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我是不是碰到你的傷心事了?”姜依猶豫後問道。

婁持聲搖了搖頭:“沒有的事,殿下不必挂懷。”

“是、是覺得我做事毛躁……連累你受刑了?”她到底是知道原書他不該落得如此境地的,以至于在此刻莫名地有些愧疚。

婁持聲詫異:“跟您有什麽關系,這本就是奴才生命裏該有的一遭。”

“其實我也未必不能給你安個身份,讓你成為侍衛。”

婁持聲笑着,像是在笑姜依的愚鈍:“殿下合該明白,這不是之前我選擇的,是他選的。若是侍衛哪能出入後宮,又哪能那麽容易取人信任。”

雖然沒有指明他是誰,姜依也知道他所說得是楊年。

“楊年要你去貴妃身邊?”

婁持聲不置可否。姜依思忖,看來也許原本婁持聲并不是想要到蕭貴妃身邊的,那他來紹國最大的目的又該是如何呢,盡管他确實心懷叵測,但原書中的他也着實是在民生上幫了紹國不少。

還是說原書中他善心大發的原因與立場無關,只是因為他不忍看國家動蕩百姓受苦嗎,可細細想來好像他帶來的苦難要比他帶來的幸福多得多。

姜依看一眼婁持聲,他正規矩着站着,只不過站的較遠,又垂着頭,讓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這個家夥,好像成了苦難的代名詞了,他身上的傷從何而來,他究竟為何遠渡他鄉,他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姜依繼續問道:“他想讓你到皇帝身邊吧……”這樣楊年才無所謂他是不是受腐刑或其他,姜依都有些說不準楊年是看中婁持聲還是厭棄婁持聲了。

只有看重才能讓婁持聲脫離他的掌控遠到別國,也是厭棄讓楊年對他毫不憐惜,不管不顧,只是下了個模糊的指令,其他的事情讓婁持聲自行琢磨。

婁持聲猶豫着:“是有這方面的考量。您先前閉門不出,是因為思索他是不是派我到蕭貴妃身邊嗎?”

姜依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問她是不是因為楊年的決定吃蕭仰的醋了,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楊年心黑手狠的,原身瞎了一雙眼才喜歡他,她可不是原身那個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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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口味清淡,從不吃醋。”姜依癟嘴,“比起這個,我對你是不是到老皇帝身邊蒙蔽聖聽更感興趣。也是,皇帝老了,年邁昏聩,就知道享樂宮中。”

似乎是沒想到姜依說得這麽直白,婁持聲梗着脖子,耳朵尖都急紅了:“陛下勵精圖治,先前也開創了嘉尚盛世,如今日子安穩,享受些也是理所當然。”

姜依覺得有趣,看來他也不僅是個悶葫蘆,還是個演技派。

“咱倆湊在一起,就讓他的日子很不安穩了。”姜依擺了擺手,對他這段官方話術不想理會,他這地方僻冷的很,又不是走在宮道上,簡直是門可羅雀的寂靜。

“他也太享受了,朝廷細務交給丞相,軍國威權假借将軍……”越說姜依越是感慨,這老皇帝這麽憊懶,這不是給楊年刷經驗包來了。她攲着椅子,撐着頭,果然是氣運之子,應天道而生了。

姜依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單手用手肘撐在桌子上,托着下巴道:“所以你會怎麽幫我呢?”

婁持聲身子一僵,并沒有說話。

姜依偏頭嘆氣,就在這時,她瞥到了牆角插着一支栀子花的花瓶,指着說道:“怎麽給花放牆角呢?”

婁持聲像是被她那一番話吓到了,臉色騰的一下子又燒紅了,火燒雲跟他比都要遜色幾分,清癯的臉上掠過明顯的慌張:“殿下沒有別的事了吧?”

“你別着急攆我啊。”姜依看着像是被毒蛇咬一口唰的一下站起來的婁持聲,也跟着緊張地站了起來,“你這麽火急火燎的,難不成屋子外面有什麽洪水猛獸?”

“殿下屢次來找奴才,保不齊那一次就被旁人看見之後發作到奴才頭上。”婁持聲擋住了姜依的視線,語速快了起來,“殿下是千金之軀,不會有什麽事,奴才可就不一定了。”

“尚衣監本來就沒什麽實權,宮裏最會看人下菜碟,你的值房都要偏僻到爪哇國了,誰能來你這。”姜依攤手,卻見婁持聲眼中仍然倔強着。

“于理不合。”

“究竟是于理不合還是什麽事踩到你尾巴尖了。”姜依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便朝他走近了些,而他卻一下子退了許多步,此時更像一只受到了驚吓的蝙蝠。

“你躲什麽?”姜依連着鼻腔裏都溢出笑意,恍惚間她看見了他撲騰的翅膀,不知道下一秒又會撲倒哪裏躲她。

婁持聲看向左邊的地板:“總不好讓殿下仰着頭看奴才,站遠些省的累到您的脖子。”

“嘁……”姜依眼睛轉了轉,“我的脖子又不是什麽紙糊的,仰頭看一下你就斷了?”

