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從書房的窗戶望出去, 是花紅柳綠的院子,紫紅色的龍吐珠迎接瑰麗的朝霞,欣欣向榮。

霍知儒惬意地翹腿, 一邊沏茶一邊望窗外的風景。

櫃子上面的花瓶,插上他從浴室順來的幾枝向日葵。

書桌上, 放置他之前網購回來的筆墨宣紙, 閑暇時練練書法。

茶香芳馥溢漓, 加之文墨書香;這般平靜, 乃是人間最美好的時光。

隔壁的水聲嘩啦啦,他端起茶壺和茶杯, 邀請隔壁的兩位鄰居喝茶。

對面是梁叔的房間,但梁叔早就鑽進廚房忙着做早餐。

他只能敲浴室的門。

“請進。”

霍知儒笑吟吟地推開門。

銀色魚尾熠熠生輝,卷起啞鈴起起伏伏。

長發美男赤着上半身,用平板電腦浏覽電影主題曲的歌詞。

他不由得感嘆:終于有一天, 他覺得自己并非異類。

“許哥, 我剛泡好一壺碧螺春,共品一杯?”

許青庭看自來熟的他擺好茶具,有些牙酸。“霍前輩, 您比我大兩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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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差矣,這具身體十分年輕,尊稱閣下一聲‘哥’理所當然。”

許青庭揉脹痛的太陽穴。“行了,現在是2046年, 流行通俗語言。”

“好诶。”霍知儒給他遞去一杯香茗,好奇地問:“許哥,你每天用尾巴舉啞鈴嗎?”

“是的。”許青庭淺呷一口, 茶香繞齒。

“為了讓尾巴的形狀更健美?”

“不是,為了鍛煉尾巴的支撐力和發力點。”

“為什麽要鍛煉?”他忍着摸魚尾的沖動。

“尾巴的發力點純熟以後, 我能自己上輪椅。”

霍知儒默然看向旁邊的黑科技輪椅。“冒昧提一句。許哥,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水缸的入口沒有浴缸大,萬一你躍過去的時候,魚尾對不準入口,你會摔。”

許青庭咬牙微笑:“我先站起。”

“站起?可是你怎麽跨過浴缸呢?還不是要躍起嗎?”

許青庭:“……”

“還是你背向輪椅,臀部先坐下水缸?”

許青庭握緊茶杯,保持微笑。

“如果臀部先坐下,不就卡在水缸口嗎?尾巴怎麽進水缸呢?”

許青庭的微笑裂開。

“還有,要支撐健壯的魚尾,為什麽你的上半身不鍛煉肌肉呢?”

他用力放下茶杯。“早上不宜喝太多茶,我要繼續鍛煉了。”

霍知儒聽出逐客令的意思,可是好奇的心像被小貓輕撓,難耐不已。“許哥,再冒昧問一句,如果尾巴先進水缸,是不是該先鍛煉手臂的肌肉?我瞧水缸的底部有排水口,是不是能順便沖走排洩物?”

許青庭握緊浴缸邊沿的手指泛白。“霍前輩,你生前是什麽職業。”

“記者。”

“我理解你為什麽橫死街頭了。”

“為什麽?”

許青庭微笑,深呼吸,鍛煉肺活量:“滾!!!”

南栀被驚醒,坐起來茫然四顧。“發生什麽事?我夢見許哥變成噴火的大魔王。”

布偶熊正撓肚子:“正解。我們的人魚先生在大發雷霆。”

“啊?”

驚天動地的一聲吼,使其他人提早起床。

他們一下樓,便見一抹孤單的背影坐在客廳,顧影自憐,獨自品茶。

而一樓的浴室,門緊閉。

“霍哥,剛才發生什麽事?”

他回頭注視南栀,滿眼委屈。“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許哥生氣?”

“許哥生氣?許哥會生氣?許哥上一次生氣是在一個月前,被張零氣的,可是不會罵人呀?”

霍知儒看向張零,有種志同道合的錯覺。“原來你也好奇許哥怎麽清理排洩物嗎?”

啪嗒!

喬園沒拿穩牙膏。

張零似笑非笑地走近沙發。“不,我好奇的是,他為什麽沒擰你的腦袋下來。”

霍知儒:“……”

兇殘!

這家人很兇殘!

最後,由同是男性兼醫生的瞿錦司去慰問許哥。

許哥生氣的後果很嚴重,他拒絕出來吃早餐。

他的原話是:“擔心自己沒了練歌的心情。”

“元兇”霍知儒坐在餐桌最遠的一端,可憐兮兮地切割血紅的生牛肉。

華燈初上,霍知儒站在小區附近的公交站上吹風。“……為什麽我也要出來?”

“許哥要專心練歌。”南栀理直氣壯。

梁叔陪許哥留守家中。

“其實……我可以留在房間看書,不會打擾他。可能你們體會不到,其實平靜的時光最珍貴。”

修長而寬大的手,搭上霍知儒的肩膀。

霍知儒轉頭,首先被細框眼鏡的冷光,寒了五髒六腑。

“作為四肢健全的成年人,要交房租。”瞿錦司面容冰冷,話音勝霜雪。

霍知儒沉默片刻,不服地盯着戴粉色漁夫帽的喬園。“她呢?她的年紀比我小。”

喬園攥緊衣角:“我,有打工。”

“那張零呢?”

