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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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蘇安一頭霧水，從廁所探出半個身子。
“哥，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其實不是什麽大事。”馬老板故意賣了個關子：“小倪，你先洗澡，等你洗完了說。”
“哦，好的。”
自打上過兩個熱搜，他這方面的好奇心降低許多，不再追問，關門洗澡。
衛生間蓬頭出水嘩啦啦，外面馬老板刷短視頻的聲音更大。
一會兒是誇張的女聲唱奇奇怪怪的歌，一會兒是尖銳的猴子笑，一會兒又是個十分機械的聲音說什麽“小帥”“小美”，聽得倪蘇安耳朵嗡嗡的。
他快速洗完澡，還沒吹頭發就走了出去。
“哥，你去洗吧。”
“好。”馬老板放下手機，退出短視頻。
倪蘇安在心中長舒一口氣。
世界終于安靜了，感恩。
馬老板拿起準備好的衣服，剛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頭，調侃道：“你小子現在很沉得住氣啊，還沒進娛樂圈就有明星的沉穩範兒了，不錯，以後必定大紅大紫。”
倪蘇安一愣，不懂他在說什麽。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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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板見他一臉懵懂的表情，表情誇張地攤手，“不會吧，大哥，你不會忘記了吧。”
說着他指了指手機。
倪蘇安恍然大悟。
他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腦袋，淡定問：“哥，你說我出息了。到底是哪方面出息了？”
馬老板嘿嘿一笑，“我剛才在某音刷到你了，你的機場照跟一群男明星出現在同一個視頻裏，你說這算不算出息？”
“我的機場照？”這回換倪蘇安驚訝了，“今天的？還有人拍我？”
“那不然咧。”馬老板彎腰從床上拿起手機，迅速點了幾下，遞給倪蘇安，“你自己看，我去洗澡。”
手機到倪蘇安手裏的時候已經自動播放了好幾秒。
這依舊是營銷號發的那種由一張張圖片組成的“ppt式”粗糙視頻，圖片看logo出自微博同一個人。
視頻題目比較簡單直白——“今日江城國際機場的帥哥們”
前面放的都是被粉絲簇擁的男藝人，倪蘇安對娛樂圈不了解，也不認識他們，但看衣着打扮都很時尚光鮮，頗有明星氣息。
十多張圖之後，倪蘇安看見自己出現在了視頻裏。
拉着行李箱，背着雙肩包，在候機廳走得大步流星，被抓拍了好幾張。
而身旁的馬哥則被博主無情地打上了馬賽克。
倪蘇安看了下這個視頻，數據很不錯，點贊評論都破了萬。
他下意識點進評論區。
前幾條都是那幾位男藝人的粉絲，基本都在誇自家哥哥好看。
一直到第十條，出現了不一樣的內容。
【這個男的，誰啊？長得很像明星，但好像又不是明星？】
這條評論下面回複很多。
點贊最高的是：【我覺得這個戴漁夫帽拖箱子的小哥哥是視頻裏最好看的，甚至比某幾個頂流好看，這是可以說的嗎？】
這條評論逗得短視頻用戶們哈哈大笑。
“可以說，都可以說。”
“沒什麽不能說的，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大膽開麥，比娛樂圈那些普男好看多了～”
“我們一向膽大包天，有什麽不能說？”
倪蘇安也沒忍住樂出聲。
他繼續往下刷，驚訝地發現有人認出了他。
【朋友們，這個素人小哥哥好像清醒哥哦！】
很多人還不知道誰是“清醒哥”，于是好心人們開始科普，找出了倪蘇安在音樂綜藝裏那個神奇的reaction片段。
倪蘇安捂住額頭。
蒼天，他的羞恥視頻又要第二次傳播開來了。
不僅直播片段被挖出，還有吃瓜群衆把倪蘇安的微博ID給透露出來。
【清醒哥在短視頻網站的ID不知道，微博ID倒是有@倪蘇安真假不敢保證啊，大家謹慎吃瓜。】
倪蘇安慶幸自己注銷了短視頻ID的同時，第二反應就是打開微博。
果然，他又在漲粉了。
從之前的一萬出頭變成了接近兩萬，除此之外，他收到了非常多的@，密密麻麻，看得他眼花。
稍微瞅了瞅，好像很多都出自同一條微博。
倪蘇安順便從一個@點進去。
博主看上去是個營銷號，ID很樸實：機場街拍第一人，粉絲數很客觀，超過三百萬。
倪蘇安尋思他剛剛在短視頻網站看的那個“ppt視頻”裏的logo不就是這個嗎？
原來原版在這裏。
這位博主發了整整十八宮格的照片。
文案很簡單又很熟悉。
【今日江城國際機場的帥哥們】
……好家夥，短視頻平臺的營銷號盜圖不說，連人家的文案也順手牽羊了。
這條微博數據也很火熱，轉發三四萬，評論也過了萬。
跟短視頻平臺一樣，熱評前幾都是那幾位男明星的粉絲，用美圖安利自家哥哥，文案也寫得很絢爛
——沒錯，是絢爛。
