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解
解
【28】
“雖然這麽說有些自以為是，但我有時候真的覺得我推在撩我。”我癱在吉恩的休息室沙發上，看似在抱怨其實在炫耀。
這種話跟我面前這個關系還不錯的同擔說完全沒問題，畢竟他現在看我推看到的是「戰無不勝的假面騎士Geats」，而我看到的卻是「活了兩千年還能這麽溫柔可甜可鹽又帥又可愛廚藝很棒家政全能睡顏乖巧等等等等……的浮世英壽」。
我剛才沒見到尼拉姆，秘書薩瑪斯說他在吃飯。本來這是正常現象，尼拉姆不在吃飯就是在去吃飯的路上，照往常我也會順便去蹭個飯，結果聽說他去了一家正宗的印度料理店吃糊糊。
雖然很多時候我還是挺喜歡印度料理的，但太正宗總覺得有點危險，所以直接掉頭去了吉恩的休息室。
少年模樣的未來人沒有我想象中的低落，似乎也并不在意自己損失的存款，見到我直接開口就是一句“我很感動”，聽他感慨了一會兒我才弄明白他感動的是我推最後那個帥氣到窒息的騎士踢。
所以說他才是真正合格的觀衆啊！我也要向他學習！不要動不動就腦補一個滑跪求婚！
“我知道我是無法贏過世津奈你的，雖然你從來沒有說過詳細情況，但Geats對你來說一定不止是支持對象而已。”他說着握起了拳，“而且這樣努力去打一場明知會輸的戰鬥，我覺得很感動！”
嗚！多好的孩子啊！掙了錢的運營方一定也覺得很感動！
于是就有了開頭那句話。
“撩？是求愛的意思嗎？”對古代人的感情生活并不了解的吉恩茫然地望着我，“那世津奈你怎麽想？你要跟Geats結婚嗎？結婚之後、Geats還會繼續參加DGP嗎？”
“你想的未免也太遠了，而且那也不完全是求愛的意思……”我抓了抓頭發，長嘆一口氣，“問題是一定是我多想了，他還有非常重要、真正的願望要去實現。”
“真正的願望？為什麽不交給DGP去實現？他已經是兩屆享欲神了。”
“DGP也有無法做到、或拒絕去做的事。”我說，“那是只能由他親自去完成的願望。”
吉恩很知趣地沒有追問下去，而是換了個關注角度：“直到Geats真正的願望實現為止，世津奈會一直做他的支持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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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問我會不會突然不再做他的同擔，以及我推實現願望不再參加DGP之後，我會不會也就此離開，并沒有深層含義。
但我忍不住多想了一點點，就比如說，我是不是可以做超出觀衆和支持者的事。
明明我知道很多真相，過去和未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我推他一直想見到的母親在哪裏，然後雇傭幾個未來人、跟我們一起把基洛利揍一頓、把游戲管理員的腰帶搶過來，再然後帶我推去見創世的女神，實現他的願望。
可是……
“好奇怪啊吉恩。”我答非所問道，“明明我的願望是永遠為我推應援，可應援難道不包括在我推苦惱的時候幫他一把嗎？”
是因為我也是冷漠的未來人嗎？
我在意的其實只有自己，因為想見戰國游戲裏露着長腿的我推，想見掌握創世神力量後白發藍眼的我推，所以長達兩千年都對我推的痛苦無動于衷？
“那些是世津奈的自由吧？”吉恩反問道，“我看比賽是為了感受感動，世津奈呢？”
“我？我當然是為了開心啦。”看見我推的帥氣表現就覺得開心嘛。
但是……
“而且，世津奈你什麽時候開始，産生永遠為Geats應援的願望了？”
【29】
我和吉恩的聊天被尼拉姆發來的聯絡打斷了。
聽見通知音的一瞬間我的腦子裏還有個已經成型的問題想問吉恩，轉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我愣了一下想回去找，但轉念一想我想要記住的東西都不會忘記，那應該就是不怎麽重要的問題了。
既然甲方已經發來聯絡，我就在跟吉恩告別後去找了尼拉姆，把我帶來的稿子給他過目。
作為一個白嫖的甲方，尼拉姆沒有對這三份稿子提出任何意見，收下之後道了聲謝，也沒說自己看上了哪一份，接着就問我還有什麽其他建議。
“唔，其實我覺得加強選手的背調也很重要。反正休賽期那麽長，運營的上層可以放假，旅旅游吃吃東西，但工作人員閑着也是閑着，不如給他們派點工作，生活比較充實。”
