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莺葬禮21

夜莺葬禮21

謝星衡睡得淺,聽到身邊的動靜就醒了,看見姜寧微臉色慘白地揪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氣,就起身輕輕撫着他的後背。

姜寧微稍稍平靜下來,才捂着胸口回頭望向身邊的人,又覺得安心了很多。

“我夢魇了。”他低聲跟謝星衡說,“我夢見塔樓裏的鬼怪在追我,我差點就要被殺死了……如果我在夢中被殺死,我還能安然無恙地醒來嗎?”

“抱歉,我不該故意吓你的。”謝星衡擁抱過他,輕聲安撫着他。

姜寧微不敢閉上眼睛,生怕再被拽回那個可怕的夢中,被塔樓裏的魔鬼殺死。

兩人再躺下後,姜寧微仍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着,伴随而來的就是陣陣頭痛。

“你在夢中會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嗎?”謝星衡将手搭在他身上,維持着這樣親密相擁的姿勢。

“不會。”思索了一下,姜寧微才略微猶豫地說。

現在他都還記得夢中無比真實的恐懼。

他站在沒有盡頭的塔樓樓梯中,那個提着燈的少年面無表情的站在塔樓的更深處,仰起頭望着他,蒼白的臉龐被微弱的燈映襯得猶如鬼魅。

而斧頭魔鬼從塔樓上追趕着,他高大的影子籠罩下來,舉起鋒利的斧頭就要朝他砍下來。

他扶着樓梯往下逃時,提燈少年舉起手中的燈,他能很清楚地從少年如湛藍春水般美麗的雙眸中看見斧頭魔鬼的倒影。

面目猙獰的斧頭魔鬼,能輕而易舉地将他們的腦袋砍下來,然後懸挂在江邊的城樓外。

在這個可怕的夢中,他忘記了玩家的身份,忘記了他的同伴,好似他本就是被困在塔樓中的中古鬼魂。

謝星衡就安慰他:“只是一個噩夢而已。很久之前我也進過一個副本,那個世界的鬼怪就是一只可怕的夢魇,夢魇就是想要将我們騙入夢境中殺死,而區分夢魇作祟和普通噩夢就是你的意識。清醒的人,才會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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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謝星衡的話時,姜寧微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而謝星衡沒有說的是,最好是永遠不要闖進夢魇的領土。

清醒的人成為了夢魇的美食,而迷茫的人便是渾渾噩噩地成為任由夢魇驅使的伥鬼,同樣再也無法離開這個充斥着混沌與死亡的世界。

盡管被噩夢中的塔樓鬼魅吓得醒來,距離天亮還有漫長的時間,姜寧微還是抵不過困意襲來再一次進入夢境。

按照他們今天找到的線索,明天他們必須要去見到另一群人,才有可能完成世界任務。

謝星衡是一位富有而大方的玩家。而無論是在現實生活、在城市群裏還是來到了世界副本,除了兇惡的鬼怪,都沒有什麽是鈔能力不能解決的。

為了完成這個艱難的任務,謝星衡也是願意下血本來買命的。

這個突破點線索依然是來源于那張新鮮出爐的報紙。

“別怕,有我在呢。就算夢魇來了也不怕,我會進去找到你的。”謝星衡的自信都要溢出來了,姜寧微在意識朦胧中只聽到他說的晚安,所以也迷迷糊糊地再次道了晚安。

在熟睡的那一刻也再次被帶入了夢中的世界。

在遼闊的世界裏,高樓大廈和荒漠草原在光怪陸離地切換着,夢中人卻似乎不覺得古怪,只是絲毫不覺得疲憊地走着。

天邊的火燒雲好似要垂落人間,大片大片的雲霞被渲染成油畫的顏色。

他看見了站在高樓上的男人,而站在他對面的女人穿着紅色連衣裙,遠遠望着就像是他仰頭望見的文利西塔樓上閃過的那抹紅色影子。

姜寧微疑惑地走過去,沿着高樓的邊沿走着,另一側就是萬丈深淵。

“許霧歌已經死了!你想讓所有人都在這裏陪葬嗎?”紅裙女生歇斯底裏地叫喊着,“端明鈞,你醒醒啊!”

