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街上的動靜不曾停歇。

監考人員看着顯示屏中的大場面, 忘了說話。

雙頭男怪物被另外兩個怪物圍毆得半死,奄奄一息地躺在原地。

另外兩個怪物則追趕兩道倩影。

“她們……想做什麽?”

“她們跑的方向是不是衛生院?”

顯示屏前面的衆人,産生不祥的預感。

“……呼呼……我要休息一會, 陶桃你先跑!”

陶桃硬着頭皮,領着身後的兩個恐怖的怪物跑。

它們對停下喘氣的南栀視而不見, 專心追趕陶桃。

血管男怪物的無數血管伸向陶桃, 被旁邊的女怪物瞪視。

伸去的血管頓時縮回來, 男怪物小心翼翼地看向女怪物, 眼神帶着讨好。

落在後面的南栀看得一清二楚。

她們賭對了,女怪物不會對女性出手, 還能克制血管男怪物。

當初陶桃一組發現女怪物的時候,大家顧着落荒而逃,落下陶桃一個。本來她以為自己死定,哪知道女怪物沒有攻擊, 而是繞開她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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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死裏逃生。

現在她沒選擇退出考場, 想看熱鬧。

想看看那些尖子生如何應對。

南栀歇息完,追上去接替陶桃,然後輪到陶桃休息。

兩人一路輪流引怪, 直奔傳出驚聲尖叫的衛生院。

路上總有考生經過,不過兩個怪物沒法襲擊,因為奔跑的路線已經被陶桃的“界定”異能劃好,它們只能往衛生院去。

衛生院的大門敞開, 路燈沒法照亮黑漆漆的院內。

厚積灰塵的地板,殘留淩亂又新鮮的鞋印;閑置的輪椅閃爍寒芒,牆壁遍布陳舊的血跡。

院內不再科室分明, 變成錯綜複雜的迷宮,處處散發惡臭, 處處是交彙的走廊,偶然出現神秘的房間。

來刷分的尖子生勇闖房間,誤入的則在迷宮內亂轉。

迷宮的深處,傳來“砰、砰”的有序聲響,回蕩臭烘烘的走廊。

“……誰記得大門怎麽走?這兒一面鏡子都沒,那些厲鬼坑我們。”

一個六人小組後悔闖入衛生院,探索迷宮太費時間。

“靠!已經午夜零點,我們剩下不到18個小時考試。等我們出去,一定要把它們打得魂飛魄散!”

六個煩躁的男女盲目亂轉,加上莫名的臭味,他們恨不得長翅膀飛出迷宮,離開衛生院。

“你們看,我的手機沒信號,這裏是咒域。”

其他人神色一變。“開放式的咒域,那些厲鬼果然蔫壞。但不至于一面鏡子都沒,我們仔細找找看,別浪費這一遭。”

他們打着手電筒驅逐黑暗,摸索髒兮兮的牆壁。

這時,一個長發女生聽見後面響起腳步聲。她轉頭,移動手電筒照射聲源的方向。

一個穿黑衣的男人低頭伫立,手裏拿着一把手術刀。

嘀嗒。嘀嗒。

他長長的黑色外套,滴落粘稠的黑液到地面。

他驀然擡頭,臉上只長了一張血盆大口。

“啊!”

凄厲的尖叫回蕩迷宮。

“啧,膽小鬼就別進咒域。”與聞雨情一組的女組長,不屑地火燒擋路的護士鬼。

更加凄慘的叫聲響徹病房,渾身着火的護士鬼踉踉跄跄地嚎叫。

聞雨情淡淡地移開視線,忍不住撓胳膊。“可能那些小組遇到醫生怪物,遇到厲鬼不至于這麽害怕。”

“哼,別來妨礙我們就好。視線越來越模糊……”冬菇頭女生的手掌伸出一束血線,包裹來襲的黑衣醫生,侵蝕它的精神力。

這是兌系異能,侵蝕。

“可惜還沒找到鏡子。我們一路殺過去,把boss幹掉後,還有時間完成考題。”高瘦的男生捂着疼痛的腰側。

“好主意。這裏沒怪了,我們快走吧,這些器官标本怪惡心的。”

一排排玻璃器皿反射他們的電筒白光,器皿被浸泡不同的器官。

有眼球,有心髒,有肝等等。

他們離去的背影投在玻璃上。

他們的倒影出現異變。

血淋淋的身影伏在冬菇頭女生的背上,雙手蒙她的眼睛。

高瘦男生的腰側滲出鮮血。

聞雨情的右胳膊沒了皮膚,整條鮮血淋漓。

……

浸泡的眼球目送一無所知的他們。

“啊啊啊——”

才走出病房,他們又聽見尖叫。高瘦男生不耐煩:“他們能不能有985學生的樣子?護士鬼和醫生怪物不算很可怕。”

“啊!怪物啊!”

