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下了視線。

她機械地玩着手機。

崔頌還是沒能沖破那。。個障礙。

偏在這時,崔宇蒙的聲音插進來——

“崔頌哥哥,你說嫂子前些日子走了,本就是人各自有命,未來有多少女人等着你,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你就別傷心了,啊。”

少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此時已經醉了,

“去,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插什麽嘴?”

崔森直接訓斥道。

崔宇蒙漫不經心地夾着菜,對父親的訓斥并不懼怕,歪了歪頭道:“崔頌哥哥,陳然嫂子,你多擔待啊。”

夏适希目光隔空望向崔頌。

——他就是個流氓,你別介意啊。

崔頌感受到了夏适希的安慰,怔了一下,回了她一個眼神。

這個小小的交流,令夏适希莫名舒心了起來。

崔泰黑了臉,“崔宇蒙,現在說說你吧,從澳大利亞回來,都學了什麽啊?”

少年嚣張地抖着腿:“嗨,您別提了,我在澳大利亞學的那些東西,都沒什麽用,這不,我現在拿了畢業證回國了,也不準備走了,準備和朋友去社會上開個公司,做點大買賣。”

“我決不允許你變成第二個夏适希!”

見崔宇蒙不務正業,崔泰又警告道,在他眼裏,就應該讀完高中讀大學,可是崔宇蒙拿得是澳大利亞高中畢業證,畢竟情況和國內不一樣,他才沒有多管。

“放心吧四爺爺,夏适希算什麽啊,我絕對比夏适希賺得錢更多,給您長臉!”

崔宇蒙拍了拍崔泰的肩膀。。,一邊不屑地瞟着夏适希。崔宇蒙拍了拍崔泰的肩膀。。,一邊不屑地瞟着夏适希,,,,,

夏适希心想。我的錢都是我。。自己親手辛辛苦苦賺來的,你不定是怎麽偷搶拐騙呢。

到了一家人碰杯的時候了,每個人。。都說了祝酒辭給崔泰,看着酒杯裏晶瑩晃眼的液體、每個人臉上的笑容,夏适希不禁想:

——這樣的封建思想,究竟還能存活多久?

涼風習習的夜晚,崔氏一家從酒店裏出來了。

這場宴會直開到十一點鐘,從酒店向下的樓梯上,一家人都分在自己的小家庭裏三三兩兩地走着,夏适希和崔芸、夏成走在最左邊。

夏适希遠遠地看着右邊,樓梯上,崔頌在隔着兩個家庭的地方和崔茹走着,母子兩人一步一步地下着臺階,夜色下,他的容貌也溶于黑夜,安靜而驚心動魄。

他離她就在不遠處,他的腳步牽動着夏适希的心。

“崔頌,你剛才聽沒聽見你四姥爺說的話?”

崔茹的話傳到了夏适希的耳朵裏。

夏适希眉尖動了動,果然,崔茹是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崔頌的,一開口就問了這個令她心揪起來的話題。

崔頌的回答是好一陣沉默。

男子一邊跟随母親走下樓梯,腳步聲“咚”、“咚”地一下下敲擊着夏适希的心。

“媽,再讓我歇一段時間吧。”

半晌,他揉着眉心,吐出口氣後說。

崔茹也沉默了一瞬。

“好吧,不過,不要歇太久。”

她最終道。

崔頌的神色舒緩下來,可他的臉色看起來依然不太開心,夏适希松了口氣。

崔茹只是暫時答應,以後的日子……還不定會怎樣。

“二妹,再見。”

這時,崔柏的聲音傳來,他在和崔芸告別。

“那我們,就都再見了。”

“再見,再見。”

崔柏一家、崔森一家等互相客套着,在黑夜裏道別。

崔茹沒有離崔芸,拉着崔頌離去。

夏适希也只得跟着崔芸離開,臨走前,卻隐隐看到另一個方向,崔宇蒙的眼神在注視着自己。

第二天夏适希來到了星樂公司。

秦銘正在摩拳擦掌策劃着什麽,在電腦上來回浏覽,見了夏适希,眼睛發光:“我打算就着上次這張專輯的詞曲,給你申請詞曲創作人的新人獎。”

樂壇中不光有歌手新人獎,也有詞曲創作人的新人獎,這是近些年為了這個職業專門新開辟的,若是獲得了這個獎,也算是圈子內的很大一部分認可。

“熱度要趁早利用,我們把你包裝一下,也是會獲得很多利潤的。比如,你可以馬上寫一本關于創作經歷的書,出版後絕對會有很高的銷量……”秦銘一邊快速地說着,眼睛隐約發亮。

包裝?