“露絲,你聽過塞納河邊的情歌嗎?”男人卻望着紅裙女生,冷靜地問她。

紅裙女生似乎愣了一下,才艱難地咬了咬下唇:“當然。”

男人長嘆了一口氣:“露絲,謝謝你給我這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這一次我一定可以救回霧歌,救回我們十二個人。”

姜寧微站在男人身後,聽見他們的對話時他只覺得懵懵懂懂,他們提到的名字很熟悉又很陌生。

男人卻突然轉身回頭望見了他,然後露出欣慰的笑容:“霧歌,我一直都在等你。”

許霧歌……這個名字很熟悉,他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了。

他就像被扼住了喉嚨,說不出話,只能看見男人一步步朝他走過來。

卻有一股力量從萬丈深淵探出來,将他拉拽進了懸崖之中。

在失重中無限墜落,耳邊風聲呼嘯,高樓上的兩個身影不斷縮小,卻并沒有預料之中粉身碎骨的疼痛。他落入了火燒雲的世界,無數只手從雲層之下伸出來,周圍的世界在一瞬間變成了恐怖的地獄。

被困在地獄中的人掙紮着想要爬出來,伴随着哭泣和求救。

他看見那個紅裙女生從地獄中爬出來,朝他伸出手哭泣着:“救救我,我是露絲啊!”

他不知道露絲是誰,但還是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将她拉出來。

在觸碰到她的手的那一刻,火焰驟然舔舐他的指尖,就像無數根細針密密麻麻地刺入他的身體,灼熱的劇痛将他包裹住,很快就将他完全吞噬。

這是夢境!姜寧微突然想起來了,随之而來的就是疊加的恐懼。

在夢境中醒來的人,就會被夢魇吞噬。這是星衡哥曾經說過的。

他還不想在這個光怪陸離的夢中死去,他想要活着。

“霧歌。救救我,救救我們。”露絲還在哭喊着求救,卻被強行拖拽回到火海中的地獄。

姜寧微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但是他的意識已經伴随着劇痛而消退,更令他忍不住懷疑夢境只是對于過度疼痛的心理安慰。

夢魇在追逐着他,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寧微!寧微!醒醒啊!”

他突然聽見了穿破夢境的呼喚,似乎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灼熱和劇痛才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姜寧微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站在牆前,謝星衡在旁邊很擔憂地望着他。

低頭時他看見了那只面具正躺在地板上。

剛才他聽見的那個清脆的聲響,就是這只面具掉落在地上發出的。

點綴在羽毛面具上的白寶石,還綻放着瑩瑩光芒。

回想起夢中的疼痛還依然覺得可怕的真實,姜寧微畢竟還是個剛成年的孩子,就忍不住伏在謝星衡的肩上哭泣着。

“沒事了。沒事了。”謝星衡輕輕撫着他的後背,讓他能平靜下來。

姜寧微閉着眼睛努力回想着,關于夢境的記憶在醒來後會被逐漸淡忘,但疼痛帶來的記憶卻依然像鬼魅般如影随形。

在夢中他只覺得這些名字很熟悉,但現在他想起來了。

端明鈞這個名字出現在玩家系統端外面的石碑上,謝星衡曾經說過他是絕對的游戲終結者,而他也目送端明鈞登上了代表幸運者的神明號列車。

那個名叫露絲的紅裙女生,應該就是謝星衡也提到過的亡魂師Rose。

他們提到了塞納河畔的情歌。

根據之前從高見雲的陳述中得到的線索,高見雲和吳露絲是【塞納情歌】世界副本中的同一批玩家。高見雲說自己是【塞納情歌】世界副本中唯一活下來的玩家,并且指控擁有百花萃香水的玩家就是背叛者;而擁有百花萃香水的吳露絲,她也說她是從這個世界副本唯一活下來的玩家,因此才獲得了S+級世界法器亡靈石的饋贈。

而在姜寧微的夢境中,端明鈞也是這個世界副本的玩家。

顯然端明鈞也從這個世界副本中活下來了,才能成為被神話的最強者。

在夢境中端明鈞對露絲說的是,感謝露絲給了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他一定可以救回霧歌,救回他們十二個人。

這句話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這個世界副本的十二位玩家都已經死亡了。也許端明鈞是最後一個死亡的玩家,他通過某些方式獲得了吳露絲留下的一件世界法器,功能是逆轉時間或者重置時間,于是端明鈞成為了那個不斷逆轉時間回去拯救他們十二位玩家的瘋子。

所以吳露絲在艾薇爾莊園的床頭抽屜上刻下了那段文字。

我一直被困在這裏,不分晝夜

我記得我已經死去,卻還活着

作為世界法器所綁定的玩家,即使她不是世界法器功能的催動者,也幸運卻也不幸地殘存着每一遍時間重置的記憶。

所以高見雲和吳露絲對于【塞納情歌】的不同說辭,都是來源于世界副本重置的後遺症。

真正的【塞納情歌】世界副本中活下來的,至少有三位玩家。

高見雲、吳露絲,和端明鈞。

姜寧微撿起地上的羽毛面具,仔細端詳着。

謝星衡也在猜測着這件世界法器的功能到底是什麽。

從姜寧微這兩次和羽毛面具相連接的夢境看來,它的功能應該是和夢境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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