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輕哄
第27章 輕哄
027/輕哄
文/楚天江闊
幼兒園的時候, 藍汐還沒被查出心髒病,身體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狀況,所以她那個時候挺野蠻的。
她會因為某個小朋友說她是沒有父親野孩子, 就大打出手了。
其實, 那個年齡的打架很簡單,逃不出抓人和咬人這兩點。
盡管如此, 老師還是把雙方的家長叫過來。
然後, 看着那個被藍汐打的很慘的小朋友,無論是老師還是藍婉淑, 亦或者對方小朋友的家長, 都沒有先問她動手的原因, 只是壓着她的頭向對方道歉。
畢竟在大多數人眼裏,動手的人永遠都是錯誤的一方, 只有被打的人才需要同情。
所以,無論她多麽努力的去解釋自己動手的原因,也沒人願意站在她這邊,無條件的相信她說的話。
再加上被打的人根本不承認自己說過這些話,還哭着往她身上潑髒水, 就更沒有人願意信了。
而家長似乎也更加願意相信自己看見的東西, 同時也願意相信小孩子是純善的人, 才不會像大人一樣惡語相向。
可家長和老師都忽視了一個問題,幼兒園的孩子是好奇心最強的年齡, 他們會下意識将家長說過的話記住, 然後再說出來。
雖說無心, 卻最是傷人。
那一次, 若非目睹了這一切的邢爍站了出來,藍汐大概真的要被冤枉死。
事情囫囵的解決以後, 藍婉淑向她道了歉,卻也告訴她女孩子不可以動手打人,要溫柔一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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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婉淑的道歉藍汐接受了,但後面的話她沒買賬。
反正只要有人說她和藍婉淑的壞話,她還是會照打不誤。
但她越來越不願意袒露自己動手的原因,因為她很清楚,就算她說了也沒誰會輕易相信,必須有證據才行。
可怒火與沖動下的行為誰會提前留證呢。
況且,她那時還那麽小,怎麽可能想到這些。
所以,從那時起藍汐就養成了不願意解釋的習慣。然後,從不願解釋演變成越來越不會解釋,卻又越來越渴望別人的信任。
如今忽然得到這樣一份信任,藍汐竟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她怔怔的望着駱時晏,動了動唇,呢喃出聲:“總該有個理由吧。”
“昂,那我想想。”駱時晏坐直了身體,打了個脆生生的響指:“因為我喜歡——”
他将手伸直,指向了她。
喜歡什麽?
藍汐心想。
駱時晏的視線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忽然感覺有點不自在,又有點緊張。
她滿懷期待的聽着駱時晏聲音,下一刻卻又有一點小小的失望。
駱時晏坦蕩的說:“我喜歡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真是個萬能而又胡扯的理由。
可她又在期待什麽?
期待駱時晏說喜歡她嗎?
為什麽要有這樣的期待?
……她喜歡上眼前這個少年了嗎?
藍汐聽不見任何聲音,耳邊只剩自己的心跳聲,直到駱時晏坐到她身邊,她才猛然回神。
駱時晏的坐姿很散漫,他整個人都陷進了沙發裏,脖頸抵着沙發背,仰頭看着刺眼的燈,問:“你那會兒為什麽阻止我?害怕了?”
“沒有怕。”藍汐的坐姿也松散了一些:“我只是覺得,你沒有必要因為我和你爸爸對着幹。”
“管他做什麽,”駱時晏清嗤一聲,偏頭看她:“少管他,以後也別讓自己受氣,多憋屈。”
視線驟然交錯,藍汐在駱時晏的眼底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這時,駱時晏将手擡了起來,被打過的應激反應叫藍汐下意識想躲,然而駱時晏只是點了點自己領口的位置,神色端正的說:“衣服穿好。”
“……”
真不是她不好好穿衣服,實在是駱時晏的衣服太大了。
藍汐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訴,只好默默的把衣領又往後拽了一下。
整理好衣服,藍汐将散落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後,溫聲說:“駱時晏,下次再碰見我和滕家的人起沖突,別幫我了。”
駱時晏将一只胳膊戳在了沙發上。撐着頭問:“我不幫你,你打算怎麽做?”
她要怎麽做?
因為年齡和現實的不可抗力,她能走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和滕致遠魚死網破。
滕致遠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面子,如果駱時晏當時沒出現,她一定會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麽的虛僞和殘忍,平日裏做慈善也只不過是為了營造一個虛假的人設罷了。
不過,駱時晏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
但她并不怨他,甚至很感激她。
因為這件事一旦鬧大,她的身世和經歷也就藏不住了。
藍汐知道,這些過往若是被捅出來,她可能會被人同情,也可能會被一些思想固化的人指着鼻子罵不孝,竟然拉親爹下水。
謾罵——藍汐毫不在意,可她受不了別人的同情,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然,這些話她真的能和駱時晏說嗎?
其實是可以的。
可骨子裏刻着的驕傲卻告訴她不能說,因為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愛,哪怕這個人是駱時晏。
于是,藍汐咬住了唇,整齊白淨的貝齒在上面印出濃重齒痕,忽然,駱時晏将手伸了過來,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唇與齒分開了一個縫隙。
“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了呗,別咬自己啊,”駱時晏的手勁并不重,音調也帶着随性的意味:“多疼。”
男生的手和女生很不一樣,指尖滾燙,燙的藍汐的臉都有些紅。
可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任由駱時晏的手放在她的下巴上,鬼使神差的問:“駱時晏,我弄疼自己,你會心疼嗎?”
問完,藍汐就後悔了。
她到底在說些什麽啊!
聽起來怪……怪不正經的。
剛想說些什麽,掩蓋自己的尴尬,駱時晏的上半身驟然傾了過來,幾乎和她面對面了。
“那你需要嗎?”駱時晏問。
駱時晏是個聰明的人,把問題給抛了回來,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無論藍汐回答什麽,駱時晏都能順着她的話往下答,不吃虧卻占盡便宜。
“才不要!”
藍汐別開視線,偏頭看向了旁邊,入眼的卻是駱時晏撐在沙發上的手。
她這時才發現,駱時晏手腕上有一塊淺淺的疤痕,像是搓傷。
這傷應該是很久之前受的,因為傷疤的痕跡并不重。
見藍汐在看自己手腕上的疤,駱時晏順水推舟,立即擺出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既然你不需要我心疼,那你心疼心疼我吧,我這個人特別需要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