少女皺着眉頭,她并不喜歡什麽包裝和營銷,

“我不去。”

秦銘了然挑了挑眉,他并不意外夏适希會說出這樣的回答:“夏适希,你要知道你身在公司,一切要以公司的利益為重。”

“你天天逼着別人去做這些,你自己怎麽不去?”夏适希問他。

秦銘的眼神閃着平靜的光:“要是我有那個實力的話,我很願意去。夏适希。”

她嘆了口氣,最終妥協。

“那麽,我就給你申請新人獎了,以你的水平,只要沒有人當路,就一定會獲獎的,祝你能順利獲獎。”

秦銘把手搭在她肩上。

夏适希點點頭。

從這時她也明白,她和秦銘的關系,永遠沒有可能像和艾月兒的關系一樣,是那樣純真的友情,她和秦銘的世界裏,永遠有着利益的捆綁。

出了星樂公司,夏适希走在人行道上,一輛黑色轎車便停在了夏适希身旁。

她似預感到這輛車就是來找她的,便停下了腳步。

果然下一刻,一個男孩從車上下來,他約莫十六歲,長得圓頭圓腦,帶着一副大墨鏡。

“适希姐姐。”

他一下車便叫道。

是崔宇蒙。

夏适希驚訝地揚了揚眉,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見崔宇蒙,看來,崔宇蒙是在專程等自己。

“你有什麽事?”她問。

“我也知道你在寫歌,”

崔宇蒙微微笑着,說得不緊不慢,

“我這裏有一家公司想要跟你合作,不知,你能否把你的作品買給我們呢?”

“你?公司?”

夏适希又好奇又好笑地打量着崔宇蒙,“你的那個公司,這麽快就成立了?”

她熟知崔宇蒙不學無術整天混日子,每天結交所謂的社會朋友,他能有什麽公司,也就是路邊随意幾個人,組成的不正經的小公司罷了。

“那是,是我朋友開的。”

崔宇蒙洋洋得意。

夏适希點了點頭:“抱歉,我不能。”

說完這句話,就想要走。

“适希表姐,”

崔宇蒙上前攔住了她,“我們拿出了百分百的誠意邀請你,我們老大說了,看在你是我姐姐,還會多給你些分成,你再考慮一下。”

“我和星樂有合約,所有的作品,只給Alice一個人,不會給別的公司。我說得夠清楚了?”

夏适希轉過身,抿唇看他。

崔宇蒙愣了一下,他已經看出來,夏适希并不想搭理他,少年那股擰勁兒又犯上來了,他知道,他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夏适希……”

她卻打斷了他的話:“我剛才的話,你要分兩層意思理解,首先,出于和星樂的合同,我不會把作品給你,其次,我本人也不想把作品給你,我不想讓你聽我的歌,你也不配聽我的歌。包括我覺得……我一看到你這個人,就覺得很惡心。”

崔宇蒙的笑容僵住,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

“我不是以前的我,你休想再借助家人的寵愛來打壓我。不過現在家人也清楚了,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你混你的社會,我寫我的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趁早離我遠一點。”她一字一句警告。

“……夏适希,記住你今天的話。”

少年轉過身,一字一句狠狠道,

“你以後一定會後悔。”

回到家後,夏适希在落滿夕陽的房間裏坐了很久。

她下意識地刷着手機,打開微信,指尖在通訊錄的“崔頌”兩個字停了很久,才點開。

她還是想找他的,

白色的通話框很快出現在眼前,夏适希猶豫了一下,手指開始在屏幕上敲字。

“哥哥,最近好點沒?”