雙手插兜的少年斜睨,海藍色的耳釘和主人一樣傲氣。

“以後給。”

“還能以後給?那我也以後給栀子。”

南栀笑眯眯:“第一,張零還在上學。第二,他幫忙解決過幾個咒域。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也能幫上忙。”

霍知儒:“……我總覺得你們在欺負我。”

她懷裏的布偶熊吹口哨調侃:“咻~社會險惡,要習慣啊年輕人。”

站臺附近的行人漸少,南栀對着空氣大喊:“王大富!”

不一會兒,遠處駛來一輛303公交車。

“這車……”

“上車吧。”

“等等!不是活人坐的車呀!從陰間來,陰間!”

他們肆無忌憚地上車,拉上驚恐的霍知儒。

車門關閉,公交車行駛。

沉默的王大富戴着工作帽,專心致志地盯着路面駕駛。

霍知儒坐在單人座上,凝望車窗外面的風景,懷疑人生。

他坐上由詛咒力量組成的公交車。

司機不是人。

他的同伴們跟司機挺熟的樣子。

這……他搬出霍家是對的嗎???

南栀他們卻沒有霍知儒輕松,坐在駕駛艙後面的橫排椅上,盯緊車門外面的景色。

霍知儒也坐上橫排椅,好奇他們盯什麽。

車窗外面是路燈和樓房,車門外面則一片烏漆墨黑,荒涼瘆人。

“外面是咒域嗎?”

“是。”

“這車能去咒域?”

“嗯。”

“這是什麽原理?為什麽能闖入咒域?域主會不會發現?啊,咒域有白影閃過!”

一只黑寡婦蜘蛛從張零的掌心,爬到霍知儒的肩膀,虎視眈眈。

他冷汗直流,适時閉嘴。

303公交車必須沿着該站臺的線路行駛,到了中轉站,才能換線路,最終駛回市中心的303線路上。

此刻,快晚上八點。

車門外面再次出現陰森的場景,鐵栅欄的旁邊豎放破舊的招牌,岑寂的建築物匍匐沉睡。

那些詭異的小孩還沒出現。

“到了。”瞿錦司凝眸。

下車前,南栀千叮萬囑王大富:“王師傅,我們下車後,除了我們幾個,誰想上車都不能開門。”

王大富沉聲答應。

“我們下車後,你熄掉全部車燈吧。”

五人陸續到後門下車。

霍知儒抱着車門旁的豎杆,舍不得松手。“我在車上等你們?”

“走。”張零無情地拉他下車。

随即,公交車沒了燈光,陪伴五人潛入黑暗之中。

幹燥的陰風拂起地面的灰塵。

嘭!

遮擋招牌一角的木板突然掉下來,露出孤兒院的全稱:

星星孤兒院。

南栀猛然停下腳步。

星星?孤兒院?

“這裏是星星孤兒院?”

瞿錦司駐足。“對,我沒有提過嗎?”

她乏力。

要是提過,她絕對不提議狗屁的主動出擊。

這兒本該是夏令營的試煉地,是男女主角感情升溫、實力增長,而且是世界線浮現的地方!

兩位主角沖破重重難關,發現一連串陰謀,然後對抗敵人的勢力。

是重要的主線劇情啊喂!

“……不如我們回去?”

霍知儒馬上附和:“對,我也贊成回去,這裏的陰氣濃度沒有200%也有300%,我們打不過裏面的東西。”

“來都來了,以絕後患。”

南栀就知道張零會這麽說。“但小蝶自從神龛那次,一直沒有回應,沒有出現。”

一只黑色蝴蝶落在她的肩頭。

“不會有事的。”

喬園以為她害怕,忙牽着她的手。“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要是情況不妙,我先帶你瞬移出來。”

“也帶上我行不行?”

喬園瞪霍知儒,還惱他害許哥生氣。“每次只能帶一個!”

瞿錦司同意張零的話。“看不見的敵人最可怕,我們必須斬草除根。不過不會硬來,苗頭不對就馬上撤。”

“好吧。”

已經不是第一次參與主線劇情。

南栀咬牙拼了。

鐵栅欄沒上鎖,輕易被喬園的小紙人推開。

一群黑色蝴蝶嚴陣以待。

孤兒院的外牆像貧血的病人,蒼白消沉;四周的枯樹光禿禿,像化療病人的腦袋。

他們窸窣的腳步聲,宛如投入湖中的石子,驚擾孤兒院的平靜,激起波瀾。

黑洞洞的窗戶後面,隐約掠過人影。

見狀,南栀和霍知儒咽口水。

霍知儒厚着臉皮,緊挨瞿錦司走。

前院空蕩蕩,主樓的旁邊是游玩區。

一只紅色的皮球,孤獨地躺在沙池裏。遠處的雙人秋千靜止不動,仿佛停留在過去的時光中。

五人加快腳步,走進黑漆漆的主樓。

這時,游玩區的秋千輕輕搖擺。

兩個秋千一個塞一個抛高。

而沙池中的紅色皮球開始滾動,滾進主樓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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