尼拉姆晃着手裏的奶茶擡起眼：“世津奈，你有沒有考慮過加入運營？”
诶？
這還真是預料之外的邀請。
“如果能在工作的同時繼續參加比賽，那我很樂意加入。”我回答道，“當然，除非因為不可抗力，我會盡可能為DGP的一切保密，就像一直以來的那樣。”
接着他就打開一個投屏給我看。
那是類似于勞動合同之類的東西，主要是身份保密相關的條目，具體工作內容寫得比較模糊，大概是查bug相關，沒有具體工作時間，有點查到問題就趕緊給他打小報告的意思。
“還有一件事，”尼拉姆忽然放下奶茶，擡起眼睛，嚴肅地望着我，“浮世英壽、你關注兩千年的Ace，究竟是誰的孩子？”
“你會相信我告訴你的答案嗎？”我聳聳肩，沒有準備給出回答，“不過作為新晉員工，我要先給上司你一點提醒。”
“什麽？”
“別太相信自己被告知的一切，蘇艾爾是個壞家夥，薩瑪斯也是。”我說，“也不能完全這麽說，只是他們并不在意你所追求的「真實」，也不在乎當今這個世界變成什麽地獄。”
說完我就離開了他的辦公室，走在回家路上時才終于收到他的消息。
「你又是如何？」
我的話，當然還是在乎的。
于是我這樣回複了他——
「這裏是我的起點，亦會是我的終點。」
【30】
新一輪DGP又開始了。
從茨姆莉手上接到驅動器和ID核心的時候，我和我推正在家裏吃午飯，今天的午餐是我準備的，我推選擇的料理主題。
其實我覺得味道很一般，比起我推的手藝差很遠，但他表現得很滿意的樣子，我也只好帶着一點心虛接受他的誇獎。
“茨姆莉醬，不着急的話，要來一起吃一點嗎？”我把自己的驅動器盒随手放在一邊，起身去給負責跑腿的游戲向導盛湯，“着急的話也來一碗湯吧，感覺今天的氣溫還挺低的。”
“不用客氣，”我推也放下盒子給桌面騰出一些位置，“雖然世津奈似乎對自己的手藝沒什麽自信，這卻是我想要每天都喝到的味增湯。”
呼吸一滞。
我詫異且緊張地看了我推一眼，然而他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剛說出來類似于求婚的句子——「可以每天幫我做味增湯嗎」是含蓄地表達想要從今以後跟對方一起生活的意思。
……雖然我們确實已經在一起生活了。
“那英壽大人這一次的願望，就寫每天都能喝到這樣的味增湯的世界怎麽樣？”我若無其事地問道。
“聽起來不錯。”他微笑起來，“不過這并不是我想要通過DGP來實現的願望。”
诶？
不通過DGP？那他要怎麽實現……哦他确實可以，僅憑個人魅力就可以輕易實現。
“知道啦——那英壽大人以後想喝的時候，就告訴我吧。”
茨姆莉默默捧起了碗。
【31】
午餐一結束，我就背着我推偷偷去找了吉恩，帶着煮好的味增湯。
“你幫我嘗一下，”我把盛出來的湯放在他面前，義正辭嚴道，“這個味道有好喝到讓你每天都想喝的程度嗎？”
結果對方盯着我好一會兒，沒有動碗也沒有動筷子，就徑直搖了搖頭：“沒有。”
“……你甚至不嘗一下？”
“我嘗過幾次。”吉恩緩緩搖了搖頭，接着捧起湯碗喝了一口，再緩緩點頭，“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對我來說有點淡。”
“你什麽時候嘗過——我怎麽不記得我以前給你帶過湯？”
吉恩想了想才回答：“是一段時間之前的事了，你也是這樣突然拎着湯來找我，問我覺得這湯是不是真的那麽好喝。”
他頓了頓，露出疑惑的神情：“而且，上次你似乎也不記得、自己更早之前帶着湯來找我的事了。”
……怎會如此？
吉恩沒理由為這種事騙我，可那就意味着，這不是我想要記住的事。或者說、是我希望忘記的事。
可是為什麽？我怎麽可能希望忘記這種事？
“是什麽時候？”
“最近一次應該是兩個月以前，”吉恩回答，“那天沒有比賽，但你比往常都興奮，說是Geats誇獎了你的料理，想确認看看你煮的湯是不是真有那麽好喝……世津奈？”
“我不記得……”我咬住了嘴唇。
我竟然會不記得！
“……我這就去确認一下升華名片夾的記錄。”
我每次進出休息室這種「未來人的設施」都會在自己的「未來人裝備」上留下記錄，身體某些數值、比如說情緒波動超過常規範圍的時候，也會被記錄下來，大概可以當作參考。
發生這種事就很可怕啊！難道說我的內心深處其實根本不想跟我推結婚嗎！
怎會如此！那我還會忘記、以及已經忘記了多少與我推一起的幸福瞬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