獨來獨往，與族中其他人不常聯絡，所以只有他的屍首被發現當天還有幾個旁系的人待了一天。中途陛下與幾位殿下也都來看過，但是等到陛下離開之後人就都散了。只留下一些宮人守着……可是，”
洛祁看着越走越偏的地方，問道，“可是什麽？”
“可是宮裏人都是踩低捧高慣了的，九小王爺府中人還沒有趕到，沒有人打點。他們得不到好處便也不上心，就在沒人來的時候都跑了，等到上頭有人來時再裝模作樣地回來。”
“也正是因為這點，我才這般容易帶你過去。”
“竟是這樣。”洛祁斂眉。
又沒走多久，就聽到林豐開口：“到了。”
洛祁擡頭看去，這裏是一處偏僻的院子，周圍荒草叢生，進去之後，裏面也只是相比而言好一點而已。
生前最愛熱鬧的九小王爺死後卻這般冷清。
“就，一直這樣嗎？”洛祁忍不住問道。
“九王府那邊的管家遞話，他們要将小王爺帶回去，所以等那邊的人到了，情況會好些，應該就不會這樣了吧。”
“但是既然九王爺一脈已經後繼無人了，還會有人再去做這個表面功夫嗎？”
“雖然确實後繼無人了，但是聽說，”林豐頓了一下，“九王府祖輩上積攢下一筆不小的錢財，所以為了這一點到時候應該也會有不少人做做樣子的，畢竟九王府向來大方。”
“什麽？”洛祁聽到之後不可思議地扭頭看向林豐，“還有這回事？”
“是，我也是無意間聽來的傳聞，不過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兩人在堂前站定，突然旁邊傳來些微的聲音，讓洛祁吓了一跳，他連忙看過去。
“林哥，人我給你帶過來了。”随着聲音的響起，從一旁走過來一個人，身後還跟着一個小老頭。
“謝了。”林豐點點頭，從懷裏拿出一些碎銀遞給了對方，“辛苦了。”
“沒事沒事，林哥你平時幫我們那麽多忙，我這也只是舉手之勞。”對方推辭，但是見林豐實在沒有收回的意思，最終還是接了過去。
“那我先走了？”他道，“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再喊我就行。”
“好。”林豐點頭。
等這裏只剩下洛祁和林豐還有對面站着的那個小老頭之後，洛祁有些困惑地問道：“這是……”
“仵作。”林豐将對方招呼過來接着道，“我想着阿柒公子可能會需要，所以就讓人幫忙将他從宮外帶進來了。阿柒公子放心，他不會随意往外說的。”
“我們看也不一定能夠看出來什麽，還是讓他來幫忙比較适合。”
洛祁沉默了一會兒背過身道：“那……便如此吧。”對方考慮得确實很周全。
因為說實話雖然當初是他提出的這個建議，但是洛祁到現在也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再次去看九小王爺的死狀。
之前不經意看到的那一眼就讓他心中生出了無限恐懼之感，而且夜裏也難以入眠。所以如果這次再近距離面對，他恐怕也沒法順利做到。
可是這次意外讓他不得不擔着冒犯九小王爺的責任，來做這一切。
所以林豐确實為他考慮到了更多的事情。
“你去吧，動作小心些……輕點，不要過分打擾了他。”洛祁最後囑咐道。
“小的明白。”對方離開答道，随後就走了進去。
洛祁忍不住又向前走了幾步，但是最終還是退縮了，他擺了擺手對跟在自己身後的林豐道：“你去看看吧，不用跟着我。”
林豐有些擔憂地看向洛祁，但是洛祁搖搖頭，他便轉身向堂內走去。
洛祁站在陰影處，看着堂內點燃的蠟燭，風一吹火光就變得搖搖欲墜。
這裏沒有人看着，所以即便是滅了恐怕也不能及時續上。
洛祁嘆了一聲，只覺得心中的悲感快都要溢了出來。
九小王爺，他不過就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少年而已，為什麽這些人非要置他于死地？
而楚晏昀這麽多年都在培養那幾位和他同輩份的皇弟們，為何又在多年之後像是睡醒了一般，忽然記得了還有個九王爺在宮外逍遙，并且再折騰一番将人請入宮中，趟這灘渾水。
而且看樣子楚晏昀根本沒有絲毫想要護着九小王爺的打算，他難道不知道這就相當于将一只小綿羊置于一群狼裏，任他們宰割嗎？
九小王爺的下場可以說，從他被召進宮裏的第一天起，就已經能夠窺見最後的結局了。
只是洛祁沒有想到，一切來得那麽早、那麽突然，讓他完全措手不及，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以至于，他都沒有能夠幫上對方一絲半毫地事情，就讓九小王爺這般慘死在雪地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