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
第1章 第1章(修)
◎啊,夫人守寡了◎
“呀,國公爺薨了!”
凄厲尖銳的叫聲好似一把剪刀,瞬間劃開籠罩在安國公府喜慶祥和的歡樂氣氛。
今日正是安國公季德大喜的日子,臣門如市,冠蓋雲集。
飛觥走斝、傳杯換盞的動作戛然而止,冁然而笑的嘴角僵在臉上,阖府頓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碧濤苑內,趙昭被人從喜床上推搡了下來,繡着龍鳳呈祥的紅蓋頭翩然落地,露出一張瑩潤如酥的嬌靥,疏淡的涵煙眉緊蹙,水杏似的眸子此刻盛滿滿了駭然。
她的夫君,在大婚當日就咽了氣?!
趙昭怔怔地看着婆子、丫鬟鴉飛鵲亂地圍在床邊拊膺頓足,嚎啕大哭。
“嗚嗚嗚,我的大爺啊,你怎麽就去了!”
哀嚎聲震得趙昭耳朵耳膜嗡嗡作響,頭腦發脹。
他剛剛就躺在她身後,怎麽就死了?!
究竟是什麽時候咽得氣?
她不會一直和死人坐在一起吧!
一股寒氣從腳心蹿到腦門,趙昭忍不住渾身發抖。
“老夫人來了!”
一大群人簇擁着季老夫人進來,趙昭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扔進了佛堂。
……
朝暾初露,扶光透過雙交菱花楠木窗射進來,檀香袅袅,彌漫在空中的輕煙被陽光染上了淡淡的金,
砰!
“嘶!”趙昭颦眉蹙頞,揉了揉撞到佛案的額頭,好疼。她從昨晚一直跪到現在,剛才實在是太困了不小心打了個盹。
“幹什麽呢?老老實實跪着,不許亂動!”外屋兩位媽媽聽見動靜,雙手合攏在袖子裏,走到門外抻着脖子往裏面瞧。
趙昭一頭柔順光滑的墨發如瀑般垂在紅色嫁衣上,裙擺散開,娴靜溫婉地跪在半人高的白玉觀世音菩薩佛像前,宛若觀音座下蓮花池中一朵靜靜綻放的血蓮,純淨又邪門。
邪門,太邪門了!
外面罡風如刀,媽媽們凍得來回換腳,小聲嘀咕着。
“立冬寒風起,來年雪堵門。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這還用你說,要是好兆頭咱們國公爺能薨了?!”
國公爺幾個月前昏迷不醒、藥石罔效,季老夫人特意求了太皇太後的恩典請欽天監算了所有五品以上京官的八字,只有趙家年方十八的嫡女命格最旺季德,能助其化危為安,這才不顧兩家門第懸殊匆匆忙忙辦了喜事。
現在喜事變喪事,這趙家女別是什麽邪祟吧?!
兩位媽媽打個寒噤,搓搓胳膊,又坐了回去。
昨後半夜下了雨,三更才停,此時佛堂裏冷得跟冰窖似的,趙昭跪在蒲團上,寒氣透過絨墊順着膝蓋往骨頭縫裏鑽,她看着漸漸高挂日頭,胃越來越難受,再也忍不住了,正欲轉身叫人問問老夫人什麽時候見她。
門軋軋開了,進來個長臉丫鬟,仰着下巴:“老夫人叫她過去。”
“姑娘,慢點。”尋梅扶着趙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迂回曲折的游廊上。
趙昭跪得久了,腿腳酸麻邁不開步子,只能慢慢往前走。
“姑娘,給。”尋梅從袖子底下塞給趙昭一塊桃酥,小聲道,“我在半路上順手稍的,你還沒吃東西呢吧?”
趙昭餘光瞄了一下四周,接了過來,細聲問她:“你和孫媽媽去哪兒了?”聲音輕柔,吐字緩慢,讓人聽了心不由得就會靜下來。
尋梅道:“還說呢,昨兒一到季家我們就被關了起來,不給吃不給喝的,還哪兒也不讓去。”
趙昭将桃酥掰了一半,遞給尋梅:“咱們分。”
“姑娘。”尋梅想推回去,這桃酥本就不大,姑娘胃不好,不能餓久了。
趙昭執意給她,看了一眼前面帶路的丫鬟:“快拿着,別讓人看見了。”說完就把手裏那塊飛速塞嘴裏了,腮幫子鼓鼓的,還催尋梅,“快吃。”
尋梅也只好吃了,甜甜的桃酥倒是有種苦澀味,她湊到趙昭耳邊,悄聲問:“昨晚上…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當時喜婆正讓丫鬟用喜秤掀蓋頭,然後丫鬟就發現…咽氣了。”
趙昭眼睛不小心掃到端坐屋頂檐角的瑞獸,一個個龇牙咧嘴地睥睨趙昭,好似要為家主向她索命,心裏有些發慌,“要不我實話給老夫人說了吧,我不是趙暚,是替她…”
這婚事是嫡母舍不得嫡姐給人沖喜,硬逼趙昭的,誰能想到現在把人給沖死了?!
