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Chapter 12
二樓的古物閣安靜得透出詭異,戚晚晚感覺自己全身血液都要停止流淌,雙手卻不聽使喚地伸出前去推開了門扇。
裏面依舊被一排排木架占滿,唯一跟上次過來時不同的是,木架上再也不見形狀各異的瓷器盒,空蕩蕩的像是經歷過一場浩劫。
“怎麽不進來?”
她聽到那男人的聲音,低沉深邃仿似幽靈,循聲望去,透過排排木架空隙只看到白茫茫的一團,随着那團銀白色逼近,她看到一只九尾銀狐從木架後繞了出來,停在中間的空地上,筆直地看着她。
戚晚晚有些提不上來氣,那只九尾銀狐又開了口,問她:“你怕我?”
“你...你是...”戚晚晚說話聲磕磕絆絆,人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九尾銀狐定在原地沒動:“陳弋。”
“你是陳弋?那位高人?”戚晚晚感到不可思議,“你不是捉鬼的麽?怎麽變成......”
“我是妖。”陳弋聲音冷淡,“這是我真身。”
戚晚晚仔細瞅了瞅眼前的九尾銀狐,見他十分漂亮,雪白色的皮毛像是浸在月光下,泛着微微銀光,高貴又倨傲,的确很襯陳弋氣質。可她依舊不敢靠近,問:“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我會突然還陽?你又怎麽變成狐貍了?”
陳弋不關心她的疑惑,掌握回談話的絕對主導權,問她:“你發現自己頸後的圖騰了麽?”
“圖騰?”戚晚晚摸了摸自己頸肩位置,“那團銀白色的紋身麽?那是圖騰?”
“是銀狐族的标志。”陳弋說,“你把它還回我,我才能重新化為人形。”
戚晚晚滿腦子都是問題:“怎麽還給你啊?你的圖騰怎麽跑我身上來了?”
陳弋耐心同她解釋:“那天我要收你進瓷盒時,修為幾乎被你反噬幹淨。你有了我的修為,得以還陽重生,你頸後的圖騰就是我修為的凝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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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嚴重超出了戚晚晚的認知範圍,她腦子裏的神經幾乎要打結,問:“我為什麽會吸走你的修為?”
陳弋雲淡風輕:“原因不詳。”
戚晚晚開始在心裏迅速地盤算,他要她把修為還給他,那怎麽還?是不是要生祭她?會不會有什麽奇怪恐怖的祭奠儀式?他被她搶了修為,他會不會惡意報複?将修為還給他後,她是不是又得死回去?
戚晚晚越想越害怕,試探着問他:“那我要怎麽還你修為?”
陳弋往前走近一步:“很簡單,用你頸間血每日供着我,直到修為全部渡回到我體內。”
頸間血?每日供着他?是殺她放血的意思嗎?戚晚晚大駭:“我......我要是不願意呢......”
大概是猜到她誤解了他的意思,陳弋聲音放輕,盡量讓自己聽起來平易近人,說:“我會适度,不會吸幹你的血,不用擔心你的生命健康問題。”
戚晚晚咽了咽口水,他他他要吸她的血......聽着就好疼。
陳弋見她面露懼色,開始以利相誘,說:“作為回報,我會為你提供一些生活上的便利,幫你避掉你命數上本該要遭受的苦難,為你帶來好運。用時下的話來說,我可以成為你的外挂。”
戚晚晚難得聰明地聽出了對方在利誘她,她深知“每一個萬劫不複的開始都有一顆欲壑難填的貪心”,她可不想因為利欲熏心而輕易販賣自己、成為別人囊中物腹中食。
既然對方沒有一開始就采取強制的手段,反而以利相誘,說明在這樁買賣裏,她是有發言權的。
可是盡管理智告訴她要冷靜要斡旋,但在精神感情上,她早已六神無主又懼又慌,生怕把對方逼急了,那九尾銀狐撲上來咬她一口,更何況樓下還有一老一小兩個幫手,尤其是那個小的,小小年紀氣質陰郁很是吓人。
“我......考慮下......行嗎?”戚晚晚強迫自己擡頭挺胸拿出底氣,可話一說出口就完全失了氣場,弱如蚊蠅令人丢臉。
陳弋沒說話,目光筆直地盯着她看,似在探究又像打量。
戚晚晚喉嚨幹燥:“我考慮下吧,明天再來找你,今天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不看陳弋反應,立馬腿腳利索地往樓下走,到了一樓也不理向田和也、玲,快速而徑直地出了日料店,剛出店就飛速地逃離了小巷。
戚晚晚心無旁骛地沖出攏賢街,直到進了地鐵站才安下心,這才有時間仔細琢磨陳弋先前提出的“買賣”——她給他當血袋,每天頸間血供着他,他給她當吉祥物,讓她成為黃金錦鯉。
這到底是陷阱,還是天上掉餡餅?