又一聲尖叫遠遠傳來。

冬菇頭抛白眼。“咒域當然有怪物,他們一定沒出去做過試煉任務。”

“快跑!有兩個怪物!”

大喊大叫離他們組近了。

女組長一臉鄙夷。“別管他們,我們要搶先幹掉域主。”

“不想死的讓開!”

又一聲大喊近了,聞雨情發現聲音很耳熟。“等一等,這聲音我認識。”

走廊的那端出現兩道身影,她們的身後跟随幾乎碰到天花板的黑影。

龐然大物使他們色變。

“栀子?”聞雨情大吃一驚。

“喲,那不是我們班的大小姐嗎?”冬菇頭揶揄:“哪惹來這麽巨大的怪物,不自量力。”

“原來是你們班的。先拿那個怪物刷分,這麽巨大,分數一定很高。”

領跑的南栀看見堵路的小組躍躍欲試,冷笑一聲,對陶桃說:“快拐彎。”

“收到!”

一個急轉,兩人拐去另一條走廊。

身後的兩頭怪物,完全暴露在聞雨情他們的眼前。

一個身體千瘡百孔,身後拖着一串乳黃色的卵泡。另一個瘦得皮包骨,皮膚灰白,上半身長滿飛舞的暗紅血管。

他們愣了愣。

“……那兩頭怪物也是boss吧?”

“快追上!不能讓別的組捷足先登!”

于是,追着兩個boss跑的還有其他組,都想刷高分。

如此壯觀的畫面,使顯示屏前面的監考人員再次失語。

陳俊華的笑聲打破靜谧。“我有預感,這次考試很快結束。”

可以提早回家打游戲了。

他惬意地伸懶腰。

這時,另一個顯示屏閃過小小的白影,盯着看的中年男人瞪圓眼睛,随即左顧右盼,生怕被旁人看見自己的異樣。

“院長在哪?他們快追上了。”陶桃氣喘籲籲,臉蛋紅彤彤。

“放心,追擊過程中的攻擊不痛不癢,它們沒事的。往右拐,臭味越來越濃了。”

“噢!啊,前面!”

血衣護士鬼和黑衣醫生怪物擋在前路,露出看見大肥肉的興奮。

南栀從容不迫地給它們制造幻象。

結果,它們對兩人視而不見,眼睜睜看着她們跑過。

後面追擊的學生卻落入它們的眼中。

“滾開!別妨礙我們刷boss!”

“瑪德這個時候來湊熱鬧!”

“喂,這兩個小怪讓給你們組吧。”

雖然他們能坑一個小組,但沒想到湊熱鬧的鬼怪越來越多。它們先是呆滞地站在邊上,等看見他們時,便争先恐後地來襲。

陶桃嘆為觀止。“這個方法真缺德……不是,真妙。”

南栀毫無坑自己人的心理負擔。“他們喜歡刷分就讓他們刷。”

追擊的小組大幅減少,她們順利來到迷宮最臭的深處。

撲通,撲通,心跳的回響震耳欲聾。

面前的房間結構複雜,門一道又一道,并且産生與心跳同頻的振動。

裏面的牆壁黑乎乎,被燒焦似的。

南栀和陶桃可不是來闖關。

她們讓開,給身後的兩個怪物野蠻地闖進去,大肆破壞。

它們發瘋一樣撞塌黑牆,男怪物的血管肆意抽打門,女怪物則摘下拖拽的卵泡轟炸黑牆。

它們掘地三尺,也要挖院長出來。

南栀暗嘆一聲。“這是你們複仇的唯一機會,好好把握,我們拖延不了多長時間。”

女怪物似乎聽見了,回望她們一眼,繼續轟炸黑牆。

“你說它們有沒有保留記憶和人性?”陶桃好奇。

“有的,還保留了情感。”

陶桃側目。“栀子,要是以前的你,肯定不會來參加玄學考試,更不會帶怪物來複仇。”

南栀迅速轉移話題:“你不也報名參加玄學考試嗎?”

