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勇
勇
比賽臨近尾聲，距離決出享欲神僅剩一場決賽。
剩下來的有四個人，當然包含我在內。
選手休息室裏，我坐在吧臺前，捧着小蛋糕晃着夠不着地的小腿，在基洛利若有若無的審視目光中，肆無忌憚地向身旁自稱「初次參加DGP」的高中生分享着我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情報。
“那是肯定的嘛，成為享欲神之後繼續參賽的話，贏面會更大。玩過一次的游戲、再次通關就變得很容易，英壽你也有這樣的經驗吧？”
身旁的高中生微笑着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這麽說來，世津奈對贏下這場比賽很有自信？”
“我當然——诶？你怎麽知道我是上一賽季的享欲神？”
這人真就狐貍精嗎？
我在之前的比賽中明明一直表現平平，能進決賽全靠茍，排名賽永遠壓線進，還抱過一次他的大腿，從來沒展示過實力，他怎麽就看出來我的厲害了？
而基洛利掃視我的目光更加銳利，我吐了吐舌頭，把手裏的小蛋糕一口氣全塞進了嘴裏。
然後我忽然想起來一個事。
“不對，上一賽季不是我、我沒有參加。按時間推算，我應該是更早一期的享欲神。”
這下對面高中生的目光變得越發不像高中生起來。
但他問我的卻不是我推測的問題：“你實現的願望是什麽？”
我回想了一下，感覺大部分都說不上是秘密，于是頂着房間裏三名參賽選手和一名游戲管理員各異的目光，咽下蛋糕緩緩開口——
“最初的願望是「永遠不會忘記想要記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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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實現的非常完美，所以我才能時隔兩千年、輕松想起自己以上一次參加DGP的時間。
不過最初我實現這個願望的時候，只是希望自己能永遠記得在穿越到《假面騎士Geats》之前的自己而已。
“接着是為了繼續贏下比賽的「永遠比身邊的人幸運一點點」。”
只要一點點幸運就夠了，這樣不會太引人注目，又能實現自己的目的，我像《JOJO》裏的某位金發上班族一樣向往平靜的生活。
嘛，不過寫下的時候我腦子裏更多是彩票中獎就是了。
“然後是擁有「永遠能夠保留的私人專屬帶扣」。”
是一個長得很像皮卡丘屁股、啓動時需要撥動屁股上的閃電形尾巴的金色帶扣。
再結合上我變身的假面騎士Mi-ni——無論聽名字發音還是看頭套上那兩個耳朵的形狀都是迪士尼那個米妮，如果不是DGP在這個世界屬于非公開，那我感覺東西方最強法務部必聯手起訴。
“再然後、哦這個不能告訴你詳情，不然管理員一定會揍我，”我撇了撇嘴，不着痕跡地看了基洛利一眼，“是擁有「某個資格」。”
身旁的高中生又笑了：“也是「永遠」嗎？”
我點點頭：“是啊。”
是「永遠擁有成為觀衆和支持者的資格」。
這個願望實現的方法跟我想象中不同，創世女神給了我一次穿越去過去某個時間點的機會，而在穿越之後，我将拿到屬于我的鐳射升華器和升華名片夾、成為某種意義上的「未來人」，擁有近乎無限的壽命和設計自己的能力。
但我無法去往未來，無法在時間線上正向跳躍，上限不過是八倍速快進。不過綜合上無限的壽命，想去未來哪個時間只要多等等就好。
“接下來的願望又是什麽？”他問。
接下來的願望啊……
“那是我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願望啦。”我輕快地說，同時從椅子上跳下來，拍了拍及膝的裙擺，“等你成為享欲神，再來問我好啦。”
【2】
決賽已經開始，兩個選手早已出發，去尋找目标邪魔徒賺取積分。
但我身邊的高中生還坐在休息室裏，只是挪到了沙發上，把玩着手裏的推進器帶扣，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
看着手裏裝置的屏幕上不斷跳出那兩人加分的信息，我不由得挑了挑眉：“你不着急？”
對方卻反問：“你不着急？”
“我不是為了贏才來參加比賽的。”我聳聳肩，發自內心地說道，“是為了實現願望。”
這句話其實說出來有點矛盾，畢竟贏得比賽意味着實現願望。
但對面的人竟然好像聽懂了我的意思，點了下頭便站起身來：“下次比賽你還會參加嗎？”
我愣了一下才反問：“你希望我參加嗎？”
“如果能與不想争奪最後冠軍的前享欲神聯手，贏面一定會更大，世津奈不覺得嗎？”
我不禁笑得眯起了眼：“那就親自來邀請我吧，我會好好考慮的。”
【3】
少年的人影剛從休息室門口消失，我就整個人倒在狹窄的沙發上試圖滾一圈，然後不出意外地掉在了地上。
基洛利就站在一邊冷漠無情地看着，對我痛到抱頭滿眼含淚的動作熟視無睹。
半晌我才緩過勁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坐起身，不怎麽客氣地招呼他：“我推正在比賽，給我開個直播啊。”