因為倪蘇安看到了好多五顏六色的表情包，再搭配文字，有種奇妙的感覺。
他往下滑，在熱評第九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誰都別惹我：家人們，p789我怎麽看着眼熟，是清醒哥嗎？】
樓中樓積極互動。
【我覺得像！】
【姐妹，你眼神真好，好像真的是诶。】
【@倪蘇安哥，這是你嗎？】
【我也來@倪蘇安試試，帥哥你出息了，跟大明星們出現在同一條微博啦。】
【@倪蘇安出來認領一下。】
【哎喲，小哥哥，你是不是簽約公司了呀。@倪蘇安】
【真的是清醒哥嗎？他身材這麽好的嗎？我的媽……】
【就是清醒哥。我研究過他幾天，大家看，那纖細修長的美手，還有比我人生規劃還清晰的下颚線，以及耳後那顆若隐若現的，性｜感的痣，無一不在說明這位帥哥就是倪蘇安！】
【媽耶，樓上姐妹是清醒哥十級研究學者吧？看了多少遍直播reaction視頻啊哈哈哈哈】
【倪蘇安如果出道，樓樓上的姐妹絕對可以做元老粉絲，太佩服了！】
倪蘇安本人也相當佩服。
居然連他耳朵後面有痣都知道。
人類真的是很神奇很有趣的生物。
除了這條熱評，還有幾條也跟倪蘇安相關。
其中兩條不大友好。
【人間炮仗007：這裏面怎麽混進來一個素人？居然還敢捆綁這幾個流量藝人，碰瓷求熱度之心路人皆知，要不要臉？是哪個網紅要出道啊？】
【無差別，誰都罵，別惹：博主這種紅v大營銷號居然發一個網紅都算不上的人，絕對是收錢了，收了多少啊？清醒哥簽大公司了吧，馬上營銷就搞起來，惡心。】
這兩條評論的樓中樓有贊同層主的，也有跟他辯駁的。
【也許只是因為清醒哥長得好看被博主拍的呢？畢竟他天天蹲機場，也沒別的事情幹。】
【人家題目就叫“機場帥哥”，我就問你，倪蘇安帥不帥？】
【哦，發的人不是明星就是收錢了？你腦子裏都是陰謀論吧？】
【我有點人脈，據說清醒哥拒絕了草莓娛樂的簽約。】
【倪蘇安不僅沒跟草莓娛樂簽約，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他沒簽約任何公司。】
倪蘇安看到這條又特別吃驚。
網友怎麽連他沒簽約草莓娛樂都知道，消息未免也太靈通了一點吧？
這兩條熱評的層主戰鬥力強大，一直在舌戰群儒，非得說倪蘇安簽了大公司，發通稿捆綁大明星提咖，不要臉雲雲。
他們的惡劣态度引起路人逆反，兩方竟然吵了起來，戰況十分激烈。
倪蘇安從評論區學了好多新鮮詞彙，卻一點也不生氣。
他本來就不是脾氣急躁的人……哦不對，神獸，再加上對方完全說的不是事實，沒必要生氣。
但他很感激為他講話的網友們。
倪蘇安在心中默默祝福了一下這些好心的網友，随即退出了這條微博，躺平在床上。
網上紛紛擾擾不重要，明天辦的才是正事，還是早點休息吧。
……
河馬視頻不愧是國內最大的視頻平臺，在寸土寸金的新京買下整整一棟樓作為辦公地點。
樓內裝修簡約大氣，處處透着高科技氣息。
彭制片人非常有誠意，親自到樓下接倪蘇安跟馬老板，還帶他們參觀了一下大樓。
什麽視頻制作部，綜藝部，動漫部，體育部，ip孵化部，分工細致明确，每個部門的員工都忙忙碌碌。
看得馬老板啧啧稱奇，連聲誇獎。
倪蘇安跟着走了一圈之後，對人類的大公司也有了很具體的認知。
“聽說河馬視頻的咖啡特別好喝，真的嗎？”
倪蘇安想起他之前搜河馬視頻的時候，看到過這個細節。
“你連這個都知道？”彭制片人有些驚訝，笑得眯起眼睛，“正準備帶你們去食堂嘗嘗咖啡蛋糕呢。”
河馬視頻的食堂在大公司裏是出了名的好吃便宜，全天供應餐飲以及糕點，彭制片人點了咖啡小食之後給助理打電話，讓他把合同帶來。
“就在這裏簽嗎？”馬老板看了看四周，有些不确定地發問。
“對啊，平時我們也會在這裏開會的。”彭制片人笑道，“邊喝咖啡邊辦公，氣氛會好點。再說我們合同內容基本都敲定了，不用那麽正式。”
“也是。”馬老板點頭，“還是彭制片考慮得周到。”
……
三人坐下，閑聊了幾句，咖啡剛端上來，彭制片人的助理就趕到了餐廳。
是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小夥子，戴着黑框眼鏡，穿着規規矩矩的襯衫，整個人有種有條不紊的嚴肅氣質。
“老板，這是合同。”他雙手遞上文件夾，随後又把一個黑色保溫杯放到桌上，“這是您的養身茶。”
“哎喲，我差點把茶忘記了。”
彭制片人露出贊賞的目光，“謝謝你啊，小楊，還是你細心。”
小楊禮貌點頭，“這是我的份內事。”
“去忙吧。”彭制片揮揮手，“我知道你事情很多。”
“好的，那我走了。”
小楊擡了擡眼鏡，聽話離開。
在他轉身的時候，倪蘇安剛好擡頭，與小楊回頭的眼神撞了個正着。
對方眼中有明顯的慌亂——盡管這個狀态一閃而逝，還是被倪蘇安抓了個正着。
待到小楊匆匆離去，倪蘇安這才回過頭。
彭制片完全沒察覺到周圍發生了如此微妙的瞬間，自顧自打開文件夾，把裏頭其中一份文件放到倪蘇安和馬老板面前，“正式合同，看看吧。”
說着他擰開保溫杯，習慣性就要喝水。
就在他嘴唇快要碰到杯邊的時候，倪蘇安突然開口，“彭制片，等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