“是啊,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追擊的嘈雜越來越近,她們躲進最近的房間。

兩個怪物掀翻惡臭的房間,把龜縮在黑暗的院長怪物拖出來暴揍。

院長怪物很臭,渾身發臭,長着僵屍的獠牙,尖長的指甲,紫色的皮膚長黑毛,簡直是一頭現代的吸血僵屍。

數不清的血管吸食院長怪物的黑紅血液,要它償還血債。

女怪物則對它掏心掏肺,試圖找回自己丢失的內髒。可惜它的內髒又幹癟又抽,她嫌棄地踩爆。

二打一,院長怪物的還擊落于下風。

“……狗……男女!!!”院長怪物聲嘶力竭地大喊。

女怪物把一個卵泡塞進它嘴裏,直接轟炸它的腦袋。

曾經對她取卵折磨,如今她要院長嘗嘗當初的痛苦和屈辱。

院長怪物的頭頂開血花,眼球随爆/炸/彈出遠處,彈到冬菇頭的頭上。

她一摸,手裏是糜爛的眼球,頓時扶牆作嘔。

“林玉梅,15歲就被賣到鎮裏,當院長父親的保姆兼填房。不但把屎把尿地照顧中風的老人,還被禽獸院長污/辱,後來遇到大學畢業回來發展的林磊,兩人相愛卻被院長發現。”南栀望着淩亂的戰場嘆氣。

陶桃感到唏噓。“院長把兩人抓起來,男的放血賣,取精/子又取腎,女的……靠靠靠!禽獸啊!賣卵子賣內髒,簡直榨幹他們當人的價值!”

南栀一瞥牆角的攝像頭,低聲說:“我們踐踏他人的傷疤考試,我們也算是劊子手。”

陶桃低頭沉默。

那頭酣戰淋漓,院長怪物殘缺的屍體陳橫,剩下一對愛侶怪物面對考試們的攻擊。

南栀和陶桃不再阻礙他們刷分,悄悄地離開衛生院。

兩人一起回到淮仁鎮的入口,等待考試正式結束。

同樣等待的還有很多小組,他們沒進衛生院刷分。

“栀子,你們怎麽現在才出來?”人群中,黃甜甜跑來。

南栀和陶桃煞有默契,心虛地移開視線。“有點事耽擱了。”

“你們沒事就好。這次的怨靈幻象比張家村的還變态,我居然躺在手術臺上等待剝皮,吓死我了……”

考完的學生聚集一起,七嘴八舌地吐槽可怕的怨靈幻象。

直到第二天傍晚,考試結束。

沒能脫離怨靈幻象的考生視為挂科,稍後補玄學筆試。

落日熔金,晚霞為淮仁鎮鍍一層血色。

1080名考生準備離開。

南栀看見一名熟人來送行。“陳俊華?你怎麽在這裏?”

餘晖,落在金毛青年燦爛的笑臉上。“我來湊數監考。終于結束,我坐得腰都酸了。不過我有預感,我們很快又會見面。”

“……來自你乾系的直覺還是預知?”

“哈哈哈,都有吧。”他俯身悄聲說:“四個boss死了兩個,重傷兩個,基地那些家夥痛心疾首,幹得好。”

南栀揚笑。

言談間,一個挂着工作胸卡的中年男人走過來,打斷道:“打擾一下,這位同學,我能不能和你聊兩句?”

陳俊華給她打眼色,識趣地道別離開。

南栀打量中年男人,覺得他有些眼熟。

他的雙眼充血,疲色明顯。“同學,你是不是帶了紙人進考場?”

南栀心頭一震,臉上不顯山露水。“沒犯規吧?”

“沒沒。”中年男人不安地抓自己的手,審視南栀的神色。“紙人身上沒畫符,哪是犯規。”

“那就好。紙人是我很好的朋友,要是沒收我會很傷心。”

他抓緊微顫的雙手,肩膀突然被人搭上。

“喬組長,我們的車準備開了。”

他點點頭。“我這就來。”

随即他深深地注視南栀,然後轉身随下屬離去。

餘晖照耀他的背影,輪狀的光暈似是為一樁心事畫上句號。

南栀則懷着他傳遞過來的思念,踏上歸程的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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