奮力擠進地鐵,被各行各業的上班族擠在人堆裏,戚晚晚連轉身都難,別說轉身了,挪動一下身體都很難做到,要命的是她被胖瘦不一、高矮不同的人擠在中間,整個人呈現弧形站位,身體根本無法站直,可憐了她的腰。
戚晚晚無奈嘆氣,立馬就想到了陳弋,如果成了他的血袋,那她以後是不是都不用擠地鐵了?其實嚴格說起來,她也有錯,沒事幹嘛霸占人家修為呢?霸占了人家修為,也沒見她有什麽異于常人的地方,頂多就是頸後多了一個圖騰。
總算出了地鐵,戚晚晚整個人輕松許多,回租住公寓的路上,她腦子裏一直在打架,一方面覺得“把修為還給陳弋、物歸原主”是她應該要做的事,畢竟她搶了人家東西,人家還好脾氣地跟她解釋、承諾要給她當外挂,她一個人跑了,人家也沒氣急敗壞地追出來。但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自己着了別人的道,萬一陳弋沒安好心怎麽辦?她區區一個弱女子,怎麽鬥得過老謀深算的妖?
糾結着回到公寓,站在門口拿鑰匙開門,可鑰匙怎麽都插不進匙孔,再細細一看,事情不對,大門怎麽換鎖了?也沒人通知她這件事。
戚晚晚拿出手機給房東太太打電話,還好房東太太住得近,很快便趕了過來,戚晚晚心裏正感激她不辭辛勞為她送來新鑰匙,結果鑰匙沒看到,倒看到房東太太把一個信封塞到她手上。
“這是什麽啊?”戚晚晚問。
“你的租金和押金,我都退給你了,一分不少。你數數。”房東太太說,“你那間房,我早租出去了。你的東西,我都給你放客廳了,東西比較多,你今天要是拿不完,可以過幾天再來拿,拿之前提前跟我說一聲就行,我來給你開門。”
說着,房東太太拿鑰匙開了門,打開客廳的燈,說:“那三個租客小姑娘現在還都沒回來呢,你最好在她們回來前,先拿一批行李走。”
戚晚晚看到本來空曠的客廳裏,此刻堆着五個大紙箱。
房東太太又說道:“看到那五個紙箱子沒?你的東西都在裏面。我把紙箱子都送給你,你直接連箱運走,比較方便。”
戚晚晚皺了眉:“我房租還沒到期,你怎麽能把我的房間重新出租給別人呢?”
“你當時躺在醫院,誰知道你什麽時候能醒過來?”房東太太,“再說了,我不是都把租金、押金全退給你了麽?一點也沒坑你。”
戚晚晚眼睛紅了紅,房東太太語氣緩了緩,有道:“小姑娘,你也要理解理解我,就算你那天當場就醒過來,我這房子也不可能再租給你了。”
房東太太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你們年輕人在這裏工作生活不容易,但別覺得我們本地人就天天吃香喝辣過得滋潤。本地人也有本地人的難處,我一大家子就指望着這點租金過生活,你那天開煤氣自殺,差點搞得我這裏成兇宅,你說我還怎麽把房子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