平坦的話語發了出去,少女握着手機,心卻開始砰砰跳起來。

幾乎是每隔幾秒鐘,她就要上微信看一眼,看多了,

直到五分鐘後,終于有了回音——

“放心吧,我已經好多了。”

看到有回信,少女一笑,握着手機重新開始打字:

“那就好。”

本來想就此發出去,想了想,還是在後面加了一個笑臉。

夏适希發微信從來不用表情,唯獨對崔頌,她感覺把今生的表情全都用光了。

本沒指望崔頌能回信,下一刻,微信又重新亮了起來——

“我們以後,還是少聯系。”

夏适希一怔,咬了咬唇。畢竟,崔泰壽宴上的那番話,多少還是對崔頌有影響吧。她本想放下手機,然而不甘心地又打了起來——

“你不想跟我聯系?”

崔頌那邊很快傳來回信:

“不是。”

此時的崔頌想,一定是自己說的這些話讓妹妹誤會了,讓她以為他讨厭她,實際上不是,他只是礙于崔茹的要求不得不這樣說。

然而下一刻,便見夏适希那邊傳來消息:

“那我們明天出來好不好?”

崔頌愣住了。

這邊的夏适希緊張得心砰砰跳。

是由于心理作祟,她給崔頌,崔頌不會同意這個,明明才下了命令,又往槍口上撞的決定。

她只見那頭變成“對方正在輸入……”,又停下,又變成“對方正在輸入……”,夏适希的心情也從焦急變成,失望,又變得期待。

不知過了多久,夏适希直感覺有一個世紀那麽長,才看到崔頌那邊傳來回音——

“好。”

她的心中心被點亮了起來,第二天,夏家的門鈴就響了。

崔芸和夏成看着站在門口的崔頌,都驚掉了下巴。

“崔頌……你有什麽事嗎?”

崔頌的聲音平穩:“警察說,上次的案子筆錄還有一些細節,需要适希和我去證實。”

實際上次的案子早已經了結了,兇手也早已抓住了進了監獄,但若不是這個理由,崔芸夏成肯定不會放夏适希出去。

聽到是這件事,崔芸和夏成便道:“那夏适希,趕緊去吧。”

身後的夏适希早已經插着兜站着等待了。

她揚手跟崔頌打了個招呼,轉身換好衣服出門了。

外面的空氣很清新,比夏家的完全不同,夏适希和崔頌走在人行道上,崔頌問:

“适希,叫我出來有什麽事嗎?”

“沒有什麽,就是想你了。”少女繞着圈子在他身邊走,“想看看你,想跟你出來玩。”

這話說得有點意味不明,崔頌一怔,語重心長地道:

“适希,你已經高三了,要好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要再想些其他有的沒的。”

“我知道。”

夏适希無所畏懼,“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高考什麽的我不會去的。”

崔頌不悅地抿唇。

夏适希卻想笑。她才不怕生氣的崔頌,崔頌越生氣,她就越想逗逗他。

她站在他面前,歪頭問他:

“吶,哥哥,到時……你會站在我這邊嗎?”

“什麽?”

“高考啊。”夏适希道,“你知道,我是肯定不會去報名參加那個東西的,我不想去上大學,我不想過所有人千篇一律在教室裏的生活,我想去外面,過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

崔頌吐出一口氣。

“哥哥,你不要總是這個樣子,你說話嘛,”

夏适希拉拉他的手臂。這個崔頌,總是猶猶豫豫的。不過她知道他心裏那座天平,養了他二十餘年的崔家的傳統觀念,和與舊思想格格不入的新穎的夏适希,因此她并不怪他。

“這個問題,你現在問我,我也無法回答。”

崔頌過了好半天才道。

只不過,他還有些話沒有告訴她,現在完全地理解了她,并且,對她很感謝。他對這個女孩,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她的那些所謂離經叛道的決定,他也不是完全不支持了。

“好吧。”

夏适希聳聳肩,

“那哥哥,為了感謝你帶我出來,我請你去吃冰激淩!”

崔頌也彎了眸子:“好啊。”

這一笑卻把夏适希看呆了,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幾乎讓她忍着才能挪開視線:“哥哥,你笑起來很好看,以後要多笑哦。”

崔頌沒說話。

現在這個情況,他又怎麽能笑得出來。

“走,我們去吃冰激淩!”

夏适希挽住他的手臂,帶着他去了街上的冰激淩店。

崔頌對這個姿勢有點不習慣,但終究沒有制止她。

兩人一人買了一支冰激淩,崔頌要了原味的,夏适希吃的是草莓味的。

冰涼的雪糕進到喉嚨,崔頌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咂嘴:

“夏适希,你總喜歡在大冬天吃涼的嗎?”

