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同道中人在電話那邊安靜了半天,極有可能是在尋找自己是誰,打電話的人是誰,和自己什麽關系,為什麽他會找自己……諸如此類的問題,終于理出了個頭,盛綻清了清嗓子,“季哥,我昨晚上剖了一夜的屍體,睡下還沒兩小時,你能行行好,體諒體諒我嗎?”

“不能。”季盛瑜殘忍的拒絕道,“別喊季哥,喊舅舅。”

“能不能行?都彎到十八條河裏的親戚,你讓我喊舅舅,你臉咋那麽大?”

季盛瑜正處在生死危機,對盛綻的巧言善辯不予理會,“第一次,他不是很舒服,飲食上應該注意什麽?”

電話那端忽然被消了音,呼哧呼哧了幾分鐘,催人淚下的聲音陡然傳來,“你背着我,偷偷的換乘還上車成功了?現在還來問我事後的各方面,季哥,我的心好痛。”

“別貧。”季盛瑜正檢查冰箱裏還有什麽食材可用,對盛綻的苦情戲碼根本不受其影響,“刑偵隊的人是怎麽容忍你這樣的法醫存在的?”

“這就是你的不對,不能因為我的不通融,就對我的專業精神有所攻擊。”盛綻聽完一波狠辣的話,才把該注意的事情娓娓道來,詳細的程度比拟網上任何地方的攻略。“下次來B市,記得把

人一起帶來啊。”

“到時候再說,挂了。”季盛瑜依照盛綻的科普開始制作第一次後的健康飲食。

公司的情況賀森涼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了網店上,X寶推出的一帶一計劃,對店鋪的銷售略有助力,可終究還是店鋪知名度以及說服力的問題,銷量評價各方面差強人意。

賀森涼準備和高以好好談談關于網店的問題。

季盛瑜的小心之處前所未有的多,早餐甚至勒令賀森涼在床上吃。被賀森涼砸了一腦門子的枕頭才得以放棄,人之心境,唯有臨近才能體會。季盛瑜對賀森涼身體健康的把控連賀森涼的私人醫生都為之感嘆。

高以浏覽着CIHI旗艦店的後臺數據,面色陰沉如水,近半月來,數據變化小幅度上下波動,銷量保持平穩,評價各方面的評分卻跌得厲害,高以知道問題出自哪裏,卻解決不了。

大約是兩店關聯,客流量給予的也比單店的多,遂訪問的人很多,成交率并不高,時間久了,只會讓店鋪做死,一撅不起。

“你這張臉沒讓周宓看見?”賀森涼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對着高以沉着的臉就怼了一句,高以不痛不癢,甚至還神色頗為愉悅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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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數據看了?”高以問。

賀森涼甚為寂寥的點頭,“訪客數高的可怕,成交的單子寥寥無幾,長久下去,恐怕不好。評價、服務以及物流各方面的指數都不好看。”

高以:“你公司的食材,包裝設計,保鮮等等,我都親自查看過,在網上稱得上前十,但這數據說的話,和我看見的卻迥然不同。”

賀森涼腳步緩慢的走到高以的桌前,皺着眉頭思索,“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針對我?”

“起碼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比較合理的解釋,在網店還沒有起來前,給予太多的訪客量反而不好,因為訪問數越高,排名越靠前,但是你的銷量卻極低,低出平均水平線,消費者不會因為訪客數高就購買你的東西,他們很現實,看各方面下單。”高以舔了舔唇,秋季的幹燥讓人感覺到身體各方面都在叫嚣着要補水。

“CIHI除了訪客數高,其餘各方面都不行,長久下去,店鋪只有倒閉。”

賀森涼也察覺到這點問題,思來想去近年來唯一一個得罪的人恐怕只有潘紹,“這種做法很像捧殺啊……”他低聲喃語。

高以驟然想到了潘紹,随即冷笑了一聲,“沒想到還有人趕不及的找死。”

賀森涼沒吭聲,高以極輕極緩的掃視着他,“上次表哥沒把事情解決?”

問的明顯是上次潘紹請他晚上吃飯別有深意的那件事,賀森涼思索片刻,折中回答,“瞧着當時是完美解決了。”

“既然是完美解決了,那誰給他的膽子,天真的以為自己對你店做手腳做的天衣無縫?”高以關掉浏覽器,打開X牛後臺,望着稀稀拉拉的咨詢人數,“不安分的合作夥伴要不得,這平臺的合作要完咯。”

“他想搞垮我?”賀森涼站直了身,“我也不是靠着這店吃飯,他是不是太輕看我了?”