招呼完了我開始打電話，對方以前做過我參加比賽時的支持者，我成為「未來人」之後就成了我的網友。這二十幾年我經常去蹭他的休息室，一起應援比賽，在屏幕後揮舞應援棒和應援扇。
大多數時候我們推的人大差不差，但偶爾也有兩人的推關系特別差的時候，因此我們也會在觀戰席打架，不過偶爾打打架并不影響我們的關系，大多數未來人還是心胸寬廣的。
“吉恩，你一定想象不到剛才發生了什麽！”
我單手捂着躁動不已的胸口，興奮地幾乎破音。
感動的心情真是百嘗不膩，果然只隔着屏幕看和近距離接觸就是天壤之別！
還好我因為某個理由、無法跟我推一同去往決賽場，如果這場決賽不是隔着投影屏幕，我怕我會激動得吓到他。
“天吶，我推親自邀請我未來與他一起參加比賽！四舍五入我們已經結婚了！我這要是拒絕、那還配做他的榜一嗎！”
再四舍五入一下，我們的孩子都已經當上享欲神了！
結果對方涼涼地說：“現在Geats的榜一是我。”
……啊？
大大的眼睛充滿大大的疑惑。
我不由得呼吸一滞：“你不是說把預算都拿去定制周邊了嗎！等一下，難道剛才英壽拿的推進器帶扣——你用我的錢把自己刷成了榜一？！”
這小兔崽子怎麽敢！我把支付權限暫時交給他，是讓他幫我在參賽期間保住榜一的位置，結果他竟然？！
對方依舊平靜，甚至帶着點幸災樂禍：“因為你現在是參賽選手，已經能夠享受私生飯的福利，不如把榜一的位置讓給我。”
“什麽就私生飯，我哪裏私了，我作為半現代人走的是正經參賽渠道，再說你推的不是別人嗎！”
“上一場比賽他不是被你淘汰了嗎？”
……好像是诶。
“那不是因為他差點把我淘汰了嗎！真是的！可惡！”
我氣呼呼地望向斜上方，現場直播早就投影在了那裏，剛才還在我身邊的高中生已經到了現場。
我重新挪回沙發上，決定看完這場比賽再跟吉恩算賬。
不過有一說一，連麥看直播也是欣賞比賽的重要一環，跟對面推同一人的話快樂加倍。
“是變身！英壽要變身了！”
能看到我推的帥氣變身，足以抹除我心裏對吉恩的所有不滿，欣賞藝術的時候就要心無旁骛——
也不完全是心無旁骛。
“變身！”
不知道吉恩那邊怎麽樣，反正我是跟着投影畫面一起做起了Geats的變身動作，看過也做過那麽多遍，節奏肯定能完美跟上……但最後的響指永遠也打不響，遺憾。
投影上出現的，是與我挑染的紅白頭發對應的、紅白配色的狐貍。
那就是我推，我的愛豆，我的神明，我要向全世界喊出他的名字——
“Geats！英壽大人！沖啊！你是最棒的！勝利屬于你！榮光屬于你！世界屬于你！”
還有重要的最後一句——
“我的愛意、我的全部也屬于你！”
基洛利本來開完投影就沒眼看地回了櫃臺後邊，幾秒之後毫無留戀地離開了房間。
【4】
是在我吃完夜宵回家的路上。
我在這個世界是有家的，當然，就是我變成「未來人」之前的那個家。從「現在的我」和「過去的我」重疊的時間線經過之後我就回來了這裏住，看似家裏只空了兩天，其實我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千年。
與我同行的、應該說是被我請客吃飯的，是這個賽季作為我支持者的裘恩——這次他沒有自己中意的選手，所以願意順手幫我。而他的任務是在我有需要的時候，花我的錢給我投放禮物，讓我輕松且順利地茍進決賽圈。
……早知道會被吉恩背刺，我就把賬號拜托給裘恩來管了。
這個賽季在三天前已經結束了，新世界在鐘聲中建立起來，享欲神當然就是我推——而我清楚的知道，從這次比賽開始，一直到太過深入被基洛利針對為止，他将戰無不勝。
朦胧的夜色中，我推就那樣突然從拐角出現，映在我地震的瞳孔中，緩緩走到我面前。
“原來你有男朋友啊。”他帥氣地微笑起來，“我還以為自己有機會的。”
我呼吸一滞。
“你當然有機會！”
心髒狂跳起來。
“無論誰都無法與你相提并論！他只是一般路人、不、從現在起他就是一般路人！”
區區幾百年的交情，怎麽比得上我推一根頭發絲！
……開個玩笑，裘恩沒那麽大年紀，而且交情還是比頭發絲重要的。
裘恩：“……”
裘恩：“我先走了。”
我向他擺了下手當作告別，接着目光灼灼地望向我推。
“世津奈。”他叫出我的名字，笑意更甚，“看樣子，你确實沒有忘記先前的比賽。”
“其實大部分都忘記了。”我實話實說，“其他選手和比賽內容都無關緊要，我不想記住的東西，就會與其他選手一樣，因為比賽機制被抹除。”
“但你還記得我。”
“我當然記得你。”
“也還記得，要在我成為享欲神後，告訴我自己最後的願望？”
“是呢，我是說過這樣的話。”我點點頭，目光越發熾熱。
“享欲神、英壽大人。”
這是多麽驚人感動的畫面。
“我曾實現的最後一個願望是——”
我深吸了一口氣。
“「永遠為我推的騎士應援」。”
對面人的臉上露出一點驚訝來：“你推的騎士？”
我也微笑起來。
“是呀。”我輕快又滿足的說。
“就是你呀。”
“我的神明大人，全世界最最帥氣、最優秀最強大、戰無不勝、卻依舊溫柔的浮世英壽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