看着少女大口大口地吃着冷飲,崔頌驚訝她居然一點不适的感覺都沒有,他自己都被涼得直皺眉。

其實她對吃的也不那麽上心,不過冬天吃涼的總對她有一種刺激感,她喜歡這種刺激感。

夏适希笑了笑,就把冰激淩遞到崔頌面前,兩只冰激淩的奶油碰在一起。

“來,幹杯。”

崔頌看着那只冰激淩,也忍不住彎唇。

自從自己妻子去世,身邊的人或多或少都遠離了了他,“災星”、“不幹淨”等話語,在崔家也若有若無地傳開了,但是只有夏适希,會這樣陪着自己。

崔頌終于吃完了那支冰激淩,兩個人走出店,漫步在夕陽下。

“崔頌哥哥,上次姥爺的話……”

夏适希剛說了一般,崔頌就很明顯顫抖了一下,但她偏要說完:

“崔頌哥哥,他們對你說那些話,你自己心裏難道就沒有一點不适嗎?你覺得你是什麽?你就是幫他們傳宗接代的工具嗎?”

崔頌愣了一下。

“……我當然不是。”

過了許久他才說道。

“想不想找,都是應該由你自己來決定的,我知道你不開心,因為你不想找新的。”

他沉默了一下:“是的,我不想。”

夏适希欣慰地笑了,

“我不想找,我心裏很累,陳然走之後,我覺得什麽都沒了,每日的人生,只有日複一日的工作。”

崔頌很少一次性跟她說這麽多,他腳步加快了起來,沒讓她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說起來……只有你,能讓我開心點吧。

“适希,謝謝你擔心我,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他側頭對她笑道。

崔頌自己都沒想到他居然跟她說了這麽多,他知道她是關心他的,因此心裏,也不禁對她更加親近了幾分。

你心裏有數。

夏适希咬着唇焦苦笑,心裏又喜又憂——他說他心裏有數,可他能有什麽數呢?到最後,不還是被那些長輩牽着走嗎?

不過他竟然會感謝她了,這也是她從沒想到的,她沖他笑了笑。

夕陽緩緩下沉,兩個人到了告別的時候了。

夏适希和崔頌走在分叉路口,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兩人身前。

夏适希看着那輛車停下了腳步,崔頌也就不明所以地跟她停下。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下來。

居然又是崔宇蒙。

少年調侃着打量着崔頌和夏适希,“呦,這不是崔頌哥哥和夏适希表姐嗎?又見面了啊。”

夏适希知道崔宇蒙或許是故意等在這裏,沖他翻了個白眼。而崔宇蒙在宴會上對崔頌陰陽怪氣的話語還留在崔頌心裏,因此崔頌也沒給他太好的臉色。

“夏适希表姐,我再次真誠地邀請你和我一起合作,我可以帶了很高的誠意,希望你能再好好考慮考慮。”

崔宇蒙插着兜,砸着嘴道。

夏适希不禁皺眉——崔宇蒙一再請自己去他那個所謂的公司,他到底在計劃着什麽?

“如果你是為這件事,我早已經很明确地告訴你,我所有的合約都在星樂,是不可能和別的公司合作的。”

夏适希道。

崔頌皺眉看着二人。

崔宇蒙誇張地嘆了口氣:“你不答應我,可會失去一個賺一大筆錢的機會,到時候想哭都找不着地兒。”

“你的臭錢,我不稀罕。”夏适希抱着臂不屑。

“你說什麽?”

崔宇蒙走上前,惡狠狠地瞪着她,“你再說一次!”

“崔宇蒙,夏适希是你姐姐,對她禮貌些!”

崔頌上前,硬起聲音警告。

“呦,哥,又幫她說話吧。”崔宇蒙啐了一口,“第一,她不姓崔,算不上真正的崔家人,第二,你本身也不是崔家人,按理說……你也不是我的哥哥吧?”

崔頌沉着臉。

“不過……哥哥你幹什麽總是這樣護着她?”

崔宇蒙歪了歪頭看夏适希和崔頌,目光玩味,“莫非是你們……真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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