“你要知道,這世上以貌取人的人比比皆是,我猜他是沒調查你的背景,應該是不屑于調查,先是覺得你長相俊秀,後看見表哥為你出頭,私以為你是表哥手裏的小情人,憑着多年的心高氣傲猜測你是一貧如洗的窮人家無背景的人。”高以單憑和潘紹的一面之緣,就将人的心思猜的近乎于本人,“為了讨好他,收集好你資料的人恐怕也不會自找沒趣的提醒他。”

年輕氣盛的人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特長,賀森涼第一次見高以如此犀利的剖析他人,震驚當場的同時又想高以是否在季盛瑜的面前,如此精細而全面的分析過自己。

聰明如高以,看見賀森涼臉上的神色,對他心裏的想法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

“賀總,明人不說暗話,該為你守口如瓶的,我絕不多說一句。”高以說,“我這個人其他事情不能保證,但說出口的話,我能為其負責。”

賀森涼微微一笑,深覺自己剛才小人之心了,他落落大方的接受高以的說法,甚至不掩飾對高以這番話的認可,“我當然知道,我為我剛才心裏的猜忌和你道歉,對不起。”

高以沒想要這句正經的對不起,賀森涼的為人,高以心裏早就有了計較,他不僅僅是一個合作人,更是季盛瑜想要牽手一輩子的人,高以知道權衡利弊。

先入為主的意識總會排斥後來居上又出自他人之口的建議,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更是不能聽見他人有所诽謗心中的摯愛。

即便季盛瑜是高以的表哥,高以也從不在季盛瑜面前多說一句關于賀森涼的話,分寸是極難把握的一種東西,虛無缥缈又心存意念,增一分少一分都不盡人意。高以對把握分寸擅于研究,常常點到為止,是以很多人對他的印象都是這人好打交道。

“賀總,你明白我不是要這句對不起。”高以的神色并無不悅,說話口氣也自然流暢,賀森涼還是聽出高以話語間未盡的不快。

他心下一松,對自己方才的不當之舉産生了笑意,“當然知道,高以,現在我該怎麽做才能拯救這家店?”

得到賀森涼的回答,高以丢開所謂的自尊大作戰,重新投入工作中,賀森涼問的問題,高以也想過多次,較為妥善的法子還是由賀森涼親自出面和潘紹談談。

至少是心平氣和,公平公正的談談。

“潘紹,擺平他,就不成問題。”高以說,“如果沒有他的臨時插足,CIHI少則最多一年半,就可以在食材類名列前三。”

賀森涼絲毫不懷疑高以的判斷,昨晚季盛瑜對高以的肯定還猶如在耳,工作能力不足的人,就算是季盛瑜的親兄弟,也不見得會拿到好話。

“這件事我來辦,對了。”賀森涼想到某個禍害,“別告訴季盛瑜,他再攪局一次,我怕是就要另起爐竈了。”

高以笑了笑,“他公司自創的平臺日益成熟,就算這邊做不下去,可以嘗試在那邊做,近來已經在做平臺的收尾測試,反響挺不錯。”

賀森涼嘆氣,“再說吧。”

想要約潘紹并沒有多難,賀森涼單刀直入的擡出了季盛瑜的名頭,輕而易舉的将明面上預約和他一樣排到從頭到尾繞地球一整圈的潘紹約到了正兒八經的餐廳裏。

潘紹來的時候并不是一個人,身邊還帶了個冷冰冰的高挑美女,賀森涼看着那美女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多看的兩眼不期然落在了潘紹的眼裏,趁着女伴上衛生間的功夫,潘紹涎着一張臉,沖賀森涼擺出一副讨好的樣子。

“賀總,我帶來的女伴是不是很漂亮?”

賀森涼頗感意外于潘紹在這空閑和他讨論起自己帶來女伴的漂亮與否的問題,他回想了那位女伴的長相,越發覺得眼熟,極盡敷衍的點點頭。

他的點頭讓潘紹臉上得意盡顯,語氣更是高傲不凡的說,“那可是季家的小姐,和普通的女人不一樣,如果賀總喜歡……”

賀森涼眼神一淩,季家小姐?他想起來了,那是季昕惠,高中時候和他同一個學校,為了季盛瑜還特意來找過他,用一個移動電源恐吓和威逼利誘雙管齊下的試圖揭開他的口罩。

他神色淡淡,語氣像是只是無聊随口一問,“季家?真要是季家的小姐,你能攀得上?”

這話說得很不給潘紹面子,而潘紹确實臉色沉了一瞬,都是在生意場上混着的人,變臉和穩住心态是最基本的要求。潘紹轉眼又嬉皮笑臉,對賀森涼不明季家事情有所疑惑,還是極盡科普意識的為賀森涼解答。

“真的是,只不過是那位的私生女,上不得臺面,那位唯一承認過的子女只有季少。”潘紹晃着酒杯,“這位季小姐,挂着季家的名頭,幹着婊子的勾當。”

賀森涼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下,這時去衛生間的季昕惠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換潘紹人有三急的去了衛生間,潘紹一走,賀森涼和季昕惠相對無言。季昕惠今天來擔任的職責之一便是讓賀森涼心情舒暢。

即便今天有求于人的人是賀森涼。

“賀先生很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季昕惠雙手交疊,舉止神态透着常年浸在交際場合所特有的味道,賀森涼抿着唇喝着水,對這等像極了平日裏和美女搭讪時所用借口如出一轍的話并不否認。

“一面之緣,季小姐變化很大。”