“噓!”尋梅忙道,“姑娘糊塗了,現在安國公死了,要是老夫人知道你不是四小姐,那不是更說不清了。”
尋梅說得對,安國公死得太突然,要是再被季家知道趙家偷龍轉鳳了,只怕更是雪上加霜。
“不、不會真的是因為我吧?”趙昭心裏發虛。
“不是那個意思,姑娘別瞎想。”尋梅自悔失言。
“可我的命格…”趙昭依舊不放心。
她出生親娘就血崩而亡,算命先生說她是天煞孤星,趙大人要親手摔死她,恰好一道天雷,這才作罷,從此以後趙昭在全家人眼裏就成了掃把星。
她真怕是自己克死了季德。
夫人為什麽偏偏挑中她來沖喜…趙昭心裏一凜,不敢再往下想。
冬風吹亂了庭院的樹,在游廊上留了一地斑駁的影子,似人的手攀上趙昭的腳踝,她的步子邁得越來越小、越走越慢,跟着丫鬟繞過一道門,走過穿堂,再路過一間廳堂,這才到了季老夫人的正院榮禧堂
正面是氣派的五間上房,兩邊是廂房,廊上一排的鳥籠都罩上了白布,聽見長臉丫鬟報“人來了”,腰系孝布的小丫鬟從內挑了花青氈簾。
趙昭輕手輕腳地進了內廳,尋梅被留在了外面。
屋裏飄散着淡淡的香橼、佛手類的冷冷清香,一衆丫鬟們都素服淨面,只有她一身大紅,格外刺眼,站在正中踧踖不安。
眼前的多寶閣上擺着六七個淡黃色佛手,壘成個小寶塔的形狀,花柱粗長,像盤踞一巢的蛇,手指狀的果實斜展四張,活似吐出的蛇信子,趙昭的心愈發忐忑。
“老夫人來了。”
耳邊傳來珠簾清脆的響動,多寶閣後面人影綽綽,待轉過來,當先一人滿頭烏發梳得一絲不茍,身穿佛頭青素緞夾襖,面相端莊威嚴。
對上那雙炯炯有神,銳利如刀的三角眼,趙昭不禁打了個寒噤,雙膝一軟跪在厚絨毯上:“拜見…老夫人。”
季老夫人正襟危坐,輕輕一擡手,除了崔媽媽其他人都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她垂着眼端詳起身前的人,極具穿透力的視線壓得趙昭下巴恨不得戳到胸口。
“擡起頭來。”季老夫人語氣冷且淡,令人不能拒絕。
趙昭微微揚起纖細的脖頸,眼睫顫了顫,雙目低垂看向季老夫人石青色團壽紋鞋面,銀色的壽紋一圈一圈環繞不斷,就像這理不清的現狀,讓人找不到出口。
直到此刻,季老夫人才看清兒媳的樣貌,沒想到趙餘氏的女兒竟生得這般晔兮如華、溫乎如瑩,只是臉部線條柔和圓潤,猶帶幾分稚氣,看着倒不像十八了。
季老夫人手裏的蜜蠟佛珠微微響動,森然探究的目光緩緩下移,火紅的嫁衣似一把熊熊烈火灼傷了她的心。
好,好一個沖喜擋災,大婚之夜就把她唯一的嫡子給沖死了!
趙昭只覺得身上快被季老夫人的目光戳出兩個洞來,頭上不禁微微冒汗。
季老夫人倏地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她屋裏歷來只供香果,就連丫鬟身上都不許佩戴香囊,這香氣她以前從未聞過,只有一個可能,她盯着跪在那裏的趙昭,怒氣更勝。兒子都被她沖死了,她竟然還有臉熏香!
看着老夫人不虞的臉色,趙昭暗暗叫苦,她生下來身上就帶香。
季老夫人再看她那嫁衣都掩不住的玲珑身材,心裏更是堵得慌,她倒是給兒子娶了一個美嬌娘,可有什麽用,兒子死了,就是天大的豔福也沒命享!
“趙家要給我季家一個交代。”季老夫人看似輕描淡寫地開了口。
趙昭問道:“什麽交代?”
連說話都比別人嬌氣,季老夫人嘴邊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對身邊的崔媽媽點點下巴,後者端了個黑漆承盤放到趙昭眼前,上面擺着一條白绫,一把匕首還有一個酒壺。
趙昭看着這三件東西,頭上炸了個響雷,轟地一聲,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這、是什麽”
“一命償一命。”季老夫人冷乜趙昭,頭上的純銀偏鳳釵垂下來的流蘇閃爍着點點寒光,“你殉夫後,我會為你向太皇太後求一副貞節牌匾,許你風光大葬,也算全了我們兩家的顏面。”
趙昭怎麽也沒想到季家會是這個打算,紅事變白事,季老夫人心裏有怨她能理解,可是對方明明要逼死她,口氣卻好像在說“你看,今天的風真大”似的,那麽雲淡風輕,屋裏明明燒着火爐子,她卻覺得比在佛堂還要冷!