姜依與他又近了幾步,直讓他退無可退。婁持聲偏頭靠着牆,喉結随着每次呼吸而上下移動,他衣物上的皂角香氣淡淡的發散到四周。

“您不必擡頭。”婁持聲倚着牆,屈着膝蓋半蹲着,鳳眸從自上而下變為了自下而上,睫毛如殘蝶震顫,“奴才會擡頭看您。”

姜依一時間生出了壞心,她想知道他還能這般頑強振翅到幾時:“這回又敢看着我了?”

婁持聲瞳孔微顫,那裏面流轉的是姜依的倒影,睫毛呼扇而過,如同一雙溫柔的手正在輕撫眼中的影像。

婁持聲垂下了眼,姜依的倒影也霎時間消失不見。

姜依的視線落在了他的鼻梁上,那裏有沁出的薄汗,她頓感心好似被羽毛輕撫而過,不疼不酸,但癢癢的。

“殿下可是鬧夠了?”婁持聲輕輕地詢問着,“奴才的腿要堅持不住了。”

姜依這才如夢方醒般倒退離開,婁持聲撐着牆站直了腿,兩個人均是長出了一口氣。

姜依拿起油紙傘,想了想又把它靠到了牆上,傘上栀子花的圖案縮成一團:“如果你不喜歡花會枯萎的樣子,那這把傘适合你,畢竟畫不會。”

“不是不喜歡的……”婁持聲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姜依的裙擺搖曳離開,卻又留下了一抹白,婁持聲頓感傘熱的驚人,灼的燙眼,他不知道該将它收到哪裏去……

姜依走在宮道上,思索着老皇帝确實如婁持聲所說,早年勤政愛民,攻城略地,文韬武略樣樣上佳,可随着年紀增大便沒了年輕時候建功立業的志氣。比起整日整夜的批奏改折,如今更像是想守着江山,守着早年的盛世名譽,混日子等死。

上進困難,可要是下滑也不過就是一個念頭的事,懈怠久了,老皇帝可能都忘了繼承皇位時的意氣風發了吧。

其他人可以渾渾噩噩過日子,如果是掌握國家命脈的皇帝也混日子那對人民來講簡直是災難。

若是細細想來,紹帝也不是突然一下子變得懈怠的,轉變的節點是在姜直出生後不久,紹帝推門看見了懸于梁頂的蕭氏,以及那張絕命言——若為大紹生儲君,雖身死又何妨。

紹帝大恸,龍體抱恙,罷朝三日,這才有了後面蕭仰假冒蕭氏妹妹上位的事情。

姜依想,這皇帝還是個性情中人,他也是殺母立子的受害者,自小沒有母親庇護,實在是一件難過的事。

紹帝心中定然存了廢除此制的心思,但是蕭氏的自缢反而讓他沒辦法提出來,太子作為殺母立子的受害者兼得益者,失去母親的代價換來了如今的一切,定然不支持紹帝廢除此制。

殺母立子本為防止牝雞司晨,外戚亂政,防止深宮女人伸手過長,将皇子教養的過于溫吞柔弱,但實在是泯滅人性。

又有誰是真的鐵石心腸,又有誰真的不需要母親的關懷,紹帝最後還不是封了養他的宮人為太後,太子還不是常作陪太後身側,嗅着那沒有血緣關系的母愛。

太子雖未養于婦人之手,但在紹帝的壓迫下,也養了個優柔寡斷的性子。

埋下的因并沒有得到該有的果,現實所反映出來的一切都和殺母立子制度背道而馳。

有此番制度引出來的事情,在民間被編排成了各式各樣的話本子,各種關于帝王的纏綿悱恻愛情故事各式各樣。

譬如妖妃禍國,兩人共看風月纏綿悱恻,誕下皇子後,君王含淚殺妻證道;

仙草投胎報恩,策馬挽弓,與君王傳出佳話,好不容易一起打下江山,卻死于孕有皇子……

更有甚者還有某位君王好男色,夜夜笙歌在床笫間,男寵服金丹懷孕,怕是個男孩躲到了深山中,與君王來了個八百回合的你躲我藏。

想着書中番外的故事,姜依太陽穴突突突直跳,別太荒唐了,其他的還能勉強理解,關于男子有孕怎麽想都不可能吧,是不是走錯路了,這個故事應該去往名字裏帶花的那座城市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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