季昕惠笑了,一個人的氣質變化是由內而外的,當年清冷漂亮的少女在交際場所裏浮浮沉沉,經由身邊人的日益熏陶,逐漸演變成一名合格的交際花。就連笑容裏,都沾染着交際花專有的妩媚。

“你是當年給季盛瑜下絆子的那個人吧?我沒記錯的話。”

賀森涼淺笑,給季昕惠的杯子續上了水,“季小姐好記性。”

季昕惠交疊的雙手支撐着自己的下巴,看似嬌媚實則惆悵的眼神讓賀森涼微微側目,“帶我來之前,潘紹說今天要見的人是一個小白臉,沒什麽實際本領,就有迷惑男人的手段。”

季昕惠的目光從賀森涼的臉上掃到他的胸膛,“他說話的語氣裏透着求而不得的嫉妒,我還在想是什麽樣的人讓他這麽發狂,見到你,我就覺得他是命中注定得不到你。”

“你怎麽和他在一起?”賀森涼對季昕惠的事情知道的少之又少,自季盛瑜回來根本沒提過季昕惠,而他也壓根沒想過問,“他并不是一個好托付。”

季昕惠忽然笑了,笑容柔媚又漂亮,精致的妝容勾勒出動人心魄的美,眼神裏透着一股凄涼,她搖着頭說:“我從沒想過他是一個好托付,我看中的就是他的錢和地位,你覺得,以我這種身份,能嫁個什麽樣的男人?”

賀森涼沉默了,六年的季昕惠早戀,與一個和她爸年紀相仿的男人早戀。現在的她,已經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交際花。

“賀總,潘紹對你沒安好心,你要辦的那件事,還是讓季盛瑜來。”季昕惠看見潘紹已經從衛生間出來,壓低聲音說,“他偷偷給你下套,不過是想羞辱你。”

潘紹坐下摟住季昕惠的肩,笑着對賀森涼說,“賀總,不如咱們換個地方接着吃?”

此時不過下午一點,換個地方接着吃只是一句暗示,賀森涼覺得自己大概真的讓人小看了。他暗覺得可惜,潘紹太過于剛愎自用又好色過頭,自古以來,好色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他心裏已為潘紹的未來添上了一筆濃重色彩。

“不了,家裏還有人在等我回去,潘總,就此別過。有事再相約。”

潘紹眼中的陰鸷一閃而過,挂着虛僞的假象對賀森涼說,“好,一定再約,一定。”

賀森涼沒有和潘紹握手再見,也沒有對潘紹說些客套的話,轉身出了餐廳。

人大概都有天生寵愛自己的特性,得不到的總會安慰自己有機會得到,得到的又總是不珍惜的想要抛棄。私以為心比天高的自我寵愛,會讓周圍的人圍着自己轉,殊不知只會平添別人的厭惡。

對一個人的厭惡從未到達過如此深的境界,賀森涼幾乎要動用自己在S市所有的人脈意圖整死潘紹。好在季盛瑜及時給他端來了水,澆滅了他腦海裏的燎原之火。喝完一杯水還是不解氣的賀森涼,将杯子狠狠的冠在桌上。

“給臉不要臉的人真是見多了。”

中午出門前賀森涼神神秘秘的不讓人跟着,留下季盛瑜一人在家裏胡思亂想,現在見完人回來就發火的賀森涼讓季盛瑜沒能壓下心裏的疑惑,忍不住對賀森涼細細盤問。

“見誰了?火氣這麽大?”

“你還記得季昕惠嗎?”賀森涼問。

季盛瑜的臉色未曾變過,“記得,你見到她了?”

賀森涼點頭,把中午約潘紹吃飯,和季昕惠的談話種種一一講明,他沒想到潘紹的心大到吞下銀河系,“潘紹這些年的風流史不少吧?”

“你想做什麽?”季盛瑜歪在沙發裏,懶洋洋的看着神色間添了抹狠厲的賀森涼,“你想把他的風流韻事捅到網上?”

“你以為?”潘紹的人生污點恐怕多不勝數。

“或許,你可以考慮從他的財務入手。”季盛瑜說,“雖然X寶公司查出財務問題會影響平臺上的賣家出售,但你要真的想整他,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你都提供好了切入點,我不從這裏入手,豈不是對不起你已經鋪設好的路線?”賀森涼斜睨着笑盈盈的季盛瑜,“你早就知道我今天去見的人是潘紹了吧?”

“這你就冤枉我了。”季盛瑜無辜的說,“你出門前的壯志,回來後的暴怒告訴我,你所見的人讓你很看不慣,目前能讓你看不慣又不得不見的人,只有潘紹,你見潘紹是為了什麽,我也知道。”

“你早就設好套等我鑽?如果我不和你說,自己想法子整潘紹,搞不好你還會暗中給我使絆子,好讓我哭唧唧的找你求助,你以我求你的名義,順水推舟的去整潘紹,好達成自己的目的。”

季盛瑜贊賞的看着他,賀森涼繼續說,“你整潘紹,肯定不是簡單的為我出氣,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麽?”

季盛瑜會心一笑,“如你所想,我還想從潘紹手裏分得X寶一杯羹。”

下一本書的主配已出~

修個小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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