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Chapter 13

任憑戚晚晚如何解釋，房東太太也不信煤氣中毒是意外事件，不過既然她的房間已經被新人入住了，那她也必要多浪費唇舌，拿了房東太太退的錢，收拾出換洗衣服就拎着包離開。

她心情不佳，一口郁氣堵在胸腔，感覺自己實在夠衰，決定今晚吃些好的鼓舞鼓舞自己。打開手機app搜索了一下美食，最後決定坐車前往最繁華熱鬧的城市心髒一飽口福。

然而等她實際到了市中心，又開始心疼自己的錢包，畢竟之前住院花了一些錢，現在又失業，雖說剛拿了一筆房東退換的租金，但這錢還是要省着花，她後面還要重新找房子。理智戰勝感性，戚晚晚将裝着衣服、日常用品的行李包往肩上提了提，嘆了口氣，肩膀好酸，肚子好餓，走了一天路，腳後跟好疼。

沒有踟蹰猶豫的時間，戚晚晚果斷去包子鋪買了兩個香菇青菜包和一杯熱豆漿，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開始解決晚飯，一邊大口咬包子，一邊想着自己的境況，不免有些感傷。她現在是真落魄，流落街頭，未來毫無着落。

被包子噎到，她忙喝了口豆漿，喘氣平緩的當口，随意擡頭往遠處看，正巧看見廣場大屏上正在播放傅梵的新gg。

那是一則潮牌gg，傅梵在那塊恢弘的液晶熒幕裏意氣風發，那副新潮耀眼、閃閃發光、恣意妄為的模樣看着十分讓人生厭。

至少戚晚晚心裏有些不爽，落差感太過強大，她是鬼魂的時候，還能欺負一下傅梵、跟他搶床睡，現在走運還了陽，倒打回原形、徹底跟傅梵成了兩個世界的人，他在雲上，她在泥裏，一個璀璨，一個卑微。

她繼而又想到陳弋。其實今天在日料店，她應該當機立斷同意陳弋提出的交易的。不就是被吸點血麽？她都到這副田地了，還怕被人坑不成？別人的人生起起落落，她的人生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到底了，也該觸底反彈了。

戚晚晚捧着手機開始訂酒店，一邊貨比三家，一邊在心底盤算，決定明天再去一趟日料店，今天太晚就算了，畢竟那裏陰氣太重有些滲人。

選了一家廉價酒店，戚晚晚打算湊合一晚，拎着沉重的行李包去坐公交，沒想到這個點竟然車上還這麽擠，早已沒有空位，戚晚晚先是站在車前門，一路被新上車的人一點點往裏擠，硬是被擠到中間。

她一只手握着扶手，另一只手還要提重包，已是狼狽，偏偏電話又響起，她努力空出一只手來接通電話，是她媽打來的，擔心她的工作問題，戚晚晚跟她媽聊了很長時間，不想讓她媽媽太過擔心她，盡量在一堆糟心事裏撿些好的說。等說完電話，戚晚晚很悲催地發現自己坐過站了。

連忙及時止損，在下一站下了車，趕到馬路對面的站臺準備坐回去。

這裏也不知是什麽地方，偏僻得很，偌大的馬路上車流量很少，周圍也沒什麽路人，只有突兀的路燈，倒是把這個毫無人氣的地方照得通明。

等她趕到站臺，天公不作美又突然飄起了雨，這站臺說是站臺，其實并沒有跟上城市化建設的腳步，不是那種有遮雨沿、有座位的站臺，只有光禿禿的一根柱子杵在地上，柱子上頭插了三塊路牌以顯示車輛信息。躲雨的地方是找不到了，戚晚晚只好認命般接受雨水的澆灌。

車還沒來，雨倒是越下越大，她頭發衣服很快被淋濕，她有點想哭，把行李包捂在懷裏，最怕這該死的雨水把包裏的幹淨衣服也一起淋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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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突然又響，她不想接，因為已經夠狼狽，實在騰不出手再去小背包裏拿出手機，可惜鈴聲一直不斷，她沒辦法，只好去掏手機，沒想到手上一個不穩，手機是成功掏出來了，行李包卻滾到了地上，沾了一大片水污，她徹底崩潰，有股想放聲大哭的沖動，索性破罐破摔，也不管地上的行李包了，蹲下·身接通電話。

她堂妹戚緩緩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姐，聽阿姨說你回來上班了？”

戚晚晚努力憋回哭腔，用正常的語氣說道：“嗯，今天早上回來的。”

戚緩緩說：“我們學校社工機構最近承接了一個大學生上門陪失獨老人說話聊天的公益活動，對口的就是你租住的那個小區。我跟另外一個男生一組，負責一個失獨家庭的聯絡服務，明天第一天上門。你要在家的話，我明天過去找你玩呗。”

戚晚晚眼淚水止不住往外冒，她伸手擦了擦，說：“我搬家了，現在不住那兒了。”

“啊？什麽時候搬的家啊？你一個人搬的嗎？怎麽沒喊我去幫你搬行李？”戚緩緩問。

戚晚晚一時編不出來，又因太想哭，實在控制不住哭腔，只好借口“現在正忙”匆匆挂掉電話。

工作沒着落，又被房東趕出家門，還被淋成落湯雞，準備換洗的幹淨衣服估計也髒了，戚晚晚一時間負能量爆棚，還好周圍沒人，不至于出糗。雖然附近只有她一個倒黴蛋，但作為成年人，她還是不好意思哭出聲，只默默滾着眼淚珠子。

哭了一會兒，她開始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沒關系的，都會好起來的，她會找到工作的，不僅會找到工作，還會一步一個腳印把工作做好。她會賺到錢，在這座城市真正紮根，以後都不用再租房，她要買大房子，把爸媽都接過來住。只要她努力，就一定不會被辜負，夢想會實現的，想要的都會得到。

心裏為自己加着油，突然看到跟前多出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瞬間也不再有雨水往她身上砸。戚晚晚視線順着那雙一塵不染、過分幹淨的黑色皮鞋往上，看到筆直嶄新的黑色西裝褲，她昂起頭，看到陳弋正站在她面前，他低頭看她，打着一把黑色的傘，為她遮了雨。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距離太近的緣故，她除了他什麽也看不到，她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人，周圍有滴答水聲，他手裏的傘将她劃分進他的領地，他身後似乎有茫茫的水汽和細白的霧，和他墨一樣的眉眼彼此相襯，倒是虛無缥缈、不似人間。

戚晚晚一時忘記了開口，還是陳弋先出了聲，說：“我送你回去。”

明明是一句溫暖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卻無故帶上幾分淡薄的味道。戚晚晚仍保持着昂頭看他的姿勢，說：“沒有圖騰，你不是不能化為人形嗎？”

陳弋低頭垂眸看她：“不能持續化作人形，短時間可以。”

他站着，她蹲着，她只有拼命擡頭才能看見他的臉，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他沒回答，朝她伸出一只手，說：“不起來麽？”

戚晚晚這才意識到自己脖子有點疼，看着陳弋朝向她伸出的手，她将這個舉動視為一種邀請，大方将手搭在他手掌上，他握住她手的同時，戚晚晚借力起身，感覺到他胳膊将她往前一帶，戚晚晚站起來的瞬間有些不穩，差點撞進他懷裏，不過他倒沒躲開，縱使她衣服上的水漬蹭到他幹淨熨貼的西裝上衣上，他也沒表現出任何嫌棄的表情。

戚晚晚莫名感到些溫暖，說：“帶我去吃東西吧，我晚上沒吃飽。”

陳弋看着她，眼裏略帶打量，最後還是笑了下，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