“老夫人明鑒,這件事我、我也不想的,我自請下堂,給我一封休書都行。”
“休想!你是我特意求太皇太後的恩典請欽天監算出來的人選,我休了你,這是讓外人覺得我季家的笑話還不夠大嗎!”
季老夫人眼神冰冷地看着趙昭。
“可我不…”有那麽一瞬間,趙昭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她不是趙暚,可對上季老夫人深不可測的目光,她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不能說!若是老夫人知道了她本身的命格,她就更說不清了。
“可我父好歹也是膳部司郎中,老夫人不能如此逼我。”趙昭現在好歹也頂着個五品嫡女的身份,就算是季家也不能讓她說死就死。
她聽見一聲冷笑,擡眼望去,季老夫人唇角似勾非勾,盛氣淩人的眼裏毫不掩飾的輕蔑。
朔風獵獵鞭打着窗扉,撞得門窗恨不得裂開,趙昭如被砸落的山茶花倒在地毯上。
是她天真了,這是安國公季府,是位高權重,出了五位皇後,功勳家族中數一數二的百年望族,在他們眼裏她如蝼蟻一般無二。
娘家也不會為她出頭,怎麽辦?!趙昭心急如焚,淚盈于睫。
“你不選,我就親自幫你選了。”季老夫人好似已經等不及了。
“等等!”趙昭伸手要阻攔,豁出去了,“其實我是…”
“老夫人,奴婢有要事禀告。”大丫鬟可心撩了簾子,面有急色地進來禀告。
只見她附手到老夫人耳邊,趙昭依稀聽到一些字眼,什麽帽兒胡同、遺腹子。
季老夫人眼眸微閃,擡手讓可心下去了,眄了趙昭一眼,給侍立在旁的崔媽媽遞了個眼色,後者将承盤拿走了。
老夫人這是改主意了?
趙昭險些凍結的血液再次流動起來,欣喜之餘不免對剛剛可心說了什麽更加好奇。
“把人帶進來我瞧瞧。”
随着老夫人的令下,可心掀開簾子。
寒風争先恐後地湧了進來,趙昭微微眯眼,一抹修長高挑的白色身影映入眼簾,她頭戴帷帽,行動間素裙風帶,宛若鵠峙鸞翔。
直到她在自己身旁跪下,趙昭才回過神來。
心裏泛起一絲好奇,她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說】
特別說明,女主前期性子是比較怯懦的,因為自身性格比較老實,再加上家庭原因,後期會覺醒會成長~
另外預收古言《謀卿》,求個收藏~收藏不夠我就要被關在小黑屋醬醬釀釀~~夠的話我就可以讓小啞嫂被醬醬釀釀~你們到底想看誰被醬醬釀釀!求求收收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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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堅韌寡嫂(人間尤物)vs高嶺之花王爺(斯文敗類)
騙取豪奪+蓄謀已久+追妻hzc+高嶺之花為愛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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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阿沅長得清媚動人,可惜守了寡不說,相依為命的小叔子還被認走,家裏只剩她一個。
門前虎狼環伺,為了安危,她決定再嫁。與齊王府的管家相看時,阿沅遠遠瞅見回府的齊王,瞪圓了眼睛——
為什麽王爺那麽像她被認走的小叔子?!
當晚阿沅被人襲擊,險些失了清白,醒來是在齊王的榻上。
是他救了她。
“有人要利用你折辱本王,你暫時留下。”郁望舒的目光清冷疏離。
漸漸阿沅發現郁望舒這個王爺當得一點也不舒心,處處受人猜忌。
阿沅心疼小叔子更感激他的照拂,竭盡所能對他好。
某次,為了救她,郁望舒身中怪毒。
這毒并不致命,就是解毒的法子着實讓人羞于啓齒。
昏暗的室內,清漣潺潺,阿沅從指縫中看着王爺低下高貴的頭顱,整個人快被燒幹了,這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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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望舒自幼被賣到貧苦的陵水村,只有嫂嫂阿沅是他灰暗過往的一束光。
被認回時,看着茅草屋前揮手的小小身影,他形同孤鸾寡鹄。
再次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郁望舒寒眸幽暗。
哥哥既然不是親的,嫂嫂為何不能是他的?
他接阿沅入府,讓她心甘情願附庸他,如同連理藤同生共随,甚至隐下她身世的線索,貪婪地獨占她,她胸口的彼岸花只為他一人綻放。
某天,真相大白,阿沅不告而別。
再見面是在首輔慶賀找回嫡長女的宴會上。
落英缤紛,花影灼灼,她明眸含笑,只是看他的目光清冷自持,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
宴會後,宮裏甚至傳出消息,皇上有意納顏大小姐為妃。
深夜,郁望舒潛入顏大小姐的閨房,淺眸如子夜寒星,手指描繪她的胎記:“這次阿沅要當我母妃?”
顏大小姐幹脆利落地推開他,輕揚唇刃:“你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